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馒头庵就是水月庵,因为庵里的馒头做得好,故被贾府诸人称作馒头庵,渐渐地竟是把馒头庵当做正名了。
馒头庵原是贾府的家庙,里面尼僧的衣食住行由贾府按月供给,管理这些尼僧的贾芹是贾府草字辈远房子孙,他每月在凤姐处领了月例银子再前往馒头庵分发,开头几个月贾芹是一个月去一次馒头庵,后来竟是经常在馒头庵住宿,和庵里的尼姑们喝酒取乐,夜夜聚赌。
贾环记得原著中曾经提到后来贾芹在馒头庵里的行径被人揭发,有人匿名写了“西贝草斤年纪轻,水月庵里管尼僧。一个男人多少女,窝娼聚赌是陶情。不肖子弟来办事,荣国府内好声名。”的帖儿贴在荣府大门口。虽然最后贾政革去了他的总管一职,然而荣国府也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笑话的对象了。
想到此处,贾环皱着眉头道:“那贾芹做的也太过了,打量着馒头庵离得远,就没人知道他做的那档子事了,竟然在家庙里为王称霸起来,贾府就是有这样一群蛀虫才会每况愈下的。说完又感叹起来。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族中叔叔伯伯一味贪图享乐,府中挥霍成风又不思进取,也怨不得奴才们从中克扣,自己人还怕糟蹋不够呢”。
宗璟冷笑道:“四大家族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表面显赫,背地里做出来的事抄家灭族也尽够了,‘自作孽不可活’,甄家的上百万两赃银还在荣国府放着呢,此事就是那贾王氏所为,我抄了甄家不过是敲山震虎罢了,谁知他们倒是越发地不加收敛了”。
贾环大惊失色,没想到王夫人胆子如此之大,竟然做出这等会引来抄家灭族的行为,看着宗璟冷冷地脸色,挣脱了宗璟的怀抱想都没想就“噗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因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知道贾家罪孽深重,只求皇上不要迁怒无辜之人”。
宗璟伸手扶起贾环,叹了一口气道:“我答应过你的绝不会食言”。
贾环道“皇上岂不闻三人成虎的故事,孔子的弟子曾子曾离开了家乡,到费国去。不久,费国有个和曾子同姓同名的人杀了人。有人听到这个消息,也没有弄清情况,就去告诉曾子的母亲:“听说你的儿子在费国杀死人了。”这时,曾子的母正在织布,听了这个消息,头也不抬地回答说:“我的儿子是决不会杀人的!”她照样安心地坐着织布。过了一会,又有人来说“曾子杀人了!”曾子的母亲仍不睬,还是织她的布。过了不久又跑来一的人,同样地说:“曾子杀人了!”听了第三个人的话,曾子的母亲就相信自己的儿子杀人了”。
宗璟见贾环一本正经地拿话暗示自己,又好气又好笑道:“外面的流言蜚语还比不上帝王的承诺,你也太小看我了”,贾环听此方才放心。
眼看的马车快要到馒头庵了,宗璟方放贾环下车,何兴早在路边等着了,贾环辞了宗璟,也不坐马车,竟是徒步往馒头庵赶去。
贾府
贾环离开后,探春想着自己自从三天前就没有给王夫人请过安了,怕王夫人起疑心,心道最起码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好的,于是来到了王夫人房中,谁知薛姨妈和宝钗都在房中说笑呢。
探春跟着说笑了一会儿,宝钗就要起身告辞,说是要看看林妹妹去,薛姨妈道:“你既要去看望你林妹妹,我有一件东西,你顺道带了去罢。”说罢又道:“香菱,把那匣子拿来,你陪着姑娘走一趟吧”。
王夫人道:“里面装的什么也值得宝丫头跑一趟儿,差个丫鬟送去也尽可了”语气里不免带了几分尖酸刻薄。这是不满黛玉呢,探春心道。
薛姨妈道:“这是铺子里新出的簪子,我看着花样还好,何不给他们姐妹们戴去,况且姐妹们之间原是该多些亲近的”,说着又对探春笑道:“你来的巧了,何不与你宝姐姐一起到林妹妹那里逛逛去?”。
探春陪笑道:“我心里也是这个主意”,于是探春宝钗两人告别了王夫人薛姨妈,往*院行去。
谁知黛玉不在自己房里,却在宝玉房里大家喝茶说笑呢,看到探春宝钗来了,纷纷站起来问候。宝玉道:“许久未曾见到宝姐姐,听说旧病又犯了,正想前去探望呢,姐姐如今可是大好了?”宝钗道:“没什么大碍,吃一丸药缓一会儿便好了”,说着又把簪子的事说了,黛玉等人俱都对宝钗道谢。
这边黛玉正要拉着探春宝钗回自己的屋子说会儿话,就听得有人回道:“史大姑娘来了。”一时,果见史湘云带几个丫鬟走进院来,宝钗黛玉等忙迎至阶下相见,正巧迎春三姐妹过来看望宝玉,姐妹们好久不见了,彼此都甚为想念,一时进入房中,请安问好,又都拉着手说起话来。
湘云左顾右盼了一回,没有看到袭人,笑问宝玉道:“袭人姐姐怎么没在屋里?我给他带了好东西来了”。宝玉道:“方才出去了,多谢你想着,带的又是什么好物儿?前日送来的那绛纹石的戒指儿倒是好的,姐姐妹妹们都很喜欢”。
湘云笑道:“可不就是那绛纹石的戒指”,说着便打开,众人看时,果然是上次送来的那绛纹戒指,湘云又道:“这是给袭人,鸳鸯姐姐,银钏儿姐姐和平儿姐姐的,前儿打发人来送时怕说不清,因此亲自带了来”。
黛玉道:“前日打发人给我们送来,你就把他的也带了来,外人不知道,我们岂有不知的,岂不省事?今日巴巴儿的自己带了来,我打量又是什么新奇东西呢”,湘云听到此处登时变了脸色,冷着脸正要发作,宝钗忙岔开话题,指着湘云的衣裳道:“大热天的穿这些衣裳,,把外头的衣裳脱脱罢”。湘云起身宽衣,心里却愈加对黛玉不满起来。
湘云本来就是“生来英豪阔大宽洪量”的主儿,和姐妹们玩笑了一会儿就把心里的那点不愉快全抛开了,又开始叫起林姐姐来,黛玉话一说完就自觉失言,但补救已是来不及了,听到宝钗岔开话题,心里十分感激,又见湘云毫无芥蒂地喊自己林姐姐,一点嫌隙都没有的样子,顿时感觉十分羞愧,暗道自己平时太多心了点。
湘云是吃了午饭来的,又兼性子活泼,叽叽咕咕说个不停,众姐妹却渐渐的乏了,迎春姐妹三人已经各自回住处了 ,黛玉正要拉着探春宝钗回自己屋说会儿话,恰在此时袭人回来了,只见她细挑身子,容长脸儿,穿着银红袄儿,青缎子背心,白绫细褶儿裙子,远远看去甚是妖艳。
袭人见到湘云来了,顿时满脸喜色地迎了上去“姑娘有些日子没来了,前儿宝二爷还在老太太跟前念叨呢,可巧今儿就来了”说完又向着宝钗黛玉道:“宝姑娘三姑娘来的也巧儿,倒不用麻烦再请一趟了”。
探春乍听这话心中登时一动,这是话里有话了,明里暗里讽刺宝姐姐和林姐姐与宝玉来往过密了,探春暗自冷笑,黛玉却没有那么多心思,亦笑道“袭人姐姐回来了,快把云丫头领了去吧,难为姐姐忍得了她的聒噪,真真让人敬佩 ”。
湘云听得黛玉说这话,立刻就要抓住黛玉,黛玉躲在宝钗身后,一面躲避湘云,一面还促狭道:“这也够难为她身边的丫鬟了,别的不说,壶里的水就是要常备的”,宝钗听黛玉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也笑道:“可不是吗?一天尽叽叽咕咕说话了,茶水不知要喝掉多少呢”。
又见湘云更加不依不饶,忙拉着湘云道:“你林姐姐就是个贫嘴的,并不是真心要取笑你,就饶她这一回吧”,宝玉也在旁说道:“你林姐姐不是有意的,日常也爱拿我取笑的”,黛玉亦道:“好妹妹,饶了我这一遭儿吧,下次再不敢了的”,湘云方才恨恨收手。
宝玉见袭人手里拿着一个包裹,因问道:“你手里拿的什么?”
袭人听了宝玉的话,温声回道:“这是太太赏我的几件衣裳”。
宝玉奇怪地道:“太太无缘无故地赏你衣裳做什么?”。宝玉话音刚落,探春注意到袭人微微僵硬了一下。袭人笑着向宝玉道:“可不是吗?太太说赏我时我还奇怪来着,后来想想却明白了,太太心疼二爷,就是连我们这些在跟前伺候的奴才也是跟着沾光的,前儿麝月和秋纹不也得了太太的赏吗?就是我这笨口拙舌的,也竟入得太太的眼,当真是我的造化了”。
宝玉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探春意味深长地看了袭人一眼,点头道:“造化不造化的,这要看个人的本事了,你素日是尽心尽力的,太太自然不会亏带你”,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袭人。
袭人听到探春说“造化不造化的,这要看个人的本事了”,总觉得有一股讽刺的意味,袭人本就是才向王夫人打了小报告,心里不免惶惶的,看到探春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没来由的就打了个寒战。
黛玉天生就有不足之症,闹了这一会儿早就感到疲乏了,立时就要告辞,宝钗黛玉探春并紫鹃莺儿五人便一起告辞出来,甫一出院门,黛玉便道:“紫鹃,见到我的帕子了吗?”,紫鹃想了一会儿道:“刚才走得急,姑娘的帕子莫不是落在宝二爷那了”。
宝钗知道黛玉不放心宝玉和湘云独处,想要借帕子之事以察二人之意,也不揭穿黛玉,只笑道:“颦儿这记性越发地差了,宝兄弟该遣丫头给送来了”,探春却道:“才刚出院子,这会子回去拿也不迟”,宝钗若有所思地看了探春一眼,探春面色坦然地与宝钗对望。
这边袭人湘云送宝钗黛玉走后,袭人倒了茶来与湘云吃,一面笑道:“大姑娘,我前日听见你大喜呀。”湘云红了脸,扭过头去吃茶,一声也不答应。袭人笑道:“这会子又害臊了?你还记得那几年,咱们在西边暖阁上住着,晚上你和我说话,咱们关系多好,如今越是拿出小姐款儿来了。你既拿款,我敢亲近吗?”湘云的脸越发红了,湘云笑道:“你还说呢!这么大热天,我来了必定先瞧瞧你。你不信问缕儿:我在家时时刻刻,那一回不想念你几句?”一面说一面打开绢子,将戒指递与袭人。
袭人接过戒指笑道:“你前日送你姐姐们的,我已经得了。今日你亲自又送来,可见是没忘了我”。
史湘云道:“是谁给你的?难道是林姐姐”。
袭人眼中闪过一道晦涩不明的光芒,装作不在意的说道:“林姑娘倒是没有给过我戒指,是三姑娘给我的”。
湘云听到此处感叹道:“是我想岔了,这种小事想必林姐姐是从来不上心的吧!”
宝玉道:“罢了罢了,林妹妹便是一时想不到此处,又有什么妨碍的。”
湘云道:“说说便怎么?我知道你的心病:恐怕你的林妹妹听见,又该生气了,可是为这个不是?”。
袭人在旁假意劝道:“我原是个丫头,姑娘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待我自然是好的,事事都能想到我,三姑娘素来心细大方,便是咱家的三位姑娘,待我们也是极好的,难得是时时想到我们,别人是再想不到的”。
宝玉原本因为晴雯之死甚感心烦意乱,又听袭人胡乱编派黛玉,若是平时也就罢了,顶多埋怨一两句,可今日袭人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越说越过分,因此忍不住呵斥道:“林姑娘待你不薄,何苦拿话编派她,以后不用提起这个话了,否则不如撵了出去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