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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涛分开堵在休息室门外的围观群众,霍的推开房门。
“靖宸,你闹什么!”
他怒火难抑地质问屋中人,却在看清屋内情形的时候愣住了。
吕靖宸涨红着脸,面部狰狞,两只手攥在腿侧,一副恨不得咬死对方的表情,哪里还有半分“美少女作家”的风致?
反观另一人,则松散的很。
文澜不急不恼地靠在小沙发上,仰着脸看着吕靖宸,脸上似笑非笑,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双手扣在膝盖上,状似悠闲。
“姓文的你阴魂不散吗?癞皮狗吗?非要搞砸我的签名会才高兴吗?”吕靖宸歇斯底里地低吼出声。
韩涛缩了缩脖子,到嘴边的话又噎了回去。
这小祖宗是顺毛驴,脾气烈得很,如果不想被她掘得狗血喷头,最好还是不要顶风上。
文澜不急不慌,手指头好整以暇地勾了勾垂在肩头的发丝,依旧含笑凝着吕靖宸,仿佛在看一只暴躁的小动物。
“我可没有那么大能耐。”
吕靖宸被她悠然如闲庭信步的态度刺激到了,胸膛起伏着,怒指房门。
“你给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文澜不买她的账,撇着唇:“靖宸,这不是你家。”
所以,你没有权利撵我走。
吕靖宸气结:“你不走我走!”
说着,拽过自己的外套,扭身就要离开。
“靖宸!”韩涛眼见不好,一把抓住吕靖宸的胳膊,“你干吗去?”
“回家!”吕靖宸皱着眉甩开他的手。
“还嫌不够乱吗!”韩涛沉着声音,“你不看看外面都乱成什么样了!好好的签售会,你说走就走了,外面至少几百号人,你让我怎么交代?出版社的人刚还质问我怎么回事!”
“我看她烦!”吕靖宸背对着文澜,愤愤的。
你就这么烦我?
文澜眼中的黯然一闪即逝,她施施然地起身,踱到吕靖宸身后。
“我来和你谈合作的。”
吕靖宸闻言一愣,继而冷着脸道:“文大博士想谈什么?谈谈怎么催眠?还是谈谈怎么窥人*?”
这回轮到文澜讶然。不过她很快收拾情绪,正色道:“我代表世纪影视来和你谈《巾帼宰相》的影视改编。”
吕靖宸扫了她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眸划过不屑。
“和你没得谈!”
文澜没想到她拒绝得这么干脆,被噎了个实诚。
韩涛不清楚这两个人的恩恩怨怨,出于职业敏感,他一听到“谈合作”三个字眼睛就是一亮,再一听“世纪影视”心头登时雀跃。他连忙轻咳一声,主动向文澜伸出右手。
“您好!我是靖宸的经纪人,我叫韩涛!不知道女士怎么称呼?”
文澜公式化地微微一笑,也伸出手和韩涛虚虚握了握。
“文澜。”
“文小姐您好!您在世纪影视是……”韩涛试探着问道。
“董事。”
“哦,哦,幸会幸会,”韩涛的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不过,一般来说,我们都是面向管理层来谈合作的。您看……”
他公式化地笑着,言未尽,那意思不外乎“您要不是世纪影视的管理层人员拜托别在这儿添乱”。
文澜岂会不懂他的言外之意?
“韩先生大概是误会了,”她脸上虽然笑着,眼中却毫无笑意,“我今天,是来和靖宸谈的。”
不是和你谈的。
韩涛被她眼中的冷意激得心头一凉,心道这眼神是要冻死我吗?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这姐们儿了,似乎从来没见过吧?世纪影视的老板薛沛霖他倒是知道的,还有几位高层他也见过,甚至连薛沛霖的独生女他也有所耳闻,不过眼前这位自称是世纪影视董事的,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瞧着这气度打扮,如果是山寨的,也山寨得太像了吧?
韩涛一时无措,他尴尬地笑了笑:“文小姐,您看,我是靖宸的经纪人,她的合作事宜一向都是我来负责的……”
文澜听到他口中再次说出“靖宸”两个字的一瞬,瞳孔倏的一缩,转眼间恢复正常。
韩涛忽觉脊背一凉,为什么有种惹上杀身之祸的错觉?对方明明不过就是个瘦瘦高高的漂亮女子。
吕靖宸不耐烦了:“文澜你有完没完?我还要签售,你可以走了!”
说着,摆了个“你自便”的手势。
文澜挑眉。她忍不住细细打量吕靖宸,比几年前张开了许多,以前是美少女,现在则越发地往倾城妖姬上发展了。这样精致的五官,这样不由自主散发出的魅惑气息,再过几年,那还了得?难怪这个叫韩涛的一口一个“靖宸”叫得亲热。
文澜绝不承认她在吃醋,她只是不喜欢看到自己心爱的人被别人惦记。
其实,不过就是一个称呼罢了。韩涛也算冤枉。
文澜不理会吕靖宸的小脾气,只看向韩涛,幽幽地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韩先生曾经是卢周的经纪人吧?”
韩涛被她惊出一身冷汗。
卢周是当年的畅销书作家,却被人一纸诉状告上法庭,称他的作品大量情节系抄袭,还罗列了近百处雷同,引起文学界一片哗然。后来,这事儿不了了之没了下文。
韩涛其实就是卢周当初的经纪人,而且是卢周抄袭事件的幕后推手。实际情况是,卢周一心想成名,其父是个有背景的,于是责成韩涛搜罗了一批人,专门替卢周捉刀执笔搞宣传,打造卢周“金牌作家”的形象。
后来东窗事发,韩涛正经躲了几年,直到卢周其人其事淡出公众的视线,他才敢重出江湖,幸好靠上了吕靖宸这棵大树,才不至于被饿死。
只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六七年,居然还有人惦记着自己这点儿历史,这让韩涛不紧张都难。
“文小姐大概记错了吧?卢周……”韩涛刻意拧着眉头做思考状,“似乎听过这个名字,不过我真的不认识。”
文澜淡笑,不置可否,也不戳穿他的不安。
“我想和靖宸单独谈谈,韩先生,有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韩涛赶紧大摇其手,恨不得赶紧远离这祖宗,他可不想再被揭开当年的旧疮疤。卢周和他老爹都已经落败了,现下没有人能护得了他了。
文澜满意地颔首,“那么,韩先生,您请便吧?”
“好说!好说!”韩涛识趣儿地退到门口,“文小姐,你们谈。我去和主办方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把签售推迟或者改天。”
“受累了!”
“不敢当!不敢当!”韩涛恨不得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退出去,随手关上了门。
“你还是这么狡诈。”吕靖宸抱着双肩,冷冷的。
在心理学上,这个动作的潜台词是“拒绝”。
文澜有一瞬失落。这句话可没有“阿武好生聪慧”听起来舒服。虽然“狡诈”和“聪慧”同是形容心眼儿多的,不过明显前者是贬义词。
“这种货色你也敢找来当经纪人?”
“和你有关吗?”吕靖宸挑衅地顶回去,“我本来就不是高贵人,用不起什么高贵的经纪人,让文家大小姐笑话了!”
文澜心里一疼,眉头拧成个疙瘩:“靖宸,你这样有意思吗?”
“我觉得挺好。”吕靖宸一脸的无所谓。
文澜一把扣住她双肩,急切道:“靖宸,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怎么了?”吕靖宸秀眉紧蹙,不耐烦地躲开,“我什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酗酒,熬夜码字,成宿成宿地不睡觉,私生活混乱……”
文澜不待说完,就被吕靖宸猛然推开。
“你监视我!”
文澜被推了个趔趄,却毫不示弱:“你问问你自己,你一天喝多少酒?喝多少咖啡?一个月换几次床|伴……”
吕靖宸恼羞成怒:“你他妈……”扬起手掌直冲文澜的脸抡了过来。
文澜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细瘦的胳膊,沉着声音:“靖宸,你不要命了?要是不想活了就早说,省得别人替你担心!”
“你……”吕靖宸忽的失笑,冷冷地笑,“文大小姐别把自己标榜得像个圣母似的。当年是哪个王八蛋哄骗我做什么特么的测试?是哪个王八蛋给我催眠把我那点儿*扒得连条内裤都不剩?”
文澜一时怔住。
“我那会儿真天真,还拿你当真爱来着……”吕靖宸自嘲一笑,“后来我算是明白了,真爱就是特么这么坑我的!”
从小到大,文澜就疯狂地涉猎和初唐历史有关的一切,书籍、报纸、杂志,包括后来的网络,几乎所有相关的都被她搜罗个遍,直到八年前无意中读到年仅十六岁的“美少女写手”吕靖宸的《倾城殇》。整夜不眠不休地读完了整部小说,文澜第二天顾不得酸涩的双眼以及混沌沌的脑袋,疯狂地动用所有人脉去查这个作者,却发现其人竟然是世纪影视的签约艺人明睿泓同父异母的妹妹。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之后的一切,颇有些设计的意味。
文澜找机会接近尚在高中就读的吕靖宸,伪装成个善解人意的知心姐姐,总是在吕靖宸陷入“危机”之时及时出现,救其于水火之中。当然,这中间的真真假假只有文澜自己清楚。
当年的吕靖宸,虽然也叛逆,但着实没什么社会阅历,自然也就看不清大姐姐背后的“阴谋”。她年少丧母,母亲在弥留之际无奈地把她托付给她那花心而嗜赌的亲生父亲。这样的身世,让她对世态炎凉看得清楚,也对人间温情相较同龄的孩子更加渴望。于是,又美丽又博学且家底殷实善能呼风唤雨的“澜姐姐”出现了,搅乱了少女吕靖宸的心波。
除了语文成绩出众,吕靖宸当年的各科可以用“惨淡”来形容,因而,在她的心中,就读于著名医学院的澜姐姐就成了神一样的存在。
相处中,文澜愈发觉得这个女孩子像当年那个人,怎么看怎么像,包括种种小动作小表情。于是在吕靖宸十六岁生日过后的某个暧昧的夜晚,叛逆又好奇的吕靖宸,和迷乱了心神的文澜,一时把持不住,半推半就地就把床上了。两个人各自得到了对方的第一次,只不过不同的是,文澜还记得曾经的技巧,让吕靖宸经过了最初的难受之后就开始了纯纯的享受;而吕靖宸则像只莽撞的小兽,害得文澜第二天差点儿爬不起来。
经过了最亲密的接触,文澜更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不过她一向是个谨慎的人,她为了探知吕靖宸灵魂深处的真实自我,转而改学心理学,并且在连哄带骗中,对吕靖宸进行了一次深度催眠。
结果,文澜什么都知道了。
结果,吕靖宸离她而去。究其原因,吕靖宸觉得自己的*被文澜以“无耻”的方式获取,她始终无法面对自己“私生女”的身份,也就无法原谅自己一向信任的人在自己非自愿的情况下获取自己的*。她觉得自己被骗了。
文澜清楚记得吕靖宸当年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歇斯底里地对自己吼着:“文澜!你混蛋!咱俩完了!结束了!”
然后,吕靖宸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是文澜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结局。她蛮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当年的那个人,可是却也因为“找的方法”而失去了这个人。也许,这种“找的方法”压根就是错误的。可是除此之外,文澜实在想不出现在的科学技术水平下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之后,吕靖宸其人就像和她再无交集,两个人就这么断了联系。但是,文澜从没放弃过对吕靖宸的关注。
她思索了很久,思索该如何解开吕靖宸的心结,思索该如何再次走进吕靖宸的内心,甚至思索能不能让吕靖宸忆起前世的一切。想了几天几夜,以致夜不能寐,最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她觉得还得求助于科学,于是毅然奔赴欧洲,奔赴现代心理学的诞生地,渴盼着能在那里找到答案。
如今,诚然她学有所成,却再也无法安心地投入研究。因为,根据“线报”,吕靖宸这些年来已经把自己的身体糟蹋得不成样子,就像,就像根本不拿这副身子当自己的一般。文澜开始害怕,她怕重蹈前世的覆辙。
看着这样的吕靖宸,思及往事,文澜更觉心疼。她不想再计较谁对谁错,不想计较种种过往,她现在只想吕靖宸能够健健康康地活在阳光下,怎样都可以,只要不再堕落,不再糟蹋自己的身体。
心中激荡,文澜情难自禁,她忘了吕靖宸此刻的愤怒,忘了吕靖宸就在半分钟之前还要抽自己的嘴巴,她紧上一步,拥其入怀。
瘦。
这是文澜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不待她再有第二个念头,吕靖宸已然暴怒,狠命地推搡开她——
文澜你这个骗子,还敢来抱我!
文澜你神经病吗!你个要门第有门第要样貌有样貌要学识有学识的,跟我这儿玩什么生死不渝?好好过你的日子去不好吗!
她猛然推开文澜,不想再看哪怕一眼,扭头就走。
文澜不防她突然发难,被推搡在地,脑中电光火石,一眼瞥到了离自己两寸远的玻璃茶几,一咬牙,狠狠朝上面撞了过去。
“靖宸……”呼喊中夹杂着抽气声。
吕靖宸背对着她,脚步一滞,听出了文澜声音中的异样,拧过身子,惊住了。
文澜仰靠在地,右手捂着额角,从手指缝中,几缕鲜红的血缓缓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