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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彼安接到花想容的回信后,在约定见面的那一天,特意乔装打扮了一番,在丑时离开兰园,悄无声息地出了城。酆都城内知道他身份的人不少,而各大门派都会在九州上那些重要的城镇和要塞安插眼线,他这么做,并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全,而是花想容的,至少在祁梦笙没有被打败之前,花想容不能出事。
三年未见,花想容在容貌上并无大的变化,但气质却变得阴沉内敛许多,从前她性格泼辣,风风火火,敢在落金乌当着一众纯阳教修士的面公然诘问许之南,遭逢巨变后,她似乎越来越像她的师姐了。
解彼安看到她,心中亦有几分感慨,曾经俩人也你死我活地战过两次,如今却不得不合作,只因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花想容淡淡地看了解彼安一眼:“我特意去浮梦绘的原址看了看,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是个传奇。”
“是啊,一夕之间千变万化,也只有梦了。”
“其实人生也不过一瞬,又何止千变化万。”
解彼安做了个“请”的手势:“飞翎使请坐。”
花想容款款坐下:“我已经不是飞翎使,并不是因为我背叛师门,而是,我心中,飞翎使从来都是我和师姐二人。”
“你对你师姐,真是情深义重。”
花想容的面色未动,但她心中的哀伤在经年之中,已经化入微蹙的黛眉、垂落的羽睫、黯淡的瞳光,在眸色转动间流淌:“师姐是我唯一在乎的人,我对她的心意,从不敢宣之于口,我以为来日方长,总有机会……”
解彼安轻轻叹息。
花想容深吸一口气,收拢情绪,从怀中掏出两样东西,放到了桌上:“你要的东西。”
解彼安多少有些惊讶:“你真的相信我?”
“我试过了,你的猜测没有错。”花想容放在桌上的纤纤玉手,慢慢握紧成拳,眼中迸射出浓烈的恨,秀美的鼻子也因愤怒而皱了起来。
“你拿到这两样东西,费了不少功夫吧。”
“本来没这么容易,但我毕竟在她身边那么多年,对赤帝城和苍羽门的一切都了若指掌,而且,我并不是收到你的信之后才筹谋的,是从江取怜来到赤帝城的那一刻起,我就再无所顾忌了。”花想容寒声道,“为了给师姐报仇,我什么都不在乎。”
解彼安抓起桌上那把朴素的矩尺,这件法宝,和他渊源可大了,他前世第一次带小九外出游历,俩人遇袭险些丧命,便是着了这公输矩的道,之后与公输矩更有数次交集。他心中一番感慨,又抓起桌上另外一物,掷了出去。
一阵灵光闪烁,巴掌之物猛然变大,最终变成一座巨大的冰封的棺材,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年轻英俊的男子被封在冰棺之中,身边以北斗七星的排布摆放着七盏烛火。
正是程衍之的肉身。
解彼安站在冰棺前,若有所思的目光几乎是一寸一寸地逡巡过程衍之的脸庞和身体,久久不言。
花想容道:“这个足够威胁她了,她会为了这个进中原吧。”
“只要我们猜的没错,她就一定会来。”解彼安沉声道,“恐怕他们自己也没有想到,三人之间的纠葛,会跨越前世今生,对人鬼两界造成如此之大的影响。”
花想容冷笑一声:“我只要江取怜和她死。”
解彼安转过身:“我的魂兵器和剑呢,你既然能偷出冰棺,我的东西也不在话下吧。”
“不错,它们现在也在我手里,但是你想拿回你的魂兵器和剑,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
“我要知道我师姐的转世。”
解彼安并不意外,花想容所做的一切,必然都与云想衣有关。
“然后呢,你要去找她吗。”
“当年是她将孤苦无依的我救回苍羽门,保护我,带我修行,陪我长大,可在最危急的关头,我却没能保护她。”花想容面上浮现怆色,“你想拿回你的东西,就告诉我她在哪里,这次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她,我再也不想和她分开。”
解彼安沉吟片刻:“好,我去找崔府君,作为你帮助我们的交换条件,相信他会同意。这几日,你就留在这里,这个地方很安全,如果一旦被发现,你可以从地道逃走,地道的另一头直通浮梦绘。”
“我不会逃走,我要亲眼看到他们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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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彼安带着公输矩和程衍之的冰棺回到了兰园,他应该带其回冥府,那里最安全,但这具身体虽然是仅有一息尚存的活死人状态,毕竟还是活着,活人不入幽冥的律法不可轻易触犯,他做事不似钟馗那般随心所欲,打算令一名阴差先向崔珏禀告,得到首肯之后再回去。
回到兰园时,天才刚刚亮,守园的刘氏夫妇刚刚起床,一个在生火做饭,一个在查看花圃的小苗。
“白爷,您回来了,还以为您回冥府了。”刘婶看着解彼安,双手合握在腹前,竟似有一丝紧张。
“我晚些回去,刘婶,熬点清粥,切一些昨天买的卤鹅腿,拌个小青萝卜,去街头买一斤包子,就够了。”解彼安匆匆往屋内走去,虽然刘氏夫妇知道他的身份,但他要召唤阴差,从不会让普通人看到。
“……呃,好。”
解彼安一脚踏过门槛,突然心生一股异样,他停住了脚步,慢慢扭过头去,观察着刘氏夫妇。
刘伯看似在检查新苗,但半个脚掌已经踩进花圃,他养花二十多年,对这片兰园了若指掌,不可能踩到幼苗,刘婶就更奇怪了,往常见到他来,总会很热情地追着问他想吃什么。
解彼安转过身,眼睛在俩人之间走了一个来回,目光深深:“刘伯,刘婶,你们怎么了?”
刘伯身体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刘婶的脸色更是瞬间变得僵硬。
解彼安的手按在了君兰剑上:“屋里有人?”
刘伯突然打挺一样从地上站了起来,以一种僵硬到怪异的体态往后倒退着走,刘婶也像是不由自主地开始跟着往后退,她面容有几分挣扎的痕迹,像是灵魂被清醒地囚困在一具不受自己控制的躯壳里。
这幅样子解彼安十分熟悉——被上身了。
由于罗酆山是九州之上唯一人鬼共存的地方,这里阴气极重,一个邪祟若是放在他处,稍微有点底子的修士就能有所感应,但在这里不过是海中之水,只要不害人,是不会有人刻意去找的。
而上人身是一个大忌。
解彼安掏出两张黄符,冷道:“哪儿来的不开眼的小鬼,刚在我面前造次。”
刘氏夫妇已经倒退着走到了墙角,然后俩人集体转过身,直愣愣地面起了壁。
解彼安也疑惑了,但凡鬼上人身,总是有事要做、有话要说,又因为身为灵体,无法触碰阳间之物,才需要占用活人的躯壳,这上身的鬼挑选刘氏夫妇,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那又为何要背向自己一言不发?
等了片刻,见俩人依旧一动不动,解彼安以三指夹着两张驱魔符,一步步走了过去。
背后突然传来一股灵压,尽管对方试图隐藏,但还是很快被他察觉了,他猛然回身,两张符扔出的同时,君兰剑出鞘,杀气腾腾,一道银芒灿然划过黎明的昏沉,比此时的天光耀眼了太多。
一抹黑影快速向后闪去,至退到花圃前,才避过一剑劈出的凌厉剑气。
解彼安看着来人,心跳如鼓擂,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向外渗着寒气。
“大哥的剑法似乎更加精进了。”范无慑似笑非笑地模样,“我是说,比起前世。”
“是你干的。”解彼安冷道,“你为什么可以操控上身?你又做了魂牌?”至少前世的魔尊没有用天机符操控阴兵上人的身,魔尊一向不择手段,若是有这个功用,何苦不用,但他从未见过,那么很有可能这是范无慑利用了魂牌之类的法宝。
范无慑晃了晃手中一块黑玉,面上带一抹邪俊的笑:“在赤帝城为召唤雪妖碎掉的那块,是我花了近十年时间做出来的,这一枚则用了两年,且随着这一世我对《天机经》更深入的研究,发现了一些新的玩儿法。比如……”他朝着站在墙根底下面壁的那对夫妇瞥了一眼,他们竟开始缓慢地原地转圈。
解彼安顿时不寒而栗。
如果范无慑自己做出来的法宝都能发挥如此可怕的作用,那么一旦他得到了天机符,就不仅仅可以操控鬼,还可以操控人?!
“你几时混入酆都的,你想干什么。”
“酆都旅人无数,要进来有何难。”范无慑一眨不眨地凝望着解彼安,那是一种要将其生吞活剥的贪婪目光,满是毫不掩饰的欲念,“当我掌握了这个术法,我第一个便想要找你试一试,若你能乖乖听我的话,很多事,无论是我想要的东西,还是我想要的人,也许都会简单许多。”
解彼安浑身发寒:“我是冥将无常,什么鬼魂也别想上我的身。”
“大哥,我需要你助我夺回天机符。”范无慑露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笑,“这个忙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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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这段时间忙到疯,状态也不好,没能好好更新,写不出满意的剧情的时候也不想随便水章,整个五一假期全是事儿,大概率还是没法按时更新,我会尽快把手上的紧急工作处理完,调整好状态!再次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