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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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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不投机半句多,冯逸又不是闲的蛋痛没事儿干了,要与人在这闲扯皮。况且要他跟这位周同门对话实在太过磨练他的脾气修养,这不才没说两句,冯逸便已感觉心浮气躁,怒火上涌了!

    他又想起这周博卿的过往事迹,更加满肚子恶心厌恶,不过因考虑到自己马上便要离开边城,且此人打着同门相送之名,冯逸也不便与之计较太多。

    冯逸先前已从冯绍口中得知,隋相这次急招他们一家迁回帝都,一则是隋相需要冯绍这可靠人从旁助力,二则据闻炎帝状态危机,但储君之位迟迟空悬,一旦炎帝驾崩,帝位必遭多方争抢,到那时难免出现争斗死伤,更甚者可能引发战争。隋似锦为隋相之子这事,虽说对外秘而不宣,但若有心想要知晓,却也不算难事。这边城乃是鸣王控制之处,若到时有心人以他们一家人安危为饵要挟隋相就范,可就大大不妙了!恐怕这才是冯绍老大着急要走的主要原因吧!

    周辟将军是二皇子鸣王派来边城之地的驻军首领,必然对其忠心不二,支持鸣王到底。而冯逸从祖父隋相的亲外甥是五皇子宣王,自己的外甥有能力一争大统之位,像隋相这种手握重权长居高位之人怎可能甘于袖手旁观,保持中立,只怕早已开始筹谋策划,静候时机。

    所以,即便周博卿对他确有几分他所谓的情意,也只能是他周博卿一厢情愿,想必那周辟在得知冯逸身世后,只会嘱咐儿子离他远远的才对。

    冯逸想到这些,虽说对周小霸稍微起了些怜悯之情,到底更多还是赶到庆幸。他当真受够了其在这满嘴喷粪,只觉得应该把这给人添气的瘟神早早送走为妙……

    冯逸便稍敛厌恶表情,对已开始滔滔不绝赞美推销自己的周博卿拱手有礼道:“打断一下,周同门,你今日的送别之意冯某已经心领了。如今家中实在太过杂乱无章,各种物品都需及早收拾妥当。时间紧迫,若无其他要事,今日就不多招待周同门了,还请周同门体谅自便啊……”

    这逐客令下的倒不拐弯抹角。周博卿本也没抱什么幻想,只是听说点以前不知的秘事,有些不吐不快,如今吐也吐完了,心情也好受些,见冯逸对他态度依然如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也不太愿意继续留下找不自在。大父周辟曾许诺于他两三年后便会去都城定居,想必待他去了都城与冯逸二人必有重聚之日,今日多说无益,便暂别与此吧!

    送走这个难缠“贵客”,冯逸顿觉浑身轻松,便又返回屋中细细整理行装细软。

    冯绍将手中之事交接给同仁,衙门自不必再去。冯逸辞别学馆,却要冯绍亲自领着一一拜别诸位恩师。郑儒士表现出万般不舍,感慨痛失人才(喂,老、子还活着好不好!);班师傅武人性格,也不多说,只勉励他继续练习骑射不可松懈;马老头则摇头惋惜,觉着如此聪明的学生只怕以后再难遇见(术数课虽然经常瞌睡溜号,却成绩优异,实在是因为……这里的题对于学过高数的冯逸来说太过简单!);余下其他老师也是纷纷流露出惋惜之情(诸位,老、子只是转学,不是退学,你们的眼神不要像看失学儿童好不好?)

    平时没啥感觉,这一分别,冯逸还真生出些伤感。趁着冯绍跟随郑儒士去办理学籍证明等事宜。冯逸漫步学馆,细细观赏那些殿堂楼阁,似要将它们再次一一印入脑中……当他行至骑射沙场时,刚好看见一批枣色高头大马在放食,见到冯逸竟兴奋向他这方奔驰而来……

    冯逸眼前突然浮现出三年前的场景,路力带着他们这些新学员参观馆园,一批黑色骏马悠然徜徉于沙场……后来冯逸才知,那时那批母黑马乃是怀孕才会被独自放逐沙场中游逛觅食。而如今眼前这批枣色马,便是那匹黑马三年前所生的孩子。冯逸骑乘它两年,眼看它从小马驹长成匹帅马,自是感情深厚。爱抚着这匹颇具灵性的年轻俊马,冯逸心生伤感,眼中竟渐有酸涩潮湿之意泛起……

    黄历中,正月初八是利出行的黄道吉日。这日一早,便有两辆马车停聚冯府门前。冯逸本以为他们一家人会在蒙蒙朝阳中,默默无闻离开生活十年的边城,在那种“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感觉中离去。却没想到,天边还未显出光亮,冯家已是来了一群相送之人。

    衙门那里,由陈吏头带队,一众同仁赶来为冯绍送行,可见绍老大人缘不错。冯逸这边,如意黄丹亦是早早赶到,也不知两人是如何掌握的时间!

    之前冯逸还存有一丝幻想,不知韩如意这位痴情仁兄会否如前世电视剧里所演的那样,不忍当面与心上人就此分别,反而躲在什么树后屋后之类默默看着心上人驾车离去,一骑尘土卷起带走相思之人……却不想这韩如意居然大刺刺站在他面前,还仗着自己年轻身强体健,把个搬运重物的活儿一径包揽了。果然在这种纯男世界里,不兴讨好女人的言情剧情啊!

    韩如意那身力大无穷,在学馆就受人关注,如今这里汇聚着一帮成人,更难免引人注意。陈吏头看到此景,就在一旁不住感叹“这韩小哥果真了得!”,估计是那陈子石回家也没少在其大父面前夸赞韩如意的能力!别看韩鸿山当年在衙门任职是个“万人厌”,大家一见韩如意身体如此出色,又知书懂礼,对他的印象倒是不错。陈吏头甚至询问韩如意可愿日后来衙门里当差……

    当差自是不可能了,冯逸心道,如意日后可是要去投奔我的!不过能听得陈吏头如此肯定如意,冯逸心中还是暗自替如意高兴,便忍不住抬头向如意那方望去……韩如意听了陈吏头竟出招揽之词,也是心中激奋,内心所想与冯逸一般无二,也是向冯逸忙碌搬运的身影望去,四目相触,又是引起一阵心波荡漾……阿逸,看到了么,我已为大家所接受,得到了大家的肯定,这些都是你的功劳啊!

    院门口人声四起,不一会儿,邻里七大叔八大伯也被惊动,纷纷出门凑过来叙旧帮忙。一时间离别场面竟是热闹非常起来。人多力量大,大伙七手八脚,没多大功夫,大件箱柜便都被抬至马车之上。衣物小包也被逐一堆放入车内,待收拾的差不多,冯绍隋似锦又是对着相送来者一一惜别起来。

    冯逸趁着双亲与众人惜别之际,轻拍如意、黄丹,示意二人跟上,将他俩引入自己小屋。此时冯逸屋内除去床板衣柜,已是空空如也,颇有点人去楼空的凄凉之感。地中间则放有两大个整齐木箱,一木箱上刻着柄如意,一木箱上刻着颗丹药,正是冯逸前几日收拾出的要馈赠给韩如意和黄丹的杂物书籍。

    冯逸走至跟前,指着地上两只木箱笑道:“这是我这三年攒下的小物件和一些杂书,不便带走,就想赠与你俩!之前也想到你们可能会来送我,但一早就走,又怕与你们错过了,所以做了标记放在这里。若是见不到你们,便叫那看顾院门之人告知你们来取……”

    黄丹眼前一亮,知道里面自然都是冯逸积攒的好东西,忙微笑着向冯逸拱手道谢!韩如意却是眼前一暗,再多再好的东西也终究预示着离别,他哪里能高兴的起来!

    冯逸见状,笑着捶了黄丹肩头一记,喝道:“阿丹,好兄弟,我在都城等你,咱们日后再聚了!”黄丹性格一向冷静,此时也难免面色激动,细长的眼中隐有光芒闪烁,重重点头称好。

    与黄丹续完哥儿们友情,冯逸又转而行至韩如意面前,抬头看向对方,只见韩如意面色黯然,眼神充满哀伤,紧抿双唇,直看的冯逸心头也是一阵难受不舍。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日才能再聚,冯逸眼前又浮现出一幕幕他与如意朝夕相处的情景,这样想着,一阵激情便直冲大脑,竟是让他想也不想,整个人直接投入韩如意胸前,双手紧紧环住其腰身……韩如意未想到冯逸竟会当着黄丹面前与自己相拥,黯然不舍之情立即化为怜惜爱意,也伸出有力臂膀紧紧抱住怀中之人……

    两人自是情不自禁,才有此一举。却是彻底震撼住了旁观的黄丹,黄丹瞪大细长条的眼睛,吃惊不已,这二人到底啥时候竟发展成此亲密关系了?

    冯韩二人并不说话,只以彼此温暖的怀抱,绵长热切的呼吸,怦然而动的心跳声,相互诉说着彼此间的情意……

    这样沉溺半晌,冯逸方慢慢恢复理智,放开如意腰身,拉开彼此距离,抬头与如意四目相接……见其目光中脉脉柔情,闪烁润滑,凝望痴迷……冯逸微微一笑,只堪堪开口送给对方一句话:“……我在帝都等你……”

    待朝阳慢慢露出头角之时,冯家四口终于在众人不舍祝福中上路离去。

    冯逸坐在摇晃的马车内,看见相送之人在车后一点一点变小,直到马车拐了个弯,众人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冯逸慢慢关上车门,低头看向身旁隋似锦怀中睡得正熟的冯修小包子,心中默默念道:再见了,边城!愿我将来还能有机会回归故里!未知的都城,我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卷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