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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人死前会有回光返照,王阿婆如斯,或许真的是父子天性,就算许如飞死不承认,但他就能感觉到余鹏他放弃了最后的生命,他的气息慢慢的在减弱。
余锡成根本不愿意许如飞靠近,只奈何余鹏一直看着他,他只能挪开,让出一个空位给他。
“对......对不起......”因为失血过多,余鹏张口却没有更多的话说出口,而子弹刚入胸口的时候,他有刹那的昏厥,即便醒了,也没有多余的力气。
救护车还在路上,京华城的医疗系统很发达,然并卵,到达东城望子湖的距离也不短,救护车在快也得等上至少五分钟,而这几分钟就是生命流失的关键。
这里的人几乎都学过医,就算余太太也略懂一二,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外科手术天才也不能在没有任何药物的情况下给余鹏动手术取子弹,这里无人居住过的破败房子灰尘多不说,细菌侵入伤口的几率也太大了。
不过很多人都感觉到了余鹏放弃治疗,他在耗着时间,等着死亡将他带走。
意识到余鹏的目的,余太太悲呛由心而升,然而时间没有给她多余缓释的机会,就在上天也不愿多怜悯一分的时候,余鹏的意识在慢慢丧失,而许如飞也只来得及听到一句:“并不是......有意......推......”
之后余鹏陷入深度昏迷中,而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大。
余锡成似乎是失去了理智,也或许是父亲的昏迷令他疯狂,但他自己知道,直接原因还是父亲承认了许如飞,这是他不能原谅的地方。
他拉住许如飞的衣襟,喑哑地吼着:“你不是,根本不是......”
或许对余鹏的晕厥有一时的怔然,但诚如余锡成说的你不是,许如飞也根本不像承认自己是余鹏的种,可事实上真相总是那么的不尽人意。
“他当然是——”莫浅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情况进了屋,踱步到余鹏身前,俯身却没有一丝怜悯,“许皖是他第一个女人,许如飞是他的儿子,但是他杀了许皖是不公的事实。”
“那他说的不是故意又是什么意思?”许如飞问。
莫浅蹲下,在余鹏身上一阵摸索,最后从他贴身的衬衣口袋取出了一张照片。
“看来他听了我的话,把它带身上了。”就像自言了一句,把它交还给许如飞。
这是一张陈旧地泛了黄的照片,还是黑白照,照片上是一套老旧的设备,不过是对现在来说,在那个时候的医学界里,或许这是一个不小的发明。
“这套设备是用来检测皮肤病变原因以及杀死畸形细胞的,它的作用类似于现在对抗癌细胞的化疗,”停顿了片刻,莫浅又继续,然而目光始终在许如飞和余锡成之间流转,“我不得不告诉你们,你们的父亲——尊敬的院长先生剽窃了他第一个女人的成果。”
莫浅并不大的声音激起了千层浪,别说余锡成,就连许如飞也不曾不知道自己母亲曾经研究过这种设备,而许皖的遗物中也不曾遗留下这方面的信息。
可莫浅是谁啊,神探莫浅何曾失过手?
余锡成不知道在这么紧凑的时间内莫浅是如何办到的,但他的话一遍遍在耳边回放,就像倒带一般,更重要的是心里某个声音已经承认了这个事实。
“妈......”余锡成自然的反应就是寻找答案,力求自己认为的不是真的,“妈,他们说得......”
“没错,”余太太似乎从悲恸中缓过劲,没有否认,“他的确是偷了许皖那贱人的东西,但是!”
一辈子都骄傲的余太太怎么可能会让自己一败涂地,她惨然一笑:“锡成啊,我已经老了,也争不了了,但你要记住,你是余家堂堂正正的儿子,可不是什么狐媚子的崽子能比的,你爸生命垂危,你不能被压垮,要振作起来,余家要靠的是你。”
虽然是余家的事,可戈烟就是听不惯余太太的语气,她一口一个贱人,说得可是她未来婆婆。
不过她想要插口却被兰葶拉住,她朝戈烟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开口。
这事如何解决最终还是要看许如飞,然而对余鹏充满仇恨的许如飞此时却发现自己满腔的怒火随着余鹏慢慢流逝的生命正在消失。
他的目光扫过余锡成,又看了眼失去丈夫却依旧高傲的余太太,还有已经垂危的他所谓的“父亲”,忽然开口:“我一直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你说你失手杀害我母亲,可你知道她当时有多绝望吗?”
这是许皖几乎不为人知的秘密,未婚生子、私生子、麻风病......每一样都能成为那时的人们口里的诟病,她就这样挨着外人异样的眼光活着,把许如飞养到了五岁。
可是,可是......
“我们走吧——”救护已到,而伴随着救护车来的自然是警方的大队人马,季东奇带的队,气势昂然地押解凶犯,救护人员忙着抢救,而警方围着莫浅不停询问。
屋里的人作为证人必须要回局里做笔录,但因为余鹏病危而身份不一般,所以免去了很多麻烦。
季东奇简单询问后便让他们散去,而莫浅也示意季东奇所有事情都已查清,而余家剩下的只是家事,既然是家事,他们警方也没必要介入。
走到一半,许如飞停下,对余锡成说:“我以前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后来知道了但并没有承认,以后我也不会认这个父亲,就算是失手,那也没有改变他是杀害我母亲的凶手,所以你没必要紧张,我也可以书面保证,因为我从未肖想过你们余家一分一毫。”
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可余锡成依然觉得许如飞是在嘲弄他:看,你们余家也不过如此,余鹏没了你也撑不了这个家......
于是便冷哼一句:“我们余家的事不需要一个野种教,不过你可要记住了今日的承诺,我的律师会来找你签下承诺书,不过就算你后悔了,也休想从我们余家手里拿走一分。”
父亲还在车里躺着,儿子却在这个时候争吵了起来,不过旁人却没有阻挠的意思。
最后还是莫懿非站了出来:“都别吵了,我看余伯父的伤很严重,你们还是先顾好病患。”
望子湖风波似乎以一片安静的结局走过,然而戈烟眼尖地看到从树林中一闪而过的两道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