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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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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儿要从五十年前说起。

    不知从何日开始,扬州城内处处人心惶惶,每日一到黄昏时分,家家闭户,紧掩门扉,胆子再大的懒汉浑人都不敢在外闲逛。偌大的扬州城一入夜就好似变成了一座空城,人人躲在家中,战战兢兢地等待着第二日的到来。

    哪家若有调皮的小孩,父母定会吓唬他说谁要是敢不听话,就要被妖怪抓去妖骨洞,活活吃得只剩下骨头。而听到这些话的小孩,都会被吓得乖上一两日,他们可不想和城东的张二麻子一样,在某一个晚上被黑风卷去,再也回不来了。”

    壮汉话说到这里,突然被同伴打断。

    “张大哥,兄弟几个都是土生土长的扬州人,打小用来吓唬人的故事,谁能不知道啊!拣点儿有意思的说。”

    壮汉闻言也不恼怒,而是嘿嘿一笑:“黑娃你这就叫做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当那妖骨洞是别人编篡出来的?哥哥今儿就告诉你,还真有其事!”

    被唤作罗小三的年轻男人好奇的问道:“可是城外方圆百里都没见过这么个地方啊!”

    壮汉不急不忙地喝了杯米酒,见拿乔拿过了,声势也造够了,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妖骨洞里面藏着一个千年老妖,专门喜欢生吃活人,然后收集他们的骨头去练功。而且骨头收集得越多,法力就越强。那些年可是为害乡里,弄得是人人胆战心惊。最后由知府出面,花了重金请来一个得道高人,想要镇压此妖。哪儿知事到临头又出了岔子。”

    雁孤行简直就要把耳朵伸了过去。她发现自己的精力越是集中,听到的话语就越是清晰,并且清心诀还会自动运转。雁孤行灵机一动,开始有意识地将真气凝结于耳侧。果不其然,一字一句恍如贴耳道出一般清晰。

    “要说那位得道高人,乃是云雾山出云观的观主冲阳真人,道行精深,法力高强。真人一至扬州城,便道出此地妖气冲天。紧接着真人利用乾坤定向之术细细查看了一番,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听到此处,酒肆内不少人来了兴趣,配合地问道:“结果怎么了?”

    “结果啊,那吃人的妖怪不是天灾,乃是*!”壮汉故弄玄虚了一番,如此说道。

    “*?这又作何解释?”一名皮肤黝黑,身形精瘦的npc问道。

    “所以我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壮汉说道:“你们想啊,扬州城数百年基业,从没听说出现过什么山精野怪,怎么一夜之间就来个如此凶狠的吃人妖孽呢?原来啊,这个妖怪不是天生,而是人养的!”

    人养妖?这倒有些意思。

    事到如今雁孤行也回过味儿来了,多半是触发了什么剧情任务,才被系统扔到了这个以扬州城为模板的副本中来,只是不知道广陵闲客此时又在何处。

    壮汉顿了一顿,见整个酒肆都安静了下来,方才继续说道:“原来啊,那个妖怪唤做白骨妖姬,乃是魔道中人将二八年华的妙龄女子活活折磨致死后,聚其白骨,收其魂魄,使用邪法炼就而成的令使,每多加害一人,其主人的法力就会增大一分,手下的白骨妖姬也会更加厉害。”

    罗小三一想到容貌秀美的女子被折磨致死的画面,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接着问道:“那冲阳真人收服那只妖怪了吗?”

    壮汉闻言叹了口气:“收是收服了,但过程却是一波三折。冲阳真人一见到那白骨妖姬,就看出此等凶恶的妖物不是一年半载可以养成,定然喂过主人精血,长年豢养在身边,方才能有如此法力。扬州城内从未出现过此等妖物作祟之事,必然是妖物的主人养成之后将其带来本城。经过官府的一番排查,最有嫌疑的,既不是那走街窜巷的江湖郎中,也不是奔波在外的行商脚夫,竟然是城西周家大户的少奶奶!”

    罗小三好奇心极重,接着又问道:“什么周家大户?我怎么没听说过?”

    壮汉哈哈一笑:“你小子才几岁?出了此等丑事,那周家大户在本地自然是呆不下去了,五十年前就举家迁去了西南边陲,至于具体在何处,却不得而知了。院子倒是还留着,不过早就破败不堪,也没人敢去住。”

    黑娃见正说道精彩之处却被罗小三打断,急切地说道:“你别打岔!听张大哥说完。”

    壮汉伸手学着说书先生的样子捋了捋胡须,可惜他只有一丛稀疏的胡渣,比起精心保养过的美髯可是差得远了,倒显得有些四不像,只得讪讪地放下了右手,继续说道:“据传那周家大户的少奶奶长得是姿容秀丽,美貌惊人,没想到却是一个心肠歹毒的魔教妖女。冲阳真人本来好心好意想要助她改邪归正,这个妖女不仅不识抬举,一言不合就与冲阳真人大打出手。

    二人各施法术,一路从城西打到了城外,端的是风雨大作,天昏地暗。最后到达妖骨洞的位置,妖女唤来修为已成气候的白骨妖姬,一前一后对冲阳真人两面夹击。

    饶是真人法力高强,也没能以一敌二。最终拼尽一身修为引来江河倒灌,将一人一妖封印在了妖骨洞中,镇压在瘦西湖下。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没见过妖骨洞了吧?五十年前,这瘦西湖所在之处可还是一片沃土呢!”

    雁孤行听了半天的故事,也算是理清了剧情的来龙去脉,壮汉一席话之中隐藏了不少线索,她准备先去城西的周家旧宅探个究竟。

    米酒和酱牛肉几乎原封不动地摆在桌上,她本着十分节俭的小农心态,直接把两样食物放入了行囊之中,然后方才出了酒肆。

    雁孤行抬头望了望日头,遗憾地没能分出东西南北,只得喊住一个路过的npc问明方向。

    忽然一阵风吹过,刮得酒肆的幡旗呼呼作响,雁孤行只觉空气之中隐隐传来一股腥气,正待细思之时,猛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一笼乌云黑压压袭来,瞬间盖住了整座扬州城。视野之中昏暗不明,雁孤行抬手遮掩挡住四散的沙石,一时之间口不能言,目不能视。

    那股腥气更重了。

    路上行人纷纷诧异地抬头望着天空,几个孩童当时被吓得大哭起来。雁孤行有些不明所以,忽然间城西的方向一道明亮的金光拔地而起,在空中一个急转飞向城外。一道暗红色光芒从同一个位置出现,紧跟其后飞了过去。

    雁孤行立刻取出行囊中的精铁剑,迈开双腿疾跑了起来。

    一出城就是陌生而又熟悉的地形。在水下潜游的那几百米,雁孤行实在搞不清楚方向,只能凭借模模糊糊地记忆向着妖骨洞的方向跑去。

    “唰”地一下,天空一道红光闪过,雁孤行眸光一亮,立刻调整方向朝着光亮的地方前进。

    匆忙赶至事发之地,只见一红一黄两个身影在空中不断交错,各自驾驭着剑光立于黑云之下。

    其中,黄衣者乃是一个容貌秀美的女子,红衣者则是一个长发飘须的中年道人。

    红袍道人后至而先发,手扬处,便有一道数十米的红光发出,疾如闪电,厉如天火。

    黄衫女子见状同样放出手中飞剑,空中两下相遇,你来我往数个回合,金色剑光猛然发力,只须铿锵两三下,顿时将红光绞碎,化作点点萤火,逐渐消失不见。

    红袍道人见状不妙,却又狠不下心就此遁走,咬咬牙放出一幢黑幡。幡上绘有上百骷髅,心法催动之下纷纷活了过来,挣扎着冲出幡帷,伴随着鬼哭狼嚎的尖锐惨叫冲向黄衫女子。

    黄衫女子右臂轻扬,衣袖之中飞出一道白色亮光,倏地一下犹如烟花炸开,散作寸寸光雨落下。每寸光雨一和骷髅相接触,便发出“噗嗤”般的声响,逐渐将颗颗狰狞的头骨融消殆尽。

    红袍道人法宝用尽,无计可施,尽管神色不甘,咬牙切齿,但见形势凶多吉少,收剑就欲遁走。

    黄衫女子怎容他就此逃跑,手中以掐剑诀,金色剑光顿时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层层叠叠席卷而去,拦住了匆忙奔走的红袍道人。

    红袍道人大惊失色,正愁无计脱身,忽见洞中一个青色身影倏尔飞出,伴随着滚滚黑烟席卷而来,霎时缠上了黄衫女子。

    雁孤行立于低洼之处,抬头望去,那个青色的身影正是一具白骨!

    黄衫女子一时不防,被那股青色身影撞个正着,白骨妖物的飞爪硬如钢铁,一下子就将女子抓了个鲜血淋漓!

    红袍道人哈哈大笑,一改方才畏首畏尾之势,再次祭出黑幡,数枚骷髅飞出,霎时狠狠咬上黄衫女子的身躯。

    黄衫女子负痛掷出飞剑,只见金色剑光仍然甚为灵活,既不管那具青白骨尸,也不理会放出滚滚浓烟的黑幡,一个飞旋绞碎几枚骷髅,立刻转而攻向红袍道人。

    红袍道人急忙闪躲,到底慢了一些,堪堪避过要害,腰下双腿却在瞬间被斩断,惨叫着从空中跌了下去。

    青白骨尸似乎有所感应,猛然仰头,利爪如电飞舞,再次划过黄衫女子的腹部,一蓬鲜血喷涌而出,雁孤行看得触目惊心。

    黄衫女子立时双掌齐推,掌心交叠,金光闪耀,数个佛家真言应运而生,击在骨尸之上好似有泰山压顶之势,登时倒飞出去,砰然跌落在地。

    两人一妖接连重伤,黄衫女子未做停顿,手中不断掐诀,只听脚下轰隆隆作响,雁孤行感到地面不断颤动,竟然像是在下沉。

    天上黑云密布,遮天盖日,色如沉墨,猛然间云中一道蓝色水柱直冲而下,激其数丈高的巨浪。

    地势仍在下沉,雁孤行匆忙跑至高处,身后水势紧追其后,不断上升,终于在漫过一片山谷之后停了下来。

    刹那光景,地势格局已是天翻地覆,雁孤行借着昏暗的光晕细细打量所处环境,不是瘦西湖畔又是何处?

    红袍道人和青白骨尸都已沉于水下,在雁孤行奔逃之时,黄衫女子也不见踪影。片刻之后,黑云散去,日光重新洒落大地,雁孤行愣愣呆在原地,这个剧情……好像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