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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松可以因倾慕之人容貌变丑选择逃避,紫凌殿侍从也可以因失去法术庇佑而选择离开,唯有紫霄龙君夫妇至今仍不能舍弃如今相貌丑陋、法术尽失且病入膏肓的韩筹。
毕竟韩筹再如何不好,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经过紫霄龙君夫妇多日的寻查探访,终于得到了希望的线索。
我利用自己不会被任何人察觉的魂魄之体进行了无耻的偷听,总算知道了一些相关□□。
这回紫霄龙君夫妇找上的不再是七八重天的仙人了,好歹龙君也算是位列仙班前几的重量级大佬,这段时日到处拉下脸皮地去求比他更低阶的仙人,欠一屁股人情债,还没起到一点效果,心里早就不爽了,于是干脆放宽了眼界,除九重天外,凡人界妖界魔界启蒙界遍地撒网求高人相助,结果还真找到了一位奇人异士。
这位奇人异士说到底还是位仙人,但此人并不属仙界仙班之列,而是位云游四海的散仙。
散仙一般是指因不具天生仙格,靠后天修炼得道飞升的修士,大部分产于凡人界,少量产于妖界,魔界几乎没有。
这类仙人虽具有呼风唤雨之大能,但从本质上却仍低于仙界之人一筹,因不愿在仙界束手束脚,大都选择云游各界,神龙见尾不见首,但这也导致了散仙的古怪神秘,据说,从混沌之始至今亿万年间,存于世上的散仙就已不知有多少了,但真正为人所知,留下踪迹的不过寥寥数人而已,更多隐匿在世的甚至有亿万年修为的仙人,其通天彻地之能更甚仙界之人。
而紫霄龙君找到的这位散仙据说是对方主动找上门来的,说是自己命格与韩筹有缘,非要见韩筹一面,紫霄龙君一开始还觉得这货是来捣乱的,结果还没来得及试探,对方一眼就道破了龙君的几件不为外人所知的隐秘之事,令龙君夫妇大感叹服。
要知道仙界之人的面相不同于凡人,命格与天道运行息息相关,另有一套审判规则,如若不是算准天机看破时运的高人,又怎会熟知紫霄龙君的秘隐辛事?
我对紫霄龙君的私密隐事没有一点兴趣,听完关于那位散仙的事后就默默撤走了。
如果这位仙人真有如此大的本事的话,应该能洞察出部分真相吧?我的来历与目的多少也能推算出来,就是不知最终结果是怎样。
但无论如何,我希望韩筹能尽快好起来,他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我看一眼就难受,有时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睛蒙住,好让自己不受这锥心之痛。
次日一大早,紫霄龙君夫妇便坐在殿堂上等候那位仙人到来。
韩筹因身体太过败损,如今已是下不了床榻,偶尔甚至会露出龙鳞真身,终日卧倒在床,恹恹闭目,仿佛除了那尚存的一息,整个人已然灯枯油尽。
这种状态下的韩筹就跟死人没有多少差别了,问他话不答,请人来不理,否则紫霄龙君夫妇哪敢请人直接登门拜访,不被韩筹轰出去才怪。
我这段时间看顾对方也是心力交瘁,那张丑陋无比的脸,那副骨瘦如柴的身体时时刻刻刺痛着我的眼,鞭笞着我的心,每一次的回望都是折磨,每一次的转身都是悔恨,我比任何人都要希望他能好起来,就算是以我回不去为代价。
我之所以无法舍弃现实,不是因为那高楼大厦的时代熟悉气息,也不是因为生于斯长于斯的故土情怀,而是因为我的母亲。
我不满十岁时父亲因公殉职,她辛茹苦抚养我长大,为了我与他人重组家庭,我以为她会有个好的归宿,结果那男人又意外身亡,留下的几个儿女纷纷指责她命硬克夫,并以此剥夺了她多年来积攒的存款和财物,驱逐出门,等我知道这事从学校赶回来时,所有法律相关文件都已尘埃落地,她辛苦操劳了半辈子,最后却连个稳定的住所都没有,她只有我这一个儿子可以倚靠,其他什么都没有。
我喜欢男人这件事已经让这个无助的女人受过一次精神上的重创,如今再弃生养之母不顾,我想自己就是被雷劈个七八回都不足以洗脱不孝之名。
可偏偏,我遇上了韩筹。
他一次又一次地动摇我回去的决心,直到演变成这个惨烈的局面。
如果他仅仅是我喜欢的人该有多好,我尽管不舍,尽管难过,我也能抽身离开,但我发现喜欢都不足以形容我对他的感情,甚至爱都觉得肤浅——因为我无法想象接下来的人生会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他是我人生蓝图的一部分,我不能缺少养育我的母亲,我也不能缺少眼前这个人。
他们,都是我的至亲之人。
如果两人一起站在我面前让我抉择,我恐怕究其一生都无法做出选择,但现在,韩筹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就以那样令人难过的姿态睡在那里。
……快让他好起来吧,就算以我回不去为代价。
“来了?”紫霄夫人长时间未动的身影一晃,便从殿堂中间的座位上移到了门口。
我也迫不及待地紧随而上,在门口翘首以待。
只有紫霄龙君还是一副老神自在的模样,端着茶杯不时地抿上一口。
紫霄龙君如此作态并不是说他不在意这事,相反,他也十分在意,只不过越是在意,他便越要端架子,这是我这段时间近距离观察紫霄夫妇后得出的结论。
仙人的五感一向敏锐,这不,殿门口远远地就出现了一个晃晃悠悠的黑点,随着距离的缩短,逐渐清晰在众人的视线里。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打扮有些不修边幅,行走步伐也带着一股老人家才有的闲适,还别说,那摇头晃脑的姿势还真有几分高人风范。
凑近了看,我才发现,这男人看似年轻,但眉目间予人的感觉却是一派淡泊气质,特别是那双眼睛,乍一看,要笑不笑的,颇有几分戏谑之态,但仔细一瞧,却让人如坠古井死水,寻不出半分波澜。
嗯,看这犀利的眼神就知道是高人了,待会就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看看到底怎么治韩筹的病。
额…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
等等?!他的视线怎么一直对着我?!
正当我惊疑不定时,那人却开口了:“咦,这抹游魂竟不属三道六界所管?莫非是器灵?”
“什么?”紫霄夫人一脸莫名地看着来人。
“咦?你们都看不见吗?”那人又是‘咦’了一声,语气比对方还要吃惊。
“看见什么?”一直未说话的紫霄龙君终于不再端着架子站了起来,目光随着那人的视线看向了我的方位。
那人狐疑地相互看了我与紫霄夫妇几眼,抬起右手神神叨叨地翻动了几下手指,然后才一脸恍然地道:“原来是这样!”
他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道:“造物主之神奇,总教我等凡夫俗子惊叹,你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怪不得能超脱六界之外。”
“你真的能看见我?!”我激动得无以言表,简直想跪在地上仰天长啸我这段时间的憋闷!
那人笑着点了点头,却没再多说几句,而是将目光看向了内室。
一旁的紫霄夫妇本都是一副震惊得无所适从的表情,但在此刻,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安静。
“不如进去看看?”
等了半晌,这三人仍是保持着身形不动地站在远处,他们不急,我急啊!幸好我的存在虽然被看破,但实际上能看见我一举一动的只有这位仙人,于是我便毫无顾忌地将期盼说了出口。
那人点了点头,迈步就走了上前。
紫霄夫妇两人估计也是一头雾水,见人说走就走,也是立即跟上,紫霄夫人甚至十分尽责地在旁边介绍起韩筹的病情始末。
“……大概就是这样,也不知到底是因为那人的诅咒还是其他缘故,我儿竟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紫霄夫人说着说着,又是两行清泪流下,完全看不出她平日里高傲霸道的女强人风范。
谁TM诅咒你儿子啊!
生前就被你和你的风流丈夫害死过一次,死了还要赖上我,真贱啊!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径直越过她,坐到了床沿边。
韩筹那张脸已经完全不能看了,一天一个新花样,每天都丑出了新高度。
我近段时间一直用“好歹也算有新鲜感,七年之痒应该不会发生”的借口来安慰自己,虽然效果不大,但聊胜于无,可像我一样大无畏地直面韩筹的人毕竟还是少数,不,应该说没有才对,这不,就连他亲生父母都有意无意地将视线避开。
“懂了懂了…”见紫霄夫人还欲张嘴解释,那仙人连忙打断道:“令郎这是相思成疾,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要解相思病,得见相思人。”
“可是那人已经魂飞魄散!即便是司命薄都无法找到。”
“这不就是。”那仙人微微一笑,忽地用手指向了我。
我瞬间便愣住了,只因对方这随意的一指,竟然让我瞬间就恢复了身体的感知。
而顺势看过来的紫霄夫人此刻也是满脸震惊。
“……”她张了张嘴,似要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我先是伸出双手在眼前晃悠,直到确认了自己的的确确是恢复了实体后,才猛地将目光投向了还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着的韩筹。
我本想激动地一把揽起对方,跟对方大声分享这份喜悦,可当我视线一触及到那张极度丑陋可怖的面容时,我那满腔的兴奋就如同被冰水当头淋下般戛然而止。
周遭一片寂静,我的拳头捏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直到心口激烈乱跳的心脏稍稍有些平息后,我才缓缓伸出手,凑向对方那仿佛只覆盖了一层皮似的脸庞。
可就在我几乎要触碰到对方时,他似有所觉地睁开了眼。
“……”我下意识地张嘴想要说话,可脑海过了一圈词汇,却怎么也拼凑不出一句话。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先是漠然地睁开眼,然后微微瞪大了双目,似是无法置信。
我看着他的脸,已经无法辨识出这究竟是谁,只知道这么一张丑绝人寰的脸也让我心痛得不能自己。
我再也忍不住哽咽上前,一把将对方揽起,然后紧紧地连人带被地抱住。
对方的身体就像纸片一样薄弱,就算加上那层被子的厚度,也无法遮盖那咯骨的瘦。
我情不自禁就想起了在第一个世界时,我抱着对方穿越时的情景,那时的他也是瘦得令人心惊,可那时的我绝没有此刻的心疼,就连呼吸都是一抽一抽,莫名的难受。
而对方也安静地任由我抱着,明明我欠了他这么多,可他柔顺的姿态一如当初。
“好了好了哎…”
也不知抱了多久,直到有人忍受不了地强制性将我用力扯开,我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
我这才回想起周围还有一圈围观群众,顿觉有些尴尬,转头一看,果不其然,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一副强忍着的不耐,尤其是紫霄夫妇两个,更是用眼神迸射出毒箭刀光,不断朝我发出进攻。
“你们抱也抱够了,我时间也不多,场面话就不多说了,这位爷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别看他好像死而复生,事实上也维持不了多久,要想活命,就得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紫霄夫人听得只皱眉头,未等那仙人把话继续说下去,便开口打断道:“这人我不管!我儿的病怎么才能好?”
闻言,那仙人又笑了起来:“令郎这得的是相思病,你说这病要怎么才能好?”
紫霄夫人愣住了,我也愣住了,在场除了那个古怪的仙人外,其他人都陷在了一股诡异的氛围中。
如果真如这仙人所说,我必须要回到现实才能活命,而韩筹又不能离开我的话,这言外之意岂不是让韩筹跟着我回到现实?
这……这可以吗?
困扰了我这么久的问题,此时真的能迎刃而解?
绝望了这么久,如今终于有了希望,我此刻的心情非但没有欣喜若狂,反倒像天上掉馅饼一样惊疑不定,惶恐不安。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时,一道沙哑粗粝的声音不期然地从我身畔响起:“你能让我跟他去到那个世界?”
那仙人眼睛一亮,像是一直等着这句话般迅速地回道:“当然可以!不过你得先完成一件事……”
“不准!”
一旁呆站着的紫霄夫人就像是一头被踩到了痛脚的狂狮,忽然爆发出尖锐的喊声,眼神凶狠得令人止不住退避三尺。
可是她的凶狠对韩筹仿佛没有起到一点影响,他的目光仍是直直地看向那位仙人。
“你…你为什么就要这么执迷不悟!你知道我当初失去你时,是多么地痛不欲生,让你从小就受尽苦难,是我的错!我没尽好一个母亲的职责,但你来了又走,这…这…”紫霄夫人说着又红了眼圈,她眉眼间流露的痛苦再真实不过。
一旁的紫霄龙君反倒是最在场最冷静的一个,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停留在我身上,见自己的夫人哭得泣不成声,他摇了摇头,揽住了对方颤抖着的肩膀,语气平静地道:“你还不明白吗?这位仙君的言下之意就是筹儿留在这就没了活路,只有让他走,才能捡回一条命。”
“就不能让他留下来吗?!”紫霄夫人双眼通红地瞪视着我,仿若世仇。
紫霄龙君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那位仙人倒是很直接地说了一句“不能”。
紫霄夫人终于崩溃了,她捂住脸,就像个二八少女一样小跑了出去。
紫霄龙君也忒无奈地追了出去。
我与那位仙君面面相觑了好一会,也不知那对夫妇到底商量出了个什么结果,没过一会,又双双返了回来。
结果是胳膊扭不转大腿,至于谁是大腿谁是胳膊不言而喻,结果当然如我所愿。
只是那位仙人要韩筹做的最后一件事,却令我分外不忍。
原因是韩筹身为上古神兽,无论是龙身还是龙魂,我那个世界都无法承受,毕竟每个世界都有自身的规律来维持生命的循环运转,例如在妖界,自然存在法术,以及各种怪模怪样的妖兽;如若在仙界,那自然又是另一套事物规则,包括我曾经经历过的修真、西幻、机甲等世界,存在于那个世界的事物只能生存在那个世界,如果将机甲时代的科技带入修真界,将西幻界的元素魔法带入古代,那么各界都会乱了套,逆反了天道的秩序轮回。
因此,韩筹要跟着我回到现实,他只能舍弃自己的龙身,变成一个跟我一样的普通人。
可这件事说来简单,做起来却很残忍。
剥夺与生俱来的龙身,是只有犯下天条的罪人才得以实施的酷刑,据说是要抽筋扒皮,并将魂魄溶于仙炉三天三夜才能完全脱离龙身。
我觉得韩筹认识我实在是他最造孽的事,我考虑了半天,最终还是忍着心里强烈的不舍劝对方道:“阿丑啊,算了吧,我觉得你在这待得好好的,没必要跟我回去受苦,我在那个世界吃不饱穿不暖的,你来也是拖累了你,还是有缘再见吧。”
对方本是倚靠在床头慢条斯理地吃着我剥好的橘子瓣,一听这话,顿时也不吃了,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半天也没说一句话。
我被看得发毛,为了缓和气氛,我便干笑了两声随口道:“别瞪了!你眼珠子就算瞪穿了也没以前水灵灵那么好看,也别皱眉了,本来就一层皮,现在看更像骷髅了!还有那张嘴也别抿着,已经够歪了,你还想它变得更歪啊!”
我的玩笑显然是不合时宜的,本以为对方会被我逗笑,想不到却迎来了更为冰冷的视线,以及那寒气冻人的“滚”字。
我还想贫两句,可当我的目光无意瞥见对方那双曾经美得无以伦比,如今却像鸡爪一样骨瘦如柴的手紧攥成拳,脉络一根根青白凸起时,我的胸口莫名地一阵刺痛,深恨自己嘴贱的我别无他法,也只能逃一般离开。
谁知我这一逃,竟然让我错过了最重要的事,当我第二天准备好歉疚之词去找对方时,却扑了个空,早早坐在殿厅喝茶,似乎在等着我的那位仙人告诉我,韩筹昨晚就去找紫霄龙君了,此时应该正行刑。
我听得一阵冷汗,虽然我私心的确是希望韩筹跟我回到现实,但这个刑法实在太残忍,就算迫不得已要行刑,也得将身体养好再说啊!就以他如今那小身板,别说抽皮扒筋了,就连咳两下,都担心他喘不过气给噎死。
我怀疑是我昨天的话刺激了他。
但现在人都已经进去了,我还能做什么,也只有揪着心枯等。
第一天,我夜不能寐。
第二天,我魂不守舍。
第三天一早,我就蹲在紫凌府门口,眼巴巴地等着,从早到晚都没敢挪一步。
“唉,我说你用得着吗!没听人家说三天三夜啊,最早你还得等到第四天凌晨才能见到他呢。”那仙人似是无语地朝我摇了摇头,随后又是一步三摇地伸着懒腰回去了。
我望穿秋水地等到第四天凌晨,果然看见几道身影正朝门口这边缓缓行来。
视野前方的那两道身影野逐渐清晰后,却是紫霄龙君夫妇,后面那道身影披着厚重的毛裘在雪地中走得十分缓慢,但我一眼便认出,那正是我朝思暮想的人。
“阿丑!”我几乎是一路狂跑着上前,正想来个熊抱时,对方那被兜帽阴影所盖的容颜随着一阵风起帽落,暴露在我的殷切的视线里。
我不由屏住了呼吸,像是傻子一般呆立当场。
冰雪一样的美丽又冰冷的面容,总是将所有人的目光牢牢地聚焦在那张脸上。
他又恢复了他那触不可及的美貌与高贵,我伸出的手就像被这满天大雪僵住了,迟迟无法再往前一寸。
他丑陋时,我虽然唉声又叹气,但并不曾感觉对方离我有多远。
他好看时,我虽然花痴又庆幸,但自始至终还是有些惶恐不安。
尤其是上次,我还埋怨了对方的丑陋,尽管是无意的玩笑,却也足够伤人。
我还在那自怨自艾,谁知对方却主动上前一步,将我伸出的手握住。
“发什么呆,走吧。”他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着,可牵着我的那只手却紧得让我有些生疼。
紫凌府没几步就到了,可我感觉就像走了许久的路一样刻骨铭心。
因为与对方在一起这么久了,只有刚才那短短的一段路程,才是我真实感受到的最踏实的幸福。
可进了门,我看见那空荡荡的华美殿堂,我又升起了一阵恐慌。
那位突如其来的仙人不会一声招呼没打就跑了吧?
又或许是他发现接下来的事情无法做到,所以临阵退缩了?
电视上不总是这样演么,最后的关头总是横出意外,让原本的皆大欢喜演变成人间惨剧。
“终于搞定了吗?快快快,我的时间也很紧啊!”那仙人从房间步出,一抬眼看见我们,便急急忙忙地招手呼唤。
我看见他就似松了口气般,而韩筹则没我这么多担忧疑虑,牵着我的手笔直地朝那人走去,目光完全没往边上看一眼,当然也就忽略了紫霄夫人那泪水涟涟的痛苦神情。
我心下不忍,连忙用手轻轻地戳了对方一下。
韩筹果然停下了脚步,眼神疑惑地看向我。
我指了指身后的紫霄夫人,示意他顾忌一下对方的反应。
韩筹转头看向那个与他有七八分相似的女人,脸上还是一贯的淡漠神情,在对方那明显带着期待的眼神中,他不轻不重地说了两个字:“保重。”
随即不顾对方那瞬间又泪如雨下的脸,他径直转身,走到了那仙人面前。
身后传来的哭泣声与安慰声已渐渐远去,在这至关重要的一刻,我刚才还躁动不安的心此刻却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接下来要干嘛?”我问对方。
“不用你干嘛,你闭上眼睛即可,记住,接下来身体感觉到任何不适都别睁开眼啊!”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人笑起来的感觉竟有些熟悉,像是看穿一切的意味深长又像是作弄人的促狭,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可我分明是没有见过他。
“那他呢?”我指了指身旁的韩筹。
“跟你一样。”他依旧笑得很不正经,但语气却还算端正。
我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与韩筹握住手,闭上了眼睛。
一开始我没感觉到任何异样,直到身体被一阵无法抵抗的吸引力所拉扯着向上时,我才又感觉到了久违的熟悉失重感。
不能睁开眼的警告言犹在耳,我忍住身体越来越疼痛眩晕的不适,就是不睁眼,直至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我意识恢复清醒时,第一反应仍是不敢睁开眼。
但很快,一道令我恨得牙痒痒的声音却成功令我破功:“喂喂喂——你可以睁开了!我随便编的话你也这么信啊?你也太好骗了吧!”
我猛地睁开眼,四周果然又是一片灰蒙蒙的虚无空间。
等等,这货说编什么的……
难道……
“你又骗我!”我这回有些咬牙切齿了。
“别别别,您先别动怒,把话听我说完!我时间真的不多了!”
“妈的,你每次都说你时间不多,但我看你每次都闲得蛋疼啊!”
“哪有…我只是不想将时间浪费在不相关的事情上!”
“我的事情跟你不相关?那好,你从哪来滚哪去吧,老子不伺候了!”
“不,你误会了!这回是真跟你没关系了,我这不为了补偿你,将主角君都给冒险带回来了吗?”
我呵呵冷笑两声,也不费劲跟对方扯了,直接摆出事实打脸:“你不是说要让韩筹跟他的真爱幸福美满在一起,才能修正歪曲的结局,让你回到自己的时代吗?”
“现在又让他跟我回到现实,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靠,我这么仁至义尽地对你,你还有脸来质问我?!”外星人熊孩子像是被我戳到G点了似的,声线猛地拔高:“都说叫你要理智!理智懂不懂!你让主角君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你就算了,还满脑子想留在那跟他在一起!如果不是紫霄龙君一掌拍死你,我估计你真的要陷在那了!”
“还有啊,你以为自己真那么好运有两次重生吗?如果不是我费尽心力将你的灵魂塞进那个兔妖身体里,你还有命在这跟我大呼小叫?”
我被对方那气势汹汹的话语堵得有些懵了,好半晌才憋出一句驳词:“要不是你莫名其妙地选中我,我又怎么会遭这些罪!”
“所以!我不是补偿你了吗?!”外星人用比我大好几倍的音量叫嚣道:“让你跟原本只存在文中的完美主角跟你在一起,难道不是补偿吗?你不要我可以将他再送回去!”
“……”我憋成一逼,可在这问题上我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看你那怂样!”外星人毫不留情地嘲笑着我,它讥讽了几句后,似有些意兴阑珊了,语气也变得软和了起来:“实话说吧,在你身上浪费了我太多时间,而且最终结果也与我的目的背道而驰,趁我此时还有点能力,我打算放弃你,另外再找一个适合的人来进行任务。”
“可是,主角都被我拐走了……”我有些理解无能,这篇文的主角都被我带到了现实,他又怎能继续他的任务?
“呵,宇宙是由多个不同位面的平行空间组成,任何一条支线的不同,都能衍生出另外一个位面的不同,就好比说,现在我是因为那篇《龙争虎斗》文里意外衍生的一个我,但事实上,还有很多的我,分别作用在不同的时间段与位面点上,而你,也跟我一样,在你穿越过的任何一个世界,都有一个你,
在事件发生时选择的不同,造就的不同人生的你,因此,在这千千万万的支线网中,只要有一条线能按我的轨迹运行,就能让我回去。”
我像是听懂了,但仔细一琢磨,又像是没懂。
“我忘了,你受限于自身的教育程度,恐怕无法理解,我也无需向你解释,总而言之,我们现在两不相欠了,我得赶着去找下一个任务者,再见了,我的朋友。”
“……去吧,我没你那么高端大气的朋友。”
“等等,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外星人熊孩子的语气蓦地一沉,使得我的心也随之一颤。
“还有什么?”我提心吊胆,生怕对方又带来什么坏消息。
“别紧张,”它似察觉到了我的惶恐,用安抚的口吻缓道:“我是想让你参考一下我新文的名字叫啥好,由于H文市场不断走俏,我的新文在原文主线不变的情况下,融入了众多激/情要素,不再是单调的催眠了,这篇文我原本暂定名叫《两手无法掌握的男人》,后来一搜你们地球的网,才发现早已被征用了,你说叫啥好呢?你觉得是《撸贱不牝拔吊助》吸引你呢还是《遍插茱萸少一人》吸引你?”
“……再见!不,我们再也不见为好!”
“不不不,你等等!等等啊喂——”
……
我睡眼惺忪地将眼皮睁开时,低矮破旧的天花板,床边沿的掉漆皮的闹钟,以及不远处桌上摆放着的笔记本电脑等一系列熟悉又陌生的景物冲击着我的感官,令我迟钝的大脑瞬间就清醒了。
我猛地坐起身,脑海中闪过的一幕幕光怪陆离的画面真实得宛如亲身经历,每个细节都让我记忆犹新。
这绝对不是个梦,我这么对自己说着,然后我就感觉到了身旁传来的一点异样。
嗯,这床有点挤啊,虽然当初买床时,我就考虑到了这单间的狭小,但当时我考虑到林野的存在,于是买的床至少也是1.5米的宽,怎么现在我感觉这床挤得好像才1米不到?
为了验证我的怪异感,我将身侧那厚重的棉被猛地掀开——
“…这是你家?”床上那人也似刚醒来般睁开眼,他先是定定地看了我好一会,才将目光转开,四处打量,“也还好,应该不会吃不饱穿不暖。”
他下完评语后,再度将目光转回了我身上:“你不会拖累我的,我可以帮你。”
我就这么看着他,看了好久,才轻笑道:“我那都是开玩笑逗你呢!哪会吃不饱穿不暖,你是我带回来的媳妇嘛,当然是我养了!今后爷包你吃香喝辣!”
——正文·END——
作者有话要说:别说作者君言而无信,我是熬夜赶出来的嘤嘤嘤,粗长吧!
呼,这篇文如此难产,总算没坑,艰难地走到了这个时刻,作者君很是感慨万千,有许多话想说,但在上班没办法多说,只好等到番外完结了再来总结一下心情吧~
可爱的地雷小天使们我明天番外粗来再来一一感谢~因为现在在上班,好危险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