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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带着涂遥去医院。

    司机老向也知道事态严重,踩着油门往医院赶。

    涂遥脸上伤口不深,然而看起来异常严重,裂口狰狞,车上有医疗箱,我让涂遥坐在后排沙发上,半跪在他面前,给他处理伤口。

    他皮肤白,淤青异常明显,脸窄,大半个脸颊都是青的,皮肤薄,伤口渗出血丝来,那么完美一张脸,凭空出现这样一个伤口,我拿着消毒药水给他涂,手都忍不住在发抖。

    “嘶~”棉签一碰到伤口,他就吸了一口冷气。

    “让你逞能,还和人打架……”我气得骂他:“活该吧,现在又受罪又耽误拍戏,以后看你还敢……”

    “呜呜……”他假哭:“是齐楚先动手的,大叔还骂我,太伤心了。”

    我瞥了一眼老向,压低了声音,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

    “你真以为我傻,要不是你主动去招惹齐楚,他怎么会平白无故打你,少卖乖……”

    被我揭穿了,他一点事都没有,一脸“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神情,还敢辩解:“谁知道他那么不经逗,傻的咧。”

    “你少无聊,没事去找他麻烦干什么?”我气得狠狠替他包好纱布,他“哎唷”一声,委委屈屈地看了我一眼。

    “我是怕大叔费神嘛,我才不会让陆导重用他,”他一脸骄傲地说着自己的阴谋诡计:“现在他吃饭吃到一半就离席,还把我脸打伤了,剧组的进度都会拖慢,等会大叔再去和导演发脾气,说有他没我,有我没他。导演虽然不会让我们任何一个走,以后也会偏向我们一点……”

    “就你会设计人。”我拿了冰袋给他敷:“自己拿着,还笑,以后留疤你就知道错了。”

    “我才不会留疤。”他撩起衣服给我看他的背:“你看,以前缝了针的,现在不还是什么都没有了。”

    他背上,几条淡红色疤痕,已经淡到极致,像谁不小心在他背上划了几下,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但是,从伤疤的长度看,造成伤口的大概是某种长刀具之类。

    “这有什么好显摆的?”我拍了他一把,把他衣服拉下来。

    我没有看错,虽然他貌似跟齐楚“打过一架”,但是他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只有脸上一个厉害伤口——他绝对是故意的。他是练过跆拳道的,下手又快又狠,自从当初charlie被他一拳打得吐血沫开始,我就不担心他和别人打架会输了。

    至于齐楚,估计身上早就伤痕累累了。

    怪不得刚才齐楚一脸受了大冤枉的样子,口口声声要我相信他。

    但我凭什么相信他呢?

    于公,我是涂遥的经纪人。于私,他站在想杀我的人那边,而涂遥,是我的人。

    我说过的,人就是这样。

    他偏心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阴谋诡计是好,擅自行动也是好,那个人满口谎话是好,那个人闯了大祸还一脸无辜,打得别人伤痕累累还和你卖乖,还是好。

    当初莫延把我腿摔断的时候,我没有问齐楚,你信不信我。当初莫延给我制造麻烦传齐楚绯闻的时候,我也没有问齐楚,信不信我。甚至于最后莫延想杀我的时候,我最后一次指望他,他也没有站在我这边。

    他有什么资格,问我这一句,“你信不信我?”

    我只不过是,把他对我做过的事,又对他做了一遍而已。

    想不想得通,是他的事,继续不继续,就是我的事了。

    -

    涂遥一被医生接手,我就拿起手机打陆赫电话。

    他也不容易,请吃个饭,两个男演员跑得不见人影,来了个经纪人,又跑得不见人影。

    陆大导演修养已经撑到极致,接起电话就厉声质问我:“肖林,你们搞什么鬼,一个两个都跑得不见人,凌蓝秋还说你们把齐楚打伤了。”

    我说:“哦,伤在哪里?”

    “身上。”

    “那他比涂遥好,”我悠哉游哉告诉他:“涂遥被齐楚打伤了,伤在脸上,正在医院考虑要不要缝针,你们要不要到医院来看看。”

    陆赫在医院发了一顿大脾气。

    当然不是朝我发,我把剧组合同摆在他面前,跟他商量赔偿事宜,还有涂遥的行程表得重新排,再告诉他,八号涂遥要跟聂源去见金熊奖的评委会,现在脸被打伤了,根本出不了门……

    陆芸白来不及赶过来,只能让陆赫一个人面对我这“阴险狡诈”的经纪人。

    陆大导演傲气得很,我一说:“那陆导是不准备负责了?”他立马就高姿态甩我一句:“不就是个金熊奖新人,不见评委会就拿不了?”

    我说:“那就多谢陆导了。”

    然后我再商量“有涂遥没齐楚,有齐楚没涂遥”的问题。

    摸清楚陆赫性格,知道他这样慷慨,就好说多了,我跟他示弱,说:“我也不想让陆导为难,但是,齐楚实在太危险了,我不是想恶意揣测他,但这事实在太蹊跷了,我知道涂遥年纪小,条件好,他演技导演你也看到了,以后大好未来等着,他不会傻到去主动招惹齐楚,但是齐楚的心思我就说不定了,涂遥再呆在这剧组里,我怕会出现别的意外。”

    陆赫虽然爽快,却不傻,他纯粹是因为做大事做惯了,家大业大,性格又傲气,懒得跟我斤斤计较,径直告诉我:“赶走齐楚不可能,其余的要求你可以提。”

    “除了赶走齐楚之外,都可以提?”我一脸温良笑容看他。

    “你先说来听听,别卖关子。”他不上当。

    我招手,阿封赶紧把那本《匹夫》原著递上来,我从里面抽出一份夹着的剧本,改动部分不比那天晚上陆赫让我看的稿子少。

    “这两天我闲着无聊,看了下原著,就写了个剧本,有点业余,希望陆导能抽时间看看。”我态度十分和善:“里面没有给涂遥加太多戏份,就是改了些情节。”

    “你想换剧本?”陆赫一脸面无表情看着我。我发誓,他脸上绝对写着六个字:你好大的狗胆!

    “没没,”我深知这暴君退让程度有限:“我只是提供个方向,陆导手下人才济济,哪轮得到我来写?”

    陆赫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接过了那剧本。

    他大概连象征性带回去看看都懒得,直接在医院长椅上看起来,他看书速度快,几分钟就翻完剧本,我注意看他动作,发现他在几场重头戏的地方都停下来认真看了看。

    翻完之后,他问我:“你在哪请的枪手?”

    “这该算是赞扬吧?”我笑着看他。

    “我没有挖墙脚的意思,”他皱着眉头,又翻开最后一页:“这个结局不太好,我想问他有别的版本没有。”

    “有另外一个版本。”我拿出藏在钱包里的那页纸来给他看:“我也偏爱这版本,凤七少爷是忠于他的王朝,所以我写了这结局。”

    陆赫接过去,扫了几眼。

    “你写的?”

    我好像一开始就和你说了吧,大导演。

    “我大学中文系的。”我温和对他笑。

    “怎么不去写剧本。”他拿出钢笔,刷刷刷划掉剧本上结局,把我那页纸夹进去。

    “没钱赚。”

    陆导演竟然笑了一声,我简直受宠若惊。

    大学时我确实接过写剧本的活,给不少电视剧写过剧本,也确实不怎么赚钱,一个人包一集也只够一星期生活费。后来带齐楚,最穷的时候我每天吃一碗泡面,同时接两三个剧本,给他买演出服买吉他,不然怎么会累晕在后台里。

    在我年轻的时候,我曾经很相信一句话,大意是你现在吃过的苦,都是以后的人生经验。翻译成莎士比亚的话,就是:今日所受苦难,都是他日笑谈的谈资。

    现在年纪大了,虽然知道这世界全然不是那么回事,格言和宗教一样,大都是起一个安抚水深火热中民众的作用,但这些话也还记得。

    毕竟,有时候,人总得自己想开点。

    -

    涂遥那小混蛋,被医生包扎一新送出来,光溜溜光头,半张脸包着纱布,看起来阵势颇吓人,还不忘和陆赫打招呼:“导演好。”

    陆赫早就隔着玻璃看过他伤口,淡定得很,拿了剧本走人,让他好好休息。

    我拿出笔记本来记医嘱,正写到不能沾水,不能拆纱布,手机响起来,凌蓝秋打了电话过来兴师问罪:“肖林,你动作够快啊!恶人先告状啊!”

    “谁是恶人谁心里清楚。”我把涂遥拖过来:“涂遥,把我给你拍的那些照片发给凌阿姨看看。”

    凌蓝秋被我一句“凌阿姨”气得咬牙切齿:“肖林,你要不要脸,齐楚身上全是伤,我都带他去照X光片了!”

    “哈,你们在哪个医院啊?”我热情招呼他:“我正带着涂遥在附一缝针呢,要不要去你们哪里探下病啊?”

    凌蓝秋也知道艺人身体上的伤和脸上伤完全不是一个等级,声音还是一样大,声调却低下来:“你少来这套,涂遥那个鬼灵精,他的脸能伤多重?”

    “伤多重我不清楚,验伤报告还没出来呢。”我冷笑:“你等着华天的律师找上门吧,也许相对于我,你更喜欢和尹奚打交道。”

    “我还真喜欢和尹奚打交道!”凌蓝秋吃软不吃硬:“你们尽管放马过来,赔钱我们赔,但是抢戏份,你想都别想。”

    “谁说要抢戏份了?”我笑:“是陆赫自己要改剧本,他自己要提防你,关我什么事,你们俩随便斗,我们只管拍戏。哦,对了,尹奚说他会直接发律师函过去,你记得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