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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你说。”
“我哥哥是戴铭。”
那边没有再出声。
向微接着说:“我来这里,只想弄清楚他的死因,因为我不相信他会自杀,我哥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所以?”
“你现在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他死前都发生过什么事情,我马上就会离开,依你说的,断得一干二净,如果你不说,我也不会罢休,待在这里,我迟早会弄明白的。”
她顿了顿,说:“你自己选。”
半个小时前,他同样对她说过这句话。
像是一场博弈,她握紧了手心。
电话那头沉寂了几秒钟,顾青山说:“好,我现在告诉你,没有所谓阴谋论更不要坚信你所谓的直觉,戴铭他的确是自杀的,你明白了?”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沉静,任何话从他口中说出来都不像谎言。
她的声音颤抖着:“告诉我原因。”
“你应该知道,戴铭的尸检报告上写着,体内含有大量的酒精。”
“告诉我原因!”
“这就是原因。”
“我不信!”她带着哭腔大声喊。
他沉吟片刻,问:“你来这里,怀疑是我们的人害了他?”
很快,他又说:“也是,如果你怀疑是我们做的,就不会打这通电话。”
的确如此,向微曾对这里的人产生猜疑,可是后来她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人的心性向善或向恶,在时间的作用下会很明显地呈现出来,她知道,他们不是恶人。
但关于戴铭,总会有一个理由牵连着他们,这些人,也一定知道些什么。
向微呆呆地坐在床边,背影孤零零的。
光色昏黄,气氛静谧,她感到孤独,无助。
头发没有擦干,夜风一吹,冷,头痛,眼睛也痛。
晶莹的水珠无声滑落,她声线如常:“我会知道的。”
“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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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向微和顾青山之间,再也不多说一句话。几乎算是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两人本来交流就少,即便这样,其他人也不觉得奇怪。
杨辰依然住在医院,若若刚收拾了一些他的日常用品准备送过去,向微看她有些拿不过来,说:“东西怪多的,我跟你一起去吧,顺便看看你哥。”
“好啊,我看看青山哥有没有空,让他送咱们吧。”
向微叫住她:“不用麻烦他,我开车载你就好。”
若若说这样也好,便过去要来了顾青山的车钥匙。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若若说:“对了,微微姐,下周就是我的生日了。”
“是吗,想要什么礼物?”
“我挺想去滑雪的,上次约好了同学,但后来被放了鸽子,生日那天你们陪我去吧?”
向微还没来得及回答,这时注意到原本跟在后方的一辆轿车突然加快了速度,从她们左侧超车过来,而两车之间根本没有足够的空隙,惯性使然,轿车很快就要撞过来了。
向微眼疾手快,猛地转动方向盘,让车子往右方偏了偏。车身猛地一晃,算是躲了过去。
她还没松口气,又听到了同样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外面响起了什么东西发生撞击的声响……她和若若心脏仿佛提到了嗓子眼儿。
方才的小轿车立即逃之夭夭了,前方斜着停了辆商务车,车主骂骂咧咧地下车去看车子有没有刮痕。
她和若若对视一眼,赶紧下了车。
道路中间的隔离栏被商务车撞倒,万幸没有撞到人,商务车的车身倒是被狠狠刮了一道。
向微忽略车主满口的不敬,问他:“车里有没有人受伤?”
男人的语气越发恶劣:“老子跟你讲,你们就该庆幸车里没人,不然要你俩几条命都赔不起!”
若若愤愤不平地说:“大叔,你怎么说话的,怎么扯到我们头上来了?”
“看看!还想抵赖是不是!你们不按规定闯了单行线,路人可都是长着眼的,这事儿得由你们全全负责,还有我这车子,你们也得理赔。”
若若气急,就要和他理论。向微拉住她,对司机说:“你误会了,事先有辆轿车往我们这边撞过来,我们只是躲了一下……造成事故不是我们想的,公路上经常发生各种事,开车自然要注意些,或许是你没有小心……”
话还没说完,车主又大声嚷嚷道:“我不管,总之你们要赔偿!”
向微冷冷地说:“这件事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从始至终没有和你的车子碰撞过一下,要理赔你可以去找保险公司。”
男人心虚地沉默了两秒,嗓门却更大了:“别给我动不动就提保险,保险才能给我赔多少?这事儿要么私了,要么交给交警处理。”
若若本就憋了一肚子气,听了他这话,立刻拿出手机拨下号码,“那好,就叫警察过来评评理!”
向微听了神色一变,连忙拉住她,可若若心性大,不肯罢休,说:“微微姐,咱们就叫交警过来,让他们评评理,这大叔车技不行,连个方向盘都转不好还想赖在我们头上,就得找个阎王治治他……喂,警局吗,我们这里……”
向微叹了口气,这下麻烦可是真的大了。
“若若,我没带驾驶证。”她低声说。
“这好办,打电话让人送来。”
“在北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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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山赶过来时,交警还没到。若若在电话里已经把详情告诉他了,向微看他样子倒是平静。
他朝她走过来,若若还在和大叔争得喋喋不休,向微朝她那边看了一眼,竟然觉得还是自己面前的人更不好面对些。
他直直望向她,说:“惹麻烦了?”
向微莫名地想从他双眼中看出一些不同的东西,而她想得到什么,自己也说不出来。
同样的,她什么也没看出来。
被他盯得挺不自在,她别开脸,说:“不是我们的错,这男的不讲理。”
“我知道,你先带若若走,这里我应付着。”
“你怎么应付?”
“我和队几个人还算熟,总比你好办。”
也是,待会儿交警过来肯定是会按流程查驾照的,若是没有,那就不太好办了。
“多谢了。”
顾青山跟没听到一样,朝若若摆了摆手叫她过来。
眼看不远处正有两个交警骑着摩托赶过来,向微深深看了她一眼,说:“我欠你一个人情。”
顾青山单手撑在车头上,没看她,淡淡回了句:“不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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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微在客栈等顾青山回来,对这件事,于他,她有愧疚,更多的是感激。
她在想待会儿跟他说些什么。
向微觉得自己好像等了好久,看看时间,也仅仅过了一个小时。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终于传来了动静,她迅速站起身来,看顾青山神色如常,她心想应该没什么事吧,但很快又打消了这个猜想,因为这个男人在她的印象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表现出明显的情绪,永远都是波澜不惊,山一样的稳重。
可是随后,她竟然想起,那天晚上,他埋在她颈间的重重的喘息……
疯了,真是疯了,她暗骂自己。
把心情平静下来后,向微问他:“怎么样了?”
“车胎压到了单行线,没过。”
“那司机没说什么?”
“也没什么能说的。”
“那就好。”
顾青山拿起水杯递到唇边,他的嘴唇飞薄却立体,喉结有节奏的上下翻滚着,向微的眼神一时闪烁,正要转身走开,又听到顾青山说:“觉得难为情?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必要。”
向微后背一僵,转身看着他,反笑:“难为情?是你吧。”
顾青山又喝了口水,说:“我?”他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说:“我不爱想那么多。”
“这样最好,你说得对,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我都当别成一回事儿,能忘就忘了。”向微故作平静地说道。
顾青山笑了笑,笃定地说:“我倒是无所谓,至少你忘不了。”
是的,她的确忘不了,她的第一次,这一个英俊的男人,那荒唐的一夜。
向微没看他,转身离开,又听到顾青山在身后说:“脖子后面印儿还没消,注意着点儿。”
她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颈后,偏过脸看了他一眼,后者却不是她想象中戏谑的模样,他抱着手臂,靠在桌旁,就那样看着她。
眼神,似冷淡,似认真。
向微莫名想看清他眼中的情愫,想观察到他对她的一切看法。
他的眼睛很好看,但这不只是愉悦她的视觉,里面有更深的东西……向微不想承认,但她的灵魂几乎真的为他入迷。
她瞬时明白,海棠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他。
他突然嗤笑了一声,说:“怎么这样看着我?想把我吃了啊?”
向微不自然地收回目光,她的确没有留意到自己竟然看了他这么长时间。
因为在那一刻,她仿佛掉进了一个深渊,在他的眸中溺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