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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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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个时候,医生从手术室走了出来。四十多岁的中年医生将口罩摘了下来,“谁是病人的亲属。”

    “我!”

    “我!”

    两人同时喊出了口,对视一眼,火药味浓重。

    正在这个时候,田俊枫赶了过来,“我!”说着,他拨开两个年轻人,问医生,“我的女儿怎么样了?”

    “哦,除了一些皮外伤,肾脏无什么大碍,只是,那些伤口的面积有些大,全身各处都有。右胳膊断了,现在已经接上了。她需要在医院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但是,病人的情绪好像不太好,现在醒着,你们可以去看看她。但是,不要说刺激她的话。”

    田俊枫点头,马上走进了病房。身后的两个少年,也跟着走了进去。

    田甜的身上的各个地方都缠着绷带,胳膊上还打上了石膏,看到田俊枫后,生硬地扯动了下嘴角,喊了一声,“爸爸。”

    田俊枫走了过去,拨了拨她额头的碎发,抽了抽鼻涕,哽咽地说,“对不起,宝贝儿,爸爸没有照顾好你……”

    田甜兀自地笑,没有搭理他的话茬,“我现在,像不像木乃伊?是不是很丑啊,爸爸?”

    田俊枫的眼泪“啪嗒”地掉了下来,他吻了吻唯一没有被绷带包裹的额头,说道,“不丑,在爸爸的眼中,你永远是最美的,孩子。”

    “可是,爸爸,我会不会毁容啊。”田甜的泪也掉了下来,她哽咽道,“我不想变丑,那样许弈天就不会爱我了,爸爸,我要怎么办。脸上都是绷带啊……都是伤口了……都好疼,好疼。你知道吗?又是那个小角落……有拳头,还有脚,打到我的身上很痛。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地抱住脑袋,不让她们打到我的脸了。可是,可是,我还是没有护住。爸爸,怎么办。我不想整容。这张脸跟妈妈好像的。我想妈妈的时候,看看自己的脸就可以了,现在,是不是都不可以了。爸爸,爸爸……”田甜开始语无伦次,她啜泣着,洁白的枕巾被她的眼泪打湿,就连这样,都不想停止哭泣,因为,真的好痛,好痛。

    “爸爸会找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把你脸上的伤口治好的。相信爸爸,你的脸会恢复成原样的。相信爸爸,好吗?”田俊枫抹掉脸上的泪,安慰着这个他最最心爱的小公主。

    而许弈天和布莱恩都背过了身,偷偷将眼角的泪滴擦了去。

    “许弈天?”田甜虚弱地喊道。

    “嗯?”因为哭过,少年的声音是闷闷的。他走到田甜跟前,看着眼前这个缠满绷带的女孩。

    “我变丑了,你还会爱我吗?”还未等许弈天回答,她转口又说,“你还是不要爱我了,还是找个漂亮的女孩好了……”

    “瞎说什么,傻丫头。无论怎样,我都会疼你,爱你的。不要乱想了,好吗?”

    “真的吗?”田甜突然不哭了,亮晶晶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许弈天。

    “真的。”

    “真好。”田甜又勾勒起嘴角,扯动了伤口,但是,很开心,“布莱恩?”

    “嗯?”

    “谢谢你,不是你……我现在估计还在挨揍吧!”

    “Mona,以后由我保护你,好不好?”布莱恩笑嘻嘻地走到她身边,刮了刮她的鼻尖,“想吃什么,我给你带过来。”

    “怎么办,想吃好多呢!”田甜微笑。

    田俊枫看了许弈天一眼,许弈天乖巧地跟着田俊枫走了出去。

    “我们聊一聊吧。”田俊枫点燃一支烟,眼睛在烟雾中微微眯着,让他看起来,有些不真实。

    “叔叔,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许弈天靠在墙上,看着天花板,淡淡地说。

    “叔叔想求你,离开田甜吧。我真的不希望她再受苦了。你也知道,从小到大,都是她在保护你,为了你,她不惜伤害自己。

    如果说,是她上辈子欠你的,那她现在也还够了。你想死死地抓牢她,不要紧。可是,你能管的住吕烟澜吗?你跟田甜走的越近,她就越要迫害田甜,田甜受到的威胁就却大。

    我不能把她禁锢在家里,不让她走出去,不让她去见外面的世界。我希望她能像只小鸟,自由的翱翔。但是,我也希望,我可以把道路上一些她不能跨越的障碍帮她排除。

    所以,许弈天,你就当我田俊枫求你了,不要再让她承受这样的痛苦了。

    你放开她吧。让她好好过自己的人生。”

    “叔叔,”许弈天叹息,这些话,就如同锥子一般,狠狠地刺痛了他的心脏。没有田甜,他要怎么活?可是,他要在,田甜就不会开心。

    所以,许弈天的离开等于田甜就会开心。

    “我答应你。”空灵的声音在走廊肆意地渲染开。在那一刻,已经痛得无法呼吸了。少年垂下了头,刘海遮住了悲伤的眼眸,只有肩膀在上下耸动。修长的腿在苍白的灯光下投出孤零零的影子,无止境地拉长,再拉长。原来,真的就成一个人了。

    “可以,让我去看她最后一眼吗?”少年试探性地问道,之后,我便再也不会与她有任何瓜葛了。我给她,她想要的自由。

    田俊枫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许弈天轻轻地推开了病房的门,布莱恩不知道在对田甜说什么,她笑得很开心。一幅很唯美的画面。许弈天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地走到田甜跟前,“丫头!”

    “嗯?”

    “这样跟别的男孩子聊天,我会吃醋的哦。”

    “你这个大醋坛子,”田甜眯着眼睛,“布莱恩是好朋友哦。”

    “你要乖乖的,知道吗?不许跟别的男生搞暧昧,要不我会生气的。还有啊,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你看你包的跟木乃伊似的,我都看不清你的长相了。还有,天气冷的时候,要穿厚点,裹得像个小熊就对了。好好吃饭,不然会得胃病的。”

    “咦?为什么要说这些呢,跟生离死别似的。”田甜眨了眨眼睛,问道。

    “那个……我要去上课了。我说的……我说的这些话,你……都要……死死地记在心里……”声音开始哽咽,像含了一块糖一样的难受。

    由于躺着,不能点头,只能更用力地眨了眨眼睛,“遵命。”

    “我走了……”许弈天转过身,手插到口袋里。

    “许弈天,我会想你的。”女孩在他身后,乖乖地说。

    一瞬间,好像天荒地老,海枯石烂都触碰不到她了。好想转过身,紧紧地抱住她,永远也不再松开。可是,他口袋里的拳头还是攥得很紧,指甲几乎已经戳破了皮肤。终于,扶上冰冷的门把,然后,推开门,挪着细碎的脚步,走了出去。

    巴黎的冬天即将来临。

    圣诞节在这个时候,又重新光顾这个浪漫的国度。街头,没有雪,阳光还散发着柔柔的橘红色的光。

    怎么会突然感觉冷了呢?前两天,还活在夏天的温热里,倏忽就进入了冬天。

    许弈天裹紧深蓝色的外套,里面只穿着一件衬衫,冷得厉害。他的鼻尖都已经冻成了红色,哈出一口白色的雾气,看着橱窗里靓丽的衣衫,还有向顾客微笑着的店主。道路上飞速而过的车辆,缓慢踱步的行人。整个世界都笼罩在节日的气氛中。

    每个人都在开心着。世界上不会因为缺少了谁而改变。地球,还是照样转动着的,不是么?

    路边两个带绒线帽子的法国女孩,眼瞅对面慢慢走来的异国少年,被他的忧郁气质所染。直到少年走了过去,那两个女孩还在扭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矫健而修长的背影。

    “好帅啊……”

    “对啊,对啊,是日本人吧……”

    “日本人都是矮子,好不好,人家至少也有185吧。”

    “那是韩国人?好像某个明星啊……”

    “谁知道啊,很帅就对了……”

    女孩一边嘀咕,一边扭着头看那个渐行渐远的落拓少年。

    “我回来了。”许弈天打开了房门,面无表情地说。

    “哼。”吕烟澜只是哼了一声,并没有理他。

    许弈天在吕烟澜的旁边坐了下来,将遥控器拿了过来,关了电视,看着即将发怒的吕烟澜,“你可以不用这种表情面对我,你现在打不过我。”

    “你长本事了啊。”

    “公司不忙吗?”许弈天挑眉问道,“你怎么每天闲赋在家?”

    “自我感觉,你比公司更重要。所以,每天要在家监督着你。公司可以让人去管理,保镖也不被你迷晕了吗?”吕烟澜冷笑道。

    “以后,我是说以后,”许弈天面色冷峻,“我会好好学商业知识,你也把公司的业务交给我处理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吕烟澜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这么说,陡然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没怎么,突然开窍了。”许弈天轻笑一声,舒适地靠在沙发背上,“还有,我也不会再和田甜有任何瓜葛了。你也不必派人去折磨人家了。”

    “好。”吕烟澜煞是痛快地答应了他,“下午我就带你到公司去熟悉业务。”

    也许,就这样,要化成一个句号了吧。和那女孩,终究要走向不同的两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