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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一片苍翠的山林里,古木遮天。
夏天几人回到古炎部落聚集地的时候,夜幕彻底降临,黑暗笼罩大地,小雨沥沥已停止,灰暗的天空转而明月高悬,柔和的月光普洒大地,却是没有带来宁静。
夏天与青檀换了一件干净的兽袍后,在一片被树叶洒满的空地恢复伤势,古乾元将古筝轻缓放下地面,眉头紧皱,伤势看上去太过严重了,但只是表面看上去,等到古乾元检查伤势后,这位稳重的青年便松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轻声自语道:“还好有古长老留下的战甲护体。”
古乾元运转灵决,体内灵力喷发而出,他伸出晶莹的手掌轻轻放在古筝的伤口上,然后就看到古筝还在溢血的伤口缓缓复原。
不多时,少女发出一声轻哼,从昏迷中醒来,睁眼后轻声喊了一声,“乾元大哥。”
古乾元温和笑了笑。
亥时,老槐树下,夏天恢复伤势后急忙起身举目四望,心里着急想要知道那位为自己挡刀的少女伤势如何,有无大碍,是否伤及根本?当他的目光落在那道玲珑娇躯,嘴角勾勒出一抹开心的笑容。后者此刻气息绵长,呼吸平稳,周身绽放着淡淡的晶莹光泽,在明月的光辉下,如谪仙临世。
恰好在这时,古乾元走了过来,虽知道古筝伤势无大碍,但夏天还是多此一问,“古兄,古筝的伤势没大碍吧?”
古乾元迎风站在老槐树下,望向高悬的明月,温和笑道:“放心吧,没有大碍,她身上有她父亲留下的上位战甲,大半攻伐力被战甲挡住,避免了致命一击,不过这战甲却是毁了。”
一滴雨水朝着夏天滴落而下,他伸手弹去,轻声道:“人没事就好,战甲再珍贵也是身外之物,没了日后可以在炼制。”
古乾元摇头,语气低沉道:“或许对于我们来说,战甲是身外之物,毁了也就毁了,可对于古筝,却是对至亲之人的思念和寄托。”
夏天没接话,等待着古乾元的下文。
古乾元眼中忽而透出悲凉,沉声道:“半年前钟辰明事件发生后,她父母得知这个不幸的消息,曾杀上钟岳部落的大本营,纷纷丧命,留给古筝的除了血海深仇外,就只有这么一件战甲。”
夏天沉默,不知道怎么接话,他目光再次看向那道身影,眼神柔和。
古乾元目光沉凝,低声道:“这半年来,她一直活在痛苦中,若不是那件战甲有她父亲的精神烙印支撑着她,若不是为了部落,兴许她早已离我们而去。那件事发生后,她事事为族人,不管是寻得提升修为的灵药还是部落下发的续命丹,她都尽数交给其他族人,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想着有一天修为达至某个境界的时候,能为她做一些事。”
夏天蹙眉道:“古兄,你是说古筝很有可能…”
古乾元摇了摇头,轻声道:“大半年了,她应该不会做傻事。”
夏天突然郑重道:“我会为她做一些事。”
古乾元敛了敛心绪,没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他打量夏天一番,微笑道:“才几天不见,你的修为就达至了二转精魄境。夏天,你的机缘让我羡慕。”
夏天淡笑道:“希望能对得起我这几天的机缘,能为族人多夺取几枚灵源,能为部落的香火传承多出一份力。”
古乾元身体一怔,心里呢喃道:“夏天,这几天你经历了什么,能让你心境再次变化?现在的你,才真正的成为我的族人,将自己当成部落的一份子。”
当他的目光看向还在恢复伤势的古筝,他心里就闪过明悟。
古乾元收回视线,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两蛊血泉,他递给夏天一蛊,举起血泉笑道:“本来想等其他族人回来再喝的,可嘴馋实在忍不住,我俩就先喝几口。夏天,我敬你。”
夏天轻笑一声,接过血泉灌下一口,细声问道:“部落的伤亡情况如何?”
古乾元大概是站累了,他缓缓坐下后,平静道:“一百二十名族人,如今还剩下七名。”
夏天心神巨震,刚到嘴边前的血泉凝滞在空中,没有再喝,一百二十名族人只剩下七名,这样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他转头看向古乾元,后者神色平淡,无喜无悲,大概是见多了族人间的生死离别,已经习惯了。
古乾元连接喝了三口血泉,淡然道:“来天罚山脉前,我们就做好了准备。”
夏天走动几步坐在古乾元身侧,轻声道:“那边知道这里的情况吗?”
那边自然指的是古炎部落大本营。
古乾元摇头道:“除了族长等有数的几人,其他族人还不知道,我们不敢说啊,怕给族人门带来不安和恐慌,再者让他们知道也没意义。族长和两位长老原本是打算在派一部分族人过来,但后来深思远虑放弃了这个想法,我想应该是考虑部落的安危,毕竟能修炼的族人本身就不多,若是再派往族人来天罚山脉,我们的家就没多少守护力量了。”
古乾元顿了顿,突然叹息道:“古烈那帮年轻人也快成年了。”
夏天神色沉重,‘那帮年轻人成年了’,一句简单的话却是背负了太多的东西,这个年龄本该是无忧无虑的修炼,要是在现代世界,是一个刚步入大学,青春肆意,花样年华的年龄,可到了这里,却是要行走于生死边缘,每天过着杀与伐的日子,迎接他们成年后的人生轨迹未免太过残忍?
夏天不敢去想古烈那帮年轻人来到天罚山脉能挣扎几天?修为还没达至二转精魄境的他们能否运气好,搏杀出一个四年后?自己是有黑石和内气才三番五次的从狩猎者手中侥幸逃脱,可他们呢?
甩了甩头,夏天举起血泉与古乾元对饮一口,后者抹了抹嘴角,豁达笑道:“夏天,你无需想太多,没必要给自己背负太大的压力,一百二十人也好,七人也罢,以前怎样狩猎中心区以后还是,只希望我们没有那么快被猎杀,希望能碰到机缘,将修为提升上去,为族人多争取续命灵源。”
夏天点点头,沉默片刻,说道:“古兄,你这可否有中心区的地图?若是有份地图,将我们搜寻过的区域做个标记…”
他话还没说完,古乾元拿出一块兽皮递给他,微笑道:“这兽皮是标记着我们曾经搜寻过的大致区域,不过不是以中心区为地图,而是以中心区的入口为起点,将我们去过的区域简单的记录了下,我们每次夜幕聚集,都会将白天走过的区域重新整理记录。”
夏天看向手上的兽皮,一条条密密麻麻的线路交汇,每天线路都是以中心区的入口为原点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不同的线路与中心区入口都有一个大致的数据距离,甚至有的线路还被命名加了个时间点。
不等夏天询问,古乾元缓缓道:“被命名的线路区域都是蕴有灵物的地带,有些已经被采摘,有些还没成熟问世,那上面标记的时间点便是灵物成熟问世的大概时间。夏天,像这种地图记录诸部落都会绘制一份,很有可能我们标记上的灵物区域,别的部落也会有,是以一旦等到灵物即将成熟问世,届时便会两个部落,甚至多个部落汇聚。之前就有一株玲珑芝引得三个部落汇聚厮杀,那一战我们古炎部落损失了二十名族人。虽说发现了灵物,但能不能夺取还得看机缘造化,甚至不是机缘造化,而是死亡危机。”
夏天刚开始听到被命名的标记是蕴有灵物地带,他大惊,当听到可能引起部落厮杀,转而眸光沉凝,这种不能预知的凶险无疑是致命的,若是引得一个上等部落前去,下场只有一个,全军覆没!
最可悲的是你放弃不甘心,不放弃又无法预料凶险。
夏天仔细观看兽皮记载的线路,被标记为蕴有灵物地带的有好几条线路,低到黄品灵药,高至玄品灵药,夏天目光最终停留在被标记为九叶玄莲的字眼上,时间点还有短短的一个月。
一株玄品中阶灵药!
夏天视线自兽皮转移,看向古乾元,目光烁烁道:“既然知道灵药的存在,自然没有放弃的理由,不管凶险如何,总是要争取。”
古乾元振地有声道:“不错,机遇和危险并存,没有魄力又怎能享受机缘!”
两人相视一笑,将血泉一口喝干。
古乾元放下血泉罐,指了指兽皮的某个标记,提醒道:“夏天,我们如今在这个方位,明天你就以这个方位为原点,将你走过的区域记录下。”
夏天嗯了一声,熟记兽皮的线路后,将兽皮还给了古乾元。然后他缓缓起身,举目环顾四周,目光最终停留在古筝身上,少女早已恢复了伤势,换了一件干净的兽群,此时独坐在一株柳树的树枝上,手里拿着那件被铁木若蓝毁掉的战甲,神色哀痛。
夏天微微犹豫,对着古乾元说道:“古兄,还有血泉吗?给我两蛊。”
精神世界存放着不少血泉的古乾元递给夏天两蛊血泉,后者拿着血泉脚步轻盈朝着古筝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