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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岱将衬衫的扣子扣好,打了条领带,又特意换了一件崭新的白大褂,他拽了拽自己的发尾,头发稍微长了点,最近都没腾出空去剪,便沾上水,将刘海尽量扒拉到脑后,镜中人看起来笔挺又干练,他颇为满意。
他们一直等到快要下班了,瞿末予才带着一些高管来到了实验室。
“瞿总好,各位领导好。”沈岱恭敬地说着场面话,“欢迎领导们来视察。”
一名高管指着沈岱笑道:“你就是那天演讲的沈工吧,我对你印象很深刻啊,讲的很好。”
“谢谢您。”
“最深刻的是你居然是个omega,我真没想到搞这种研究的还有omega,了不起啊。”
“我记得,那天小瞿总还特意维护你。”另一个更年长的董事说道,“小瞿总啊,这种年轻有为的科研人员,也难怪你惜才。”
沈岱含蓄地微笑,同时偷偷瞥了瞿末予一眼。
瞿末予脸上带一抹淡笑,点头称是,但看着沈岱时却像看一个陌生人。
程子玫道:“各位领导请进,咱们先到会议室看一下最新的项目资料。”
一行人在会议室入座,沈岱打开准备好的资料片,一片演示一边讲解。瞿末予双臂环胸,靠进椅背,看似在看投影墙,实则视界的焦点是沈岱。沈岱身上那件纯白的实验服将他的脸衬得愈发白皙清俊,宽大无型的设计反而呈现出一种神秘的包裹感,总让人想要排除衣料间所有的空隙,用手去丈量他的背到底有多薄、腰到底有细。
瞿末予忍不住幻想沈岱赤身裸体穿着实验服的模样,他的手穿过可有可无的衣物,就能直接触碰到温润柔滑的皮肤,那一定是很不错的情趣。
这时,两个实习生进来端茶倒水。
周岚第一个走到瞿末予身边,为不打扰领导的思绪,他弓着腰,尽量降低存在感,将刚泡好的茶悄悄放在瞿末予面前。
瞿末予的幻想就在周岚靠近的那一刻骤然而止。他敏感的嗅觉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alpha信息素,那是曾经在沈岱身上残留过的气味。瞿末予转过脸去,看到一个高挑英气的年轻alpha,身材、发型、信息素,可以确定这就是那个和沈岱近密地在一起看展,并在其身上留下信息素的人。
瞿末予的突然回头吓了周岚一跳,四目相撞时,他从这个顶级alpha的眸中读到了令他心颤的寒意,甚至还有些若有似无的敌视。
周岚连忙小声致歉,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瞿末予一言未发地转过脸去。他突然决定来视察,就是想看看沈岱口中一起看展的“同事”是不是真的是同事,此刻他是该庆幸沈岱没有骗他,还是该恼怒沈岱和一个alpha独处那么长时间,甚至染上对方的信息素。
周岚依次在高管们的面前放下茶杯,可当他绕着圆桌走到沈岱面前时,突然从实验服的大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保温杯,那正是沈岱的保温杯,周岚放下它并朝沈岱一笑,沈岱也对他点了下头。
瞿末予眯起了眼睛,他现在可以确定这个alpha对沈岱有想法,且那天是故意向沈岱释放信息素的,沈岱这么聪明,有没有察觉到呢,如果有,为什么不避嫌,还敢带着别的alpha的味道回他的家?!
瞿末予沉着脸拿起手机,让助理把研究所的人事资料发给他。
演示完项目资料片,沈岱照例问了问众人有没有什么问题,接下来该带他们去实验室参观了,这套流程最近已经走了好多遍。
瞿末予用手指点了点桌子,众人都侧目看向他。他神色淡然地开口道:“沈工,这个资料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大概半年前。”
“半年前,等于你给客户和管理层看的这个东西,很多内容都是没有更新的。”
沈岱愣了一下:“这个算是一个简介,去实验室参观的时候我会更详细……”
“你还记得你的演讲吗。”瞿末予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表情冷峻,“你被瞿承尘的几个问题围追堵截,险些下不来台,虽然那个演讲主要是走个形式,但是在场那么多股东和投资人,今年的预算或许不受影响,明年呢,以后呢,瞿承尘的质疑会不会变成他们的质疑?你考虑过这些问题吗。这个资料片里的一些内容,恰巧是被瞿承尘揪毛病的那些,为什么不处理?”
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沈岱身上,沈岱感觉自己又被架上了高台——被那个前几天还和自己相拥而眠、互道早晚安的人。
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紧张。明眼人都看得出瞿末予的行为属于挑刺儿,一个给外行看的简介资料片,根本不值得投入太多成本去不停地更新。
沈岱握紧了激光笔,坐在长圆桌对面的瞿末予一身内敛的威压,深色的三件套西装是他的铠甲,没有情绪的目光和语言是刀剑,他是一个全副武装的上位者,他看起来那么陌生。
怎么能有人时而柔情蜜意,时而冷酷疏离?沈岱猜测,瞿末予这么做,是为了和自己撇清关系吧,通过严厉的、不留情面的对待让那段监控录像所扬起的绯闻归于尘土,毕竟,哪个顶级alpha愿意和一个普普通通的omega传绯闻呢,太掉价了。
这样就可以解释瞿末予今天多余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可笑他还满怀期待,想在心上人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简直丢人。
沈岱的自信瞬间枯萎了,他忍着难过,勉强赔笑:“瞿总您说得是,我们一定马上整改。”
接下来的参观环节,沈岱借口和老师约了国际长途,让程子玫代他去讲解。他一个人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梳理情绪。
大约过了半小时,敲门声响起,沈岱从发呆中回过神来:“请进。”
当看到推门而入的人是瞿末予时,沈岱立刻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瞿末予随手带上门,快速参观了一下沈岱的办公室,这里堆满了书、材料和标本,还有成排的奖状和奖杯。
沈岱默默站在一旁,等着瞿末予说些什么。
瞿末予走到他身边,抬手挑起了他的下巴,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怎么,不高兴了?”
“没有。”沈岱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瞿末予跟着进了一步,突然扣着沈岱的肩膀将他抵在了墙上,强势的吻落下,将沈岱的惊呼声堵在了口中,粗鲁地碾着他的唇、挑逗着他的舌头、攫取着他的气息。
沈岱感受到了瞿末予的怒意,他不知道这怒意从何而来,他被亲得喘不上气来,但仍没忘了这里是办公室,于是不停地推拒着瞿末予的胸膛。瞿末予的大手一并钳住他的两只手腕,抵在自己的胸口,膝盖更是卡进沈岱的两腿间,让他的四肢都动弹不得。
黑檀木信息素逸出,将沈岱层层环绕,沈岱的身体一经接收到如此强盛的alpha信息素,就再也没有了抵抗之能,只要这个顶级alpha愿意,可以让他当场发情,跪在地上求着被上,这就是如斯可悲的omega基因。
可替换的空气愈发稀薄,沈岱的大脑缺氧,要靠瞿末予的气息来维持基本的生命之能,他软倒在瞿末予怀里,直到顶级掠食者停止这场掠夺。
瞿末予抱着他,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十分怜惜地抚弄着他被亲得红肿的唇,语言轻佻:“有没有幻想过在办公室被艹,‘沈工’?”
“不要……”沈岱眼角含泪,声音发颤,“求你了。”
这是他的办公室,是他的实验室,是他工作和学习的地方,见证和承载了他的事业、他的成就和他的梦想,他在这里是一个有能力、有学识、受人尊重的研究员,不是泄yu的玩具。
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他太天真了,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他和瞿末予之间都隔着天堑般的差距,他自以为拿得出手的“价值”,在瞿末予眼里一文不值,瞿末予阴晴不定,偶尔的温柔只不过是调情的手段,而他偏要想入非非,他的身份和地位始终没变——一个取用方便的床伴。
这时,敲门声再次响起,沈岱惊得浑身一颤,就想从瞿末予身上跳下去,但瞿末予却攥着他的腰,回应道:“进来。”
瞿末予将时机掌握得十分巧妙,周岚推门而入的同时,他松开了手,任沈岱狼狈起身,还因为落地不稳而踉跄了两步。
周岚的眼睛恰巧捕捉到了这一幕,即便没看到,沈岱松散的衣襟,凌乱的头发,湿润的眼尾和红肿的嘴唇,还不够说明一切吗,何况,沈岱满身都是属于瞿末予的alpha信息素。
周岚手里的茶水差点砸地上,他愣在门口,大脑一片空白。
“放这儿吧。”瞿末予用下巴点了点面前的茶几,又道,“关上门。”
周岚回过神来,机械地关上门,将托盘放在茶几上,他心头潮涌,百感交集,他不敢看沈岱,沈岱也不敢看他。
瞿末予对周岚微微一笑,“你是新来的实习生?叫什么名字啊。”
“是,瞿总,我叫周岚。”周岚的声音在发颤。
“实习期满了吗?”
“快了。”
“能留下吗。”
“……应该可以。”周岚隐隐猜到了瞿末予释放而来的若有似无的敌意是因为什么,他胸口窒闷得快要难以呼吸,瞿末予甚至不需要对他释放信息素压制,他们的地位差本身就是一种压制。
“能拿到研究所的实习生名额的,本身都非常优秀,一般不犯什么错,也都能留下。”瞿末予加重了那个“错”字的发音,他喝了一口茶,笑着说,“相信在沈工的带领下,你也会为公司创造更多价值。”
“我会努力的。”
“嗯,刚才的事呢,我就不加进你的保密合同里了,但你心里有数,对吗。”
“是。”周岚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好,谢谢你的茶,出去吧。”
周岚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当经过沈岱身边时,他留下了一个情绪复杂地侧目。
沈岱站在一旁,只觉得像被人当街扒光了衣服。愤怒、屈辱、伤心,他无法想象这是他喜欢的人给予的,他无法想象那个在他眼中趋于完美的人,会这么混蛋。
他的克制、他的谨慎、他的进退有度,都是为了在这段极度不对等的关系里保存一点微薄的尊严,但瞿末予可以轻易地、毫不在意地碾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