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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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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站在舞台的一侧,现场导演递了凳子来给我坐,我守着涂遥的包,看着他在满场尖叫声中走秀。SV台省钱,拿了辆机车的模型来给他摆造型,

    比例真是神奇的事,他其实也只有一米八多,但是身材比例好,看起来修长得很,女主持人扮花痴,说他是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年。

    其实电影演员上综艺节目不好玩,因为身段摆在那里,没法跟青春偶像一样肆无忌惮,最多也就是聊聊剧组的趣事,抱抱合作过的天王天后的大腿,但是SV台会来事,所以我没有限制他们不能提到涂遥妈妈。

    演播厅热,涂遥脱了出场时的外套,坐在椅子上和主持人聊拍电影的事,说到第一部电影,涂遥轻描淡写,说是赵导有部新戏缺个男演员,所以让他去试镜。

    主持人开玩笑,跟着他粉丝叫他陛下,说“听说陛下和赵导关系很好,是吧?”

    涂遥迟疑了一下,说赵导和自己妈妈是好朋友,还有关老爷子,靳云森先生平时都很照顾自己,都是自己尊敬的长辈……

    然后就是惯例访问星二代那一套,说童年趣事,说小时候生日的排场,放照片,讲那些大牌的趣事,聊聂行秋当年写给他三岁生日的信,聊周子翔小时候抱着他照过照,放各种照片,开玩笑说他五岁生日堪比金熊奖颁奖典礼。看得台下粉丝一阵阵尖叫,主持人开玩笑,说他真的是陛下。

    显摆了身世,自然要秀演技,不然就成了潜规则了,于是屏幕上放出涂遥电影的剪辑片段,都是精彩镜头,汉宫秋里他演宣帝刘病已,狱中出生,跟随乳母在民间厮混,到处惹祸,到因为汉武帝召见,进了掖庭,然后知道了父母血仇,大恸,最后被霍光扶上皇位,结发夫妻许平君被毒死,立霍光之女霍成君为后,隐忍不发。

    最精彩的一场戏,是霍光垂死之际,长安大雪,昏暗的宫殿里,刘病已屏退左右,穿着黑红相间的龙袍,站在这垂死老人床前,告诉他:“后父死后,朕当废尔女,鸩尔孙,族灭尓霍氏子孙。”

    这电影结尾是族灭了霍氏之后,刘病已穿着龙袍,在未央宫前的雪地里,越走越远,背景隐约浮现当年长安市上,他和许平君斗鸡走马,四处惹事的虚影。

    主持人就装心悦诚服,被涂遥演技震撼,一齐叫陛下,怎么谄媚怎么来。几个主持人分饰各角,在舞台上演起了其中一段,搞笑了一番,又叫出一堆卖萌的少林寺小和尚来,聊起涂遥在拍新戏学了拳法,让他跟着小和尚打拳。

    最后还忍不住放催泪弹,聊到涂遥接下来的打算,聊到聂行秋的纪念电影,说了一阵聂行秋,又说涂娇娇,说涂妈妈已经因病去世了,涂遥再说了段涂娇娇去世时候的事,说涂娇娇说:以后不能看顾他了,要他自己好好的,不要闯祸,有事多请教前辈。几个主持人都抹眼泪,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骗得台下的小姑娘们一个个都掉了眼泪。后援团的不知道是玛丽还是谁,号召得大家一起跟着主持人喊:涂遥,加油!陛下,加油!

    最后还弄个粉丝礼物环节,一堆粉丝站在后面给涂遥合唱歌,主持人说涂遥平时低调,很少上综艺节目,粉丝们都很难见到电影外的涂遥,算是圆回来乐盈那女人当初失败的公关。

    可以料想这期播出之后是什么场面。

    在这圈里待久了,已经看不见明星头上的光环了,其实个个都是平常人,个个都是戴着厚厚面具,脸是假的,性格是装的,连电影里的表演,都是后期修饰过无数次的。靳云森负心,郁蓝冷血,周子翔滥情,聂行秋总是犯圣母,米林自闭,乐曼的整容后遗症马上要显了。

    谁有好结果?

    -

    我等到十一点半,涂遥录完。

    黄景发了短信来:你在C城?

    我回他一个字:是。

    事实上,我们都知道对方就在隔壁棚里录影。问一句算是打过招呼。

    黄景这货太没良心,我懒得和他多说,翻凌蓝秋电话,这女人上次发过飙之后再没搭理我,C城小吃很出名,反正晚上无聊,叫她出来喝酒。

    凌蓝秋没接电话。

    这女人最近有点神秘兮兮,自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弄死乐盈之后,我一直等着哪天看新闻发现景家二公子裸死街头,结果一点消息没有,只听到说景家现在高层换了人,景天遥在管事。

    懒得想这么多,反正金熊奖也没几天了,到时候总归要碰面,虾兵蟹将全部到齐,新仇旧恨一起清算。

    -

    涂遥精神好,录到半夜还精神抖擞。

    vincent早溜回酒店睡觉,只有小助理还坚守岗位,小屁孩吵吵嚷嚷地要吃夜宵,勾着我肩膀,提着包,正竭力骗我改变计划不回酒店,SV台内部即使快到凌晨仍然灯火通明,我正准备带他去内部餐厅买点东西喂饱他,抬头就看见齐楚带着一帮人走了过来。

    他还是老样子,不管被怎样众星捧月都是当之无愧的样子,瘦了很多,录节目,穿正装,一身白,也只有他敢穿,灯光照得眉目如玉,经过这番变故,气质越来越沉淀了。

    对视一眼,各自不着痕迹别开眼睛,擦肩而过瞬间,几乎可以听见过去的七年像铺在脚下的玻璃渣一样,被我们一步步踩碎的声音。

    谁在乎呢?

    最薄不过回忆,最贱不过往昔。

    -

    在C城呆了一晚上就走,回S城赶JK的旗舰店开幕,涂遥代言JK的消息刚出来的时候,在网上看到涂遥的粉丝和别人吵架,一句话就压得别人抬不起头来:涂遥能代言JK,你家主子能吗?

    但锋芒太露也不好,这世上,能和涂遥一较短长的人多,但是使绊子却是谁都能做的。

    别的不说,就凭那个叫律的小矮子在受伤后取消对涂遥的关注,结果理所当然被粉丝发现,结果拿出来猜测他受伤和涂遥有关的事,就够我取消他今年在SV台的演出。

    大冬天地出门剪彩,涂遥资历浅,一起剪彩的几个人,靳云森乐曼袁冰,个个都是他前辈,他也知道少说话,穿了JK的最新款,站在一边当雕塑。

    本以为外国人不流行饭桌哲学,结果轮到JK亚洲区的总监上来发言的时候,靳云森他们都到台下找位置坐,涂遥走到我旁边,冷着一张脸在我给他留着的位置上坐下来。

    我顿时就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低气压。

    这场合实在不适合谈话,我安抚地在他手上拍了拍,示意他回去再说。

    -

    “Shit!”涂遥一上车就踹了沙发一脚:“那个糟老头竟然敢约我一起吃晚餐!”

    JK亚洲区的总监有四五十岁了,保养得好,气场全开,只差在脸上写上“我是GAY”,原来是看上涂遥了。

    我被他逗笑了。

    “说不定是想和你聊点工作上的事啊……”我靠在椅背上,开他玩笑。

    “聊工作?!”他气得眉毛都要竖起来:“聊工作用得着约在他家!当老子是出来卖的,我操他大爷……”

    要不是华天的艺人卖得出了名,别人也不会有这个胆量来约你。

    我腹诽完了,摸着他毛茸茸的寸头安抚他:“别气了,他也就是想想而已,他年纪都赶上聂寅之了,能拿你怎么办……”

    不知道哪句话触到他逆鳞,他脸都黑下来。

    叛逆期少年的心思真是难猜。

    -

    回了公司,涂遥连着阴沉两天,我忙得焦头烂额,一会是SV台保密工作没做好,有媒体要写涂娇娇的事,被我拦下来,一会又是陆赫打电话过来骂人,问我是不是死在S城,怎么还不去片场。我回敬他说拜您所赐,我正在和金熊奖评委吃饭,他吵不过我,于是上升到人身攻击,说我是傻逼,跟着赵易学电影不愿意,跑到华天来当保姆……

    等我反应过来涂遥心情不好的时候,离金熊奖已经不到三天了。

    涂遥这几天连拍了几个广告,我跟着他跑了几个地方,十二月二十五,聂源的新助理过来找我,说让我去十一楼。

    十一楼是聂源办公室,整层楼都是。

    彼时涂遥不知跑去哪里,我站在电梯里认真想最近有没有得罪过聂源,除了上次尹奚的事和我一直在心里打算要整那个叫律的小矮子之外,一直找不到其他罪状。

    聂源不在十一楼。

    连个看门的人也没有。聂源比vincent还会浪费空间,偌大一个十一楼,他也没有多做隔断,整面墙的落地窗,书架,紧闭的卧室。小会议室。

    我象征性地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没人应答。

    安静得有点诡异。

    我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正准备打道回府,却听见了说话的声音。

    是涂遥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嗯,亲儿子玩得有点过了,报应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