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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廖时端着碗盘先出去,理解的给他们留下单独谈话的时间。
室内很安静,一时谁都没开口,想问的东西太多,可等到真正能问的时候发现能说的其实又很少,尤其现在有了太多的变数。
何笙坐椅子上用心按摩着左手,看着五指被动的不断弯曲而出神。
“这几年一直住在这吗?”顾威打破沉默,“一直和廖时住一块?”
廖时是他学长,他们一个专注西医一个偏好中医,在各自领悟都有很好的发展,平时也会常常交流新的治疗技术,所以交情十分不错。
“嗯。”
“过的还好吗?”
“挺好,他很照顾我。”
“你为什么不回去?”有那么一瞬间顾威开始有些怨恨何笙起来,她并不是行动不便而被迫留在这个地方,相反过的很顺意,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回到原本应该属于她的地方,她知道不知道有什么人为此绝望?
何笙抿嘴,表情因着回忆而染上了浅浅的悲伤,“我回去过。”
顾威一愣,随即震惊的瞪大眼。
何笙依旧盯着自己的手指,声音平平,“只是以前住的地方都没人了。”
是的,袁植在得知何笙去世这个消息后便搬离了那个地方,所以那边没人。
“我不知道应该去哪找他,电话也打不通,家里也没人,只能再回到这里。”
所以不是何笙的问题,可袁植也没错,到底是什么地方错了?
“他不是故意搬走的。”顾威抹了把脸,“那会大家都以为你去世了,袁植的状态也不好,所以换了住处,第一年袁植就没开口说一句话,简直就跟傻子一样。”
何笙指尖一颤,看向他,“去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误会?”
“车祸后很快送来了你的遗物和死亡证明,所以我们一直以为你不在了。”
原来在她以为自己的世界不会再有袁植的时候,对方也已然将她摒除在外,这样......也挺好的。
何笙点着头,涩然道:“他当时应该很难过,幸好缓过来了。”
至于死亡证明这种东西,想来也该是袁重阳所为,这男人该是多讨厌她才能使出这样的手段?好在现在和他们的生活再不会有交集,袁植应该也能过的轻松很多。
顾威想那何止是难过,根本就是比死亡更难以接受的绝望,“你现在准备怎么做?”
现在?何笙有片刻的失神,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够改变很多事情,她不想改变现状,生活太累,每次的变故都让人筋疲力尽,想来袁植也该是这样,那个曾经美好独属于她的少年过的太辛苦。
她笑了笑,那种瞬间即逝的笑容,明明很平静,却悲伤的仿佛要被埋在泥土里给窒息一样。
“袁植的现状呢?”
袁植......现在的袁植身边有了一个林珂,他已经重活过来,事业感情都算风生水起,前两天何守司还怀疑过袁植对林珂可能比对眼前这个安静的女人还上心,而这一现实他又该怎么说出口?
他知道何笙对袁植的影响颇大,就算是现在依旧如此,只是有了一个前提之后这个影响会不会大打折扣?
袁植会做何选择?他有没有可能两难?
举棋不定中他问了另一个问题,“你准备回去吗?”
何笙几乎不做犹豫的摇头,“不了,廖时在这!”
从顾威无法回答那个问题开始,何笙就明白,结局已经敲定,没有再去改变的必要。
而且她说的也是实话,因为廖时在这,廖时不是别人,是陪着她度过人生中最艰难的那个人,是帮助她让她过上平静日子的人,现在还是她的恋人,照顾她,关心她,细致入微,关怀备至,是她不能随意抛弃随意辜负的人,自答应和廖时在一起,她未来的一切构想都是以这个人为前提,再没有过别人,包括袁植。
顾威第二天便走了,而廖时只问了何笙一个问题,“准备回去吗?”
他没忘记最初那会何笙对家的渴望,那里的人和事让她挂念了整整一年,后来却因着误会没有回去,而现在有了机会,她走不走?
这日的天气不是很好,低压的云层给人十足压抑的感觉。
廖时站在水槽前在洗手,满满的泡沫洗的格外仔细。
何笙拿着毛巾站在一边,耳畔是细细的水声,她偷眼看廖时,对方面无表情。
她抿了抿嘴,好久才低低的说:“我不走!”
“以后呢?”
“也不走!”
“如果再有三年前的人来找你呢?”廖时关了水龙头转过身,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这次不等她回答,径自道:“你也不许跟他们走,行吗?能做到吗?”
何笙把毛巾递给他,半晌后点头,“能。”
廖时接过毛巾直接扔到地上,转而把何笙拽进怀里狠狠抱住了。
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就算何笙已经有过保证他也不觉得舒坦,说不上来原因的担心,或者是恐惧,他怕他会抓不住何笙,对方在自己毫无所觉的时候突然消失。
廖时不是个轻易将情绪外露的人,同时也不是个容易交心的人,前二十几年来他没把什么人放上心过,何笙是唯一的一个,这取决于两人长期相处下来的成果,也因此于他而言显得格外难得,他不认为有一天如果没了何笙,他还能找到一个让自己这么上心,以至于只是想象她离开都感到恐惧的人。
关于这些他自己有这个觉悟,而顾威也多少有些了解,因此关于找到何笙这一消息在是否告知袁植上变得更加纠结,因为消息一暴露不可避免或多或少的会伤害到这个男人。
分开了三年的何笙和袁植都有各自的顾虑,太多的牵绊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化。
当不知道吗?顾威做不到,可把一切都说出来吗?他们所要承担的后果会是什么?
因着这事烦躁几天后,顾威觉得不该只有他被这么摧残,所以某天艳阳高照的日子他把何守司给叫到了一间茶社。
这么多年过去何守司依旧是那个静不下心的人,所以被带到茶社的他觉得挺郁闷,想他何大少夜店泡吧嗨歌跳舞什么不玩?可他妈就是没端端正正喝过这些个文人玩的茶。
两人面对面坐在榻榻米上,窗外暖扑扑的阳光落了他们一身,何守司拨弄着面前的小陶瓷杯,兴味淡淡。
“都坐好几分钟了,你他妈到底什么事给个痛快,我还得回去睡觉呢!”他睡觉都凌晨了,距离现在都没过五小时,累的慌。
顾威看了眼他眼底显见的青黑,意外的沉默着,很久才皱眉问了句:“你对何笙那事怎么看?”
“大早上说这没意思啊!”他抓了抓头发,“都多少年过去了还问这问题,你要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说完,站起身。
顾威没拦他,低声道:“何笙没死。”
何守司脚步一顿,随即转身看个疯子似的瞪着他,口气极差的吼了声:“你脑子进水了吧?少他妈开这种玩笑。”
顾威平静的和他对视着,“没开玩笑,真的,我见到她了!”
何守司萎靡的神色以可见的速度精神了起来,他缓慢的睁大眼,随后回身再次跳上榻榻米,激动道:“真的?你在哪看见她的?怎么没跟着一块回来呢?她现在怎么样啊?”
光线下细小的浮尘因着他的动作游荡的更迅速。
顾威端起杯子抿了口水,“就我出差那地,离这不远。”
“不远,那她怎么不回来呢?”
“回来过,但那会袁植不是搬走了?所以没找着人。”
“操!”何守司盘腿坐好,“可惜了,那她现在准备什么时候回来?”语气分外理所当然。
“你觉得她还能回来?”
何守司眉一挑,“怎么说话呢?凭什么不能回来?我们何笙的家就在这,她还打算去哪呀?”
“不还有林珂吗?”顾威放下杯子,“你上次还说袁植对林珂的上心程度不比对何笙低。”
何守司摆手,“没得商量,何笙必须回来,袁植敢不要何笙试试?”他缓下语气,“袁植不可能抛弃何笙的。”
室内的轻音乐伴着茶香缓缓流淌着,顾威却莫名觉得烦躁,他从口袋里掏出烟叼上,又扔给何守司一支。
深深吸了几口之后,他揉着额头道:“何笙现在不一定会愿意回来。”
何守司此时因着何笙还活着这消息十分兴奋,双眼玩玩的很是嘚瑟的吐出几个烟圈,怪里怪气的文:“为什么?”
顾威瞟了他一眼,“何笙这三年都跟别人住一块,她可能适应那边的生活了。”
“什么意思啊?”他夹着烟也不抽了,吊着眉毛严肃道:“小何笙外面有人了?”
“可以这么说,她本身就动过手术,车祸后身体自然更加亏损,她和我一个朋友住一块,这几年都是被他照顾着的。”
何守司低骂了句,但想想袁植那孙子,何笙身边有人也正常,况且转个弯想如果没这个人说不定何笙都活不下去,所以他们不但不能怪别人,还得去感激别人。
顾威重新点了支烟,又道:“还有个事,何笙假死这事到底是谁在造谣?人明明活的好好的偏偏来了这么一出。”
如果一开始就没错,又怎么可能会有现在这么多事。
“这事不用查!”何守司摁了摁烟蒂,疲惫的闭眼道:“肯定是袁植父亲搞得鬼,当初就是这老头硬把他们两弄分开的,而且有能让那边办事处的人打假证也就他有这能耐。”
顾威是有听说袁家这两父子关系不和的,倒没想到还能干出这种缺德事来,一时竟有些难以接受。
半晌后何守司眨了眨眼,沉沉道:“何笙这事必须告诉袁植,这一点没什么好商量的,两人好了他爹现在也没能耐再把他们怎么样了!”
“要好不了呢?”顾威接口。
“这就不是我该操心的了。”
顾威思忖着,“如果就保持现状这么下去……”
何守司利落的打断他,“想都别想,举个例子如果哪天袁舒云还活着,却偏偏瞒着你,你会怎么样?”
顾威看了他一眼,他真羡慕何守司的简单。
“这比喻真生动。”他往后一靠,脸有些白,“你去和他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重逢时候是有点虐,不过也就勉勉强强,之前的都熬过来了,这次自然不在话下,你们别这么紧张,看留言都看的我也紧张了!:坑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