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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莫白犹如一尊雕塑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手脚冰冷。
他似乎能感觉得到背上头发上那粘稠的血液在空气中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寂静的房间里,血液滴在地上发出的滴水声显得格外清晰。
脸色惨白的木谦,林武等人清楚的看到了伊云涛的身子在一瞬间像是充足了气的气球般迅速的涨大,连脸上的五官都扭曲了,惨叫还没来得及发出口,伊云涛的整个身子就爆开了。
对于死亡,在场的任何人都可以当做吃饭一样平常无而需任何惊讶。
但此刻,满屋子腥燥的血液和空气中涌动的灵气无时无刻不在显示这么惨烈死亡距离他们非常的近,近到就像有人拿着一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可能只是一个转头的瞬间就能让你人头落地,命丧黄泉。
而人,没有不惜命的,特别是上位者,有财有权有势力,最宝贵的就是自己一条能享受的命。
死亡的恐惧就像影子般纠缠着每个人,伸出触手,爬进他们的心里,直到死去的那一刻才将他们分开。
每个人都如同置身于寒冬蜡月的冰天雪地之中,这一刻他们更加深刻的认识到了这场灾难的恐怖。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林武,林武到了这个年纪不是白活的,虽然这样的场面也勾起了他心中的恐惧,但局势却容不得他一家之主的退缩。
“看来我林家需要好好的清扫一番,各位,恕我林某不送,先请回吧。”
木谦面色不佳,眼眸里多了份思虑,他不欲再与林武争端,转身便离开了。
凌开宏心里早已是凄慌慌的冰凉一片,见木谦离开,早就迫不及待的拔腿走人。
林武看着依旧站着不动的洛肖迩沉声问道:“洛肖迩,你还有何事?”
洛肖迩并未搭理林武,只是慢慢的走向从伊云涛死就站在那里一步都未移动的伊莫白。
洛肖迩站到伊莫白的面前,伸出手指,指甲刚触摸到伊莫白冰凉的面具时,就如同滴在水面的波纹环环的扩散开来,伊莫白周身轻颤,然后不受控制的倒在了洛肖迩惊讶的面容中倒在了他的怀里。
林武一惊赶忙跑到洛肖迩面前,把自己的侄子扶了起来。
伊莫白如恍然初醒的看着林武焦急的眼神,后颈里烧灼般的疼痛拉扯着他的神经,他伸出手一摸后颈,满手鲜血,也分不清是谁的。
林武心切的问道:“莫白,可有不适?”
伊莫白仔细回忆,只觉得当时颈后传来一阵道冰冷的恶意,一阵刺痛之后他便神智落空全身无力,就像回到了当年被废后被佛玉收回到小世界,整个身子和脑袋都是空荡荡的。直到洛肖迩才让他从那种说不出的感觉中脱离。
伊莫白深吸一口气,摇摇头道:“没事,让您担心了。”
林武皱着眉头看着伊莫白,神色复杂,转头对还站着的洛肖迩道:“洛家还有事吗?”若是洛老家主或是洛文博在这里,林武断然不会是这种态度,但是……,对于洛肖迩这人,林武打从心底的真心不喜。
男生女相,一脸妖媚,不学无术,心思毒辣,不是可信可赖可交之人。
“无事。”洛肖迩看了看满是污渍的房间,笑道:“林家主,你可要好好打扫一番了。”说完,别有意味的看了林武一眼。
林武冷哼一声,道:“既然你也知道我林府要清扫,那就请你先回洛府好好照顾你大哥!”
洛肖迩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不劳林家主费心。”转身离开了房间。
待洛肖迩离开,林武放开了伊莫白还有些无力的身子,面无表情的道:“先跟我去另外的屋子。”
伊莫白微微低下头道:“我错了。”伊莫白还是少年的身子,个子只到林武的肩膀。
林武能看得到少年低着头柔软的长发散落在鬓前,林武心里那份坚硬不知不觉就破开了,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十几岁的林雪围在他的身边,抿嘴敛笑的温柔婉转,像一池春水,暖的人心都醉了。
人生一场大梦,叶落知多少,曾经过的人只回头一笑就走了。
林武不自觉的伸出手搭在了伊莫白的肩膀上,用力的握了握:“先出去吧。”
林武将伊莫白带到了后院的客房,吩咐了下人打好了水,伊莫白清洗后换了干净的衣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林武坐在椅子上正喝着茶。
林武对伊莫白示意:“坐吧。”
伊莫白站在林武的面前没有动。
林武放下手里的茶杯道:“为什么认错。”
“……我给林府添麻烦了。”无论是伊云涛的事还是之前仙灵草的事。
“所以你错了?”林武问。
伊莫白看着地面道:“嗯。”
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
“莫白,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一个人不容易,我这个做大舅的没有尽到任何责任。我在这里根本没有责怪你的资格。你很好,真的,你并没有给林府添什么麻烦,同样我从来都不会介意你给我们添麻烦,因为只有我们是一家人我们是你的依靠时,你才会给我们添麻烦,不是吗?”林武难得笑的很柔和,刚毅的的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
“我生气的是,你不把自己的安全放在心上。莫白,你一生坎坷却天命洪福,定有所奇遇,如有隐瞒,必为正常,我既体谅,也懂。”
“只是,我老了,人老了心老了。我这辈子经历了太多,失去的也太多,多到了我已承受不起。林府是在我手里败得,我想重新撑起这个家,我想重新回到当年,还能幻想着这一切一切的都没变啊,这里就跟当年一样。一念执着,如今都成了魔。”
“莫白,你过的太苦了,所以,我就想啊,能像庇佑着林佑一样的保护你,让你不会再受苦。”
伊莫白直直的跪了下去。
失去的和未曾得到的东西,往往是最美好的,因为失去的是你念念不忘的,未曾得到的是你心心念想的。而这份最真挚的情谊既是伊莫白失去的也是他这么些年都未曾得到的。
人孤单的太久了,才会知道偌大世界芸芸众生,有着一个珍惜你疼爱你的人,是多么的宝贵,因为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有义务和责任对你好,即便是父母。没有人珍惜你,你也没有任何珍惜的人,形单影只的寂寥着,这是件多么痛苦和恐怖的事情?
伊莫白再聪慧,相较于林武也不过是他人生经历的一半,此时此刻伊莫白才深切的感受到,林武对于他那浓到化不开的亲情,虽然其中包含着悔恨,自责,矛盾,但却是发自内心的纯粹。
而他在一开始却未曾重视这份亲情,他是多么的愚蠢和无知。
“莫要再让我如此担心可好?”看着伊莫白问道。
“莫白谨记,不会再做出这样不孝的事情了。”
林武笑着扶起伊莫白:“刚记得就好,才伊云涛有伤到你吗?”
伊莫白想想:“擦身的时候,没有发现身上伤口,那些血应该是伊云涛的。”
“嗯,让我看看。”林武拉开伊莫白的后领,白嫩的肌肤上两个红点很显眼,林武伸手擦拭了一下,并没有出血便问道:“莫白,可痛?”
“不同?舅舅有何不妥?”
“……没有,可能还是被刀刺到了,皮下有些出血吧。”林武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便让伊莫白坐到了傍边的椅子上。
“对了,你认识慕先生?”林武问道,毕竟伊莫白的身世,这世上已经鲜少有人再知晓了,甚至连林武其实都不太了解伊莫白生父的事情,而慕王却明显像是知道什么,这事牵扯的实在太多,林武不得不问清楚。
伊莫白思量了一下,隐瞒了佛玉的事情,只是简单的告诉了林武他捡到了吉图,然后遇到慕戒的事情:“舅舅,你口中的慕先生,到底是何人?”
林武没想到伊莫白对慕先生的了解比他还少,便解释道:“慕先生是兽人一族的无冕之王,龙族在世的唯一一条金龙,就血统来讲,比现在的兽皇还更有坐上王座的资格。”
伊莫白是真的惊讶到了,虽然吉图也跟他说过慕戒是金龙,但不是兽人一族的伊莫白自然是不知道金龙在兽人中尊贵的地位。
林武给伊莫白理了理兽人现在的势力分布,毕竟林家现在和兽人联手,对兽人界有一定的了解,而且他虽并未告知伊莫白林家和兽人联手了,但他还是希望伊莫白对兽人界有个大概的了解,毕竟谁也不知道慕王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兽人一族一向是一皇三王,三王便是:慕王,斯格王,铭王。慕王位于首位,其地位是兽皇都不可撼动的,而且一向隐世,不担任兽人族的任何职务也不参与的任何事务。斯格王,是除了兽皇之外的唯一一条正统赤龙,有封地,掌握兽人三分之一的兵力,位高权重。铭王是兽皇一手提拔出来的,因为饮过兽皇的精血进而进化成赤龙非纯血,也掌握兽人三分之一的兵力,虽然比不上斯格王,但也是一代大将。”
“兽皇也掌握了兽人三分之一的兵力,又有铭王的效忠,所以兽皇虽然警惕斯格王,但并不惧怕,兽皇忌惮的是慕王。”
“为什么不是慕王继承王位了?”伊莫白不解的问道。
林武摆摆手:“不知,这等辛秘连兽人一族都很少有人知晓。但兽皇想除慕王的心态,现在是越来越明显了。”
“舅舅很是了解兽人一族?”伊莫白问。
“因为我林家所依仗的就是兽人。”林武直直的看着伊莫白道。
伊莫白有些惊讶,但转眼一想也没有说什么。
林武道:“莫白倒不怪我投靠他族,背叛人族?”
“我了解舅舅的为人,自然不会这么想。”伊莫白道。
林武笑了:“好孩子。我虽想复兴林家,但也不会愚蠢到做他人手上的刀剑刺伤自己。其实,很早之前我们家族就做出的这样的规划和假设,能成功我也觉得很偶然,甚至不真实,所以我们林府实际上对兽人也一直很警惕。”
“你应该了解,兽人一族灵石脉资源非常丰富,而我们人族只能靠灵草灵木修行,我便想着既然我们能从外地定下运灵草灵木的商业渠道,那我们自然也可以与兽人交易将兽人的灵石作为我们的商品,我们这里也定然有兽人需要的东西。虽然当时我们的把握并不大,只是想着可以先联系联系,做小范围的交易。只是其他的人族对于兽人族的间隙很大,我们占了头巧,这种交易我们准备了五年,前期保持的很不错,正在我们想扩大交易范围的时候,兽皇的人找到了我们。”
“他派的使者告诉我们,兽皇很乐意继续甚至扩大这种交易,并愿意以他的名义支持林家在月华城乃至人族做兽人界唯一的进货商,以将林家推到比之前更繁荣的地位,只是他有一个条件。”
伊莫白听的很仔细。
“他希望我们林家为他找一只,五色的五福麒麟。”林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