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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末予睡了很沉、很长的一觉,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在一片白皑皑的冰天雪地里走了很久很久,这里没有方向,没有参照物,只有望不见尽头的虚无,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往何处去,他冻得整个人都木了,所有的感应神经都失去了知觉。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团火,发着光、发着热,他不顾一切地抱住了那团火,顿时整个人徜徉在温暖中,每一寸被冻僵的肢体都开始复苏,他原本沉重的身体变得无比地轻松,这仿佛就是世界上最好、最安全的地方。
瞿末予就在这样的舒适中自然醒来,眼帘打开,他看到一颗有着柔软黑发的脑袋,正背着自己在看手机,他短暂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从饭局后半段就失忆了。这一觉补足了他的睡眠,让他的精神好多了,他打了个哈欠,见沈岱毫无反应,才从碎发的遮盖下看到黑色的蓝牙耳机。
他暗笑了一下,一把抱住了沈岱,将人快速捞进怀里。
沈岱吓了一跳,猛地回头,他很早就醒了,但不敢起来也不敢出声,担心把瞿末予吵醒:“你、你醒了。”
瞿末予咬住他的耳机扔到了一边:“看什么呢这么专注。”他懒洋洋地瞥了一眼屏幕,上面在放熊猫幼崽打闹的视频。
沈岱有些不好意思:“我姥姥喜欢看熊猫,我平时会存一些发给她。”
“原来沈工喜欢熊猫啊。”瞿末予用鼻子去拱沈岱的腺体,细细地嗅,同时发出满足地轻叹。
“大家不都喜欢嘛。”沈岱放下手机,转过身来,捧着瞿末予的脸仔细看了看,然后笑了,“看来你睡饱了,脸色都好看了。”
那好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心事的笑容,让瞿末予微微心悸,有一个人连自己睡没睡饱都在意着,这种感觉真的很好。他亲了沈岱一下:“我昨晚跟几个股东吃饭,喝多了,好久没断片儿了。”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反正不记得自己怎么上的车,怎么回的家。”
沈岱逗他:“那你也不记得自己在客厅唱歌跳舞还脱衣服?”
瞿末予愣了一下,旋即看到沈岱眼中狡黠的笑意,便一个翻身压到他身上,去挠他的痒痒肉:“敢唬我了?嗯?胆子不小。”
沈岱边笑边求饶,俩人闹得差点滚到床下去。
闹够了,瞿末予支颐卧在沈岱身边,赤裸的胸肌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凌乱的发落在脸颊,眼神慵懒又散漫,性感得一塌糊涂,沈岱的目光闪躲着不敢与他对视,却忍不住将手搭上他的腰,将头枕在他的臂弯,感受着他的皮肤散发出来的热量,和被黑檀木信息素包围的幸福。
这是我的alpha,沈岱心里有个声音在这样说。
看着沈岱乖巧地躺在自己的胳膊上,瘦窄的下颌微微翘起,清亮的眼眸不停地偷瞄又不停地闪烁,瞿末予感觉心里像是有只小猫爪子在一下下地抓,可他并不急于做什么,他享受这静谧美好的清晨。
俩人就这样默契地挨着对方,足足有好几分钟的时间没有人说话,竟也丝毫不显尴尬,好像他们的相处本就如此舒适和自然,
良久,瞿末予说道:“我很久没睡到这么晚了,快中午了吧。”他不想看手机,一旦知道了时间,好像就该起床了,可他还不想打破此刻的温柔。
“嗯,就当把昨天的觉补上了。”
“你昨天回家了吗?”
“回了,吃完晚饭就回来了。”
瞿末予心中泛起喜悦:“真乖。”他轻抚沈岱的面颊——滑腻温暖,手感极好。
“你昨天还……顺利吗?”沈岱虽然关注了新闻和一些自媒体,但说什么的都有,能明显感觉到舆论中有做多和做空的在互别苗头,不知道星舟的公关能不能稳住场面。
“跟我预想的差不多,这几天会尽量消除负面声音,有个三天的缓冲,开市那天应该不会太难看,跌幅在5%以内都算是理想的结果。”
“那你大伯那边有什么反应吗?”
瞿末予冷笑一声:“目前还在装孝子。”
沈岱沉默片刻:“我很担心你,瞿承尘……一直不怀好意。”
“爷爷死了,我们的较量才算正式开始。我一直小心行事,没有让他们抓到什么把柄,唯一的失策就是被他抢走了我的……”瞿末予突然感到有些别扭,不想在沈岱面前说出未婚妻或尤柏悦这任意三个字。
沈岱垂下了眼眸。
“无论他想干什么,我都不会再让他的任何阴谋得逞。”
沈岱低声说:“人都是有弱点的。”
“当然,但我又怎么会暴露在敌人面前。”
“我想到一件事。”沈岱踌躇着说道,“开春了,天气越来越暖了。”
瞿末予不解地看着沈岱,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你的……易感期,也是在春天吗。”
瞿末予的眼神明显暗了下来,眉心轻蹙,本能地在心中竖起一道防卫墙,毕竟,易感期就是alpha最致命的弱点:“你问这干嘛?”
“刚才说起弱点,我联想到的。”沈岱也知道这个解释有些蹩脚,他一直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在一个合适的语境和聊天内容下,不刻意地提醒瞿末予要小心自己的易感期,可惜,合适的时机来了,但怎么提起这个敏感的话题都不大合适。
瞿末予沉默地看着沈岱。
“我听说顶级alpha在易感期的时候,会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度过。”沈岱心里有点发紧,但表现得很坦荡,“你的弱点我只能想到这个了,你的敌人也能想到,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
“我有自己的safe
house。”瞿末予完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起身坐了起来,“起床吧。”
沈岱在心中暗叹一声。
年假的最后两天,虽然瞿末予白天都在外面忙碌,但沈岱每天晚上都会等他回家,也很自然地住进了瞿末予的卧室,俩人现在完全像一对真正的夫妻,同食同寝同作息。忙碌了一天后,躺在床上或者做爱,或者抱着聊聊天,互道晚安后安心入眠。人本就是群居动物,没有人能够抗拒亲密关系的诱惑,那种被关心、被温暖、被接纳、被看到的安全感和满足感,实在是太好了。
沈岱尽自己所能地给予瞿末予关怀、照顾、温柔、理解、包容,作为一个心智成熟、具备爱的能力的成年人,他用想象中自己希望被爱的方式,毫无保留地去爱瞿末予,他相信人都是有感情的,他相信此时的瞿末予,心里一定已经有自己的位置。
但这个对于沈岱来说像做梦一样幸福的年假,还是结束了。
开工第一天,沈岱坐在实验室里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而他这个连股票账户都没开的人,却准时在早上九点半打开了股市,看星舟的行情。
绿的,线条是一路向下的,沈岱盯了几分钟,发现这么看着根本没用,反而会影响工作。
“你看啥呢?这么专注。”程子玫好奇地问道。
“看看咱们公司的股票。”
“顺利的话,今年或者明年咱们也能拿到股票奖励了,满五年了嘛。”
“是啊,可是现在持续在跌。”沈岱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好像没太大变化。
“没办法,现在整个行业都不景气,前几天创始人去世,好多财经博主在唱衰咱们公司。”程子玫悄声说,“你确实该关心一下股价,说不定未来有你一大份呢太子妃。”
“你再这么叫我,我……”沈岱一时想不出什么能威胁程子玫的。
这时,周岚抱着一箱子样品走了过来:“师兄、师姐,甘肃那边刚寄过来的,放哪里呀?”
周岚虽然是在对他们说话,但眼神一直避免和沈岱有接触,自打上次办公室那件事发生后,周岚对他是能躲就躲,年轻小男孩儿不太会掩饰情绪,现在整个实验室的共识都是“周岚追求沈岱不得只好放弃”,弄得沈岱很是尴尬。
“放这儿吧。”还好有程子玫解围,她还开了句玩笑,“哇小周,染头发了,挺帅啊。”
“谢谢程师姐。”周岚匆匆看了沈岱一眼,摸了摸头发,干笑着走了。
“多好的小帅哥。”程子玫感慨道,“不过,睡过太子,你怎么可能看得上凡夫俗子,理解理解。”
“不是那么回事,他本来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喜欢什么……哦,你喜欢白师兄那种型的,看起来比较……”程子玫坏笑道,“有点装模作样那个劲儿,这一点跟太子确实挺像。”
白师兄这个名字对于沈岱来说陌生且遥远,那是大学时他很有好感的一个alpha学长,同为老师的学生,同为星舟的高尖人才,现在就在甘肃矿区单独带团队做一个课题,是老师麾下最得意的门生。
沈岱想起了一些学生时代的事,心中有几分对青春的感怀,他无奈道:“那是涵养和风度,怎么在你嘴里就成了装模作样了。”他说完之后,自己也忍不住腹诽,瞿末予确实有点……装模作样,至少外人看到的瞿末予,和他接触到的真正的瞿末予,截然不同。
“是啊,太子在你眼里肯定是完美的。”程子玫调侃道,“哎,过个年你们俩感情升温了这么多,你得趁热打铁啊。”
沈岱脸上浮现笑意:“我觉得现在挺好的,我们在互相了解,也在互相增进对彼此的感情。”
“所以让你趁热打铁,你要清楚自己只是占了天时地利,但你的底牌根本不够,太子现在肯定是对你有感情的,但这种感情有几分,很难说,要巩固这份感情,你得有更多的资本。”
沈岱听着有些迷糊。
程子玫朝沈岱眨了一下眼睛:“虽然我不知道怎么搞定顶级alpha这种生物,但人性是共通的,你最好趁着发情期怀上他的孩子,有了这个一辈子的羁绊……”
“不可能。”沈岱脸色一变,可以称得上声色俱厉。他这辈子最忌讳的,就是做出和沈秦一样贪婪、自私又愚蠢的事,然后让一个无辜的孩子承担后果。他未来的孩子,一定有完整的家庭和大大方方见得光的爱。
程子玫愣了一下,她很快反应过来沈岱为什么生气,忙拉着沈岱的胳膊撒娇:“岱岱对不起,我瞎说的,我就开开玩笑,不是故意的。”
沈岱深吸一口气:“没事了,但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