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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爱情的火焰在心中点燃,重生与毁灭将共同存在。
“该死,那个家伙又来了。”埃美特打开玻璃窗,瞬间从二楼的窗户冲进来,外面瓢泼大雨,他浑身上下都是雨水。白色的背心与棒球帽全湿透了,这让他非常恼火。因为他的衣服都是罗莎莉帮他定制的,他显然很喜欢这些带有运动元素的布料。
他摘下帽子,甩了甩头发,健壮的手臂与背部因为他的用力而过分突出,一件都是雨水而透明的背心并不能遮掩多少。
我们都在一楼,卡莱尔在餐厅的长桌上处理一些文件,艾思梅坐在他旁边,他们偶尔会心一笑。我不会去故意倾听他们内心里的甜言蜜语,因为我正躺在客厅的红色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小说,从卡莱尔的珍藏里拿出来的,是一个佚名吸血鬼的著作,年代比我还久远。
我戴着耳机,音乐开到最大音量。是克莱尔推荐的摇滚乐,要不是她的推荐,我绝对不可能会在一堆九零年代的所谓音乐里,翻寥寥无几的经典之作,那简直在摧残我的耳朵。
音乐会转移我的注意力,让我的内心获得巨大的平静,因为我会有很短暂的一刹那,听不到所有人的内心唠叨。
爱丽丝跟罗莎莉坐在钢琴旁边,距离落地玻璃很近的小桌子旁,她们正在看最新一期的时装周表演。不知道这场时装盛宴后,又会有几卡车最新款的新季服饰塞到衣柜里。
女人的购物欲让所有男人都无法理解,就算她们已经变成吸血鬼也一样。
爱丽丝可能是第一个知道埃美特在抱怨什么的人,是的,那个家伙……我很不舒服地转了□体,将手枕在自己头下,根本不眨眼地继续看书。
我想所有人都会畏惧他的前来,沃尔图里,只要你是吸血鬼,你就会清楚这个称谓意味着什么。
古老,尊贵,权势,恐惧。
我想起在沃尔泰拉的时候,我跟爱丽丝隐藏在山城外面,没有卡莱尔的允许,我们连进入沃尔泰拉去观光旅游都不敢。那是巨大的冒险,而为了克莱尔,任何冒险都是不值得的。
我不想去惹他们,虽然心里跃跃欲试。
当然我不是埃美特,不需要用暴力或者愚蠢的暴露来满足自己的破坏欲。不要轻易去惹怒沃尔图里,除非你想自杀。
也许哪天我终于厌倦漫长的生命,我会去试试烧了沃尔泰拉的钟楼。
没有人知道,要将克莱尔从沃尔图里手里夺回来是多可怕的事情。但是艾思梅……她什么都没有说,她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说,才让我们痛苦不堪。
那是她的孩子。我听到她心里绝望的痛哭。
这种哭声日夜折磨着我的神经,足以让人发疯。我有一刻简直是憎恨沃尔图里的,他们将克莱尔掳走,以胜利者,恶劣残暴的人贩子形象带走了她。
我知道凯厄斯无法杀掉克莱尔,她是那个男人的救赎,我听到了,那种渴望与疯狂冲毁了所有阻碍。他爱上色彩,爱上了克莱尔。
但是要将她从沃尔图里那里要回来,跟裸身在火焰里翻滚哀嚎没有什么区别。爱丽丝看到还是人类的克莱尔,所有吸血鬼包围着她,却没有人能伤害她。那些画面时而灰暗时而鲜艳,像是汹涌的海水扭曲而波动,并不明确。她还是人类,在沃尔图里的城堡里,疯了,她以一个人类的身份完好无损地活在一个都是猎食者的地方。
这种保护,如果是人类绝对不可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人类对于吸血鬼而言,那就是灼烧的毒瘾,克莱尔离那群猎食者那么近,却什么事情都没有。他们可不是素食者,没有必要遵守自制力游戏的道德规则。
而显然有人——凯厄斯,让他们所有人都遵守了,那个沃尔图里的领导者将她圈在自己的保护里。
那很了不起,卡莱尔知道后不吝于自己对凯厄斯的赞美。不知道需要多大的威慑力,才能让一堆优秀到让人发抖的吸血鬼俯首称臣。
而我们竟然能将克莱尔带离沃尔泰拉,在凯厄斯手里夺走她,勇气可嘉,我有理由这么称赞自己的家族。
谁知道我们逃出沃尔泰拉的时候,那就是在拼命,随时都可能会因为凯厄斯改变主意,而丧生在托斯卡纳。虽然那个地方的风景不错,但我宁愿静静死在福克斯,那里的阳光实在太灿烂了,不适合当吸血鬼的坟墓。
“埃美特,不要随便将雨水溅到地板上。”
罗莎莉又在教训她家的猿人了,我无动于衷,沉溺在小说里。笔者的文字华丽而黑暗,我已经能看到一个苍老的吸血鬼,躲在没有光亮的地下室里,用他没有意义的时间,精雕细琢出自己的作品来。
吸血鬼的主人公爱上一个人类,我是因为经历过克莱尔的事情后,才开始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你从西雅图跑来的?”罗莎莉勾住埃美特的脖子,恨不得将他抡出去,她很讨厌别人将干燥的地板弄得湿漉漉。
“我又看到沃尔图里的私人飞机,一定是凯厄斯。”埃美特有股疯狂的狠劲,他跟贾斯帕的冷酷不同,他只对跟人较劲有上瘾的狂躁症。他觉得凯厄斯强得不可思议,那个家伙已经三千岁了,一个老家伙,而他力量并没有减退多少,那对埃美特来说是一件新鲜事。
他对于沃尔图里的敬畏可没有多少,他只对他的金发天使,罗莎莉战战兢兢。
我不打算告诉埃美特,凯厄斯经历过多少场战役,比起埃美特喜欢跟人打架的习惯而言,那才是真正的战士,凯厄斯最喜欢的是引起战争,一个邪恶残忍的阴谋家。他爱打战,热爱战争的胜利,甚至不惜呆在战场上去占领别人的王国再破坏掉。战斗与胜利就是他的血液,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人,他看起来虚伪而威严,从未走下神坛一样。
如果我将凯厄斯说得太强悍,埃美特会将他当成对手,我不想有一丝冒险,让我们的家族因为这种事情而遇险。
我没有让自己动起来,让自己变得更专注而缓慢地沉浸到书里,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变得激动。当初凯厄斯第一次进入到福克斯,那个大雪夜,全部冷杉都被冰封住,爱丽丝看到了他,金色的头发在黑夜里是那么显眼,像是黎明的光亮。我们倾巢出动,无法忍受这个残暴的领导者再次抓住克莱尔。
他在破坏自己制定下的法律,那些古老而不容挑衅的规矩。我还以为沃尔图里不可能出现这种失误,他们可是惩罚者,凯厄斯是疯了吗?
对于克莱尔来说,吸血鬼的爱情就跟死亡一样可怕,她可没有任何力量去反抗。
更别说她已经遗忘了凯厄斯,她迫不及待地忘记那个吸血鬼。真是自作自受,我嘲笑起来。
当卡莱尔走出去阻止凯厄斯时,我们都变成他的后盾,隐匿在森林里,黑夜与白雪变成最好的掩饰品,染上我们僵硬的身体。这是场战斗,如果我们真的跟凯厄斯起了冲突,家族将会迎来灭顶之灾。沃尔图里不会放过我们,只要我们伤害了凯厄斯。而且也不会有任何人帮助我们,畏惧崇拜沃尔图里的吸血鬼数不胜数。
我已经听到贾斯帕的内心,他在做最坏的打算,他不觉得克莱尔比爱丽丝重要。必要的时候他会带走爱丽丝,不择手段也不会让爱丽丝因为得罪沃尔图里而丧命。
他会在心里不断模拟最惨烈的战斗模式,如何调动起所有的力量,用满是伤痕的身体挡在爱丽丝面前。
如果爱丽丝出事,他会发疯。
没有人比贾斯帕更清楚得罪沃尔图里将会迎来什么。
我想这是第一次真正见到他,我看到凯厄斯出现在克莱尔的门前,他黑色的斗篷比最深沉的夜空还要黑暗。深红的眼睛鲜亮得可怕,他真的有三千岁吗?看起来根本没有任何苍老疲惫,苍白的皮肤没有因为漫长的岁月而脆弱不堪,他像是新生的吸血鬼那样充满了生命力。我见过卡莱尔房间里的油画,显然油画里并无法将他真正描绘出来。
他在犹豫,我轻而易举地听到他的内心。这是一个全新的体验,上次的危险让我太紧张,我并没有真正听到多少东西。这是我的任务,我有权利为了保护家族而去窥探凯厄斯的所有。
他饱受折磨。歌者,那种甜美的味道就是魔鬼对吸血鬼的惩罚。
我忍不住捂着鼻子,后颈一阵战栗,光是听到他的挣扎就让我受不了,不知道当事人在承受多大的痛苦。
克莱尔是幸运的,凯厄斯的自制力比我遇到的任何吸血鬼都要强,除了卡莱尔外,就连素食吸血鬼都比不过他。
吸血鬼爱上了人类女孩。
多么奇怪而压抑的爱情。
他在挣扎,没有第一时间就制裁我们的罪,在他心里我们这群碍事的家伙都是冒犯他的罪人,这可真是迂腐的高傲自大。我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幸灾乐祸,但是对我来说沃尔图里的家伙难受,我会感到高兴。
他已经不像是高不可攀的法律制定人,他只是克莱尔的追求者。克莱尔的不认同足以让他毁灭,(是的,我会杀了她,真是令人绝望),我听到他的话,令人绝望,他的自尊让他没有泄露出任何狼狈,可是那些痛苦甚至绞碎了渴望鲜血的本能。喉咙的灼热,火烧的灰飞烟灭都比不过被所爱之人拒绝的剧痛。
我讨厌这种痛苦,凯厄斯的内心影响到我。
他想要杀戮,想跟克莱尔同归于尽,他在用尽所有力量压抑自己,露出后背不在乎任何攻击。那种悲伤又夹杂着害怕,凯厄斯发了疯地抑制住自己的内心黑暗,(停止,停止这种想法,没有人可以伤害她,谁都不可以……杀了她,用死亡留下……停止),他在自己内心里咆哮,混乱得让我震惊,他在害怕自己真的会杀死克莱尔。
我忍不住开口告诉他,希望他能放弃这种无望的感情,太撕心裂肺的不可思议了。我从不曾见过这么毫无希望的感情,家里成双成对的爱情鸟甜腻得让我头皮发麻,可是我宁愿永远浸泡在别人含情脉脉的肉麻里,也不想再听到凯厄斯这种失去后的悲惨。
“你对她来说已经是个陌生人……”我想劝他,拜托还是放弃吧,我非常确定克莱尔的没心没肺,她抵抗谎言的时候根本没将凯厄斯算进去,所以她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谎言的催眠,忘记凯厄斯。说不上是同情,还是想快点摆脱掉这个来自沃尔图里的大麻烦,我说出克莱尔最无法忍受吸血鬼的地方。
她无法接受一个杀人凶手。
我立刻回忆起自己曾经是凶手的那段岁月,那可真不算美好,那段黑暗的日子让我现在都会对卡莱尔感到愧疚,怪物,我开始对自己感到厌恶。
凯厄斯最终没有带走克莱尔,我们所有人都松一口气,在天边的微光绽放,照亮所有山峦高峰,森林雪地前,离开了克莱尔的屋子。
克莱尔一定不知道我们替她赶走了个不受欢迎的追求者,我宁愿她什么都不知道,人类知道太多吸血鬼的事情根本不是好事。
他还会再回来——爱丽丝的目光变得遥远,她看到未来,在第一次赶走凯厄斯后。
这种消息根本无法让人高兴。我们面面相觑许久,发现对此无可奈何。我们又不能真的跟凯厄斯打起来,只要他没有做出违反法律的事情,连让他离开福克斯都没有正当的理由。
超级大麻烦,罗莎莉刻薄地讥讽。埃美特却时不时会冒出想去挑战沃尔图里的权威的念头,蠢透了,我可不想见到他被凯厄斯找到理由撕成碎片。
卡莱尔与艾思梅对于这类事情,一年内凯厄斯多次深夜造访福克斯,报以宽容的态度。他们在同情凯厄斯……那个超级大麻烦,我觉得罗莎莉的评价是正确的。
而克莱尔,她除了偶尔做做恶梦外,什么都没有放在心上。
我们对凯厄斯的来访从如临大敌到有点漫不经心,我现在已经能面不改色地继续躺着看书,听音乐,我希望凯厄斯今天来明天就回去,虽然他经常会呆两三天。克莱尔很多次都发现有人在窥伺她,但她以为那是神经衰弱的后遗症。
我们都希望能维持住这如履薄冰的平静,让克莱尔回归到正常的生活轨迹里。
“爱丽丝。”罗莎莉突然大声叫唤,一把推开了埃美特。
我本来还维持着一成不变的姿势,眼睛几乎要闭起来,我并不是想睡觉,大脑放空而虚弱,音乐的旋律占据了我的大半的注意力。这让我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爱丽丝出现的意外,当我惊讶地坐起身,将耳机扯掉时,贾斯帕已经从二楼冲下来,他比一阵透明的狂风都要快得多。
“发生什么事?”贾斯帕跳到爱丽丝身边,他担心地将手放在爱丽丝的胳膊上,那么用力地希望能给她一个安慰的拥抱。
爱丽丝已经失去看见现实东西的能力,她的眼睛,她的视线,她专注的画面,那是未来。
她睁着眼睛,蜂蜜黄的眼睛中央全是浓郁的黑暗,她的表情似乎凝固了,没有人能将她从那个虚幻的世界里拉回来。
她看到了,看到了什么?我已经无法阻止自己的能力开始发挥,我的眼眸模糊扭曲起来。然后渐渐清晰,无声的雨水占据了那些颤抖不已的影像。黑夜中,一个坐得笔直的背影开始出现在画面里。金色的短发,我能确定这个发型很不错,但这不是重点,而是我看到了凯厄斯,他冰冷无情的脸孔竟然出现在爱丽丝的预言里。
以往爱丽丝只会看到他黑色的斗篷,而现在不需要了,因为凯厄斯穿上最平常的,年轻人才会穿的时尚衣服。
那个老古董,他想干什么?
“欺骗。”我跟爱丽丝几乎是同一个时间,不分先后地轻声说出口。
“你们看到了什么?”卡莱尔来到我们身边,他冷静地询问。
我跟爱丽丝都没有时间回答,因为我们被那个名为未来的巨大的漩涡席卷进去,疯狂而糟糕到你想爬出来,却怎么也摆脱不了。
——凯厄斯假扮成人类,来到克莱尔身边。
没有一丝模糊不清,清晰得像是我们买了票的电影正开始播放。只有当未来没有一丝改变,爱丽丝才可能那么清楚地看到,就像是她看到十年后的天气预报一样。
——他要克莱尔爱上他,让一个脆弱的人类女孩真正爱上他。
让人类爱上吸血鬼,以欺骗的方式。
这可不是电影里的浪漫,这根本是卑鄙无耻的现实流氓。
“克莱尔,他不是人类。”我激动地对克莱尔大喊,揭发这个骗子,他的心灵怎么可以如此卑劣,他怎么能用欺骗的方式去获得这个女孩。
“不。”爱丽丝凄厉地尖叫一声,她在试图阻止我,阻止我的诚实。
但是全部都完蛋了,我已经说出来,在未来中,冲到学校里,将克莱尔从凯厄斯面前拖走,在我的心里刚刚做出这个决定时,爱丽丝看到的那些未来变成了一双鲜红的眼睛。
一双比宝石还冷冽,暴怒疯狂的眼睛。
覆盖在他眼瞳上的隐形眼镜快速融化,丑陋的现实也跟着曝光出来。
——凯厄斯震怒了,所有的残忍狠戾都化成求而不得的恶意,他已经无法保持理智。没有人能带走他的爱人,他为此可以对抗全世界。
这是种什么样的爱情,踩着尸体血淋淋一路走来,就算是被人憎恨也毫无愧疚怜悯之心,他本来就是从刀山火海里走出来的刽子手,人命对他来说没有一丝价值。
——他杀了所有人,查理。
是的,查理,斯旺警长不知道吸血鬼的存在,可是他看到有人要夺走克莱尔,掏出枪……
鲜血,几乎能触碰到血液横流而出,温热的红色大片崩裂出来。
我跟随者爱丽丝的目光,瞳孔紧缩,这些都是真实的,一个恐怖的屠宰场。
——追逐,不停的追逐。我带着克莱尔不断奔跑,踩碎绿色的蕨类,在昏暗的森林里,跳跃而起,狩猎者在我们身后。
这些画面混乱起来,被一棍子击碎的崩塌。我无法忍受地剧烈喘息起来,爱丽丝不曾预见过这么清楚,这么漫长的未来,一部恐怖电影,还是无法中途离场的强制午夜场。
还没有发生,我痛苦地呻|吟出声警告自己,可那简直就是现实。好像身边有人在叫唤我们,爱丽丝跟我。我们凝固太久,不是一两秒,可是我对时间失去具体的概念,因为爱丽丝的预言还没有结束。
德米特里轻而易举地找到我们,这太简单了,没有人逃脱他的追踪,只要凯厄斯愿意,他可以让德米特里找到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
爱丽丝大脑里的画面从支离破碎的裂痕中挣脱出来,它重新变得鲜艳无比——凯厄斯抱着克莱尔,他的手臂圈着克莱尔的身体,孱弱单薄,她一直不太健康。她在挣扎,可是人类的力量微不足道,已经没有人可以拯救她。
——爱上我。
我看到的所有一切都是静默的,凯厄斯愤怒而绝望地命令,我看到他的嘴型。
得不到的爱情,对吸血鬼来说是灭顶之灾。
答应他,克莱尔。我死死地看着克莱尔,凯厄斯已经疯了,不要惹怒一个疯子,我着急地重复着,“答应他,先答应他。”就算是欺骗也好,不要反抗一个濒临崩溃的猎食者。
他会杀了你,他绝对会杀了你。
——不。
克莱尔发疯地拒绝了,她用憎恨的眼光凌迟着这个没有人性的凶手。
剧烈的眩晕让我想呕吐,爱丽丝脑海里的影像又破碎了,像是炸弹爆发的激烈,所有的画面迅速燃烧起来。
——强制转变。
凯厄斯将毒液注入到她的动脉里,他紧紧地抱住克莱尔,锋利的牙齿那么简单地撕裂她颈部的大动脉,血液流淌而出,淡金色的长发上全是鲜血。克莱尔开始颤抖,她虚弱地哭起来。我清楚那个过程有多痛苦,无论多悍不畏死的人类,都无法承受那种转换时的剧痛。
可是我没有看到克莱尔转换的过程,大量繁杂混乱的画面如同光速地掠过去。
“爱丽丝,停下。”我捂住脸孔,几乎要抓下脸上一块冷硬的肉来,这些画面让我看不下去。悲惨得让我无法抽身,太清楚了,它会发生,在不久的将来。查理会被凯厄斯随随便便就杀死,来自沃尔图里的惩罚者冷酷到视人命为无物,凯厄斯一定不知道自己犯下多大的错误,他杀死了克莱尔身边所有的人类。
他将福克斯当成战场,屠戮所有反抗他的人。
他要逼疯克莱尔。
我不敢相信这会是克莱尔的未来,就算不看我也知道,带着仇恨的人类转换成吸血鬼后,克莱尔会被这种怨恨折磨着,她会想尽方法去谋杀凯厄斯。
但是她不可能杀死凯厄斯,就算她是新生儿,最强壮的新生儿也无法杀死凯厄斯。凯厄斯曾经训练过大量的新生儿军队,我听卡莱尔说起他的历史,在罗马尼亚时期他身经百战。仅仅压制住一个新生的,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的吸血鬼,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难事。他甚至可以永远将克莱尔囚禁在沃尔泰拉,他拥有那种力量与权力。
这已经不是糟糕所能形容的,仇恨会变成克莱尔永远的疼痛,一想到克莱尔会遭遇那种事情,我的内心立刻被一股尖锐的痛楚击中。“不可能,这不可能,爱丽丝。”我用力从沙发上跳起来,露出牙齿,朝爱丽丝大声抗议。
爱丽丝还站在原地,她像大病一场,整个人都虚脱了的茫然。惊悸留在她眼里,她跟个孩子一样无助。
她也清楚,非常清楚克莱尔注定死亡的未来。
我们了解克莱尔的性格,如果她无法报仇,而凯厄斯又不放开她,那么她会想尽方法去自杀。我开始后悔,曾经告诉克莱尔那么多关于吸血鬼的常识,只要有火焰,吸血鬼就可以自我毁灭。
这跟克莱尔先前为了法律,而选择的自我牺牲完全不同。她为了自己的尊严而选择死亡,跟被人强迫转变,最后自杀的死亡简直是截然相反的道路。
所有人都看着我们,爱丽丝沉痛地喘着气,她不愿意看到这些,这些残酷到比天气预报还准确的未来。
“她会死去,爱德华。”
我跟爱丽丝都没有力气跟自己的家人详细解释,爱丽丝重复着,“她一定会死。”
“还没有发生。”我不承认,爱丽丝的肯定刺激到我,我希望她能冷静下来,一切都没有发生。
“为什么?”爱丽丝疲惫不堪地轻声询问,她的眼睛已经变成全黑,她的力量用过头,身体急速消耗光她体内血液的储存。
我听到爱丽丝心里对我的谴责,我悲伤地看着她,无可反驳。
“告诉我为什么?”爱丽丝激烈地大叫起来,她一瞬间就冲到我面前,狠狠地朝我的脸孔揍了一拳。
我没有反抗,脑袋被她的力量重击到一懵,整个身体往后偏。我都能听到自己脸上皮肤碎裂的咯吱声,如果我还是人类,绝对会流鼻血。
“爱丽丝,冷静下来。”卡莱尔一个错身,来到我跟爱丽丝中间,他抓住爱丽丝的手腕,而贾斯帕已经从身后将她整个人抱住。可是爱丽丝还在指责我,我都以为她快要流泪了。“你为什么要揭发他,是你揭发凯厄斯的阴谋,你杀了克莱尔。”
最后一句话让所有不明真相的人悚然而惊,艾思梅惊讶地看着我们,她不可置信地轻声喃语,“克莱尔?”
如果没有人揭发凯厄斯的身份,让他变成人类,来到克莱尔身边,然后他就可以获得自己的爱情。
欺骗,这根本是欺骗。
“那种险恶的阴谋,难道我们要眼睁睁地看着克莱尔受到欺骗。”怒火吞噬掉我最后的理智,愤怒的话语变成利剑,击碎了最后的屏障。我看着爱丽丝,根本不需要眨眼。贾斯帕警惕地注意到我的不寻常,他眯上眼睛,某种宁静突然降临,他控制住所有人不安的情绪,迫使我们镇静下来。
“难道你要让刚才我看到的画面变成真实,所有一切都可能发生,如果你揭发凯厄斯,那么一定会发生。”爱丽丝失去力气地靠着贾斯帕,她的脸贴在贾斯帕的胸膛上,任由她的爱人抱着她。
“就算我们欺骗克莱尔,那么凯厄斯就不会被揭穿吗?吸血鬼跟人类完全不同,克莱尔会自己注意到。”克莱尔并不迟钝,她有时候敏感得惊人。我不以为凯厄斯能那么轻易地欺骗她,我揭穿跟克莱尔自己揭穿,这有差别吗?
“可以,因为凯厄斯不需要日久生情,只要克莱尔相信他是人类,哪怕只有一个星期,那么……”爱丽丝竭力地说服我,她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她在背叛克莱尔。
只是为了救她。就算要背叛朋友的友谊与信任也在所不惜。
“是的,以凯厄斯阴险诡谲的性格,可能不到一个星期就可以让克莱尔爱上他……你确定那是爱吗?克莱尔以为凯厄斯是人类,只要她卸下心防,哪怕只是对凯厄斯产生一点点的好感,那么凯厄斯就成功了,一个大谎言,我看到他的阴谋。那根本不是爱情,那是欺骗。”
以克莱尔的性格,一个星期的时间根本不可能让她完整爱上某个人,更别说凯厄斯那种家伙。可是只要那个阴谋成功了,那么所谓的爱情就会降临在克莱尔身上。
她会爱上凯厄斯,简单而快速,只要她一些好感就够了。
一个可耻的骗局。
我无法容忍这么虚假不堪的诡计发生,但是代价可能是要克莱尔的生命。
爱丽丝沉默起来,贾斯帕的能力也无法让她停止颓废哀伤,她垮下双肩,清澈的眼睛里朦胧起来。
“但是我们没有选择,爱德华,我看到了,如果我们谁也不揭穿,那么结局会是完好的。”爱丽丝轻声地说,可是她大脑里什么都没有,她并没有看到那个所谓完好的未来是什么。
她的能力并不稳定,如果我不改变注意,那么她也无法看到我不揭穿阴谋的未来。
我现在很混乱,我知道一旦变成凯厄斯的帮凶,那意味着什么。这让我迟迟无法下定决心,我跟爱丽丝注视着彼此,我们是如此了解对方。
“这是背叛,爱丽丝。你清楚凯厄斯为了什么而来,我们欺骗克莱尔,就意味着他的野心会实现。克莱尔会相信我们,就算她注意到凯厄斯不同寻常的地方,也会因为我们而选择相信他。”我因为产生背叛朋友的想法而厌恶自己,这让我的声音都断裂开,每说完一句话都要花费大量的力气。
“她会爱上凯厄斯。”爱丽丝坚持己见,谁都无法说服她,她顺应自己的预言,随波逐流地相信命运让她看到的结果。
“那只是一个谎言。”我艰难地反驳她的话,我快要被她说服了,因为克莱尔悲惨的未来压碎了我的坚持。
“不,爱德华,那是爱情。”爱丽丝沉重地说,她眉头上的忧郁比福克斯的雨云还阴暗。
“虚构在欺诈上的爱情。”我冷笑,不屑这种愚弄哄骗而来的平静。
“好了,爱德华。”卡莱尔觉得是时候拉开我们,他可能已经弄清楚我们在说什么,很快的他就伸出手拉住我,“跟我到书房去,然后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正确地说,是即将发生的灾难具体是什么。”
艾思梅跟随着我们的脚步进入书房,她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克莱尔的未来。
我听到身后爱丽丝的叹息,她无能为力,所以她的伤心不亚于我。
超级大麻烦,罗莎莉的乌鸦嘴正确到可以去替代爱丽丝的位置。
我边捋顺自己凌乱无条理的思绪,一边仔细地描绘爱丽丝看到的景象。卡莱尔与艾思梅互望了一眼,他们相握住的手很用力。
这太可怕了,艾思梅的心里话,她没有思考几秒就站到爱丽丝那边去,选择欺骗克莱尔,避免那个注定悲剧的未来的发生。卡莱尔比较冷静,他还在心里选择,希望能想出一个正确的决定。
卡莱尔的沉思很快就被打断,爱丽丝的声音清晰地传来,“他来了。”
我们几乎是一瞬间就知道她说的是谁,半秒都不到我们所有人都出现在一楼客厅里,就在我们站定时,三个身影倏然而出,他们身上还带着暴雨的阴冷,从深远的森林里面飘然而至。
我看到凯厄斯,还有他身后的两个穿着灰暗斗篷的卫士,德米特里与亚历克,最难缠的两个家伙。
简没有来,这可能是我们最大的幸运。
德米特里很快就打开门,他们走进来。
“欢迎你的来访,凯厄斯。”卡莱尔微笑地说,他迎上去,看起来是真心欢迎他们。
其实这里没有一个人欢迎他的到来,我们冷漠地看着他。
我注意到他的装扮完全改变了,所有严谨古老的服饰,都消失在他身上那些年轻人的衣服上。没有斗篷,也没有贵族精致的花纹。他的头发不再一丝不苟,剪短后的头发很自然地披散下来,几丝金色的发丝变成刘海贴在他的脸颊上。
超级大变身,谁会相信他是不折不扣的老古董。
我怀疑给他理发的发型设计师已经死了,谁都清楚,对吸血鬼而言头发是永远不可再生的东西。
凯厄斯冷冷地笑起来,他在心里挖苦我们的伪善卖弄。
“我会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卡莱尔。”他的声音友好而尖细,可是神色却有一股高高在上的嘲弄。
来了,我紧张地看着他。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什么都知道,我简直都要冲过去杀了他。
“当然,如果你想的话。”卡莱尔没有选择,他必须这样说,就算他心里根本不愿意。
“以人类的身份。”凯厄斯缓缓地抿直自己的嘴唇,在白炽的灯光下,像是一个美丽邪恶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