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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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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室,光线还是昏暗,能看到屋中摆设的轮廓,方河疾步上前,来到床边看着床上沉睡的脸,再悄悄掀被细细打量了全身,见没有受伤,心里头松了口。

    然而他却久久不敢上前摇醒她。

    他闻了闻身上,一股酒味,便迅速的转入耳房,就着冷水洗了澡,穿上小媳妇亲手缝制的棉衣,他看着袖口密密缝制的针线,又有了一种甩自己耳光的冲动。

    再次来到床边,方河在一旁坐下,也没有急着叫醒小媳妇,只是这样静静地望着。

    时间不知不觉得过去,苏小月翻身时忽然身子一惊,紧闭的眼帘微微颤动,她双手下意识的胡乱抓了一把,手中什么也没有抓住,她颤着唇喊:“大河,大河,救我。”

    原本垂首而坐的方河听到声音,当即俯身向前握住她的小手,握在掌中揉了揉,“我在,你别怕,我在。”

    梦里,苏小月与齐惠说话,有人敲了她的后脑勺,她害怕,她挣扎,于是不自觉的喊出了声,到嘴的只有方河的名字,不停的重复唤着,似乎唤着他才能得到一点勇气,才能毫无畏惧的面对黑暗,可是却并不如意,她觉得身上一紧,有人欺压过来,甚至她感觉到一点凉意,有人摸上她的胸首。

    她动弹不得,但她在挣扎,于是猛的甩了一巴掌。

    室内,只听到“啪”的一声,苏小月一巴掌甩在方河脸上,方河木了木,没有顾及脸上的疼痛,把苏小月搂入怀中。

    他刚才只不过是掀被想把小媳妇抱出来而以,没想被她梦中甩了一巴掌。

    他是罪该万死的,暂且不说小媳妇昨夜里经历了什么,但看她睡梦中那防卫的模样就知道她受惊不小。他很想摇醒她,可是他却觉得自己有愧见着她,于是就这样紧紧的抱住,一同躺在被窝里,只想这样天荒地老。

    苏小月还是在梦中惊醒,醒来那一会,她有些迷茫,望着近在眼前的熟悉面孔,她有些精神恍惚。

    “大河?”她唤道,却不确定似的,她抚上方河的眉眼。

    “月儿,我在,我以后再也不在外边过夜了,再晚都要回来。”方河向她承诺,内心也下了狠心,再也不沾酒了。

    “大河。”苏小月抱住方河的脖子,哭了起来,“你昨夜上哪儿去了,害得我担心了一夜,齐惠说你回来的路上遇上老虎,上山救人去了,她还说你受了伤,我听着就受不住,叫人上山寻你,却没有你的踪迹,我担心你凶多吉少,心里头害怕,害怕到不敢相象。”

    苏小月越说越低,她抓住方河的衣襟,躺下泪来。

    方河只想给自己甩几个耳光,他抱紧苏小月,不敢解释,只好反问道:“齐惠说我上山救人打老虎?她为何这么说我,我一直在县城里,她又几时看到我的?”

    苏小月错愕的抬起头看他,“她昨个晌午就过来说了,我先是不信的,后来找大业叔和虎叔两家帮着寻,寻到黄昏也没有找着你,你又不回来,后来我不得不信了,跑去找齐惠……”

    苏小月把昨夜的事说了一遍,方河抱住苏小月的手不小心使了力,脸色黑沉沉得带着杀气。

    “如此说来,这一切都是齐惠捣的鬼了,你说你昨个夜里被人从后面敲昏,事后可有哪里不适?有没有伤到哪儿?”方河担忧问道。

    苏小月摇了摇头,于是想了想,道:“我昨夜醒来后闻到血腥味儿,那衣裳和鞋娘帮我换下了,应该还来不及去洗,大河你去看看,上面可有血迹?”

    方河看着苏小月,心里似乎猜到一些东西,于是把苏小月放回床上,起身出了门。

    没多会,方河回来,苏小月靠在床围子上看着他问:“可有?”

    方河摇头,他垂下眼帘,心想着关于那衣裳上和鞋底的血迹,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事关月儿名声。他刚才把衣裳和鞋给藏了起来,但愿岳母没有留意到。

    “没有?”苏小月错愕,“可我明明闻到了血腥,可是那时只有我和齐惠两人,莫非那人敲昏了我,接着又对齐惠下了手?”

    方河上前抱起苏小月,接着缩进被窝,想了想说道:“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你别多想了,只要你没有事,其他一切交给我去办。”

    如今方河回来,苏小月安下心,她抱紧方河精壮的腰身,把头埋在他胸口,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慢慢又闭上眼睛。

    这次她真的睡沉了过去。

    方河却没有半点睡意,他就这样抱住她,望着帐顶发呆。

    晌午,方河和苏小月从屋里出来,苏阿吉被方家昌从苏家村里喊了回来,这会儿正与袁氏说话。

    袁氏说的不多,昨个夜里苏小月只简单的说方河未归,齐惠看到方河上山打虎,自个儿也跟了去,之后的事她掩瞒了下来。

    但袁氏并不傻,她知道女儿没有说全,否则她为何跑回来见到自己会全身发抖,会忍不住扑到自己怀里,定然是受了天大的惊吓。

    苏阿吉没有问出一个所以然出来,转身看到女婿跟女儿,便走了上去。

    “大河,你昨个夜里上哪儿了?果真上山打老虎去了?怎得一夜未归?家里为了寻你,找了大半宿,你知道么?”苏阿吉语气有些责备,但他知道女婿是个有分寸,倒也没有多加指责,但脸色却是有些不好看。

    方河答不出上来,他垂眸不答,苏小月也想知道方河到底去了哪儿,可是他一直没说,心想着多半是被霍家小叔子给留着了,在岳父母面前不好说才沉默的,于是帮方河撇开话题,“爹爹,大河回来就好了,好在大河没有事,爹爹,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还要去莫家村察看一下么?”

    说起这事,苏阿吉叹道,“你娘今早就派家昌去寻我,我正要去莫家村,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能放心,这事儿不急,改天再去也行的,倒是月儿,你着急就叫家昌几兄弟几去帮着寻便是,一戒妇人家,跑出去作甚,你娘说你昨个夜里吓得不轻,是怎么回事?”

    苏小月不敢把昨夜的事情说给两位老人听,昨夜说给袁氏听也只说去寻方河了,这会儿苏阿吉再问起,她局促不安的哑了口。

    方河却道:“爹,娘,月儿昨个夜里出去的事,你们不要再提了,村里人知道这事恐怕会乱咬舌根。”

    袁氏和苏阿吉一听,如醍醐灌顶,袁氏道:“还是大河想得周到,月儿半夜未归,岂不坏了名声,还好月儿是出去寻大河了,大河你也别多想,月儿昨个若不是出去寻你,也不会弄得这么晚。还好这事只有方大业两家的人知道,想想就觉得后怕,村里人的嘴沫子能淹死人,我当年算是领教了的。”

    苏阿吉回身捏了捏老伴的手,一家人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不再问了。

    吃了晌午饭,苏小月有袁氏陪着,两人领着方嫣玩。方河却说去村里走动一下,苏小月知道他的意思,怕是去看齐惠有没有事。

    苏阿吉不知道内情,觉得只要家里人都回来了,个个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他就安心了,于是上山头放羊去了,顺带看看东边山头的水田,犁了田就要下种,今年全部种两季水稻。

    这边方河出了门,他先去村里头转悠了一趟,没有听到什么风声,最后去往方亮家院子的时候经过罗二梅家,只听到里面罗二梅大骂不止,“……你哥去哪儿了,还不去找一找,哪天别死外头了,家里人都不知道。……”

    来到方亮的院子外,方河没有敲门,听了听动静,屋里静得可怕,他往山头那边走了一点,准备在这儿等方天出现。

    这孩子上山拾柴挖野菜,还时不时狩猎几只野兔子,一天到晚不在家,却是个最懂事的孩子。

    等到太阳都要落山了,方河也没有等人,他望向方亮的院子,最终还是上前去敲了门,敲了半响也没有人应门,甚觉奇怪,大嫂不在家?还是真的如月儿所说出了意外?

    方河完全可以纵身跃入院子,但他没有这样做,毕竟是大白日,小叔子翻嫂子的墙,外个看着会怎么想。

    他根据小媳妇的所说的,直接出了村,想去寻寻昨夜的那个小林子,察看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河一向脚程快,很快就找到一处疑似小媳妇说的地方,他望了望,见四处无人,他走进了林子。

    常年在外跑镖,经历过血腥生活的方河对血腥的味道极为敏感,虽然经过一夜一日吹散了不少,但他还是闻到了空气中带着血腥的味道。

    这儿必然有人受伤,小媳妇身上无伤,那就有可能是齐惠。他在林子里站了一会,辩了辩方向,接着再深处一点,来到一处石板边沿,他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浓了些。

    垂首细看,就能看到与黄土不同带着黑色的土壤处有几块衣料,不用细看,是位女子的衣料,方河就这样站着没有动,他回首看着自己走来的路,上面有自己踩下的鞋印,他折回身去,细细掩了脚印子。

    每走一步使了功夫,踏在地上轻的如同踏在水面般,未留下半丝痕迹,方河沿着那拖拉的痕迹,慢慢走进深林,终于在一处山石下,看到一个新起的土堆子,旁边还有一片衣角从土里露了出来。

    掩埋之人不是行色匆促便是夜里摸黑,定然是第二个猜测,但从那一片衣角来看,倒像是个女子的衣裳,莫非真的是齐惠死在了这儿?方河负手立于一旁细细辨认,许久在石板缝里看到一角青灰色的粗布衣料。

    方河眼帘一动,倒像是男子的衣裳,只是庄户人家多以青灰色衣料作衣裳,方便下地里干活,一时间也分辨不如是谁的衣裳。

    方河没再追究下去,他是想拔开土堆子细看,但这样会留下痕迹,待忤作过来,恐另生枝末。

    于是他折身出了树林,往方家村而去。

    齐惠不见了,土堆子下的是谁也不知道,一切等明日寅时天儿过来学武时再探探情况去,方河打定了注意。

    到了院子里时,苏小月迎了上来,“大河,齐惠可在?是生是死?”她有些着急。

    方河摇了摇头,这时袁氏出了屋,两人不好再细说,待夜里躺床上再慢慢问去,于是苏小月也不说了,与方河一起进了屋。

    夜里,苏小月穿着轻薄的亵衣躺在床上,这件淡粉色的亵衣是自己前不久新做的,一直没有穿上身,今夜正好亵衣换下洗了,又下了一点毛毛雨,没有晾干,只好把这件翻了出来。

    方河洗了澡从耳房出来,看到苏小月的新衣,脸色微变,居然在几步远处停了脚步。

    苏小月见状,笑道:“大河,这是我新做的睡衣,你看,好看吗?”

    方河没有说话,慢慢上前,掀被进来,却没有像以前那样,把自己搂怀中,苏小月微微一怔,只好靠在他的手臂上,问起了今日方河察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