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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他们开始返程。
由于涉及到复杂的国际关系,他们飞机轮船一起上,几经周转才在天启的南部海岸登陆,然后乘飞机直飞到了首都郊外的一处秘密军事基地。
整个过程游隼的所有人都是被蒙着面的,如果唐汀之不告诉他们这里是首都,他们根本不会知道这里是哪里,甚至怎么进入基地,基地长什么样子,基地有多大,他们一概不知。只感觉到他们乘坐的电梯一直往下、一直往下,也不知道深入了地下多少米。
当他们被允许脱下面罩的时候,所有人都骂骂咧咧地把头上那该死的玩意儿扔到了地上,然后他们瞪大双眼,看着眼前这个超现代化的巨型地下军事基地。
整个金属银色的大厅至少有六千多平方米,四周悬挂着十几部电梯,中控指挥中心就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这个大厅不是最底层,从电梯外围看下去,底下还不知道有多深,四周的墙上挂着无数个不知道做什么用途的房间的门,大厅里来往穿梭的工作人员有好几百人,整个场景就跟科幻电影里看到的未来实验室一模一样,每个人都看傻了眼。
“我靠,太酷了。”
“妈的,看到这种东西……我们会不会被灭口啊。”
“这里一定有很多不得了的武器,唐,快带我们看看。”
众人七嘴八舌地表达着自己的心情。
唐汀之道:“抱歉,这里的东西你们不能乱动,你们此行的内容已经安排好了,请跟我往这边走吧。”从远处开来一辆核能车,配了一个巨大的像坦克履带一样的轮胎,滑行在地上没有一点声音,漂亮地滑到了他们身前,把十来个人一车装满,往内部走去。
车子在基地内部七扭八拐,然后经过三道安全门,进入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这里是你们休息的地方,一人一个房间,大家旅途劳累,今天就先休息吧,明天我再来跟大家商讨研究的内容。”
把人一一放下后,唐汀之就打算走,虎鲨打开门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然后退出来一把揪住了唐汀之的衣服。
他身边两个军人几乎是瞬间就抬起枪指向虎鲨,虎鲨脸色阴沉地看了唐汀之一眼,唐汀之把枪管推开,淡道:“没事。虎鲨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把所有房间里的监视摄像头和窃听器都给我拆了,如果你不拆,我会亲自动手。”
唐汀之道:“对不起,是我疏忽了。”他从怀里掏出对讲机,“4861、6523、7721立刻到F岛33区来,带上工具。”
虎鲨这才松开唐汀之的衣领,提着行李走进了房间。
其他人也都一一走了进去,单鸣左右看了看,把每个人的房间门号都记住了,然后提着行李就想进房间。
沈长泽一把拉住了他:“你住我那儿吧,我想给你做点以前你喜欢的饭菜。”
单鸣耸耸肩:“好啊。”
沈长泽接过他的行李重新放回了车上:“跟我走。”司机按照沈长泽的指示开了车。
沈长泽住的地方跟虎鲨等人的临时宿舍不一样,打开房门是个很宽敞的公寓,结构简单,装修朴素,房间摒弃了所有不必要的装饰,只留下生活必需品,简洁、冷硬,是一个十足的军人的住所。
单鸣觉得这样的屋子看着很顺眼,他把行李扔到地上,然后脱下了外套:“我去洗个澡,你去给我弄吃的吧。”
沈长泽问道:“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随便,你看着做吧。”
“苏城菜?”
单鸣顿了顿:“可以,不要太甜。”
他脱光衣服走进浴室,看着一些洗浴用品上印着的方方正正的字,一瞬间觉得恍如隔世。
这里是天启,他回来了。
单鸣洗完澡出来,桌子上已经摆了四道菜,他走过去一看,都是苏城当地饭桌上常点的菜,还有两味小吃和配汤,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准备这么多东西,效率真高。
沈长泽给他盛了半碗汤:“先来喝口汤。”
单鸣甩了甩湿漉漉的脑袋就过去了。
沈长泽拿过毛巾扔给他:“你这毛病怎么就改不了,洗完澡不吹头发。”
“麻烦。”单鸣喝了一口熬成奶白色的鱼头豆腐汤,滋味鲜美、唇齿留香,他的胃许久没接收过这么精心烹制的食物,味蕾上那种奢侈的味道真让人欲罢不能,他几口就把半碗汤喝光了。
沈长泽白了他一眼,站起身,用毛巾把他头发水分吸得差不多了,就想去拿吹风机。
单鸣抓着他坐下:“吃饭吃饭,这样凉快。”
沈长泽揪了揪他湿乎乎的头发:“你这样容易感冒。”
“子弹都弄不死我,还怕感冒?快来陪我吃饭,这汤真好喝。”单鸣夹了一块红嫩诱人的酱汁肉塞进了嘴里,甜而不腻,入口即化,立刻把单鸣吃高兴了。他捧着香喷喷的米饭开始大快朵颐。
沈长泽看他吃得这么来劲儿,自己也坐下来高兴地吃了起来。
单鸣敲了敲盘子:“这里怎么会有太湖银鱼?”
“空运过来的。”
单鸣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我要吃?”
沈长泽笑着看了他一眼:“当然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单鸣笑了笑:“真没白养你。”
沈长泽看着他吃得心满意足的样子,就感到自己的心被填得满满的。天知道俩人能围坐桌前气氛融洽地吃一顿热乎乎的饭,是多么地不容易,眼前的画面,是穿越了生与死的考验才拼凑完成的,因此格外值得珍惜。
吃完之后,单鸣一撂筷子一抹嘴,就什么都不管了,随便找个了房间,四仰八叉地往床上一躺,摸着饱饱的肚子,感觉从身到心都很放松。
这个基地的隐蔽性让他知道自己很安全,尤其有沈长泽看门儿,他连警惕性都已经放到了最低,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就睡过去了。
沈长泽找人收拾完晚饭,回到房间,一眼就看到单鸣围着浴巾仰躺在床上,连被子也不盖,好像已经睡着了。
沈长泽只好把盖子盖在了他身上,关上灯,轻声道:“爸爸,晚安。”
单鸣哼唧了一声,翻了个身,睡熟了。
第二天,单鸣一睡醒,就在床头柜上看到了早餐,跟从前在佣兵基地一样,他命令沈长泽每天把早餐端到床头,就差送进他嘴里了。
他笑了笑,心满意足。
他叫道:“儿子。”
沈长泽推门进来了:“醒了?先刷个牙再吃。”
单鸣问道:“艾尔他们呢?”
“唐汀之把他们带去实验室了,放心吧。”
单鸣撑起身子:“那我也去吧。”
“你休息一下吧,不着急,你随时去都可以。”
单鸣想了想,又趴回了床上,拿过碗就想喝粥。
“你就不能刷刷牙?”沈长泽简直看不过去。
“懒。”单鸣几口就把香滑的南瓜粥吃完了,摸着肚皮,感到很舒服。
沈长泽无奈地摇摇头。
单鸣一抹嘴,突然说:“把你查到的我老家的资料给我看看。”
沈长泽意外地看着他:“你真的想看?”
“别废话,拿来。”
沈长泽把他的电脑拿过来放到了单鸣面前,给他找出一个文件夹点开了。
里面是一些照片,拍自苏城一个非常旧的小区。这小区是二十多年前最先兴起的一批楼房,那个时候能住在里面的人多么让人羡慕,只是现在已经破旧不堪,单鸣有些意外,天启的发展脚步这么快,这里却并没有被拆迁。
沈长泽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也快了,苏城现在在修地铁,这里已经划进拆迁范围了,年底应该就没了。”
单鸣看着这片老旧的房子,尘封多年的记忆被一一打开,嗅起来都透着一股潮湿沉闷的味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去当雇佣兵吗?”
“大概知道。”
“我听听你们调查到的消息。”
“当地调查的资料说你母亲和你继父打架,两个人都被对方捅死了,孩子吓跑了,不知所踪。”
单鸣冷笑了一下:“我妈确实是被他捅死的,这个男人在当时很有本事,我妈本来以为嫁给他能过好日子,结果吃穿虽然不愁了,却没想到嫁了个衣冠禽兽,经常打我和我妈。那一次我妈反抗,他喝了酒,就动了刀子,我妈死了之后,我害怕他杀我,我就把他杀了,然后我就走了。”单鸣说得很平淡,就好像在陈述一个故事,而不是自己的经历。
“我那时候七岁吧,在外面流浪了几个月,碰到了林强,他就把我带走了。我估计你也猜到了,这些事,我的过去,就这么简单。”他弹了弹照片上破旧的楼,“真没想到,这个地方还在……房子现在是谁的?”
“转手了几次,但是没人敢住。”
“肯定的,满屋子都是血,地上、墙上、门上、窗户上。”单鸣若有所思地翻着一张张照片,“还有别的什么?”
沈长泽道:“有。”他把照片往后翻了好几页,照片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看那年纪至少有七八十了。
单鸣的心一下子被揪住了,其实他对家里亲人的长相已经几乎没印象了,毕竟他离家已经二十五年,那时候他才七岁,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他外婆。他外婆恐怕是他童年里唯一一个给过他质朴亲情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不嫌弃他累赘真正对他好过的人。
单鸣紧紧盯着照片,心里涌上难言的酸楚。
沈长泽抚摸着他的背:“如果你想回去看看,我现在就陪你回去。”
“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不错,三个儿女都挺孝顺,身体没什么大毛病。”
“那就行了,我二十五年前就已经不见了,现在也不应该出现。”单鸣翻过身仰躺在床上,“每个月给她打点钱吧,找个合理的名义。”
“我已经做了。”
单鸣闭上了眼睛,叹息道:“没想到房子还在,没想到外婆还活着……”这些场景他一直以为只活在他悠远的记忆里,但当他们真正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感到如此地不真实,就好像一时之间,他单鸣不是无缘无故从这个世界上冒出来的,他是可以追溯的,他是有过去的、有根的,他也曾经像这个世界上很多孩子一样,平凡地降生,平凡地长大,只不过,在某一个节点上,他的命运被彻底改变。
他不是天生的雇佣兵,不是天生的杀手,他曾经也只是个普通的小屁孩儿。
那简直是另一个他,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他还有自己曾经是一个有理有据来到这个世上的人的证明。
沈长泽轻声道:“爸爸,你心里想什么都和我说吧。”
单鸣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很奇妙。”
“爸爸,你要记住,我是你的亲人,你永远都不是一个人,你有我。”
单鸣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
“莫瑞先生,你误会了,这个反压力背心只是为了保护你的重要内脏不受到伤害,轻薄贴身,不会对你的行动造成影响,为了防止意外伤害,请你还是穿上它和乌鸦做战斗模拟吧。”
艾尔黑着脸扭过头去:“不穿。”
唐汀之皱眉道:“莫瑞先生,你太任性了,为什么你总要在小事情上斤斤计较呢?”
艾尔被噎了一下,怒道:“谁斤斤计较?我为什么要穿这种倒霉东西,也许我不能战胜龙血人,但是我也不需要缩在一个保护壳里和龙血人打架,你不要太小瞧游隼了。”
唐汀之举着那个背心:“就当帮我们测试新的防具?”
“不穿。”
“莫瑞先生,我真的不希望你受伤。”
艾尔挑挑眉:“管你什么事。”
唐汀之是一个会认真思考每一个问题并且作出回答的人,因为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所有能够难倒他的问题都值得他用一生去探索,为了节省他的时间,他会努力回答每一个问题,于是他经过思索之后,给出诚恳的答案:“因为我很喜欢你的头发,不知道如果你受伤,会不会让它们的颜色变得黯淡。”
艾尔的脸色几乎立刻就变了,眼神中闪现一丝窘迫。
旁边站着看热闹的人全都憋着笑,在他们眼里这个机器人一样的科学家已经把诡异发挥到了最高境界,这个脑袋里究竟装着什么东西,真是太让人好奇了。
艾尔马上恢复了常态,他露出花花公子般轻佻的表情:“你这个白痴,你知不知道一直夸奖我的头发代表着什么?”
唐汀之又仔细想了想:“代表你的头发值得夸奖吗?我们实验室里也有很多金发的同事,但是并没有哪一个人的头发比你的闪耀。”
艾尔伸出修长的手指,捏着他的下巴,恶狠狠地说:“代表你想和我约会!”
“哈哈哈哈哈。”大家终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有几个人甚至笑得直捶桌子。
唐汀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扭过脸看了沈长泽和单鸣一眼,这两个人身为东方人,却常年和这些外国人混迹在一起,他们应该更了解中西方文化的差异,于是唐汀之就问:“真的吗?”
单鸣笑着点点头:“真的。”
沈长泽含笑不语,虽然一群人戏弄唐汀之不太好,但是显然所有的科研人员都想看看这个平素一本正经,除了求知欲以外没有其他任何欲望的人究竟作何反应。科学研究是很枯燥的,尤其是待在这见不到太阳闻不到花香的几百米深的地下,能够得到一点娱乐,所有人都希望这出戏慢点收场。
唐汀之眨了眨眼睛,解释道:“我并没有想过要和你约会,我只是希望你能穿上这个背心再做战斗模拟。”
艾尔眯着眼睛说:“如果你跟我约会的话,我可以穿上。”
唐汀之问道:“约会要做什么?”
“做很多你绝对不知道的事情。”
唐汀之斩钉截铁地说:“这不可能。同一件事情里包含多个我所不了解的知识点,这样的几率太小了。我对这个宇宙的了解,比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多,怎么会有‘很多’我‘绝对’不知道的事情呢?”
艾尔耸耸肩,决定接下来就拿唐汀之娱乐他们枯燥的地底生活了,他故意捏起唐汀之的下巴:“如果你不信的话,就和我约会试试吧。”
唐汀之皱着眉思考了一下,对于这件可能“有很多他绝对不知道的事情”的行为产生了好奇和求知欲,于是道:“好吧。”
游隼的人都受不了了,百合尤其笑得胸部乱颤,惹得那些古板的科研人员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黄莺终于看不下去了,尴尬地摆着手:“大校,这个不可以随便答应的。”在他眼里,外国人都是很开放很混乱的,这个艾尔看着就一副轻佻的样子,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要对大校做什么。
唐汀之轻轻移开脸,把自己的下巴从艾尔手里解放出来:“没关系,对于自己陌生的领域,应该具备钻研的精神……0621,请把有关于‘约会’这一社会习俗的研究报告整理一份发给我。”他重新举起手里的马甲,“莫瑞先生,现在你可以穿这个了吗?”
艾尔站起身,伸直了手。
艾尔和乌鸦在战斗的时候,实验室外面所有的科研人员都在跟踪两人的血压、脉搏、速度、力量等常规数据,为了更好地发挥龙血人的能力,也为了更好地寻找龙血人的弱点,研制有效的防具和武器,这样的模拟战斗实验每天都在这里进行。
沈长泽和单鸣也进实验室练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两人之间的体能差距已经越来越大,单鸣今年三十二岁,正是体力的巅峰阶段,可是他已经完全跟不上沈长泽的速度和力量,即使是在人类状态下。这让单鸣不免觉得有几分沮丧。
单鸣感到累了之后就退了下来,和沈长泽说想出去走走,成天待在地底下好闷。
他估计唐汀之是不让他们出去的,所以只能和沈长泽说。
果然沈长泽的表情有几分为难,不过很快就答应了,说要先去申请,让单鸣回去换衣服等一下。
半个小时后之后,沈长泽回来了,带着他出了门。
他们坐上核能车到大厅,单鸣被两个武装人员戴上特质头盔,穿上束衣,这些东西瞬间剥夺了人的视觉、听觉和方向感。
看不到听不到的时候是很无聊的,单鸣只能歪在沈长泽身上,沈长泽为了给他解闷,就揉着他的手指头,有时候在他手心里写上数字,代表还有多久到。
单鸣干脆就睡了一觉。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车停了下来,他身上的束缚被解除了,睁开眼睛一看,他们在入城高速的公路旁,军用越野车把他们扔在了收费站,给他们留了一辆毫不起眼的红旗车,然后就开走了。
单鸣深深呼吸了一口凉凉的空气,看着有些发灰的天空,心里涌上奇异的感受。
沈长泽把车开进了三环的一个小区,在地下停车场换了一辆车。
单鸣问道:“有监控?”
“嗯,很烦的。”沈长泽用测试仪把那辆车扫描了一遍,确认没有被安装什么东西,才和单鸣坐了进去。
沈长泽问道:“爸爸,想去哪儿?”
“不知道,我第一次来,随便逛逛吧。”
“好。”沈长泽就开着车开始在城市里乱转,到了下班高峰期他们找个地方吃了顿饭,等车流少了,就继续开车瞎转。
单鸣在车上问他:“我好像一直不太了解你和政府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沈长泽想了想:“互惠的关系吧。前三年我一直留在地底没有出来过,他们不让我出去,因为我一直想去找你,后来我能克制自己了,就和他们形成了稳定的关系。我虽然有军衔,但不完全受他们控制,我需要在有复杂任务,或者做特殊实验的时候配合他们,其他时间我可以自由安排。”
“那他们给你什么?”
“保证我和你们的安全。”
“我们?”
“没错。十多年前你们在云南无意间碰到了一个刚刚进化成功,但还不能自控的龙血人,你们把他杀了,那个时候政府为了保密,一直想要除掉你们,但是没有找到机会,我和唐汀之一起说服上面的人,要求和你们合作,而不是敌对。”
单鸣点了点头:“如果真想找我们麻烦,我们也奉陪到底,毕竟如果不是他们乱搞实验,林强也不会死。”
“那件事是一起严重的间谍泄露事件,谁都不愿见到它发生。”
单鸣扭头看向了窗外璀璨的霓虹灯,沉默了半晌,又问道:“保证你的安全又是怎么回事?”
“有太多人想抓着我放血。”沈长泽冷冷一笑,“豪斯曾应邀来过天启,陪我在实验室待了几个月,配合我们的研究。但是他一直想把我带走,他说带我回美国,把你也弄去美国,让我们见面。我无所谓相不相信他,我当时确实很想出去,于是我们共同策划了一个秘密行动,结果被唐汀之拆穿了,本来是要把豪斯当做间谍处决的,政治的东西很复杂,也不知道美国是怎么和天启沟通的,总之把豪斯弄回去了,不过现在豪斯已经禁止入境了。除了豪斯,当时从监狱逃离的唐净之,以及他……我的父亲,每一个人都在威胁我的安全。现在有谍报消息说有另外两个国家已经拿到了龙血样本,龙血人实验是个越来越难以守住的秘密,早晚会出大问题的。我找谁当保护伞,都比不上自己的国家吧。”
“没错,你应该留在这里。”
沈长泽把车停到了路边,认真地看着单鸣:“爸爸,我希望你和我一起留下,离开游隼吧,你不能一辈子当雇佣兵。”
“事实上我就是打算一辈子当雇佣兵。”单鸣平静地说,“长泽,你不可能不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是过不了正常人的生活的。”
常年生活在血与死亡交织成的残酷战场上,目睹了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修罗地狱,一次次受伤、濒临绝境,使得他们永远不可能恢复到正常人的生活中。冷漠、嗜血、暴躁、道德感缺失、应激反应过度,习惯性地用暴力解决问题,把身边所有人当成威胁自己生命的假想敌,一旦他们回到正常有序的社会,这些问题全部都会爆发出来。
遭遇残酷战争,即使是那些全身而退从战场上归来的士兵,也绝不是完好无损的,他们普遍会不同程度地患上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这也就是为什么从战场回来的士兵全部需要接受心理治疗,才有可能重新适应和平社会。雇佣兵这个种群,常年与最凶恶的敌人、最恶劣的环境为伍,对于周身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物都怀有戒心,对于对自己构成威胁的事物,随时可能做出攻击行为,对社会压力的耐受度几乎为零,在他们的世界暴力主导一切,他们已经学不会其他解决问题的办法。这样的人游走于和平社会是极端危险的,他们自己也会感到恐惧和无措。
为什么说有些军人一辈子只会打仗?他们并非没有智力去做普通人做的工作,而是他们无法适应普通人的生活。对于单鸣、对于游隼的大部分人来说,他们只有在战场上才能找到归属感,只有陪在战友身边,才觉得安全,只有抱着武器,才能入睡。
所以,单鸣无法跟沈长泽回天启,他既过不了普通人的生活,也受不了军队的约束,这里没有他容身的地方。
沈长泽修长的手指敲着方向盘,他并非没有考虑过这一点,因此格外地烦恼。
他离开游隼的时候只有十五岁,那个时候他的‘战场后遗症’就已经很严重,习惯性地敌视周围所有人,攻击胆敢靠近他的人,无法入睡,整夜做恶梦,常常在梦中梦到喷溅的鲜血和破碎的肉块,觉得周围都是敌人。他接受了长达半年的药物和心理治疗,才逐渐适应了自己在有序社会的身份,如果是单鸣,不知道需要多少年才能将心理创伤抚平。何况,单鸣从来都没打算‘治病’,他只想一直活在战场,最后死在战场。
沈长泽曾经以为,单鸣对游隼的重视会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障碍,可现在他逐渐了解到,单鸣的本性才是大问题。
单鸣不会为了他放弃让自己感到安心和熟悉的生活,一旦把单鸣从雇佣兵的世界里剥离,他恐怕会因为自己被放错了位置而发狂。
沈长泽理想中温馨美好的生活,离他们太远、太远。
俩人之间陷入了长达数分钟的沉默,突然,单鸣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那辆车真眼熟……我们被人跟踪了。”
沈长泽也立刻看了一眼,在他们后方五十多米的地方停了一辆毫不起眼的面包车,这辆车之前曾在他们的后视镜里出现了两次,刚才消失了,可能就在刚刚又悄无声息地跑到了他们背后。沈长泽把手柄换到前进挡:“走吧。”
他把车重新开回主干道,果然,那车慢慢跟了上来,他们把车停在一个超市的地面停车场上,然后双双走进了超市,绕到员工通道从后门走了出来,然后直奔那辆面包车停放的地方。在他们离那辆车不过百米距离的时候,那车仿佛有警觉一般,突然开走了。
俩人扑了个空,多少有些失望,慢慢地往自己的车走去。
在靠近那辆车不过七八米的时候,沈长泽突然顿住了脚步,他灵敏的鼻子闻到了通常只在战场上出现的火药的味道,他突然拉起单鸣往后跑去,刚跑出去三四米,背后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冲击波将他掀翻在地,两个人滚出去好几米远,还好旁边车辆多,爆炸喷射物都被这些车给挡住了,他们除了被震得头晕脑胀耳膜发麻以外,没受什么伤。
俩人跳了起来,打算疏散群众。幸好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来超市购物的人不多,停车场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且离他们的车都不近,除了受到惊吓,没有人受伤。
场面乱成一团,有人尖叫,有人报警,更多的人是夺路狂奔。
是谁如此嚣张,敢在闹市中心炸了他们的汽车!
远处响起了警笛的声音,两人迅速地撤离了现场,沈长泽掏出电话想拨给唐汀之,车子是在他名下的,早晚会查到他头上,他得提前让唐汀之给他解决。没想到刚拿出电话,电话突然响了,屏幕上空白一片,没有任何号码。
单鸣按了一下手表侧边调整时间的那个小按钮,然后拉出了一条铝制细线,把这条铝线贴在了手机信号最强的地方,沈长泽按下了通话键。
“喂?”
对话那头传来低沉的笑声:“儿子,我送你的见面礼,你还喜欢吗?”
沈长泽冷道:“你想做什么?”
“我想给你一些教训,让你知道背叛自己的父亲是什么后果。”
“我们之间谈不上背叛,我们的理念不同,我不会帮你,我也劝你早点收手,和一个国家为敌,太不明智了。”
“呵呵,你确实没有背叛过‘那个’父亲,显然在你眼里,一个低级的雇佣兵也配让你叫‘爸爸’。不过,这也不是你的错,你当时还那么小,如果不是那些杂碎逼迫我,我也不会把你送走,如果你一直跟在我身边,你就会成为我最得力的助手了。”
沈长泽看了单鸣一眼,用眼神询问他有没有发现对方的位置,单鸣摇了摇头。
“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难道你妄想奴役人类?别天真了,那是不可能的,龙血人基本不具备繁殖后代的能力,进化又有着极高的失败几率,这个世界就算是变成猴子的,也不会变成龙血人的。”
“真是可笑,你只有身体变成了龙血人,心胸和眼界居然还和人类一样狭隘。人类太脆弱了,他们早晚要被淘汰。繁殖的问题一定会被解决,进化的问题也一样,这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止的趋势,就连那些愚蠢的人类都在努力研究着怎么制造更多的龙血人,是他们自己把自己送上毁灭的,总有一天龙血人会因为优越的体能和智慧而成为世界的主宰。”
接触的越多,沈长泽就越能体会到沈耀的疯狂,他不知道是什么铸就了沈耀这种种族优越感,难道是成为龙血人太久?久到已经让他们摒弃了人性?
从今天他随随便便在公共场合安置炸弹就可以看得出,人命在他眼里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他要阻止沈耀,他一定要阻止沈耀,在他做更多的错事之前。
“我的儿子,我希望你能和我分享胜利的果实,而不是成为我计划里的一个障碍。你好好想想吧,人类能给你什么呢?钱?权力?地位?这些东西我们信手拈来,他们能给你的微不足道,你何苦受制于他们?”
沈长泽低声道:“你理解不了,我不想多费口舌。”
沈耀冷笑了两声,挂断了电话。
单鸣摆摆手:“事先处理过,定位不出来。他现在入魔了,跟恐怖分子差不多,他手下的龙血人队伍在不断壮大,而且都被他洗脑了,这样下去非常危险,他早晚会干出一些让世界瞩目的事情。”
沈长泽苦笑道:“他竟是这样的人。”
单鸣摇了摇头,目光锐利:“不,他已经不是‘人’了。”
被沈耀这么一闹,他们也没心情在大街上闲逛了,也许暗处就有人在盯着他们。但是这个时候叫基地的人来接他们,也可能造成基地被泄密,唐汀之的意思也是让他们在外面待两天,他会派人肃清他们身边的跟踪者,然后再接他们回来。
沈长泽的住处肯定已经被盯上了,于是两人去了酒店。
单鸣最近频频出任务,进账颇丰,却没处花钱,于是他们住进了最奢侈的酒店,正好趁此机会享受一下。
在这危机四伏的环境中,他们还是该吃吃该喝喝,没有人比这些亡命徒更懂得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的道理。死亡离他们每个人都太近,趁着还有呼吸和心跳,当然要抓紧时间享受。
两天后,唐汀之派人把他们接了回去。
一回去沈长泽就被领走了,剩下单鸣接受了所有游隼成员的打骂,觉得他出去玩儿不带他们太不够意思,简直该被吊起来抽。
为了赔罪,单鸣直接在实验室里拉开了赌桌,玩儿起了Black Jack,一群人闹哄哄地开了三个赌桌,把所有科研人员都看傻眼了。
等唐汀之回来的时候,这里俨然已经变成了赌场。
到最后,这群赌徒被一一赶回了房间。
单鸣回去洗漱了一番,出来的时候发现沈长泽已经回来了,正闷着脸在看电脑屏幕。
单鸣走过去坐到床边:“怎么样?”
沈长泽看了他一眼,“啧”了一声,把毛巾扔给他:“擦头发。”
单鸣使劲甩了甩,甩了沈长泽一身水:“说吧,情况怎么样?”
沈长泽答道:“把情况反映给他们了,目前正在调查,我们都认为,就算我们不去找他,他也会主动跑出来。”他抹掉胳膊上的水,“我不在的这些年,你永远不知道洗了头发要擦干吧。”
“擦不擦有什么关系。”单鸣胡乱搓着头发,思索道,“那如果找到沈耀的行踪,你们是不是又得去围剿他?”
沈长泽叹了口气,没有回答,也不需要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他转移话题道: “我不在的话你根本照顾不好自己。”
“别跟个娘们儿似的,我捡到你之前的十八年不也身强体壮的。”
“那时候你年轻,现在你都三十多了,再过个十年八年的,所有以前你受过的伤、让身体遭的罪,都会反噬回来,到时候你会很痛苦。我希望你活很久,健康地活着,我还要给你养老呢。”
单鸣笑道:“我活得再久,还是会死在你前面,想这些做什么。”
“你不想,我要替你想。”沈长泽认真地看着单鸣,“爸爸,留下来吧,你在这里会活得更久。”
单鸣沉默了一下:“你可以随时回游隼,但是我不会留在这里。这一点我不会让步,你不要再提了。”
“你可以留在基地,和我一样,随时有需要我们出任务的时候,你的战场还在,只是换了一批。”
“不行,我的兄弟和战友都在游隼。”
“可是这里有我。”
单鸣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我不会离开游隼,直到我死。”
沈长泽眼中染上浓浓的失望,他的声音微微发颤:“说来说去,游隼永远比我重要,是吗?”
“没有谁比谁重要,我只是想过我熟悉的生活,不想改变什么。”
沈长泽咬牙道:“我是你儿子,你为什么不能把我放在第一位。”他甚至都有些嫉妒游隼了。
单鸣低声道:“你问我为什么,难道你不能理解吗?”
他怎么会不能理解。二十几年同生共死、把后背交给对方的战友情谊,经过炮火的考验,经过血泪的淬炼,比世界上任何一种感情都坚韧、都牢固,那是一种可以把性命相托的信任,可以为了保全队伍而牺牲自己的决绝。
沈长泽体会到了沉重的无力感。他知道,自己无法取代游隼的位置,两人之间感情再深,也无法让单鸣放弃自由的生活来迁就他。
他真是不甘心,明明他们才应该是最亲密的人。
单鸣揉了揉他的脸:“你不是说你有自己掌控的时间吗,那么不忙的时候就回来好了,游隼有你的一席之地。”
“可是如果看不到你,我会每天都担心,如果有一天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死了怎么办?”
单鸣道:“我早就对死做好准备了,你也该做好准备,现在活着痛快就行了,想那么远做什么。”
沈长泽哑声道:“你懂什么……”他心里升起一阵难言的愤怒,“我早该知道,你根本就没有心。”
单鸣撇了撇嘴:“大概吧,小时候营养不好,心没长齐。”
沈长泽真是被他气得牙痒痒:“我们要是分开,只有我惦记你吧,你根本不会惦记我吧。”
单鸣坦诚地说:“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我当然惦记你。”
沈长泽撇了撇嘴,见单鸣表情没有一丝敷衍,才心情稍安。
受伤的雇佣兵们恢复得都不错,最多再待一个月,他们就可以返回基地了。尼奥已经催了他们两次,希望他们回去帮忙摆平一场毒枭战斗。尼奥这个人既是当地政府的重要人物,又是一个很有势力的大毒枭的弟弟,家族兴盛庞大,黑白两道通吃,尼奥扮演着游隼在美洲最大的掮客,他们则时不时替尼奥解决一些麻烦来换取在当地的现代化军事基地,甚至这个佣兵基地的建立都得到了政府的拨款。
现在基地里还有一半的雇佣兵留守,已经帮他们把局势稳定了下来,只是虎鲨和艾尔不在,尼奥依然不放心。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不同意在这里待太久,即使唐汀之想尽办法挽留,最后两方经过协商,达成了一致——再待三个星期。
他们积极地配合着科研人员做实验,留下了很多珍贵的数据,对于一些装备的研究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临走之前唐汀之送了他们很多装备和武器。
基地里的工作者和游隼的佣兵们都很好奇艾尔和唐汀之的约会进行得怎么样,据说艾尔坚持“约会”不能在地底进行,而应该去一些有情调的地方,于是唐汀之把他带了出去,显然艾尔就是为了能出去透透气编得瞎话。。
俩人回来后,对“约会”的细节绝口不提,只是从那之后艾尔对实验配合了很多,而且经常言语调戏唐汀之。
没有人相信他们之间真的会发生什么,只是看着艾尔和唐汀之这对从各方面来说都天壤之别的两个人时不时斗斗嘴,还挺有意思。
三个星期很快过去了,到了游隼该返程的时候。
他们在基地里一共待了49天,这49天对每一个佣兵都是珍贵的特训,由于对方变成了比人类强大太多的龙血人,他们的作战技巧和防御能力都有了显著的进步。
虽然虎鲨已经强调过不再接和龙血人有关的任务,但是在他们走之前,唐汀之还是言明,希望他们还有合作的机会,毕竟要再找出一支能够以国际保全公司的身份在全世界行走、并且能力卓越,可以对抗龙血人的队伍,几乎是不可能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有过长时间的合作,彼此之间建立了信任和友情。
他们做完短暂的告别,由唐汀之、沈长泽和黄莺把他们送上了地面。
踏上唐汀之给他们准备的飞机之前,沈长泽拉着单鸣不想松开。
单鸣对他说:“有了沈耀的消息,你要通知我。”
“为什么?”
“我回来帮你。”单鸣认真地说,“跟游隼无关,我一定会来。”
沈长泽颤声道:“好。”
单鸣拍了拍他的脸:“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踏上飞机。
沈长泽突然冲上去拉住了单鸣,压低声音警告道:“不许逞强,不许乱来,好好保护自己,别不要命,知道吗?”
“啰嗦,你怎么跟个老头子似的。”
“知道了吗?”沈长泽加重口气,“别忘了你有家人。”
单鸣痞痞一笑:“知道了。”他按住沈长泽儿的后脑勺,用额头撞了撞他的额头,“儿子,你也保重。”
沈长泽眼中充满了不舍,却只能压抑着。
单鸣摆摆手:“我会想你的,有空就回来吧,圣诞节假期我来天启找你。”
沈长泽点点头:“活下去。”
单鸣也严肃道:“活下去。”
说完,单鸣掰开了沈长泽把他的胳膊抓得生痛的手,扭身上了飞机。
当机舱门关上的那一刻,沈长泽感到眼眶酸涩不已。
单鸣坐到飞机上之后,才偷偷透过窗户看了沈长泽一眼。
他的儿子已经长这么大了,太好了。
他想起小时候林强总逼他看书,尤其是那些咬文嚼字的文学作品,怕他忘了自己的语言,那个时候,他看过这么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记得这么深,那句话这么说:但使残年饱吃饭,只愿无事常相见。
儿子,再见。
回到佣兵基地后,他们休整了一天,就奔赴边境,帮尼奥抢回被墨国毒枭吞掉的一批货。
跟以往的无数次任务不同,单鸣突然感觉到自己面对敌人的枪炮时,不再是满脑子的兽性和不怕死的寻衅,他开始有所顾忌,他知道还有人等着他回去,如果他死了,有人会伤心欲绝。
沈长泽那双饱含信赖的眼睛总时不时地出现在他脑海中,让他更加珍惜性命,让他无论如何都想活下去。他很清楚,沈长泽那孤绝而残酷的命运,让这孩子注定这辈子难以信任人,他是沈长泽的唯一感情寄托,他不想死,他不能死。
这趟任务很快就结束了,他们回到基地后,马上就有好几个任务等着他们挑选。
虎鲨把两个简单一些的分别让小刀和百合带队去做,剩下一个困难一些的打算剩下的大部队出动,这次虎鲨没让单鸣去。
单鸣疑惑地看着虎鲨,用眼神问他为什么。
虎鲨干脆利落地说:“你状态不好,调整好心态再上战场,这不用我教你吧。”
单鸣若有所思地看了虎鲨片刻,然后耸了耸肩,站起身:“好吧,我留下看门儿。”虎鲨这么做必定有他的道理,也许他的顾忌和反常早就被所有人看在了眼里,只有他自己不知道。
看来他受沈长泽的影响还是很大的,怕死不上战场,上战场不能怕死,他这个状态确实不行,发挥不出自己的实力不说,还可能连累同伴。
虎鲨说得对,他应该休息一段时间,调整好心态。
把虎鲨他们送走之后,单鸣给沈长泽发了条短信,让他上网。两人时不时会在网上通话,看看对方。
打开视频后,沈长泽问他上次任务有没有受伤。
单鸣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往沙发上一歪:“没有啊,没受伤。”他问道:“沈耀那边有消息了没有?”
沈长泽摇摇头:“还没。”那表情很难说是失望还是庆幸。
“你们那边这么长时间都忙活什么呢,怎么会到现在都搜集不到他的信息呢。”
“信息部门是另一个系统在管理,我们除了提供线索之外,只能等着。这次上面准备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攻击,将他彻底挫败,只是现在部署还处于初级阶段,因为我们连他在哪儿都还不知道。前段时间有两个地区出现了疑似龙血人攻击人类事件,消息已经被压下去了,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跟他有关。总之,随着龙血人群体的壮大,这样的事件恐怕会越来越多,现在网络上已经有一些模糊的传闻。”
单鸣讽刺地笑了笑:“他们当初下血本儿制造龙血人的时候,没想过会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吧。”
“不,我想他们设想过的,只不过在利益的驱使下,所有不良后果都自动被他们纳入可解决范围之内。现在的情形明显是愈演愈烈,我担心早晚有一天龙血人实验会暴露在公众面前,到时候会引起大规模恐慌。现在我们又打算跟豪斯合作,联合阻击他。”
“哦?你们不是禁止豪斯入境了吗。”
沈长泽笑道:“没有永恒的敌人。”
单鸣点点头:“有豪斯的帮忙,你们一定能减少很多伤亡……哎,对了,你这么久没回基地,现在基地变了不少,带你参观参观?”
“好啊。”
单鸣举着手机,给沈长泽看他的房间。
“乱得跟狗窝似的!”沈长泽毫不客气地地骂道,“不是有保姆吗,就算我不在,你就不能找保姆给收拾收拾啊。”
“我不想让别人乱动我东西,万一东西乱放我找不着了怎么办。”单鸣理直气壮地说,他走到窗前,“看到那个新建的仓库了吗?新的武器库,可带劲儿了,等我明天找艾尔要钥匙,带你看看,不比你们基地的差。”
“我真想给你收拾一下房间……”沈长泽简直看不下去了。
“啰嗦,你还看不看?”
沈长泽哼了一声。
半个月后,虎鲨和艾尔他们回来了,这次没有人死亡,但有两个成员受伤。这时已是晚秋时节,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圣诞节了。每年圣诞节期间,游隼有固定的两个月假期,一大半游隼的成员都要回家过年,剩下的人也可以自由安排行程。单鸣以前总是留在基地的那一拨人,最多出去赌两把,随处晃荡,自从养了沈长泽之后,偶尔还会带小孩儿出去玩玩儿,但是他从来没有能回去的地方。
此次圣诞节假期,正好能赶上农历年,他已经有二十五年没有过过传统的新年了,今年他必定要和沈长泽一起度过,这感觉很奇妙,他觉得自己终于有家,有能够回去的地方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手头上依然有几个可供挑选的任务,其中一个雇主大方得让人跌破眼镜,看着那诱人的酬金,有人赞成做完这个任务再回家,狠狠赚一票,有人则担心错过圣诞节和家人团聚的时间。
最后依然是由投票决定,结果大部分人都赞成干了这票,于是他们用了两天的时间整理行装,重新踏上了旅程。
这一次,单鸣也在列。
当飞机飞上蓝天的时候,单鸣闭上眼睛,已经开始幻想这架飞机是飞往天启,带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