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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收拾好了就走吧。”夜一沉默良久,似是做好了最后的道别,这才起身,淡淡吩咐。
残月犹豫了一瞬,还是点头应下。
而别莊外的人似乎骂累了,也安静了下来。
夜一想着,这样便好。她明年就要嫁人了,嫁的还是非他不可的如意郎君,若是因为自己而血咒缠身,她的人生就如此葬送了。
他和她不过萍水相逢,因为一个误会而有了交集,那一切,便止于此吧。
夜一的东西本就不多,随身伺候的人也是精心培养的死士,若是要走,昨夜便可离开。只是不知为何,偏等了夏姑娘来了之后才吩咐众人回皇城。
主子的心思,残月其实懂,只是不敢多言。
心疼地看着自家主子一脸平静的脸,忽地又听见夜一开口:“你带些人留下来继续保护她。”
“可是主子,此番回皇城少不了一场腥风血雨,属下想留在主子身边。”残月是所有死士中最厉害的一个,也是最忠心的一个。
夜一却摇头:“我的日子本就所剩无几,这条命谁要拿便拿去吧。”
“主子!”残月急了。
“追杀夏姑娘的那帮人还没查清楚,你在她身边守着我也放心。”夜一说完便不再多言,临走前看了看那扇门,隐约能够瞧见门外少女的身影。
脚步微顿,还是狠下心来一个跃身,消失在别莊里……
残月看着别莊里的人一个个离去,再看看终于得空闯进来的夏姑娘,重重叹一口气。
既然他的任务是保护她,那还是隐藏在暗处比较好,这种时候若是出现在夏姑娘的面前,铁定会被她抓住问个清楚,可主子的事又不能乱说,只会让他头疼。
而夏姑娘进来之后便只瞧见空无一人的别莊,昨夜还在这里让她珍惜自己的小王爷,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站在清冽的泉水前,夏姑娘说不清楚此刻是什么心情。
有些酸涩,有些苦闷,甚至连呼吸都显得沉重了几分。
一定是和昨夜的事有关,走遍全天下都无法解开的咒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解开。一定是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小王爷才会放弃解咒,一走了之。
一定是这样的……
“蠢货!”夏姑娘对着清泉气愤地骂了一句。
她只需要挨到嫁给冷千华便可,这条命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她死了还能重生去下一世,根本不需要小王爷这么做。
也许她把这件事告诉他了,他就能安心地接受解咒了吧。
这般想着,夏姑娘便飞快地扭头跑了出去,对这车夫吩咐道:“送我去驿站。”
小桃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见得夏姑娘一脸着急,也跟着急起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夏姑娘让她宽心:“没事,就是打算去大哥那里玩几天。”
“大少爷中秋节才回来过,而且姑娘走得这般急,不需要和老爷夫人说一声吗?”小桃瞪大了眼睛,总觉得姑娘做事比以前还要雷厉风行。
“待会儿我去了驿站你就回去跟我爹娘说一声,就说出嫁前想去皇城挑些首饰什么的,嫁了人以后就没什么机会出远门了。”夏姑娘翻了翻荷包,里面还有好几张银票,省着点花应该能够挨到皇城大少爷家。
小桃怕她一个姑娘家独身上皇城不安全,千万个不同意,却还是拗不过夏姑娘的倔脾气,到了驿站便被打发回了夏家。
夏姑娘在马车上的时候就将银票小心翼翼地藏好了,只留了碎银在荷包里,还有之前画的一叠符纸,这些东西可是保命用的东西,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冒冒失失了。虽说李楚柔的丫鬟被处死了,可李楚柔本人在何处却不得而知。中秋节的时候还来了一帮蒙面人要杀她,此行必定危险重重。
有些犹豫地站在驿站前,夏姑娘做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一咬牙,租了一辆北上的马车。
跟在暗处的残月瞠目结舌地看着那辆马车出了城门,吩咐其他的死士跟紧夏姑娘,自己则闪身去找主子禀报此事。
大概夜一也想不到,夏姑娘会做出如此大胆的举措吧。
第一次出远门的夏姑娘对什么都感到稀奇,窗帘捞开一条缝,打量沿途的风景。一边感叹着古代的山清水秀,一边思索着去了皇城怎么找夜一,就这么潇潇洒洒地北上了。
可被她抛在脑后的莲香城却又一次地因为她而炸开了锅。
且不说夏老爷夏夫人有多着急,就连大病初愈的冷千华在得知此事后借口皇城的生意也匆匆忙忙追着夏姑娘出了莲香城。
三个人,一人追着一人,朝着遥远的皇城前行……
夜一一行人是驾马而行,自然是将后面的人甩在了身后,等到残月追上去的时候,夏姑娘已经从莲香城一路赶到了中部的江城,距离皇城也不过十天的路程。
正在客栈里歇脚的夜一忽然得了残月的汇报,气得徒手捏碎了酒杯,掌心的血一滴滴砸在桌面上,触目惊心。
“让她回去。”上一次她独身来莲心客栈便被人给卖去了村落的庄户人家,这回居然还敢一个人跑去皇城,真是好了伤忘了痛!
“主子,属下觉着夏姑娘是见不着主子就不会回去。”残月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果不其然,微微有些动容,便接着道,“即便属下将她绑回莲香城,夏姑娘也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想办法去皇城找主子。”
“她还真是……”夜一还真是低估了她,不过她本就和那些养在深闺人不识的大家闺秀们不一样,从刚认识她的时候就该明白这个道理。
心里有些气,有些急,却也有些难以名状的感觉,比打了胜仗凯旋归来还要强烈的感觉,是什么呢?
小王爷想不明白,自从去了莲香城,遇上夏夕雾之后,他想不明白的事便越来越多了。
“主子不如就见夏姑娘一面。”残月觉得主子这次的离开,像是仓皇而逃,仿佛为了躲避什么而匆忙离去,而要避开的,和夏姑娘有关。
夜一飘远的思绪被拉回,他沉吟了半晌,还是没有松口:“让她回去,我是不会见她的。”
他很快就会死去,而她很快就要出嫁,从此相夫教子,安宁一生。
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