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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打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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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芨曾觉得,傀儡宁家,是这昭国中,最冷血,最无情,最恶心,也最变态的家族。

    这个家族,无子无父,无兄无弟。有的,就只有实力与地位。

    宁家人把傀儡,看做是艺术。为艺术生,为艺术死,在他们眼中,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他们的生命中,只有傀儡的美学。他们的愿望,就是在死后被制成人皮傀儡。这在白芨看来,既恶心,又不理解。

    宁家人没人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包括现任宁天,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他们的交合,完全是为了绵延子嗣。出生的婴孩由家族统一护养。现任宁天年纪刚过四十,身材矮小,长相很是和善。之所以叫现任宁天,是因为宁家的每一届家主,都叫宁天。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宁家人的名字,就是出自这千字文。因为做的是些逆天而行的事,反而更加的敬畏天地。他们按照实力排序,依照千字文的顺序,以此起名字。比如宁黄,就位列宁家第四位。而在宁黄身边答应着的小不点宁霜,则是排了四十位。

    其实这四十位,在同龄者中也算排位很高的了。可在排位第四的宁黄面前,依旧一文不值。他在宁黄眼中,还没有一条狗值钱。

    白芨想到这,看向男孩的眼色变得温柔了一些。他也大概是在男孩这个年龄突遭变故。一夜之间热闹的大家族只剩了他与白苏二人。还好他还有长兄友爱,上面又有师父疼惜。哪比得上宁霜,从出生起就一个人,挣扎着长大。

    宁霜可不知道白芨的内心变化,他怕的要死,恨不得钻到地底下才好。菖蒲见他打哆嗦,连忙安慰的摸摸他的后背,心里暗叹:到底还是个孩子。

    对面的宁黄见三人直接无视他的话,气得简直要吐血。他从小天赋过人,五岁时就可以驱使傀儡,从小养尊处优,是天之骄子,年仅二十五岁就位及黄位,天位也是指日可待的事,哪里受到过这般冷落!他心中的怒火在熊熊燃烧,他感觉自己像是铁笼中的动物,遭人指指点点,随意嘲笑,想到这,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将家主宁天“在书院内不得随意驱动傀儡”的命令忘得一干二净,脸上露出阴霾之色,拇指、食指、中指三指不断搓捻,很快,有一撮儿紫色的火焰在他的指尖种种的燃烧。

    不过是书院一个不出名的弟子而已,也敢在他面前口出狂言!

    白芨见宁黄发功,脸上也有兴奋慢慢浮起,右手握住身侧的宝剑,弓下了身子。白芨本就生性好斗,痴迷于武学,虽年幼于白苏三岁,武功实力可是旗鼓相当的。他得高人指点,一身身法快到令人看不清。白苏深知白芨性子中自带着一股戾气,从小便多加捶楚,生生将白芨这股暴虐气打掉了大半。白苏曾吩咐他,若不是事关性命,便不许他拔剑,也不许随意取人性命。

    白芨无奈,不取人性命也就罢了。不拔剑,还配着宝剑做什么。他又不得不听白苏的命令,好在白芨勤恳好学,这些年倒用这不出鞘的宝剑,打退了不少强敌。

    白芨本就想和傀儡宁家的人交一次手,又是宁黄先挑衅打伤了菖蒲,所以这架,看来是非打不可了。

    菖蒲在一边看着他二人,心中焦急。她生怕白芨受伤,又怕白芨错手伤了对方,传到白苏那里又是一顿罚。连忙拉住白芨的袖子道:“白芨!我们不要与他争斗了,还是走吧!”

    白芨挑眉笑笑:“这可是他先要动的手,你在书院被他打伤,丢的可是书院的脸面,况且......”他看了菖蒲一眼道:“我没护好你,回去怎么和延枚哥交代?”

    菖蒲见白芨一脸森冷,越发的焦急道:“我不碍事的,我真不碍事的,我不是可以.......诶呀你看我现在已经好了,白芨你听话,你别和他动手呀!”

    “我知道你这半会儿没准伤已经好了,可是好了,就代表没疼过吗?”白芨反问道。

    菖蒲被他问的一愣,无话可说。

    是啊,伤好了,就代表没有疼过吗?伤好了,以前的受过的苦楚就可以通通不做数吗?伤好了,加害的人就可以心安理得的逃避命运的制裁了吗?菖蒲心中慌乱至极,不知如何是好。白芨也不再与菖蒲辩驳,扒开菖蒲的手,一个闪身冲到宁黄面前,挥拳就要打上去。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传开了鼓掌声。

    几人停了动作,扭头看去。是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呵呵笑着,从拱门后走过来。延枚与宁黄都看到了他袖口处,若隐若现的古怪符文。

    白芨一愣,顾家人?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菖蒲诧异的叫道:“顾詹!”

    原来这人,正是在书院门口,与她和江望川说过话的顾詹。

    “顾詹?”白芨犹豫一下,趴在菖蒲耳边问道:“是谁呀?和阿元是一家人?”

    “是阿元的堂兄啦.......”小姑娘悄悄跟白芨咬耳朵道。这可是娘家人,白芨,你表现的时候可到了。

    白芨根本不用人提醒,冲上去谄媚的鞠了一躬:“堂哥!”变脸速度之快,让在场的各位都吃了一惊。菖蒲叹了口气,捂住身边宁霜的眼睛道:“小孩子不许学!”

    白芨却根本不在意,甚至忘了之前还叫嚣着要与宁黄“切磋切磋”,直在顾詹身边打转,像条看见主人的小狗,拼命的摇头晃尾巴,问着:“堂哥你渴不渴,堂哥你饿不饿.......”

    “堂哥不渴也不饿。”顾詹笑意盈盈的接了白芨的话:“堂哥就觉得,你今天还是别与这位宁公子产生纠葛比较好。”

    “好的!堂哥说啥是啥!堂哥说向东绝不往西!堂哥说吃瓜绝不杀鸡!”白芨立正站好,郑重承诺,脱口而出,一点也不含糊。

    听了这话对面的宁黄反而急了:“白芨!你说不打就不打了吗?!你以为你是谁!”

    他心中恶意翻腾,觉得自己被这些乌合之众戏弄了,大为恼火,手中的紫色火焰越来越亮,向前飞奔两步,竟然要攻过来。

    白芨见他有动作,也不敢怠慢,急忙把菖蒲二人护好。

    “且慢。”又是顾詹。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我劝宁公子也息事宁人比较好。”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宁黄斜眼道。

    “你当然不用听我的。”顾詹道:“不过......我刚刚可听到贵府宁天询问了你的踪迹。”

    宁黄瞬间就打了个哆嗦,腿一软几乎想跪下。

    “至于你,”顾詹看向白芨:“堂兄也劝你今日收了这份心思,今日堂兄可是与你大哥一同进的府。”

    大哥在府中?白芨一想到刚刚若是动手,被大哥抓了个正着,岂不是不堪设想!他想着,腿肚子也吓得快抽筋了。

    菖蒲见二人都放弃了打斗的心思,这才出了一口气。

    不料她刚放心,就听到白芨朗声道:“宁黄,我与你打个赌,你是敢,还是不敢?”

    “本少爷还会有不敢的事情。”宁黄哈哈大笑,露出了极为恶心的笑容。

    “好,痛快!”白芨道:“三日之后,会有各大家族的比试,你我不如在考较场上一决雌雄。若你赢了,我白芨当场三拜九叩给你认错。”

    “没问题。”宁黄干笑两声:“那若是我输了呢?”

    “若你输了.......”白芨顿了一下,拉过一边的小不点道:“这孩子,以后就是我的了。”

    “这种垃圾,也就你把他当个宝。”宁黄轻蔑道:“行,这赌我应了。”他向前两部,一脸阴森的看着有些发抖的宁霜道:“宁霜,你可记好了。等你回到我身边的那一天,本少就要活生生的扒了你的皮,将你做成人皮傀儡,你懂了吗?”

    男孩瑟缩的躲在了菖蒲身后,没有出声。

    宁黄轻蔑的笑了,细长的眼睛中射出恶心而贪婪的光芒,转身走了。

    顾詹见他走远,也微微一笑,像白芨等人点头道:“既然事情告一段落,顾詹也该告辞了。”

    “堂哥慢走!堂哥辛苦了!”白芨十分殷勤的鞠了一躬,头简直要点到地上。菖蒲本来是福了福身子回礼,见白芨行如此大礼,瞬间垮了脸。白芨这么做,不是显得自己礼数不够吗?

    得,说什么不好也不能让人家觉得自己礼数不好!

    本来福礼只要微微蹲一下就好,小姑娘狠了心,手放在腰侧,整个人几乎都要蹲在地上了,她不习武,下盘不稳,踉踉跄跄的,若不是身后的凝霜扶住他,他几乎要摔倒。

    白芨汗颜:菖蒲啊,我这是为了阿元拜见我未来大堂哥,你这傻孩子凑什么热闹。

    顾詹也愣了一下,这书院的孩子,都这么......敦厚吗......

    宁霜最委屈,非常犹豫:我.......我难道......要跪下磕个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