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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不败是在一片黑暗中转醒的,耳边,一阵春雷轰隆隆作响。
黑色的丝滑缎子蒙在一双秋水瞳仁上,皮肉上还是火辣辣地在作痛,破了皮的薄唇溢出血色,似雪上红梅,倒也有一番惊心动魄之美艳。
他聚神凝想,在脑中盘旋的是一些碎语茫茫的泛黄旧画面。他记得,那时自己和那杨莲亭一道命丧黄泉,却不料独自来到了平行的时空,身处在了这风雅楼的软榻上。
更甚者,自己功力尽失,宛如废人。但不幸中的万幸是,他发现自己的男物竟完好如初,可谓奇迹。
起初,他下床都无法,自然不作其他打算,只是盘算着待自己功力恢复后逃离此地,但眼下自己的功力还没有恢复半分,这殷华儿就把钱眼凿在自己身上了。
他一时郁火攻心,今日才在那花倌闯进来给自己梳妆时恼怒,掴了这人一掌,却被这小心眼之人告到殷华儿处,叫自己受了奇耻大辱。
前头,那个澜儿心里积攒怨气,先是拿金钗往自己胸口戳,弄些看不大出来却疼到心眼儿里去的伤,后又在自己眼上蒙了块黑缎子,再以言语羞辱自己,方才通体舒爽地开始帮自己梳妆。
那澜儿将被捆住的他搂起,于榆木妆台前拿眉笔细细摆弄,不多时,一方葵状铜镜里衬映出他的如雪白肤、如火红唇,真是端丽无双。
待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澜儿将此人留着妆台前,自己先行出去和老客玩耍了。
可叹这东方不败,前世神教教主,就这样被人捆绑住僵坐着,知自己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理睬,他当然不会作呼救这等蠢事,只是隐忍着。但肢体的僵硬和身上被戳出的痛楚发威,时隐时现的头疼也来添了把火,然后从凳子上摔下就显得理所当然了。
倒地的时候,他距离那些青瓷碎骨只差一个手指头之距,好险。不过,虽没磕到碎片上,但他仍被身体的苦痛和后脑的震荡给拖入了黑暗。
待他醒来,出于眼上的遮布,他所能看到的仍是一片黑暗,被那一声惊雷给怔了一下,他瞬觉得脑中轰鸣,疼痛不已。
等到他终于理清思路后,他倒是觉得复生后没什么是不能接受的,当然,除了自己眼下这处境。
任我行啊任我行,若你知道本座现在这窘境,是否会笑到从你那高座上滚下来啊?
令狐冲,你大概也是会跟着笑的吧?
东方不败暗自腹诽,却没有丝毫自贬的意味,只不过脑海中突然想到那任我行若从座位上滚下,定是很滑稽的。只可惜,就算这样滑稽的事真发生了,他也是看不到了。
“坏事不可做绝”—这话,年幼时候曾有人如是告诉自己,但是他东方不败似乎是更喜欢另一句话。
“所有伟大都需要恶毒来成全”—这个才是箴言。
东方不败头枕在地上,冰冷的触感倒是缓和了他的一阵头疼,之后,他的劫数就找上门来了。
轻喘着等待来接自己出房的花倌。因双瞳失了光,耳朵变得分外敏感,静候着那推门的声响。
等了许久,并无门被拉开的响动,他蹬蹬腿,正欲试着自己起身。说时迟那时快!一高大人影破窗而入,顺势在地上滚了一遭,然后竟和这躺在地上的东方不败撞到了一起。
这是个不请自来的男人。
此人愣神片刻,利索地抽出袖中剑抵住了身边的温软身子,低声威胁道:“不准出声!”
东方不败顿觉好玩,看来自己不仅面临被嫖的危险,还要一怪人威胁了生命!真是祸不单行。
他冷冷笑道:“你这是在命令本座吗?”言语中,不知为何,他习惯性脱口而出了那个自称。
“本座?”男人用结实的胳膊勒住他修长的颈子,重复了一遍后,却是轻笑了出来,“那我就是寡人!”属于男人的雄性气息满满地喷在了东方不败的耳根上,柔软白皙的耳后渐渐熏红,染上了暧昧的粉色。
此人年纪约莫二十,身长玉立,生的爽朗清举,剑眉星目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之英气。身上淡淡的汗渍和血气混合却不觉刺鼻,让人不禁赞叹年轻强健*的美好。
只可惜,眼下他所做的事可就不那么侠义了。
他一手勒住东方不败的细颈,一手捂住自己腹部的流血创口,道:“我被奸贼所追,你暂且容我在你这厢房中避一避,事后自当报答!”
东方不败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闷声道:“你可知这是哪里?”
被这么一问,这男人心头绷紧,英眉间顿露狐疑之情,他将勒紧的胳膊松开了些,低声问道:“何处?”
昨夜他不幸中那慕容小人的毒招,饮下七日断肠散后被一帮猢狲追了一夜,把他直直逼到这花街上,身受重伤的男人不觉其他,就趁这群猢狲小人失神之际,翻身跃入一间窗子,这才上演了他威逼东方不败的戏码。
说来忏愧,他年少成名,四岁习本家内功,十岁时便能耍一把刃如秋霜之好剑,而十七岁则就在独公子的宴会上斩杀数十东瀛刺客,从此声名大噪,好不光辉,但他对这男女抑或同性间的风月事,一窍不通,连对这有名的风雅楼都无半点认知。
东方不败愣了一下,心中不解与讶异,本是随口问问,却没想这男人竟连此楼都不晓得,遂有了一丝好玩之心,开口戏谑道:“你这样的无知纯良,还真是让我长见识了。”
被东方不败这么一嘲讽,男人气恼,将胳膊勒紧,轻声呵斥道:“你这人,揶揄我作甚?”
东方不败嗤之以鼻,身子在男人怀中开始扭动起来。
男人从小痴心武学,哪里有如此软玉温香抱满怀的经验,而现在自己怀中人又偏偏是一位藕臂柳腰的旖旎之人,呼吸着这吐气若兰之鼻息,就算他再痴,也还是难免产生了一些属于男人的不适。
“别动!”男人额下滴落汗珠,不知是因为腹部伤口难忍还是其他,他咬牙道:“你且听话,若我成功躲过此劫,你大可随意使唤我!”
言罢,他一把将怀中的躯体推开,也不管他身子被绳索束缚,就自个儿滚到了精雕牙床下,藏了个滴水不漏。
适逢其时,那久久未曾有动静的门在那男人藏好后竟被推开,从外头走进来两个花倌,将狼狈倒在地上的东方不败扶起,给他灌了迷药,又解了绳索和黑缎子,接着就开始换衣,顺道重整了妆容。
男人躲在床下,见那被褪下的轻柔曼纱堆在地上,后又瞅见一双羊脂玉颈瓶一般的小腿裸出,顿时心中一激,却被自己压下,控制自己不去联想那这小腿之上的春光。
几只柔嫩似女子的手伸出,东方不败身上的衣裳被扒下。
尔后,一袭曼纱裙穿上身,滚边裙角绣着展翅蹁跹的暗金蝴蝶,外罩一件洁白素梅蝉纱,同为红色的封腰上则系了花式的结,称得他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素日见惯了美人的花倌都不禁赞叹起来。
“宝儿官,今日你初次见客,可要安分些才好。”一名唤蝶蕊儿的花倌整理着东方不败的青丝云鬓,好心提醒道,“免得受罪!”
东方不败并没料到有迷药这出,本欲是装顺从再借机出逃的。但被灌了迷药后他竟有些神志不清,连应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那躲在闺床下的男人就这么将东方不败的所谓花名给记住了。
“宝儿官?”男人不禁腹诽,心中暗暗念道,“倒也是一个乖巧有意思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