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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纷纷,落满了林间小径,精美的玉雕墙院映着缤纷的美景,光华流转的玉砖反射着红绿的影子,朦胧之余,分外清艳淡淡的薄雾缠绕在枝头,偌大的庭院空空落落,似是寥落,又显得庄重出尘。除了上空盘旋的仙鹤青鸾发出的悦耳轻鸣,就只剩下风吹过桃林时,轻轻的呼啸声。
仙云翻卷,灵气缭绕,端的一派仙家气派。
庭院中央有一块空地,空地中央生者一颗巨大高耸的怪石,石块形状奇诡,周身粗糙尖利,顶端却平整光滑,是个打坐休憩的好地方。
一名红色衣衫的少女正抱着膝坐在巨石中央,她青丝未挽,低着头盯着眼前片尘不染的雪白衣摆,冷冷地说道:“你走开。”
那衣摆微微动了动,半晌,一声无奈的长叹轻轻散落在风里。站在女子身前的白衣男子慢慢俯下身来,伸手将少女紧紧搂在怀里,说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若有什么委屈,尽可发在我身上,别气坏了自己。”
少女不说话,周身忽地腾起红蒙蒙的云雾,如同跳动的火焰一般,翻卷着,遮住了她的身影。
男子收紧了拥住少女的手臂,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说道:“明日我便向师傅禀明情由,请他做主,将你许给我,做我今生今世唯一的妻子。”
那低沉好听的声音,如一粒石子投入湖底,瞬间惊了谁的心。
几乎要将二人淹没的红雾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直低着头的少女猛地抬起头来,脸上的倔强之色还未退尽,眼底仍可见点点泪意,但双瞳深处涌起的光芒,却灿若宸星。
“师兄……”
突然,脑中狠狠一阵抽痛,眼前的景象一瞬间消失了。耳边似乎有人低低说了几句话,瑰画累极了,听不清楚谁在说什么,思绪再次模糊,沉入一片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瑰画迷迷糊糊地有了些许神智,似是久睡感觉到身体发沉,胸口闷痛,呼吸也不畅快,脖颈上痒痒的麻麻的,很恼人。她下意识地皱皱眉,想伸手去挠,却觉得胳膊又酸又麻,抬不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瑰画晕乎乎地想着,慢慢睁开了双眼。
光线有点晃人,像是在白天,几缕阳光从窗子的缝隙中透了进来,暖暖的样子。雕花的顶棚,边上挂着一圈白色的纱帐,垂着几串青色的流苏,看起来挺雅致的。
自己不是在碧琼湖边吗?怎么躺在床上?尚弦呢?
想必自己躺了不短的时间,所以虽然褥子很软很舒服,但瑰画仍觉浑身酸麻,她动了动身子,想坐起来伸个懒腰,却似乎被什么压住了,小腿处隐隐有些发凉,显然是没有盖到被子。
“想不到我做了人还会踹被子……”
瑰画还没完全从睡梦的迷蒙中完全醒过来,此刻也未多想,下意识地将目光顺着床顶向下滑去。只见粉色的锦被乱七八糟地铺洒在床上,入眼便是横在胸口锦被上的一截光溜溜的……胳膊。
她愣了愣神,自己的双手明明在身侧放着的。
嗯,变成三条胳膊了?
她尚来不及想那多出来的一条胳膊是从哪里长出来的,微抬起头,眼光就已经扫到了自己的腰间。
一条光溜溜的大腿压在她的腰上,上面铺散着几绺长长的,紫黑色的头发。
紫黑色的……头发?!
瑰画猛地倒吸一口气,瞬间完全清醒过来,猛地转脸看去,一张俊俏冷魅的睡颜映入眼帘,似乎是感到瑰画身体动了,男子长长的睫毛抖了抖,好看的眉毛不满地蹙起,在她的颈窝蹭了两下,一副被扰清梦的样子。
他是谁?!
瑰画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浑身热血涌上头顶,却见那男子紧合着的双眼突然张开,一双冰蓝色的凤眸定定地对上她的眼,硬生生把她要出口的惊呼堵了回去。
那眼神清澈如水,十分纯洁,非常无辜。
男子双眸一亮,很自然地收回了自己的胳膊和腿,仰起头,长长的紫发便柔柔地荡到肩后,露出未着寸缕的白皙精壮的胸膛。他利落地坐稳了身子,对着呆住的瑰画上下打量一番,忽地抿唇一笑。
当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
瑰画被那白花花的胸膛晃得大脑一片空白,然后,只见那张妖娆的俊脸豁然在眼前放大,眼前一黑,两片柔软没有丝毫犹豫地“贴”在了自己因惊恐而微张的双唇上,“吧唧”一声,动作一气呵成。
“啪!”一声脆响,也没有拖泥带水。
“啊!”瑰画酝酿已久的尖叫声,终于冲出喉咙,响彻长空。
瑰画的尖叫持续了仅仅不过片刻,便又硬生生地咽回肚子里了。
因为她看到,白衣翩翩的尚弦突然凭空出现在了她的床前,离她仅仅两步之遥。
冰冷的目光扫过床上衣衫不整的二人,尚弦一张俊脸沉若秋水,喜怒不辨,不过看起来实在不像是心情不错的样子。瑰画的嘴还维持着尖叫的形状,被他犹如冰刀的目光扫过,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心仿若从云端坠入寒潭冰窖,方才的惊恐慌张统统化作一股莫名的心虚,一时愣在那里。
她居然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男子对瑰画如履薄冰七上八下的心情无知无觉,捂着脸颊皱眉,居然还不满地撇撇嘴。
“痛。”
痛你个头啊!瑰画回过神来,恨不得再一巴掌把这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变态流氓暴露狂扇出去,而还没等她动手,尚弦已面无表情地抬起了右手。
瑰画不知为何头皮发麻,汗毛直竖,慌忙脱口喊道,“仙……仙尊!”
尚弦长眉一挑,停下了动作。
瑰画心中百转千回,却是战战兢兢地抬手,指着男子印着红手印的右脸,颤颤巍巍地说道:“我……我是清白的。”
一道金光毫不犹豫地闪过。
瑰画下意识地用力闭眼,缩了缩肩膀。
仙尊饶命!
似乎听到身边的人轻轻地“咦”了一声,片刻过后,光芒淡去,周身也未有何不妥,瑰画这才忐忑地睁开眼,入眼就见尚弦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那紫发的男子已消失不见,她的手指有微凉的触感,低头一看,手边蜷着一条紫黑色的小蛇,乌溜溜的蓝眼睛正盯着瑰画看。
瑰画与它大眼瞪小眼,觉得这双冰蓝色的眼分外熟悉,只听尚弦悠悠说道:“我知道你与它是清白的。”
清白二字,停顿有力,听着格外清楚。
似是为了验证尚弦的话,那小蛇忽地转过头去,从肚子下面伸出一只小爪,“啪嗒”拍在瑰画的手背上,一副“不屑与之为伍”的嫌弃模样。
瑰画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猪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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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水镇是享有盛名的制香之城,出产的香料天下闻名,无论是烹饪用的调味香,还是雅士淑女喜爱的熏香,都是一等一的上等好货,种类繁多,香味恒久,听说还有几种修仙之士常用的香饵,都只有这里的调香师才调得出来。
是以这赢水镇虽称为镇,却是方圆百里最繁华的地方,名气与百里外青阳山脚下的九清镇并称“无双二城”,往来商队修行侠士络绎不绝。
而此时,瑰画郁郁地坐在赢水镇里最大的酒楼——雅仙阁的包间里,瞪着久负盛名的蜜汁松香桂鱼羹,只觉得胸口发堵,半分食欲都提不起来。
尚弦端坐在瑰画对面,依旧是白衣似雪温雅如玉的模样,面对满桌美食只淡然而视,想来仙人们无需餐饮,什么山珍海味玉盘珍馐,在他们眼中都是尘土落灰,与砖瓦砂石无异。
他身旁坐着的一位蓝衫公子,面容妖娆秀美,一双凤眸幽深似海,含嗔带笑,若论姿容恐怕比尚弦都多几分清艳,只是此刻,他盯着满桌酒菜全然不顾其他,那垂涎之色与他俊秀的外表实在不符,看起来有些滑稽。
尚弦看二人一个无精打采,一个却如打了鸡血般亢奋,不禁暗暗好笑,抿唇说道:“四公主,紫黎,吃点东西压压惊吧。”
瑰画听到“压压惊”三个字,登时又觉得脸面有些挂不住,还未等她开口,一旁的蓝衫公子便一筷子夹了块香葱鸡翅,笑得十分欢畅,“那紫黎就不客气啦!”
客气个头!
瑰画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恶狠狠地冲着紫黎大大的翻了个白眼,视线一转正好看到尚弦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不禁登时双脸发起热来。
想她混迹鬼界数年,虽修仙没什么成绩,还经常被众鬼嘲笑,但好歹是个公主,又得鬼王宠爱,骨子里向来无惧无畏,知难而进,胆大面皮厚,只气红过脸,何时羞红过脸?
谁知自从与尚弦出了鬼界来到人间,这也不过区区几日,连做人都还没做热乎,怎么变得如此窝囊扭捏了?
瑰画咬咬唇,想到半个时辰前,自己与面前这个吃相全无的紫黎衣衫凌乱地躺在床上,还被尚弦当场撞见,她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丹药,如此尴尬莫名的时刻,脱口竟然是一句“清白的”。
待回过神来,她恨不得找个地缝赶紧钻回鬼界去。
一定是因为鬼王所授意的双修之法,才使她最近心虚气短。
此地无银三百两,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平白叫人笑话!
如今,瑰画总觉得尚弦看她的目光中多了几丝揶揄之意,更别提平白看了一场好戏的紫黎了,明明是被关押收监的,还敢赤/裸/裸的嘲笑她!
想到那夜在碧琼湖畔,尚弦出手制服这条妖龙,她还曾怜悯不忍,没准它被饶了一命,就是瑰画的功劳,谁知这厮非但不领情,跑到自己房里也就罢了,居然化成人形抢她的被子,将她当做人肉抱枕,还吧嗒一口糊在她的嘴上!
当然,这个瑰画是万万不会在尚弦面前提及就是了。
“三位客观,蛋花紫锦汤。”
瑰画思绪百转,看着紫黎吃得乐不可支,满嘴香油,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个贪吃的流氓臭龙居然被尚弦留住同行!瞥见小二又端着一大碗羹汤走进雅间,突然心思一动,恶向胆边生,冲着紫黎咧嘴一笑。
“紫黎公子,瑰画请你喝汤。”话音未落,左手已闪电般捏住汤碗一边,顺势向着紫黎的头扣了过去。
这一招可是瑰画的拿手绝技,原先专用于拿砚台偷袭瑰西,角度方位恰到好处,力道速度快狠稳准,可谓招无虚发,百扣百中,在身手矫健的瑰西面前,都从来无一失手,紫黎正吃得开心,哪里有防备,眼见着就要中招。
一道金光闪过,那碗汤已稳稳地放到了桌上,一滴也未见洒出。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花石火间,小二眼见这惊险一幕,哪里反应得及,一时呆住,回过神来,却也未大惊失色,只立刻点头哈腰赔了两句不是就退了出去,心知这是遇到有来头的人物了。
毕竟赢水镇距离青阳山不远,平日里有修道之人往来行走,法术怪事,镇子里的人倒也都见识过些。
“我手滑的,手滑。”
瑰画未想一招落空,且是被尚弦拦下,一腔勇气登时消弭无形,几分尴尬地站在原地。看来尚弦仙力较瑰西深厚许多,眼疾手快,她这点雕虫小技往后是没有施展的空间了。
尚弦也不为难她,听瑰画这句底气不足的胡话,只微微一笑,说道:“还是这般调皮。”
话说得极是自然,又透出几分暧昧,不知为何,瑰画听在耳中,却别有一番意味,那种奇异的感觉再次从心底游曳而出,片刻已如潮水涌起,搅得她胸口发慌,让她莫名其妙地想起昏睡时的梦境。她张张嘴,正要说什么,却见紫黎忽地站起身,面色微微有些发白地朝自己看来。
雅间的门嘎吱一声开了,女子柔媚入骨的声音在瑰画身后响起。
“黎公子,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