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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知道崔嫣的事是刘氏,这把气得刘氏即刻病倒了。
崔嫣哪里也不肯去,哭着跪在刘氏榻前,说道:“女儿……女儿原是想讨好了老王妃,再和佩月相处好,然后再体体面面的进到王府的。但姐夫他……娘,女儿是不愿意的,女儿是不想的,我是被强迫的。”
刘氏在床上流着泪不去看崔嫣,自悔她因长女嫁人,身边就只崔嫣一个女儿,对崔嫣太过娇惯。竟让崔嫣这样不知道分寸,心计全用在了她这个做母亲身上。
刘氏气极反笑,咬牙说道:“你便是不愿意,事到如今,落在旁人眼中,也是你争抢着要往你姐夫床上爬?”
崔嫣没防备刘氏将话说得这样难听,瞪大了眼睛,流着泪说道:“母亲,我不是,我不是……”
刘氏扫了眼崔嫣,说道:“郡王若要孩子,有得是女子抢着为他生下孩子。他们不要人生孩子的法子比我们国公府多,怎就最不该有孩子的你,有了?许郡王先头是用强,但后头是不是你想法设法的留下这个孩子,借此想着进郡王府?”
“母亲……”崔嫣垂了头,不再答话,只一个劲儿落泪。
刘氏看着崔嫣又是心疼又是恼恨又是自责,只无力的靠着枕头说道:“一个个的都是这般不省心,你怎这样不知自尊自爱?”
崔嫣又哭了一声,看着刘氏求道:“母亲,我错了,还请母亲救我。且把这事遮掩过去……”
刘氏哑声说道:“你不是很有手段么?之前骗我,说你改好了,让我不紧着看你。而后又在众人面前吵着要去看佩月,让我没办法拦着你。之后还能在郡王府留了孩子回来,你还用我救?怕是这时在我面前求我,也是看穿了我舍不下你,不得不成了你的心愿,”
刘氏这时气极恨极,脑子反倒清楚了,说得话也是字字诛心,说得崔嫣遍体生寒。
崔嫣竟也不再哭了,直直得看着刘氏说道:“母亲若能成我心愿,我成了郡王妃后,必然向姐姐一样……”
“一样?”
刘氏摇了摇头:“若是你还能留下一条命,就不要再想那么多了。你姐姐是如何进得郡王府的,你又会怎样进得王府?什么都别念着了,往后只会让你难过。你是我女儿,我舍不下你。怎样都会为你争一争,但便是往后能让你活下来,如你所愿进了郡王府,但也不会是你想得的命数。”
崔嫣这时过了年,才十五岁,且一直被刘氏娇惯着。虽知道里面的轻重厉害,但自信她这国公府嫡出孙女的身份,能让国公爷舍不下这府里的脸面,为她争得她想得的。但至于以后如何,崔嫣想着她那郡王姐夫在她身上享乐时,说下的甜言蜜语。想着她年轻貌美,往后依傍着郡王,在郡王府中的日子也不会难过。且她还有着郡王的孩子,郡王再如何,能舍下他的亲生骨肉么?
如此,崔嫣自认为有把握能成她所愿。这时听得刘氏恨铁不成钢的责骂,心里对刘氏怨恨渐深的同时,也咬着牙,要给刘氏看一看,看她将来如何将郡王府收在手中。
刘氏看崔嫣做出一副忍辱负重的表情,怎不知她这时心中所想。可便是知道,刘氏也舍不下她。儿女都是债,刘氏只想着还完崔嫣这一场债,此后就了结了这份心思。
但如何能了结?这件事牵扯着国公府、郡王府,还有与崔嫣定亲的李家。
崔嫣若是要进郡王府,就得先与李家退亲,再与郡王定亲,但这怎么能饶得过国公爷与小闵氏?
刘氏头疼的厉害,先让人将崔铭唤来想法子。
崔铭听后也是一惊,心头想着的第一个就是他的前程莫被崔嫣耽误了,而后又难免痴心妄想的想着崔嫣若是进了郡王府能给自己带来什么?而事到如今,除了把这件事掩了下来,将崔嫣送进郡王府又有什么法子?有个郡王妃的妹妹,总比有个因□之名被族中打死的妹妹好。
只是崔铭这时也没个好法子,刘氏看着她那对儿女,竟拿出了当初谋害亲夫的决绝,咬牙说道:“去与郡王说,若是他不向国公府说亲,我就带着嫣儿告个南安郡王的奸辱民女的罪名,然后撞死在皇宫的朱漆大门上。”
崔铭慌忙说道:“母亲,事不至此啊。”
崔铭只怕刘氏真这般做了,让他往后受郡王迁怒。
崔嫣要吓得一愣,说道:“母亲这是何必,不如先给祖父说,祖父只我一个嫡出的孙女,必会帮着我们与郡王府说得。且若以这事威胁郡王,往后女儿进了郡王,又如何自处?”
“你四叔还没娶亲呢,要嫡出的孙女儿还不有的是,更何况你当你祖父当真拿个孙女儿当回事?”刘氏咬牙说道:“怕是你祖父知道后,第一个想得就是要了你的命,然后对外只说你得了急病死了。这个法子最轻省,还不会得了郡王府与李府。你当不去做这事?你在郡王府就可体面了?”
崔嫣这时才隐约觉得其中的厉害,吓得瘫倒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流。
只是崔铭看着崔嫣,因放在刘氏说得告御状的法子太过吓人,这时不由得觉得若是崔嫣就此死了,当真是省力的多了。且他若是为郡王除去了这处隐患,郡王许会提拔上他一些。
但一转念,崔铭又想起了这么些年与崔嫣的兄妹之情,又将方才狠下的心动摇了几分。
刘氏看了眼崔铭脸上的纠结表情,心中叹了一口气,越发的念起她那大儿子崔锦,若是崔锦在,她怎会连个依靠都没有。
过了许久,刘氏只觉得万念俱灰,筋疲力尽的倒在榻上,对着崔铭说:“快去办去,明儿早上得不到郡王府的回信儿,我就带着嫣儿去皇宫。甭想什么其他的,我们这大房,若是一个人失了体面,旁的人也别想从中拿得好处。我倒要看看,哪个敢做了不孝子?”
说完,刘氏勒令崔铭去了郡王府后,就合了眼睛,不再理哭得泣不成声的崔嫣。因着崔嫣隐约的哭声,刘氏心里竟隐隐期盼着郡王府不应下,那她就可以寻个说法去死了,一时竟想假戏真做了。如今她儿子无能,女儿不洁,还不如撞死了呢。
在第二天,天未亮,刘氏就起来梳洗,换了一套体面衣服。因刘氏的许多东西都用来填补账面亏空,这时也只几件衣服还算体面的。这时换得是刘氏最喜欢的一套。
待梳洗好,刘氏等不来崔铭,就借着刘家有事的借口,要带着崔嫣出门。
崔嫣哑着嗓子哭道:“母亲,母亲,你这般做,还和告诉祖父有什么不同?还连累了整个府上,母亲你不要一时想差了,害了哥哥们啊。我虽有错,但不至于死啊。母亲,我不想死。不若母亲将我送出去躲一阵,等我把孩子生了下来……”
崔嫣一边喊着,一边埋怨着郡王府怎还不派人来,怨恨着她母亲当真心狠。心道,难不成母亲偷取府中银两运到娘家,就不丢人?自己只犯了一次过错,为何就要被逼着去死?且还不到那般地步,怎么看都是自己母亲想去死,而拉上自己。因崔嫣心中觉得去求了她祖父,就是当姑子,或死在家中。总比撞死在皇宫城门好,无论如何都是不肯去的。
刘氏这时气极羞极,虽昨个儿她合了一晚上的眼睛,但却丁点儿没睡,只想着她这辈子遇到的恼人事。这时她一辈子的恼恨之事全压在胸口,脑子里“嗡嗡”作响。让她巴不得轰轰烈烈的死上一回,一解这半生的憋闷,不用在夫君、父亲、兄弟、儿女跟前辗转为难,无须再受人威胁,担心她的罪责何时败露。于是这刘氏也钻了牛角尖儿,大有一心求死的架势,伸手扯着崔嫣就往外走。
只才踏出房门,那头庆国公就派人来请刘氏与崔嫣。
刘氏看来人是庆国公身边的老奴,且又在这个当口,就知不好。
刘氏只最后怜爱的看了崔嫣一眼,随着老奴去了庆国公的书房。
去到书房就看庆国公坐在中间,小闵氏坐在一旁,两人都冷着脸。
未待刘氏说话,小闵氏先喝道:“刘氏你教养的好女儿。”
崔嫣是吓得跪在地上,哭着求饶。
刘氏则是缓缓跪下,垂着头,一声不吭。
待小闵氏还要说话,却说是郡王府的老王妃来了。
一众人连忙又开始张罗着迎接老王妃,崔嫣边哭边笑,自觉得她这遭是得救了。
等见到老王妃事,崔嫣连忙笑着膝行过去,可老王妃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就别过脸去。
崔嫣一愣,只看着老王妃对她不理不睬的在她面前走过去。
老王妃与庆国公、小闵氏谈了许久。
等老王妃离府时,小闵氏只能咬牙切齿的将早为崔嫣备下的白绫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