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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开篇的慢热和舒缓中,第一卷即将进入高潮,之后将是更多的杀戮与战斗,柳旭、阉党、白莲教各出奇计,铁火、生死、阴谋肆意横飞,请读者大大们助括囊一臂之力,将故事推向新的高潮!
驿站里原本有不少留给驿马的草料,这些草料原本都整整齐齐地码放着,而今却零散地铺在地上,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贼人故意所为。这些干草极易燃烧,上面又好像被泼了火油一类的助燃物,此刻更是火借风势,风助火势,很快就燃起了熊熊的大火。
“看这架势,不像是求财的,倒像是寻仇的!”伯龙深知这样的火势一旦燃烧起来绝非轻易能够控制住的,只要几个人把驿站大门一堵,哪怕里面有千军万马也难出来。而这火一烧,只怕所有物品都要烧成灰烬,整个驿站都要变成一片白地。
不是求财,而是专门为了杀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伯龙不愿意去想,一是即使想明白了也绝对不会有什么作用,二是魏忠贤权倾天下这些年,造下的杀孽绝对不在少数,眼下他失势了有人前来寻仇也绝非不可思议。
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如何走出门去了,说一千道一万,自己和兄弟们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驿站只有一南一北两个门,东西两面不造门是为了战时防守方便。毕竟如果大门一失,敌军就可长驱直入,少两个门就少了一半的防守压力。
当然,有得必有失,给人围上了就是束手就擒了。
“大哥,咱们怎么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铁头语气里也有一些惶急,他虽然从来不还害怕和人打架,但是眼下他面对的却不是人,而是火焰,满天的火焰,这种浩瀚水火的凛凛威势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他们的可怕。
他们不是虎豹,虎豹虽然厉害却也不是不能对付,陷阱、钢叉、强弩都是他们的强敌;他们不是人类,人类也好对付,哪怕是披着双重甲的后金白甲兵,也能用火铳射死,无非就是一颗铅弹和两颗铅弹的区别罢了。但是水火不是,他们的威力绝对不是人类可以抗衡的,任何敢于阻挡洪水和大火的人都会变成一缕孤魂。
所以,伯龙很能理解铁头的畏惧。
他眯着眼看了看南北两座门,南门是火箭射过来的方向,眼下敌人已经射了七八波火箭了,所以箭矢已经停下。再好的弓箭手也不可能连续射出十几箭,这会让他们的肌肉崩裂,所以每射出七八箭他们都会停下来休息一下。北门没有任何动静,看样子很安全,可是谁知道贼人有没有在那里布置伏兵呢?
敌人仅仅弓箭手就有一百多人,只怕其他的人也不再少数。伯龙虽然有二十八名勇士,但是他们都是人类,中了箭会死,挨了刀会死,哪怕跑的时间长了、战斗的时间长了都有可能力竭而死
他必须做出抉择,哪怕这个抉择事关生死。
选对了,生;选错了,死。
虽然寒风呼啸,但是伯龙额头满是大汗。
“大哥!”铁头见伯龙迟迟没有回复,不禁有些急躁地询问:“咱们到底怎么走?你说怎么走,咱们就怎么走!”
“跟我走!”伯龙没有再迟疑,战场上战机瞬息万变,哪怕是错误的决定也比犹豫不决要好得多,只要坚持到最后,未必不能迎来转机。
他拿起战剑来,带头走向南门,他听见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脸上微微一笑。
有这么些勇士追随,他有信心带他们杀出一条生路来。
他们保持着慢速小跑,这个速度对于普遍穿着锁子甲的他们不算太快,但是可以有效保存体力,毕竟不是跑得快就能活下来,必要的时候他们必须用手中的剑来给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来。
“他们要血,就给他们血;他们要铁,就给他们铁!”伯龙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这样对自己说道。
给他们血,给他们铁!
南门已经被打开了,黑洞洞的,在满天的火焰光照下显得越发诡异,光线好像照不到这一块地方,使得这里恍然变成了怪兽的血盆大口,准备吞噬任何胆敢走进来的生灵。
他们隐藏在南门附近的障碍物后面,这里零散着堆放了一些破损的手推车、沙袋、石块和草垛,或许是因为方便出入的缘故,贼人没有在这里放火。铁头默默地看了伯龙一眼,一偏头,这意思是让自己去探一探。如果是平常时候,铁头去也不妨,他修炼的是金钟罩,比起一般人来说更不容易死,但是现在不行。
伯龙不相信铁头的应变能力,他必须亲自前去。
哪怕前面是死,他也必须带头上。
伯龙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铁头没有问为什么,像他们这样的厮杀汉早就有了心有灵犀一般的理解能力。
伯龙右手里握着战剑,略略低下身子,这个姿势有利于躲闪敌人的箭矢和暗器,尤其是眼下他位于火光一面,敌人在暗处,他更容易受到暗箭的袭击。他左手微微低垂,握着他的手弩。手弩的木头表面已经被摩挲得光滑发亮甚至带有包浆了,这是他给魏忠贤服务所得到的的报酬之一,这种军中利器可以射二十步左右,虽然并不很远,但是胜在没有声音和单手可用,配合他的战剑是极其有杀伤力的武器。
他慢慢地移动着,尽量让自己的锁子甲不要发出碰撞声,平日的精心保养此刻发挥了作用,它的所有铁环都妥帖地处于自己应该在的位置,没有发出太多的噪音,即使偶尔有一些细微的声音,在哔哔啵啵的木柴燃烧声中也显得微不足道了。
伯龙慢慢走到了南门口,他提起了一口气,他似乎能感受到身后的兄弟们也为他捏了一把汗。他竖起耳朵听着,或许他的绰号起得真不错,他不仅脸长,耳朵也长,所以他能清晰地请见门口有两个人,一左一右,左边的呼吸粗重,手里拿着重兵器,右边的呼吸较浅,正不耐烦地到处走动着。
他如果想带着兄弟们离开这片死地,就必须干净利落地解决这两人,否则定然会引来敌人大部队,那时候只怕插翅难飞。就算只有那一百弓箭手,也能轻而易举地把自己和弟兄们射成筛子。
锁子甲可不是札甲,更不是传说中的瘊子甲,它能挡住刀砍剑劈,挡不住刺击,更挡不住重箭攒射!
伯龙像一只猫一样慢慢走动着,他的动作虽然不够优雅,但是足够隐蔽和轻灵,他不在乎自己伸头缩脑的样子是不是显得猥琐,在战场上,只要能保住一条性命,那就足够了。
他站在黑黢黢的门洞里,听着两个人慢慢交谈。
粗壮的那个人狠狠向地上吐了一口痰,大声说道:“要我说,咱们直接杀进去,砍死魏忠贤老贼,把那几十车宝贝全给拿过来,这不就得了,大哥还非得搞什么守株待兔,让咱们在这等着,不是麻烦!”
另一个人说话细声细气,但是语言却颇为狠毒:“你这笨坯!你不知道这兔子急了还咬人吗?他们少说也有两百多号人,这人给逼急了还不得跟你拼命?咱们守着大门,等他们出来一个杀一个,要是不跑出来,全都得死在里面,岂不是方便!”
“恩,这话说得也是,能不死人自然是好的,自从徐贼把咱们给坑了,咱们的兄弟是越来越越少啦,这玉天王前几天听说阴沟里翻船,死在山东啦,眼看着这老一辈的白莲教兄弟越来越少了!”
听到这句话,第二个人突然好奇地问道:“大头,你说你也是跟着王长老一道起家的老人,当初也曾经一起干过起义,武功也不算差,怎么现在还是个小伍长,跟我这后来的人一个地位?”
大头哼了一声,慢慢说道:“这个啊,这个啊——”
大头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说出实情,这反倒引起了第二个人的好奇心。只听他连连催促道:“快说,快说,大不了干完这一票老子请你喝酒,都是上好的十里香,保管你喝得人事不省!”
大头一听就是个馋酒的,只听见他喉头动了一下,踌躇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嗨,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老兄弟里面知道的也不少,既然你想知道,趁着这会没事,我就跟你说了吧,不过你可得保证不能外传!”
人的好奇心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假如没有被勾起,那么什么事情都没有,但是一旦起了好奇心,就一定是要得到答案而后快的。眼下第二个人就是如此,眼看马上就要知道答案,不由得连连保证:“我若是乱说乱传,就是那狗娘养的!”
“好啊,既然如此,就告诉你吧——”大头开始讲述一个又臭又长的故事,内容无非就是他看上了老大的女人,然后和老大翻脸一类。
伯龙没有这闲情逸致听故事,但是他发现第二个人的身体慢慢前倾,已经可以从门洞里面看到他的脖子了。
他长着一张长脸,头上戴着皮帽子,身上穿着皮甲,但是看样子倒是和伯龙有两分相似。此刻正满眼好奇和敬佩之色,静静听着老前辈讲述当年的峥嵘岁月和为女人争风吃醋的英雄往事。
伯龙摸出手弩,心里默念着:“兄弟对不起啦,咱们长得相像,若是在酒馆遇见,说不得要请你喝酒,可是眼下不死就活,只好对不住啦!”他轻轻将手弩对准那个人的脖子,这个部位没有任何防护,被铁制的弩箭在短距离射中之后绝对没有任何幸存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