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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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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尔雅来不及诧异,却分神间被太监踢了一脚膝盖,身体一软跪倒在地。

    蒋夫人抚着肿脸笑道:“瞧,费了这么大劲儿,还是跪了。”

    肖贵妃厌恶地将她这副模样收入眼底,若不是蒋家夫人拖后腿,她一早便速战速决。如今虽没叫这瑞王妃受辱,可好歹能叫她死。

    ……她独守后宫十余载,见过多少流血争斗?今日便让这两人瞧瞧,什么才是心狠手辣!

    宋尔雅被两个阉人用手压伏在地上喘不过气来,余光却瞥到身侧走过一抹十分熟悉的素色裙摆……

    一道惊雷闪过脑海,她终于想明白为何这肖贵妃偏偏知道她要出门,故而半道里截人。

    她想起方才蒋夫人要自己磕头认错那一段,竟以把柄为要挟……哪来的把柄?

    宋尔雅心中大笑,奋力撑起身子,“贵妃娘娘既然早就存心责难……又何必使这蒋家姘头先来辱我?”她冷冷一笑……看来这磕头认错怕只是一道开胃菜,而不论她是否照做,肖贵妃最终都会借故将自己处死。

    蒋家夫人被骂得抖索着身子将要开口,却不料肖贵妃早已笑得如一朵毒花,“单单杀人有何意思?本宫但凡遇到对手,势必先辱再杀。唯有这般,才能让人生不如死……莲华,你说呢?”

    头顶上一抹犹豫而虚弱的声音响起,“是,贵妃娘娘。”

    四五年主仆情谊,终是她!宋尔雅扯起一抹淡笑抬头去看莲华,可莲华却并不看她,只戚戚然盯着肖贵妃。

    “怎么?吃惊不小?”肖贵妃挑了眉笑道。

    有宫人端了一个金盘子上来,肖贵妃伸手掀开那覆于金盘之上的红绸,是一个个的小纸包,内里包着的东西看不甚清楚,可莲华一见竟是两眼直直放光。

    肖贵妃道:“你府中这丫鬟茶不思饭不想的,怕是想平津侯世子想得疯魔了。本宫这可是在行善,你瞧……她现在多开心。莲华,你说是吗?”

    “是。”不出一瞬,莲华竟不知不觉中于嘴角流下了涎水。

    “你竟给她服五石散!”宋尔雅惊道,这五石散乃前朝士大夫之间风靡一时的东西,它产于南疆之地,磨制工艺复杂,食过之后叫人如坠云雾,飘飘欲仙,忘却所有烦恼……却是极为容易上瘾之物。只要稍稍服食过一两次,便会叫人欲罢不能,时刻想念,往后若没了此物,便会坐立不安,口流涎水,抓耳挠腮,丑态百出……

    苏靖王朝的祖先当时能打下江山,很大一部分便与这官员士兵人人争相服食五石散有关。只是大靖朝开国以来早已禁了此物,宋尔雅亦是从书中才得知。

    肖贵妃眼间闪过一丝得意,“正是。”

    她捻起其中一个小小金纸包儿来,朝已然眼神发直的莲华低笑道:“想要?那便跟本宫说说你主子的事儿。”

    “莲华!”宋尔雅一声惊喝,意图唤醒她。

    莲华转过脸来定定瞧着宋尔雅,那眼神竟叫人不敢相认。

    肖贵妃趁机哄道:“说罢。说了,这便是你的了……”说罢将那小纸包拆开一些,拿到莲华面前,待她伸手去捞时,却又生生拿回。

    莲华竟如犯了瘾般,急急脱口道:“王妃未嫁之时曾在闺中收留过一位男子,那男子在侯府中过了夜。”

    “哦?看不出竟是这般风流的人儿。”肖贵妃眼间藏不住风情,“想当年本宫亦是风流如厮……”

    蒋夫人咳了咳,沉声道:“如此想来,王妃嫁给瑞王时竟已不是处子身?真真是有辱皇族血脉。”

    肖贵妃冷脸奚落道:“极是。恪儿真是个可怜人儿,刚傻了,却又要娶着个不守妇道的瑞王妃。”

    宋尔雅“嗤”地一声笑,“贵妃娘娘真是心机费尽。我这奴婢与我不甚亲,能说出这等话来,少不得受了贵妃挑唆呢。”心中却忽然颤了一颤,肖贵妃早便在自己身边下了套,莲华虽是被那五石散蛊惑,可对自己又有多少忠心?

    今日怕是凶多吉少。如今能救自己的,怕只有通风报信的李嬷嬷。只是苏恪即便知道自己前往宫中又能如何?又怎能露面?

    那边肖贵妃叹莲华有功,将那金纸包全然拆散开,对莲华莹然一笑道:“来,这是赏你的。”旋即将那五石散一扬,瞬间倾之于地。

    莲华急切切地伏地,用手去扒着服食那地上的粉末往嘴中送去。

    “莲华……为什么?”

    四五年主仆情谊,她竟一点儿也不怜惜?她宋尔雅待她不薄,锦绣更是待她如亲姊妹般照顾,连重活都不肯让她多做……竟就为了一个男人,短短两日,与她反目?

    这世间何为真,何为假?

    “瑞王妃犯不着与一个奴才生气。”肖贵妃想起先前宋尔雅一张利嘴处处不饶人,现下亦开始言语中带了反击,“怪只怪你自己,把她许给你家那世子爷作妾又如何?”

    莲华舔舐干净最后一丝粉末,目光已逐渐清明起来。

    她带了一分愧疚,却亦带着九分倔强道:“王妃,奴婢对不起你。”

    肖贵妃冷眼看着主仆二人,对宋尔雅讽道:“说罢?还有什么情深意切的全部说个明白……说完了便好好上路。别以为自己天下第一聪明,优玉丫头虽是死了,可她不是白死的!”

    一道惊雷闪过脑海。

    宋尔雅脑中浮现起赐死优玉时她那毫不惧死的模样……现下想来,优玉诚然不是普通的死士,她一心为了太子,竟早已安排了别的后路。

    那时恐怕莲华便已被策反。

    还能怪谁?只怪自己防范不周,可想来却又无法责怪自己……莲华是她这府中最最亲近的人之一,她反了水,还能怪谁。

    怪只怪优玉像极了太子,太善于利用人心的缺陷。

    “优玉每隔三日便要与太子殿下的人暗中接头,不然王妃以为沉雪在侧,王爷曾经还差点被刺杀是为何?正是她定期外传王爷起居,里应外合……”莲华竟主动开了口,看着宋尔雅道,“王妃,你待我的确顶顶的好。可你给不了我想要的……”

    宋尔雅只觉得悲哀入骨:“你这般害我,就为了得到我大哥?”

    “可是你错了,没有他你活得会更好。”这世间有许多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却不知莲华这般牵强卑微,即使她大哥宋温文愿意纳她为妾,也不过是当她如妹妹一般罢了。

    “待王妃升天后,奴婢自会回去与锦绣姐姐传王妃遗嘱,将奴婢与锦绣姐姐一同遣返回平津侯府。”莲华眼中竟闪着一丝希冀来。

    宋尔雅一阵反胃。这一路走来她无愧于心,可千错万错,不该竟错信了人。

    “贵妃娘娘实在是高明得很!”蒋夫人听到这儿已是不禁喜笑颜开,马屁亦拍得尤为响亮些,悄然凑过道,“只是这瑞王妃要如何处置?”

    肖贵妃深重的柳眉一扬,血红的唇瓣轻启:“我大靖朝民间的规矩,凡不守妇道,与外人有染的女子,当以沉塘处置。本宫不忍将你淹死,便就在这儿赐你一根白绫罢。”

    说罢便有宫人端来一物。

    饶是宋尔雅向来镇定,却仍惊得后退两步:“我不要!”

    莲华惨然一笑,脸色白得如纸般:“王妃,你一向希望我们好,今日便牺牲一下自个儿……”

    疯了!全都疯了!

    宋尔雅抬手打翻那宫人手中盛着白绫的盘子,转身意欲往殿外跑去,可只走出两步便被那阉人一手抓回,照着又是又狠又快的两个耳光:“我叫你跑!我叫你跑!小贱人!死到临头……”

    “够了。”肖贵妃一扬手,阴笑道:“莲华,你便帮着你主子上路罢。”说罢施施然回了那座椅上歪着,打算看戏。

    那公公三两下拿好白绫,朝着莲华阴阳怪气厉声道:“还不快来搭把手!”莲华一愣,迟疑地朝宋尔雅走过来。

    “哥哥若是知道你这样做,定会叫你不得好死。”宋尔雅挣扎间被捆住了双手,却看着莲华的双眼,一字一句道。

    莲华竟流出两行泪来:“王妃,不是奴婢的错……奴婢做了一辈子奴婢,只是想要别的生活……”

    “别再叫我王妃!你我早已不是主仆……我料定你待不住这瑞王府,原想过几日便将你择一处好人家,让你过安生日子去。”宋尔雅喝然打断她,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那人在书灯下沉静冷峻的侧脸,不禁心中一酸。

    “……或许今日便是我宋尔雅死期。”她顿了顿,笑道,“可这世间福祸相依,环环相报……莲华,你的报,总会来的。就算你往后对哥哥再好,亦掩饰不了今日的罪行……”

    白绫绕了宫梁,另一头绕着宋尔雅的脖子扎成了一个环。

    蒋夫人起身探到跟前,用尖利的指尖划过她柔嫩肌肤,喟叹道:“多美的人儿,却要成了地下那堆森森白骨了……啧啧,想想就觉得可惜……”

    宋尔雅不再去看那蒋夫人。眼前竟全是他,全是他……

    若是今日自己死在宫中,他日后会难过吗?会再娶吗?……想到这里她心头一颤。

    宋尔雅缓缓闭上双眼,心头是一阵阵微微地痛,却没有眼泪。

    苏恪,你许我的一生繁华,怕是只有来世再享。

    肖贵妃歪着的身躯挪了挪,两眼狠意一迸,“行……”

    “刑”字尚未出口,宫门却一脚被人踢开。

    “且慢。”那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带着万般威严,和与生俱来的王者之势。

    她从未见过他发怒的样子,可此刻他黑如寒潭的眼中却席卷着骇人的杀意与煞气,如阎王索命般手握长剑,赫然而立。

    仿佛整个天地都是他为主宰。那一刻,就连他周身透过的光都显得黯淡了。

    在场之人俱是一愣,握着自己脖子的手亦是一顿。

    “苏恪!”一腔悲声涌上心头,她失声而喊。

    耳边一阵风般掠过,她摆脱身后那发愣的公公,朝着他高大的身影奔去,跌入那温暖的怀抱。

    是他……是他……是他来了……万腔欣喜参杂着莫名心酸,靠在他厚实宽广的肩头,竟不知再说什么好。

    脊背上感受着他修长有力的手略微迟疑而笨拙,一下下轻拍着她。

    “别怕。”

    这两个字击碎了她最后的防线。

    她抬头朝他粲然一笑,却终于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