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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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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鸟巢岛位于帕萨岛与熔岩岛的必经之路上,从半空中看,它就像半个太阳,一边是刀削斧劈的陡峭悬崖,一边像鼓满风的帆,勾出充满力量的弧形。更妙的是这个岛是由一整块礁石组成,高高地耸立在海面上,经由海水千万年的打磨,侵蚀,竟然成了一个比较规则的半圆柱体。岛面上一片平整,除了碎石还是碎石,没有植被,但它确是海鸟的乐园。成千上万的海鸟在崖壁上筑巢,繁衍后代,它们时常成群的飞来飞去,像一朵朵白色的云。因为这里是海鸟的主要筑巢地,所以这个岛就叫做鸟巢。

    格姆巴的地点,就选在此。纳加和尼加都是崇尚水的部族,他们决斗的地点就选在鸟巢岛弧形那边的海里。那里没有暗礁,只有汹涌的洋流,越在艰险的环境中决斗胜出的越能受到双方的尊敬,不过迄今为止大蓝海中最危险的大漩涡还没被人挑战过,在那里,只要靠近一些,都会被卷进去,因此那里被誉为大蓝海的死亡之地。

    格姆巴是在海神见证下的决斗,仪式格外隆重,在决斗开始之前,双方的大巫师都要在岛上进行祭祀,意在请海神降临见证。他们会在岛上立起代表本族的木杆,上面绘满了神秘的符文还有一些祈求海神保佑的话,最重要的是写上了双方战败或战胜之后的条约。这些条约在三天的时间内已经商议好。纳加族战胜后可获得被尼加夺去的一半领海,战败后就要交出帕萨岛,小尼加,并且成为他们的奴隶。尼加战胜后不但能够迎回他们的小殿下,而且能够统一大蓝海,战败的话就得交出一半的领海。尼加同意条款,但要求纳加一定要保证小尼加的安全,否则条约作废。这就是三天的时间内,双方讨价还价的结果。哪一方战败,哪一方的木杆就会被扔进海里去,留在岛上的只有胜利者的木杆,彰显胜利者的荣耀。

    仪式是盛大的,但气氛却异常的肃杀沉重,双方面对面排开,像两条平行的波浪线。波浪线的一端连着岛屿,中间就是决斗的地方。还没有开始,双方的人马就在空中用眼神厮杀起来,但明显尼加的数量远远多于纳加,而且他们都骑着各种巨型海兽,杀气腾腾,气场十分强大。反观纳加这边,就算全族出动数量也比不上尼加,况且多是老弱妇孺,气势就不及尼加了。幸好他们还有一颗不屈的心,才没有被尼加的气场压倒。虽然人数众多,但周围却静得只听到海浪翻涌的声音,连海鸟都不敢像往日般欢快地鸣叫。

    图巫双手持着木杆游向岛屿,在崖壁下几乎不见他怎样念咒,海水就托举着他到了岛上。尼加族因为娜巫失踪,只能匆忙让娜巫的学生涌·尼加上位。涌·尼加还是一个很年轻的尼加,跟随娜巫学了几年,只学了一个皮毛,要他一下子挑起巫师的大梁,他心里面忐忑不安。涌·尼加还没有掌握好控水,只能乘坐飞鱼飞到了岛上,不能乘水而上。这样尼加族的巫师在纳加族大巫师的面前气势就低了几分。经过繁复的祭祀仪式,双方的巫师将木杆立在岛屿上就表示格姆巴可以开始了。

    纳加族长和尼加族长今天都装扮得隆重,他们脸上身上都画了各色条纹,纳加族长主要是白色的条纹为主,尼加的就以红色为主。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的头上的骨冠,纳加族长估计涂了很多蓝色,使骨冠蓝得发黑,而尼加族长的就红得发紫。他们都手执骨矛,腰挂骨刀,昂首挺胸,显得威风凛凛。

    “洛什·纳加,想不到你竟然有胆来。怎么,不做缩头乌龟了?”尼加族长用骨矛指着纳加族长说。

    “炎·尼加,废话少说,要战便战!”

    “哼,找死!”

    几乎在同一时间,两位族长擎着骨矛,朝对方冲过去!高速的游动使他们的尾巴后面都拖了一条白线,那是被溅起还来不及落下的浪花。砰!巨大的撞击力将他们周围的海水都向外冲去,但几息之间,更大的浪花如一只巨手般压了下来,两人都被巨浪打到了海面下。由纳加和尼加组成的两条波浪线起伏得更加厉害了,有的地方还出现了断点。

    “安,我很担心父亲。”小纳加紧紧攥着安素的手说。纳加族长的伤还没有全好,跟力量和体型都高出一筹的尼加来比,几乎没有什么胜算。但这是事关两族的荣耀之战,纳加族长宁可战死,也不可能当逃兵。战士宁可死在战场上,也不窝囊地活一辈子。这几乎是一场必死之战,但纳加族长依然坦然赴之。

    “洛卡,来,帮我把颜料涂上。”纳加靠在水池边一手拿着颜料,一手拍了拍背部,眼光温和地看着儿子。

    “父亲……”小纳加握着小拳头,眼眶已经红了,但眼泪却强忍着不让掉落下来,只是哽咽的声音暴露了他的情绪。今天是和尼加进行格姆巴的日子,父亲就要赶赴属于他的战场。

    “来。”纳加族长招了招手。

    小纳加很想哀求父亲不要去,但他知道父亲是为了族中的希望与荣耀而战,他应该支持他。小纳加紧紧咬着下唇,红着眼睛默默地走上前接过父亲手中的颜料。

    “乖 ̄”纳加族长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

    沾着颜料的手覆上父亲宽阔的背部,自他有记忆起,印象最深的就是父亲的后背,宽阔而又高大,像一堵横亘于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高墙。父亲很少回过头来抱抱他,每次都是匆匆而别。他很想攀上那堵高墙,像其他纳加孩子一样抱着父亲的脖子撒撒娇,但每次都只能目睹父亲的背影远去。而现在,那堵墙就在他的面前,布满斑驳的伤痕,时光好像把它变窄变矮了,他稍微踮起点儿尾巴就能够得着。但现在他却希望这堵墙永远是记忆中的宽阔高大,轻易地撑起一片天空。

    小纳加专注而认真地将颜料涂在父亲的背上,努力掩盖那些伤痕,仿佛它们因此就会消失似的。他手上劲儿不大,涂出的线条就像幼儿笔下画出的线条,弯弯曲曲,像大海里的波浪。各种颜色错杂在一起,反而突显了一种奇异的美。

    “父亲,你会回来的吧?”小纳加攀上了纳加族长的肩头,在他耳边问。

    “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