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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顾成礼的话,顾长庚真恨不得地上能开出来一条缝,好让他能钻进去、躲起来。
他是真觉得没脸见人了。
这样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当着里长的面,说出这些无耻无德的话来,把脸都丢到外村去了……他这个当爹的,都觉得异常的羞愧和难堪,偏说出这话的人,还无知无觉……
都是他的错。早知道这孽子如此的不成器,如此的……就不该将这孽子生下来。
罢了罢了,就当是自己当时有眼无珠,错把胎衣当成胎儿养大了。
顾长庚脸色有些灰败的想着。
再开口,语气里头是藏也藏不住的疲惫:“那你说说,这家要怎么分?”
顾成礼脸上堆满了笑,腆着脸说:“长子继承家业,一般继承的至少都是七成的家产……”
这说的,是大户人家嫡长子的继承原则。也不知道他是打哪里听来的。
说道这里,顾成礼看顾长庚的脸越来越黑,便又赔笑着道:“当然了,咱们家爹娘都在,我若是硬要七成家产,那也太不通人情了。”
“爹您放心,我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说着,伸出手掌,将五根手指都分得开开的,一脸贪婪的说道:“我只要这个数。”
“咳咳咳咳……”顾成礼的话一出口,连正端了茶在喝的里长都被呛到了,止不住的一阵猛咳。
这顾成礼,吃相实在是太难看了。
偏顾成礼还不觉得,一见里长被水呛了,连忙做出一副焦急的模样殷勤上前,‘关切’的开口道:“里长大人,您没事儿吧?是不是这茶水不合您胃口?哎,也怪我爹,明明二姐夫在镇上开着老大一个铺子,家里头却连点好茶都没有,实在是不像话。”
顾成礼的话越听越不入耳,连里长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只是他被呛得厉害,倒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长庚完全没办法压制住自己内心再次被顾成礼挑起的暴虐,直接就想端起茶杯去砸顾成礼。但是顾成礼现在在里长身边献殷勤,顾长庚怕误伤到里长,只能将茶杯重重的放下,然后一拳砸在桌子上,怒道:“顾成礼,你给我滚!滚出这个家,别说是五成,一个子我都不会给你!你给我滚!”
有福和有墨原本也被顾成礼的无耻深深的震惊了,这会儿听到顾长庚的声音,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俱都关切的看向顾长庚。尤其是有福,她本就在顾长庚的身边,见状连忙将顾长庚的手捧起来,凑到嘴边去吹,一边吹,一边一脸心痛问:“阿爷,您疼不疼?有福给您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比手更疼的,自然是顾长庚的心。不过,听到有福童稚而又不失关切的话之后,顾长庚的心里头总算是好受了起来。
顾成礼却炸了毛,跳着脚道:“什么?一个子都不给我?爹,你老糊涂了吧!说好是分家,你结果什么都不给我,是不想家里头的日子再过下去了吧?”
“爹,我丑话可说在前头啊,我的日子要是过不下去,这家里头可是谁也别想过好日子。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嘛。”
“反正你都要把我扫地出门,啥都不给我,存心要饿死我了……”
“混账东西!你说的这叫人话?”顾成礼话没说完,顾正清却无论如何也听不下去了,拿起放在旁边的拐杖,照着顾成礼就敲了过去。
顾成礼正说得起劲,忽然被顾正清一拐杖打了个正着,顿时就不满的嚷起来:“三叔公,您干啥啊?好端端的打我做什么?”
“打你做什么?你还有脸问我打你做什么?”顾正清吹胡子瞪眼的看着顾成礼:“有你这么和你爹说话的吗?啊?如今我这个族长就坐在这里,你都如此的放肆,平日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真是、真是……活该你爹什么都不分你。”
“你说你们这个家里,啥东西是你挣回来的?啊?这房子,这地,是你挣回来的?这家里头的锅碗瓢盆桌椅板凳床铺杯盖是你赚钱买的?嗯?”
“事没做多少,往自己兜里划拉家产的时候,你倒是毫不含糊,还有脸了你……”
“我告诉你啊,这分家不管你爹给你多少,那都是念着父子情分,才给你的。要我说,就你这种混账东西,让你就这么净身出户,那才是本分!”
“你说说你,我们族里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孽障东西?啊?”
顾成礼被顾正清一席话说得心虚,连脸都罕见的红了。不过他这人自私惯了,哪怕是觉得心虚,也有限得很,不过片刻功夫,他就又恢复了常态,梗着脖子说道:“三叔公您这话说得实在是不妥。”
“咱家的房子是祖产。还有那些水田,有一半都是祖上传下来的,旱地里头最好的大泥土也全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还有太祖爷赏的地,那是赏给咱家的,我也是咱家的人,怎么就分不得了?”
“再说了,我也是打小就在地里干活的,到如今别说我和我媳妇,便是我儿子也都在地里干活了。这么多年下来,对于这个家,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如何就分不得家产了?”
顾正清被顾成礼的话一噎,瞬间就气得涨红了脸,好半晌才指着顾成礼,用失望透顶的语气,恨恨的说道:“胡搅蛮缠,冥顽不灵!”
顾长庚刚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见状顾正清又被气着了,连忙开口对顾正清说道:“三叔公,您别生气了,为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气坏了您老人家的身子可不值当。”
顿了顿,又愤愤的道:“左右今天分了家之后,他今后的日子过得是好是坏,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说着,看向顾成礼,又道:“就两成,要就要,不要就算了。”
如今面对着顾长庚,顾成礼真的是丝毫不觉没有敬畏之心了,依旧没脸没皮的讨价还价道:“别啊爹……您就算要平分家产,我至少也该得个三成半吧。哪怕您要偏着他们一些,好歹您也该应该给我三成啊,这两成太少了!”
说着,又堆了笑,颇有些恬不知耻的道:“这分家嘛,就一次性分了好了,没得等您和我娘百年之后,我再来同他们扯一次皮,多伤兄弟情谊啊,您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