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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彦到隔离区外时,从隔离窗里看见许多医生穿着白大褂将病床围住,他们脸上一个个的很严肃,有些还露出疑难的表情。言悫鹉琻苏亦站在他身边,也非常担心,都是阮婧媛惹出来的事,好端端的来这里示什么威!
“二公子,我作为老板的下属不应该多嘴,但是作为顾暖的朋友,有件事我想替她问清楚。”看着里面的抢救,他帮不上忙,只有先帮她把事情问清楚,等她到时候要问的时候,也能得到确切答案。
白彦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但是他的一双眼睛没有挪开,始终盯着里面。床上的人看不见,连一丝表情都捕捉不到。下了飞机也只是通过电话问过医生病况,具体怎样,实在不清楚。原以为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可现在看来,和想象的的确有太多差距了。
“老板真的要和阮婧媛结婚?这是刚才阮婧媛来过。”苏亦很认真的问。其实他这份认真多半是因为夏依依,因为答应过要好好照顾顾暖,而此刻她再里面生死未卜,心理上还要承受猜测的痛苦,对一个孕妇对一个病人来说,每一秒钟都会变得很难熬。
“恩。五天后举行订婚仪式。”他们没有人知道,单少钧此时此刻是已婚男士,他的结婚证还在顾暖手里,被她当做宝贝一样放在豪庭的床头柜里。没人知道单少钧这样做是引火烧身,要是真的去领结婚证,知情的人随时可以去警局告他一宗重婚罪。这可是刑事罪,随时要坐牢的。
只是没人知道,连唯一确定知道此事的单钦雄也当做不知道。
病房里,医生们轮流会诊,经过一番抢救之后,陷入深度昏迷的女人终于醒来,她的意识慢慢清楚。只是呼吸依然需要用氧气罩,这段时间很关键,只要熬过剩下的几天,就能度过危险期,就能走出隔离区,就能和正常人无异了。
“少钧……”醒来后的顾暖,虽有意识,可是动脑思考问题,越想的多越想得深,脑袋就疼的越厉害,她本能地把嘴巴朝向喇叭,她知道苏亦肯定在外面,他听见了一定会应她,“苏亦,你帮我打电话给他,问问他是不是真的?”她没有说什么事是真的,可是苏亦和白彦都明白。
自己都病成那样了,还有心思关心单少钧,顾暖你究竟是有多傻?还是你的心里根本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明明强迫自己不要相信的话,还是忍不住去猜疑,去追问?
“顾暖。”白彦挡住苏亦,阻止他要坦白的话,他唤她的名字。这是从上次在皇廷之后,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第一次跟她说话,第一次没有目的的接近和给予帮助。只是顾暖记得,她听见白彦的声音,先是不敢相信地瞳孔放大,直到透过玻璃窗看见他站在话筒前,又马上收回眼。
“你来这里干什么。我不想见你。”她没有半句客气,对于当初的利用她实在没办法就原谅了。虽然他间接促成了自己和单少钧的事,可是目的总归是利用,不怀好意的利用。
白彦干咳,对她的冷淡态度并没有太在意,“大哥让我来看看你,他让我告诉你,他在国内一切都好。你好好养病,等你病好了,你们就会见面了。”白彦善读人心,知道此刻什么样的话能勾起她的兴趣。
果然,顾暖暗下去的眸子立刻就有光闪烁起来。她重新抬头起来,下巴无意识地向安装喇叭的方向挪了点,“阮婧媛说要和他结婚的事,是假的吧?”有时候不愿意相信和不相信是两个概念,为了能坚定心里的想法,还是问清楚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好。
白彦是单家的二儿子,如果问他单少钧的私人事情也许不知道,但是他结婚可是大事,如果是真的,恐怕连整个M市的人都提前知道喜讯了。
苏亦看着白彦,猜想他接下来的回答。其实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说真话肯定会刺激到顾暖,不利于她的病情。说假话,等到时候木成舟,她的希望就会破碎,那样一定会生不如死。
“他们还没到结婚的时候,只是先订婚而已。”白彦的想法和苏亦是一样的,而他选择了前者,与其最后的生不如死还不如及时行乐。他不确定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正确,但是对顾暖来说,这种决定还是让她自己做出选择的好。因为自己的人生,谁都没办法替她负责。
订婚两个字,通过喇叭传进里面的病房,顾暖猛地从床上坐起,手臂起伏太大,挂在床头的吊瓶连连晃动。因为激动呼吸变得急促,氧气罩上的白雾也蒙了很深的一层。
订婚?单少钧和阮婧媛要订婚了?
那和即将要结婚又有什么不一样!可是那个男人明明答应过她,等孩子出生在孩子满月之前会来接他们母子回国的,现在为什么又要瞒着她娶另个女人?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这是在犯罪么,重婚是要坐牢的啊!!几天前,他还搂着自己,两个人极尽缠绵,可是为什么只有几天,这段回忆就被狠狠的扼杀在摇篮了呢?单少钧,你是不是有苦衷?你娶阮婧媛一定不是自愿,一定是别人逼你的,一定是有苦衷的,对不对?
“顾暖!你快把氧气罩带上!”几分钟后,床上的人拔掉吊瓶针头,摘去氧气罩,颤颤巍巍的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苏亦见了,赶紧抢过白彦手里的话筒,对着喇叭大喊。只是顾暖什么都听不见,整颗心都绕着订婚两个字。她一定要赶回去,赶回去问问那个男人,是不是有苦衷?
任凭苏亦怎么喊,她依旧不听,打开房门就出来。在隔壁病房轮班的医生马上出来。他们没带防护罩,因为顾暖身上的传染病原几天前就被控制了,她现在最主要的是把自己身上携带的病原体消灭,这样就彻底没事了。
“白彦,你带我回去,带我去见单少钧!”不管医生和苏亦的阻拦,顾暖执着的抓住白彦的手臂,抓的很紧很紧,拼了命搬的拽紧。她知道此刻只有白彦有这个能力送她回去,而她有筹码让他帮自己一次。
“送我回去,白彦,这是你欠我!我要你现在就还我。”白彦任她拖着自己的手往外走,周围的人都在劝她,可他没有。走了几步之后,走到楼房的长廊上,他突然停住,不管顾暖怎么拖,都不能拖动丝毫。试想一下,刚才要不是白彦自愿跟她走,她一个病怏怏的人又怎么可能动的了他丝毫呢?
白彦站定,周围的人见他要说话,全都停下来嘴里的话。他很认真的看着顾暖,“你确定要回去?飞机上没有完好的设备,你的病情又很不稳定,说不定在飞机上你就一命呜呼了。顾暖,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肚子里还有五个月大的孩子。你确定要为了单少钧拿孩子的性命来做赌注么?”话粗理不粗,这些也正是苏亦担心地。不然他举双手赞成顾暖赶回去问个清楚。
感情的事最怕什么?不是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对我无感,而是我们明明两情相悦,为什么你会娶别人却连知道的权利都不曾给我。
顾暖拽着他的手突然松了,随即两条手臂垂下来。没有了那份冲劲,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身子瘫软下来。白彦及时接住。
“我不敢。可是我不甘心!我才是他的妻子啊!”她语无伦次,心里没有仇恨,只有不理解。她也很想谅解啊,可是单少钧却从来不告诉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想要分担都找不到入口啊。
孩子。单少钧。他们于她同样重要,如果非要取舍,换做以前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孩子,因为她知道单少钧不爱自己。可是现在,他们领了结婚证,他带着自己出差,和自己缠绵,还把诺言说的那么笃定,她就犹豫了,不知道应该怎么选了。
“我和单少钧领了结婚证,我才是他妻子啊!”她又重复了一遍,下一秒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时候,她两膝噗通一声狠狠地砸在地上,对着白彦,“我求求你,带我回去。我知道你有能力保我的孩子,让它平安。”尽管不原谅他曾经的利用,但还是相信他的能力。
“你和他领了结婚证?”白彦意外,万万没想到,既然这样单少钧为什么还要和康媛订婚?
顾暖点头,“结婚证还在豪庭,如果你不信,回到国内我可以拿给你。”她已经顾不得和单少钧做好的约定,把他们的关系隐瞒了。如果你真的要娶别的女人,那么我一定会和你鱼死网破。
望着她笃定地眼睛,白彦终于点头,把她从地上搀扶起来。转头吩咐后面的医生赶紧收拾东西,和他一起回国。苏亦赶去酒店拿东西,约好了再机场碰面。
飞机起飞的时候,顾暖靠在座椅上,累得睁不开眼。希望这一次又是误会了,不是真的。而白彦望着她垂在座椅上的脑袋,竟分不清自己为什么会选择帮她?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还一个人情么?
可是他白彦又不是善人,没必要为了还一个人情而得罪他的父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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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几个小时后,单家的私人飞机稳稳降落在M市国际机场。飞机上,顾暖的吊瓶正好挂完,医生对她的身体状况作出评估,表示她现在很脆弱,下了飞机要先休息。
而单少钧的订婚是在三天后,在白彦的坚持之下,顾暖终于答应先去酒店休息,养足精神等到订婚前一天。那时候单少钧会住在豪庭,那是他最后一晚住在豪庭,订婚之后他就会和阮婧媛同居,一起搬去单家祖宅,皇廷嘉园。一下飞机,大厅里的大屏幕上,播着单少钧和副市长之女康媛要订婚的消息,主持人说的每一个字都触在顾暖心尖,她抬头看屏幕里结婚采访的“情侣”,整颗心慢慢下沉,沉到谷底。
单少钧,如果你真的背弃我,我倒宁愿那天和你一起在谷底,得不到救援,死在一起。起码这样我们的灵魂在阴间可以靠的很近,一起投胎一同成长。不知道到底有怎样的悲哀,才会有如今的心凉。
一行人到了离豪庭最近的酒店入住,白彦看顾暖躺在床上休息,医生们都诊断完放心回房了,他才坐到床边的椅子上。这时候,不能留她一个人,要不然等到天黑说不定人就不见了。这个时候还不是去豪庭的机会,说不定跑过去,单少钧根本就不在。
“顾暖,我没见过你这么傻的女人。”他随便找了个话题,但是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实在太少,并不知道她的兴趣。白彦见过的女人很多,但他从不玩女人,不像单少钧一样天天混迹在各种PARTY上。有钱人的世界里,名媛永远是靠家世爬上位,而她们除了挥霍和攀比,别的根本什么都不会。
顾暖不是有钱人,不是名媛,可她身上的执着却是有钱都买不到的。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配拥有最美最真实地爱情。
顾暖很累,坐了这么久飞机,又看到报导的新闻。她发现,有时候即使亲生经历,亲眼所见,很多事都可能是假的。她越来越不敢相信单少钧,那天他搂着自己说的话难道都是假的么?如果是真的,为什么他会搂着阮婧媛宣布婚讯,尽管眼里没有温度,可也没有厌烦啊!
“你别想这么多,所有的事后天晚上就知道了。但是顾暖,到时候再激动你都要顾着孩子,别伤了它。”白彦现在有时间,就交代了一些,等会儿他就要回天盛处理工作,这几天在南非,很多工作都落下了。
“暖暖!!”突然,房间的门被人推开,夏依依冲进来,一把抱住床上的人。顾暖显然也没反应,依依抱着自己,压着手背上的针孔。最后还是白彦提醒,夏依依才反应过来,坐到床边。
“暖暖,苏亦把事情都告诉我了!那个单少钧,怎么还这么花?他难道不知道种马是很容易得艾滋这件事么!!”一坐下,夏依依就没完没了的抱怨,当然全是围绕单少钧丧心病狂的作为,以及抒发自己对他的嫉妒不满。
顾暖有人陪,白彦转身出去,在门口碰见孙灏洛,两个人互相点头之后错开身体。单家和孙家交情匪浅,可是对这个单家二公子,孙灏洛真是一点不感冒。这么阴沉的人,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反正单家那点破事真是不稀得掺和。
苏亦把顾暖在南非的事全都告诉了夏依依,而依依又转述给了孙灏洛,现在他站在门口,望进屋内,床上的人尽管在笑,可脸上很苍白,没有神采。顾暖也看见孙灏洛,对他勾唇一下,然后由看着依依了。
“暖暖,你瘦了。瘦了好多。”夏依依抱怨完,端看着她的脸,格外难受。前些时候听苏亦的话,还以为单少钧改性了,改成对暖暖好了。没想到竟然把她又害成这样!
顾暖拉住她在自己脸上乱摸的手,嘴角的笑意深了许多,“我没事。瘦点好,这样生完孩子就不用嚷着减肥了。”她这算是自欺欺人。明明心里难受地泛滥成灾,可脸上依旧不肯放松,不肯低头。没到最后时刻,她不愿意承认自己万般喜欢和信任的男人会抛弃自己。
再不济,她手里还有一纸结婚证。没有权利听他的解释,也总有选择做最后的抉择。要是把单少钧亲手送进牢房,那必然是到了最后的时候,到她彻底放弃他,到她彻底死心,到她不再想执着的时候。
“对了依依,苏亦喜欢你,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顾暖故意把声音放大了一点,好让门口的人能听见。自己的事反正都这样了,只需要等后天到来就是了。这段时间,都是依依帮助自己,现在她也该从后面推波助澜一把。如果能让孙灏洛看清自己,接受依依,两情相悦的感情总是好的。但是他不肯接受,那么站在朋友的角度,还是希望依依不要太辛苦自己。
现在的她,好像突然明白,与其执着地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倒不如好好的找一个爱自己多一点的男人,平安幸福的生活。
说到苏亦,依依表情明显不自然,她放低声音,拉住顾暖的手,“别说这个,孙灏洛在!”可她不知道顾暖就是趁孙灏洛在才说的,不然说了也没用,依依也是个犟脾气,认定的事很难改变。
“孙灏洛在怎么了?他只是你朋友,又管不来你对苏亦的感情!”顾暖继续大嗓门。今天她非得逼孙灏洛说出最真实的话不可,也了了依依的一块心病。
“哎呀暖暖!我和苏亦只是朋友,不是你说的那样!”果然,小丫头急着撇清和苏亦的关系,本来就没什么,可是听顾暖刚才的话真像有点什么似的。顾暖才不管她的狡辩,扯上门口的人继续说。
“孙灏洛,我觉得依依和苏亦蛮配的,一个冷一个热,在一起就是优势互补,你觉得呢?”这个问题,孙灏洛的回答关键,这决定着依依是要继续呢,还是放弃呢?当然感情的事没有说的这么容易,但是有了他的回答,起码有个考虑的方向,多少也不会错。
夏依依抬头看向他,两个人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也多了,但是她一直没表白。她平时虽然大大咧咧的,可是告白这种事总要男人说才像话,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再不矜持也不能说这话。宁愿憋死也绝对不说。
看着孙灏洛,她很紧张,紧张之余看见顾暖对自己眨眼,她突然明白暖暖说这些话的用意。原来是要帮他们两个戳破中间的窗户纸,看看有没有情迷的可能。
“孙灏洛?怎么不说话,还是你觉得他们不合适,看我一个病人,不方便刺激我?”顾暖又下了重注,下定决心要把真话逼出来。孙灏洛不说话,夏依依更紧张,不自觉的收紧手,抓的顾暖手腕生疼。不过她能理解这种感觉,真心喜欢过人地女孩都懂这种迫切又隐晦的感情。
孙灏洛从门口走进来,自始至终,一双眼睛都看着顾暖,等走到屋内,他终于回答,“他们挺配的,在一起正好。”夏依依能看明白的事,他又怎么会看不明白?明知道是顾暖给自己下套,他也明知道夏依依对自己的感情,但就是不顺着她的话来,因为这才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手腕上的用力立马减轻,夏依依面子上挂不住,拿起背包就跑了出去。出门时撞见苏亦,苏亦赶紧跑着去追她,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孙灏洛!你敷衍一下都不能说真话!你知道你这话都伤人么!!”顾暖耐不住,心里更心疼依依。
“这不是你要的么?顾暖,你不稀罕我,也别把我推给别人。我孙灏洛,不是什么人都要。”自从有你在心头,我的心里怎么还容得下第二个女人呢?两人对视,数秒后,孙灏洛开门离开。
偌大的房间,顾暖觉得太过安静,于是打开电视。午间新闻不停的报告复制张之女即将订婚的消息,气的她抡起遥控板就朝电视机砸过去。
剩下两天的时间,她除了挂吊瓶和吃一些流质的食物,就是睡觉,一定要养足精神,在后天下午去豪庭问个清楚。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期待的时间终于来临,而她的身体也比预计好了很多,可以不靠氧气罩呼吸,可以喝粥维持体力而不用挂葡萄糖了。
单少钧忙着订婚,苏亦请了假到酒店接她。顾暖在洗手间换完苏亦带来的衣服,走出来坐在椅子上穿鞋。她穿了一件长裙,亮片相接,如果配上高跟鞋会很美。但是她大肚子不适合穿高跟,还是选择穿了鞋。
这鞋还是在南非的那双,她弯腰下来系鞋带的时候,仿佛看见那次,单少钧在脚边帮忙的时候。一晃眼,他都要娶别人了,背着她。
那么那个女人不是小三又是什么?
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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