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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客您好,您找我?”柏文睿的目光在蒋叶儿身上穿着的新款连衣裙一扫而过,缓声开口。
蒋叶儿瞪大眼睛,仿若无法相信柏文睿正在和她说话。
“蒋叶儿,你不是要找商场领导吗?你快说,领导正好在这呢。”范晓站在柏文睿身后,冲蒋叶儿挤眉弄眼。
蒋叶儿怔怔地站立半晌,紧握着拳头,手指甲几乎陷进肉里,终于回神,却是不发一语地转身冲回试衣间。
“啪”,又一次撞到屏风。
再次捂着脑袋慌张不堪地踉跄冲进试衣间。
范晓:“……”
不敢,不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蒋叶儿的心跳仍旧没有平缓,大口喘息,后知后觉想象应该表现镇定,应该给柏文睿留下深刻印象才好,更如同少女一样,后知后觉想象她如若冷静高雅地向他伸手介绍自己的姓名,向他提出对商场提高业绩的建议,他们会不会有未来。
然而蒋叶儿勇气不足,乃至被范晓打开门拉出去时,柏文睿一行人已经离开。
范晓恨铁不成钢地戳蒋叶儿脑袋,“你跑什么跑啊!他能把你吃了啊?出息!!”
脸几乎呈茄子紫的蒋叶儿自卑摇头,“回去吧。”又猛然抬头甩给范晓一巴掌,“连我你都坑!今天这连衣裙你给我出五百!”
蒋叶儿被范晓坑得气噎喉堵,气势汹汹地拎着连衣裙回了家,说好的一起看电影都没去,就此跟范晓说了再见,一下午都一个人在家看电视。
而蒋叶儿对柏氏商场也当真熟悉到让人惊讶。
比如二楼女装的数百个专柜品牌,只有这一侧的七十个品牌专柜,是近两月来柏文睿最常来巡场的专柜,因为柏文睿的三个自营品牌新上柜。
以及一次又一次小心翼翼的偷窥打探,长达一年,终于摸清柏文睿的习惯。
生活中,她知道的少之又少,也无从打探,她近期唯一知道的事是柏文睿刚和他未婚妻出席了一场拍卖会,他为他未婚妻拍下了一个年代久远的手镯,价格不菲。那场拍卖会她甚至在场,亲眼目睹柏文睿拍下的整个过程,他沉默寡言,他也睿智冷静,她还偷偷拍下手镯的照片,发给范晓看过,吐槽成交价格说有钱人的世界她们都不懂。
而工作中,她知道的很多,因为她能从店员嘴里了解到很多情况。他每周一下午必开例会,每隔一月会对二十余个柏氏商场的专柜品牌落位进行调改,每隔两月会出差到外地参加订购会,发布会,每隔半年会在一座城市启动一项新项目。
阜宾市共三个柏氏商场,总部即设在市中心的柏总商场,地处繁华地带中央,也是柏文睿的办公之处。
柏文睿柏文睿,他用十年时间,带动了整个阜宾市的经济发展。
柏文睿如此优秀,成功,耀眼,完美到她蒋叶儿再自信,也不敢靠近。
这一次被范晓搞砸的初次见面,终究让蒋叶儿失眠症复发,在床上辗转反侧。
蒋叶儿住在单位配给的宿舍,不算简陋,也称不上精装,顶多算是标配,一室无厅,隔音效果差强人意,隔壁电视机的声音稍微调大,就会让本就觉轻的蒋叶儿睡不着。
再加上今天表现太蠢,满脑袋都是假想,假想如果今天和柏文睿碰面是另一个场面,将是何等场景,反反复复不停不下来,已经做好失眠整晚的准备。
“蒋叶儿!开门!”
蒋叶儿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得一哆嗦,听着带着怒气的喊声就已经猜出来来人是谁,赶紧爬下床去开门。
“不知道手机需要二十四小时开机?这都第几次了!”
蒋叶儿讪笑,“手机可能又死机了……老师,又死人了?”
“嗯。”唐老头捶她脑袋,“再关机一次,就立刻给我去相亲!换衣服去,跟我出现场。”
做蒋叶儿这一行的,时常出突发情况,早已适应,忙将老师迎进来,边跑去换衣服边喊,“老师我才二十七!”
“二十七还小啊?法医中心里的女人就你没结婚了!都有人问我你是不是傍大款当小三了!”
蒋叶儿:“……”
现在二十七岁不结婚都是罪人了……?
两分钟后,蒋叶儿穿着妥当。
竟然能让阜宾市的法医头头她唐老师出手,相信绝不是普通案情,或者死者不是普通人。
蒋叶儿冷静地问:“老师,死者身份确定了吗?”
“嗯,柏氏商场知道吧?”
蒋叶儿提着的勘查箱,“哐当”一声落地。
“谁?柏文睿?!”
蒋叶儿的老师唐老头,是目前省局法医科里最有经验的前辈,年逾六十,尸检无数,手下仅有两个徒弟,其中一个是蒋叶儿,另一个是蒋叶儿的师兄,被派到省里第二市区协助一起案件。
唐老头平时很少在法医中心现身,大事交给蒋叶儿师兄,小事交给蒋叶儿,也是岁数大了身体撑不住的原因,越来越少出现场,今年出现场的次数加起来统共不过三次,领导们也统一的不让他出现场。
今天却是晚上十一点半,他已经睡下,刑警队大队长丁皓亲自开车来接他,在深表歉意后,又表示希望他能够出现场。
只因此次死者身份很不简单。
死者身份是——柏氏老板柏文睿的未婚妻。
坐在标有“刑事现场勘查”的警车里,蒋叶儿如坐针毡,死者居然是柏文睿未婚妻?
案发地点在柏文睿家?
发生什么事了?
柏文睿现在必然在现场……
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和柏文睿有了交集?
柏文睿会不会有危险?
唐老头将蒋叶儿不安的模样尽收眼底。
唐老头带蒋叶儿这徒弟已经两年,这两年时间,足够时间摸透蒋叶儿的脾气秉性,凭她的语气动作了解到她在想什么。
蒋叶儿这徒弟聪明好学,孝顺有礼貌还不聒噪,更长了一副好模样,也就是他儿子结婚早,不然唐老头一定会把蒋叶儿收为儿媳。
蒋叶儿可是个好孩子。
而现在,蒋叶儿坐姿拘谨,不时地按亮手机再关闭,时而小心翼翼地深呼吸和叹气,失神频率亦很高,不安的模样昭然若揭。
蒋叶儿这两年接触了很多案件,死者身份多种多样,让人憎恶的,让人怜悯的,尸体状况也千奇百怪,被碎尸的,被酷刑的,蒋叶儿从开始看见尸体就手抖,闻到尸臭就吐,到现在看淡生死,淡然处之,改变快到让他常常赞不绝口,所以她不应该像此时这样坐立难安。
唐老头慢悠悠地问:“叶子,我刚才说柏氏商场出命案的时候,你很紧张柏文睿啊,你认识他?”
蒋叶儿闻言手下动作一停,抬脸对老师摆出标准的讪笑,“呵呵,经常逛商场的人有不认识柏文睿的吗?他要是出事了,对我们消费有影响啊。”
“你知道我要问的是什么。”
“我?我不知道啊。”
“你知道。”
蒋叶儿一脸无辜,“我真不知道。”
“你……”唐老头深吸口气,懒得跟蒋叶儿辩论,气急败坏地问丁队长,“丁皓,你媳妇儿知道柏文睿吗!”
开车的丁皓哈哈大笑,“我媳妇儿只知道哪里打折,哎,叶子,真的,你怎么知道柏文睿的啊?”
蒋叶儿打马虎眼,“偶尔听见的,那什么,丁哥,你先给我和老师说说案情?”
“不用。”唐老头摇头,“看见再说,现在听案情,容易受主观影响,叶子你要不要喝杯咖啡,今晚可能都睡不了了。”
“好,丁哥经过麦当劳我去买杯咖啡,老师一会儿到现场,您指点指点我就先走,师娘不让您熬夜。”
“难说,看着吧。”唐老头正色,提醒蒋叶儿,“这案子牵扯的人不能少了。”否则不会请他出马,案子居然能从市局移交到省局,这案子的重视程度不言而喻。
警车到达现场时已经半夜十一点,柏文睿的私人别墅外灯火通明,围着警戒带,门口不时有警员进出,却也乱而有序。
蒋叶儿换上法医服,拎着勘查箱下车,跟在唐老头和丁皓身后,忐忑向前。
走进别墅,灯光亮得晃人眼。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坐在沙发上的柏文睿,旁边坐着给他做笔录的警员,再旁边坐着市局的居法医。
白天在商场碰到时,蒋叶儿记得柏文睿穿着剪裁得体的商务西装,目光冷静而疏离,他太高高在上,以至于她不敢与他对视哪怕一秒钟。
现在的柏文睿,虽然依旧冷静,却目露疲惫,不时手按眉心,仿似头疼不已。
领带松松垮垮的系着,西裤上衬衫上都沾着凌乱的血迹,脚下踩着的拖鞋也被血液染红,脸和手上更是被血液沾惹着不曾擦过。
桌子上放着的手机屏幕上,有已经干掉的血色,还有满满一杯白水,不曾被饮用过。
全然无法想象当他看到他未婚妻的尸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握着手机报案时,是什么样的心情,而此时此刻被人不停询问反复回忆当时情况,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蒋叶儿忽然感觉脚步沉重,无法迈开步子向他走过去,心都开始一抽一抽的疼起来。
唐老头漫不经心地看蒋叶儿一眼,低声问:“这就是柏文睿?”
蒋叶儿下意识点头,“嗯。”又很快抬头,“不不,我不知道,老师我不认识他。”
唐老头接触的案件简直多不胜数,遇到再匪夷所思的现场都习以为常,这时还有功夫逗蒋叶儿,“难道是你前男友?那你可就不能接触这个案子了,叶子你得跟我先说清楚了啊。”
“真不认识,不信你问他,他他他肯定不认识我。”蒋叶儿没办法平静,说话都变得结巴。
“是吗?”
唐老头背着手,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从她脸上扫过,不再与她言语,走向柏文睿。
做笔录的警员见到唐老头过去,忙起身敬礼,“唐处长!”
唐老头点点头,居法医继续介绍,“柏先生,这位是省局法医科唐处长,这位是蒋法医。唐处长,蒋医生,这位是报案人柏先生。”
柏文睿起身,语气冷静而礼貌,“唐处长,蒋医生,麻烦你们这么晚过来。”
唐老头摇头,“没事,这位是我带出来的蒋叶儿蒋法医,以后你们接触会很多,来,叶子,认识一下。”
蒋叶儿:“……”
她老师绝对是故意的……
她什么时候需要跟死者亲属多接触了?她最多需要接触的明明只有尸体和现场。
而且她老师什么时候向报案人介绍过她的全名了?
这是想要撮合她和死者未婚夫?
她老师好歹身为唐处长,这样真的大丈夫吗?!
蒋叶儿强装镇定地向柏文睿伸手,“您好柏先生。”
柏文睿亦向蒋叶儿伸手回握,“您好蒋医生,日后麻烦蒋医生了。”
手掌很大,有些粗糙……
“叶子,你问,我听,看能不能听出可能被遗漏的细节。”唐老头又说。
蒋叶儿:“……”
这如果不是故意的,她蒋叶儿就去撞墙!
她老师已经出勘现场了,怎么还能轮得到她询问?!
当着勘查员,市局法医,刑警大队长的面,蒋叶儿不敢拒绝,对不得不将要跟柏文睿直接对话的这件事,心跳直蹦嗓子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