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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树下那个撅着屁股偷酒的小公子,像是一只雪狐理突然见到了生人,吓得一个激灵。他眼睛瞪的圆溜溜的,露出两颗小虎牙,把小铲子凌空一举,张牙舞爪的威胁道:“不要声张,不然本……本公子治你的罪。”
“可是那酒……”二宝刚说了一半,却被陆卷舒笑吟吟的拦住。
“这酒是薛二公子埋下的吧,你是谁啊,怎么挖他埋下的酒啊!”陆卷舒拨开一支开的正好的红梅,巧笑嫣然的瞧着那位小公子。
“嗯?”那小公子没料到,居然被人抓包,瞧他们的打扮也不像是薛府的下人,怎么会知道二堂哥埋酒的事情呢?他支支吾吾的说道:“是又如何,我是薛二公子的弟弟,难道连坛酒都喝不得。”
原来是薛邵阳的弟弟,以前也没听薛邵阳提起过,估计是哪个不太得宠的庶弟。
“喝得喝得,哥哥自然应该处处让着弟弟,我还知道几处地方,他藏了好酒,想不想尝尝啊……”
陆卷舒眼眸一动,芙蓉般俏丽的面庞浮现出一丝坏笑。
梅花树下的少年看着她,竟是一时看的呆住了,落英缤纷,不及她刹那灵动与娇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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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小公子可能因为年纪小,也没什么心机,陆卷舒很快和他混熟了。
两人一起无视在旁边吹胡子瞪眼替薛邵阳心疼好酒的二宝,愉快的在园子里东挖挖西挖挖,总算挖出来三坛美酒,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来这个送给你。”那位小公子,用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把小刻刀,捡了个树枝,三下两下就灵巧的雕出来一支木钗,上面芙蓉花栩栩如生。
陆卷舒拿过来左右端详,想不到薛府的公子爷居然有这样的技艺,可比薛邵阳那个身无长物的家伙灵巧多了。
“雕的真好看!”
也不知是因为酒喝多了,还是因为被陆卷舒夸赞了一句,那位小公子的脸有点泛红了。
二宝也忍不住凑上来看,那位小公子立刻又雕了一支男子用的木钗,贿赂了二宝。
三个人围坐在一团,一边聊天一边喝酒。
“这有什么稀罕的,我还会做好些东西呢,在我书房里还有改良过的水车模型,马车模型,还有一种攻城略地的武器,人藏在里面,进可攻退可守,不过我还没给它起名字呢!”
“你可以拿去让你的父亲大人看看呀,这么精巧又实用的东西,得起一个配得上它的名字。”
陆卷舒抿了一口酒,这种大户人家的庶出子,日子恐怕不好过。看他又这么没有心机,陆卷舒忍不住教教他,父子之间的感情就是要用这种杂七杂八的小事儿联络出来的,今天起个名儿,明天献个宝,看他这么机灵,又这么招人疼,肯定会获得南候的宠爱的。
一提起父亲大人,那位小公子的脸色就有些暗淡了,他长叹了一口气说到:“我已经两年没有见过父王了。”
两年也太久了吧。不过听说南候因为前些年与戎族大战,落下了病根,一直在别院静心养病,府上大小适宜都交给了薛家二公子,军中的大事儿则交给了薛家的大爷。
若是在养病,无缘得见也是有可能的。
等等……
他刚刚的那个称谓……
父王!南候侯爷,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称王啊……
陆卷舒正沉醉于难以置信的石化状态,突然园子外窜出个身量颇高的男子,他大步流星的径直走来,一张脸越来越黑。
“微臣薛邵阳,见过梁王殿下。”
“堂兄来了,你我自家兄弟何须多礼!”
薛府的管家给薛邵阳递了消息,说府里出了大事儿,大夫人设了局将陆卷舒骗进府里来,结果来的却是二宝。薛邵阳知道自己母亲的脾气,肯定是闹得鸡飞狗跳,说不定还动了刑,他身娇肉嫩的二宝啊……
这一路火烧屁股的从外面赶回来,连口水都顾不得喝,就先冲进院子里来找人了。
谁想到竟然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这三个人竟然肆无忌惮的把梅树砍了几枝,在园子的角落里升起了篝火,用上等丝绸制成的大氅就那么糟践着垫在身下当毯子,一人捧着一个酒坛子,边喝边聊,言笑晏晏,瞧着都有几分醉意。
说好的出大事儿呢!~
说好的鸡飞狗跳呢!~
管家,你确定陆卷舒不是带着二宝来他府上野炊的吗!!!
“梁王?”陆卷舒没有想到这个小鬼竟然身份这么尊贵,乃是当今皇后独子梁王殿下。皇后是薛邵阳的姨母,这梁王自然也是薛邵阳的堂弟,薛家与梁王关系甚密,经常走动也是常有的。自己刚刚为何没有想到这一层呢!
陆卷舒将二宝拉了起来,两人一同朝梁王见礼。
“奴婢叩见梁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梁王有些失望的看着陆卷舒和二宝,本来觉得难得遇见这么聊得投机的朋友,可是他们一知道他的身份,就变得这么拘礼,这么生分,和普通的下人没什么区别了。
“都起来吧。”
“这酒……”
薛邵阳看着地下那几坛开了封泥的好酒,心疼的眼皮子直跳,那是用雪水和开春的梨花制成的梨花酿啊!他藏了七八个年头了,竟然叫他们这么牛嚼牡丹的给喝了。肯定是陆卷舒这个叛徒卖酒求荣!亲亲二宝才不会这么胳膊肘往外拐。
梁王有些心虚的用脚尖把自己刚刚抱着的那坛酒踢远了点。
“本王突然想起还有些公事儿没办妥,本王的大伴还在东花厅等着呢!本王就先行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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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西落了。
薛邵阳觉得自己就是个冤大头,存了多年连自己也舍不得喝的美酒被人偷了不说,他还得请始作俑者下馆子。
“母子鲜虾饺,五彩抄手,四喜丸子,云腿佛手瓜,酥炸鲈鱼丁,牛乳菱粉糕……再来一份糖醋排骨,还有佛跳墙。晚上了不宜多吃,就先这么多吧!”
“点这多,还叫不宜吃多。”薛邵阳小声念叨。他默默的捏紧自己的荷包,年关刚过,上下打点花费不少,他的荷包是日渐消瘦啊。不过看在二宝那么期待的星星眼上,忍了。
今天发生的事儿,都太突然了,陆卷舒和二宝午饭都没有怎么吃,全靠这一顿恢复恢复体力呢!
自从年前薛家大爷回来开始,他们三人就没怎么见过面。
薛邵阳和二宝是攒了一大箩筐的甜言蜜语,两人黏黏腻腻的说了一壶茶的功夫,这才调转回来和陆卷舒说说正事儿。
薛家李夫人的逼婚就暂且不提了,此事,自有薛邵阳去急得抓耳挠腮,陆卷舒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陆卷舒说起那个扶鸾起乩的孙道士,叫薛邵阳留心着点。
“此人有些能耐,连张妈妈这样的人精都能给他骗去,可见他是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好材料。而且他一个有度牒的道士,并非国师一脉,却在京城小有名气,大约也是有野心,却没有后台的。你再仔细着点,看能不能为你所用。”
“不过是个道士,就算拉拢过来,能有多大用处。”薛邵阳这样的累世公卿,大抵还是瞧不上道士这种职业,总觉得是蝼蚁一般的人物。
陆卷舒心中已有计量,只是时候未到,不便言说。
“先留着吧,若是用的好了,也是出奇制胜的一招好棋。”
这一茬过去了,薛邵阳接过了话茬。
“阿舒,今儿你也见过梁王了,你觉得梁王怎么样?”
陆卷舒以前的确对梁王挺好奇的,毕竟她的背后是南候府薛家,薛家的利益得失又和梁王又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换句话说,她和梁王也是息息相关的。
“梁王他不像是个皇子,也不适合做一个皇子。”
或许是因为皇后娘娘太过强势,梁王被保护的太好,以至于他现在根本不像个皇子,倒像是个普通的少年郎,质朴单纯,平易近人,有好奇心,有灵气。
“但看得出来,他还是心系百姓的。”
梁王把玩的那些木雕小玩意,无一不是利国利民的,改良的水车是为了大周靠天吃饭的农民能多一分收成,改良的马车是为了运输能多一份快捷,可攻可守的武器甲车也是为了大周的军队更锐不可当。
“梁王还太年轻,他是可造之材,就看皇上下旨让什么样的人给他做太傅和侍读了。以梁王的性子,若是太傅是个迂腐的老臣,必会起叛逆之心,不专心于学业。若是太傅是个老成守旧之臣,又会使梁王变得太软弱……不知道太傅和伴读的人选,皇后娘娘那里有什么主意没有?”
“这个暂时没有,不过,我想让你去梁王身边。”
陆卷舒听的一愣。
“其实这个念头,我很早前就曾有过。但是梁王看上去平和,实际上却极有主见,很是不喜欢自己身边被人安插-进人来。今日,我见你们聊的投缘,就想不如调你去梁王身边,做个伺候笔墨的婢女。你放心,刑部和户部的人我都打过招呼,虽然你是娼籍,但只要一品楼那边不声张,我再上下打点妥当,就出不了大乱子。你好好伺候梁王,若是将来梁王即位,定然会念着你的功德,给你陆家翻案。”
去做梁王的贴身婢女,这倒是映了她“太子养成”的计划。
但是,她到底是娼籍,如果进了梁王府,肯定也是“黑户”,以后就不便出来走动了。
不出来走动,还怎么能再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