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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小胖子哭的稀里哗啦,看得出来,他很舍不得狗剩走,可是又能有啥办法呢?
“你瞅瞅你这副样子,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李狗剩笑道,拍了拍他的脑袋,潇洒回身,照例不再回头。
友人相别,回头便是哀伤,小胖子十几啷当岁的小孩儿,哭也无甚,自己二十几岁的灵魂,这再哭的稀里哗啦,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的!
有了秀才身份出行这便少了许多麻烦,先前狗剩出门的时候要找县衙的师爷一套一套的去走程序办路引,如今自己已然是个秀才公了,仗剑游行别个也只会啧啧称奇,哪里还需要那个东西?
一路上谁人见了自己不是啧啧称奇,羡慕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叩城关那会儿连守门的士兵都是低头哈腰的,可不再是以前那副威风凛凛动辄刁难的可恶嘴脸。
“原来还是个秀才公,慢走慢走。”守城士兵说着这就一撂嗓子:“放行。”
约摸颠簸了有十好几日,李狗剩这就丢丢当当的来了这济南府,方才那守城士兵的一声大嗓门,一行人这便入了济南。
再到济南狗剩并未有近乡情怯或是啥正面的情绪,唯一的感觉就是他娘的热!后世的李狗剩就怕热,如今这乡野小子的皮实身子也是壮得很,一遇这济南府的大热天更是闹腾的要命,汗水像是自来水一样哗啦哗啦的流下来,弄得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熟门熟路的来到上次栖身的那家客栈,马车夫帮忙把行李啥的搬了进来,老板娘明显还记得狗剩呢:“吆,这不是那阳谷的小秀才公?快来快来。”
读书人是颇受礼遇的,周氏帮忙打发了马车夫这又安排小二帮狗剩提溜东西。
“掌柜的,我自己来就好。”
“可别,您是秀才,身子骨金贵,咱这客栈能住进一个秀才公也是不易,您啊,就安安稳稳的去房间,洗个热水澡这便安睡,相信一路来了这身子骨早也颠簸散了。”
周氏常年做买卖,这些话自然都是在嘴边,一边说着一边这就招呼小二:“虎子,你倒是快些啊,没见秀才公这苦累的很?”
很快一切这都安置妥当,李狗剩洗了热水澡,却是连温书的心情都没了,这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睡醒了已然是傍晚,肚子早已咕咕叫了,这便下来觅食。
“哼,要我说啊,那些倭寇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据说那倭国乃是当年始皇帝派遣徐福带领的三百童男三百童女这才有了这一片国家,巴掌大的一个岛子,咋,如今这长个半大不小了这还想着吃了我大明?”
一个一身青衫瞅着也是读书人样子的男子讥笑道。
“就是,一群跳梁小丑,哪里来的那么大道行?我看啊,朝廷只需假以时日,这便能灭了这群倭寇!”
“哈哈,对就是就是,一群跳梁小丑,成不了大事!哗众取宠耳!”
一众学子深以为然,现在是傍晚,本也是饭后谈资的时候,这一众学子一边吃着饭一边这就高声嘹亮的在议论,好像生怕旁边人听不到。
“就是,老汉也是认为,我大明天威,当年号称天下无敌的蒙元不都败于我大明之手?如今一个小小的倭国,举国可能都比不到我大明一个省大小,还想着在我大明掀起多大的风浪不成?笑话!”
学子的言语自然引起了一众食客的注意,一个年岁有些大,白发苍苍的老人这也凑过来道。
中国人最是爱国,不过很多时候也只是表现在口头上,真要这些人披甲上阵或是从中调度,估计就没这么大热情了,其实历朝历代都是如此。
“可是……”
众人谈话谈的热情高涨,这会儿一个有些怯懦的声音传来,连李狗剩也是一惊,说话这人长的有些小样,虽是男子,却清秀如同二八豆蔻的少女,有些好笑。
“娘娘腔,你要说啥?”
“咱可听说了,那倭寇虽说形状矮小,可是打起仗来都是不惧生死,一窝蜂的冲上来我大明罕有军民能抵挡,且不说如今倭患纵横的江南,就是在咱山东有些靠海的地方,这倭寇都是横着走的。”
“俺那边也是,前些日子倭寇来袭,十几个小矮子这竟杀的官军上百人跑反,差点连县城都丢了!”
“废物!”方才最先开口的白面男子大叫,这人李狗剩倒是有些印象,前些日子岁试的时候狗剩曾见过此人,约摸是唤作吴省身的,是青州府学子。
“我泱泱大国,果真是奇耻大辱!”唤作吴省身的男子说罢一拍桌子,竟还有些威严呢:“我大明偌大的国家,难不成还拿不下区区几个倭寇?”
一众食客这也跟着吴省身的脾气走,一个个都是怒发冲冠,看着还颇有些同那些受灾民众感同身受的感觉呢。
“哼,我看是登州海防松弛,这才引得那倭寇竟如此嚣张!此次岁试若是策论有这海防一事,我吴省身必然第一个陈述这海防之事,我便不信了,我大明如此强大,宛如一头大象,如今还能被这蚂蚁牵着鼻子走了!?”
“好。”
“吴兄真是好样的,若我大明都有吴兄这气魄,想那倭寇哪里还敢如此跳脱?”
一学子深以为然,面前酒盅一推:“掌柜的,换大碗!”
小二抓来海碗,这人这就捧起海碗:“来,吴兄,我敬你一碗!”
“娘娘腔,你莫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咱登州人也不都是软骨头,不是还有个戚继光?”
戚继光?
李狗剩下意识的这就侧棱起耳朵,这可是个青史留名的民族英雄。
“奥?白兄,这戚继光乃是何人?”
此时戚继光尚未成名,该只是子承父业在登州为官的,自然名气也不那么大,一个学子有些茫然,这便开口问道。
“这戚继光乃是咱登州的登州卫指挥佥事,乃是子承父业,此人祖上乃是洪武皇帝亲兵,其父也在登州谋事,这人呢,便子承父业,继承了这指挥佥事的职务,此人可说从小志向便异于常人,十几岁那年这便写出封侯非我愿,但愿海波平的诗句,在咱登州也是一时广为流传。”
“好,想不到还是个儒将!”那吴省身称赞道:“此人打仗如何?”
“自此人上任登州以来,那倭患有所平息。”
“好,我大明有此将领,相信那倭寇不过一时之痒,不日便可消除,哈哈……”
全程李狗剩都并未发出任何言语,默不作声,这些个学子每日除了风花雪月这便会空谈天下,书生百无一用嘛,听的说的头头是道,可要真是喊他们引兵上阵,又该如何?
瞅瞅那百年书生一副被酒色掏空身体的样子,怕是一上马就会被颠簸死,还谈什么杀敌?狗剩嗤之以鼻。
其实终明一代中国始终有倭患困扰,这话不是危言耸听,早在开国洪武朝时倭寇这就会时不时的活动,这些倭寇本就是海盗,从海上来,走海路去,隔三差五的就会来到中国沿海抢劫、杀人,可是中国上万里的海防,冷不丁的来袭,救援不迭,你援兵刚到,人已乘船而去,除了望洋兴叹,你又能作何?
只不过洪武、永乐年间国家强盛,这些倭寇说来只如疥癣,并未引起太大恐慌,不过当下嘉靖朝文恬武嬉,海防松弛,加之沿海一些不法商人和倭寇勾结,这才闹得沸沸扬扬,终于成了国家之大患!
此时戚继光、俞大猷等人还未成长起来,明代的军屯卫所制又已经烂到骨子里!方才白面书生所言其实不虚,十几几十人的倭寇在沿海逼着官军上千跑反的不在少数,此时的明朝海防,迫切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人物!
“那位可是阳谷县的李狗剩,狗剩兄?”
吴省身约摸是觉得无聊吧,滔滔不绝了这么久,换谁也累了,四下一瞟,那边闷声不响那人可是前些日子岁试头场案首的李狗剩?
当时自己见这个李狗剩得了案首可是眼红了好久,瞅着这人土里土气的样子还得案首更是引为一生之恨!如今狗剩端坐旁桌,他哪里会认不出来?
“正是。”李狗剩淡淡道。
“狗剩兄何不一同加入?如今全济南的士子这都同坐一堂,畅谈这平倭一事,你我虽不是朝廷大员,可读书人自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嘛。
狗剩兄又何故只顾闷头吃饭?难不成还要置这天下大事于不顾,只管自家饭食?”
吴省身笑里藏刀道,这不,较量已经开始了,如此说道意思不就是狗剩一门-心思的读书,连这国事都不关心了?
一众学子一听此言也是忍不住有些鄙视狗剩,若是风花雪月那人张口不言还是矜持,现如今一众学子谈这国家民生,这人还是闭口只顾吃饭,哼,一人饭食岂能比得上天下人的饭食?
读书人,当以天下为重!
唉,李狗剩摇了摇头,明代的言论也是太自由了,结果就豢养了一批这样空谈误国的学子出来,要说对倭寇的仇恨狗剩可说比这在座学子都甚!后世那倭国在中国掀起了长达八年的腥风血雨,哪个中国人见了膏药-旗不是咬牙切齿?
“我虽不言,却在心中思量破倭对策,吴兄畅谈许久,请问又拿出了何等的抗倭办法?”
狗剩一言所有人这都哑口无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