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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林吉哈哈大笑,眯眼看方河,“这位小兄弟还是挺谨慎的,老实说吧,我霍家船队进驻永丰县,便是来取代莫家船队的,你们敢相信么,永丰县就这点小的地方,我们霍家随便动用一下就能弄到不少消息,只要我们想知道的,就没有知道不了的事情。”
“你们若是不信,再过几月,看我霍家船队进驻永丰县的那日便知道了。”
方河和苏小月两人被这人说得目瞪口呆,好大的口气,要把莫家船队给取代,那不是断了莫明裕一臂么,正好苏小月和方河愁的就是莫家,如今忽然来了一尊大神与莫家人对着干,那简直不要太好。
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人虽是这么说,是不是莫家那边的人,还得看几个月后这人是不是真的把莫家船队给取代掉了,若真是,他们的酱汁生意也有了出路。
方河不动声色的应道:“倒不是不信,只是那是你与莫家的事,与我家没有半点关系,至于要卖酱汁的事,我们庄户人家期盼不高,也并不着急,你们处理好自己的事再来谈酱汁生意吧。”
苏小月忍不住想拍手叫好,方河这话四两拨千斤,若是霍东家没有怀着好心,听到这话对他们一家自然就心淡了,庄户人家有什么好利用的。
霍林吉知道自己说话是急了些,反而一个不小心得罪了表侄。他是祁家派来的,表哥祁忆苏来信给霍家,于是霍家派出一支船队以做种子生意为名来了永丰县,如今见得这位样貌堂堂,为人处事异常谨慎的表侄,心里倒是放下心来。
“小兄弟既然如此说,我霍某也不便多说,说得再多,不如实际行动来得巧。”霍林吉这么说着,方河看着此人听到他说的这话居然也没有生气,这胸怀倒是不错。
三人结束了谈话,随着霍林吉从容的从县学里出来,方河与苏小月来到霍家铺子付了银两拿了种子,霍林吉不由好奇的往袋里望了一眼,笑问道:“不错,居然能认得高梁种子,这种东西最耐旱。”
说起卖种子的事情,怎么说这人也还算是值得结交的,又谈了几句,方河才扛着种子与苏小月出了城。
一路上,方河有些沉默,苏小月也在想着事儿,到了镇上,苏小月花二十文买了二十颗糖准备带回去给家里人吃,两人又买了面粉,还是决定租了牛车去往方家村。
坐在牛车上,很快就到了方家村。敲响家里的门,袁氏从屋里问道:“谁啊。”
“娘,是我们,我们回来了。”
苏小月高兴道。
袁氏笑着开了门,支了钱打发牛车走了,方河把东西搬回屋里去。
袁氏拉着苏小月上下左右细看了一会儿,笑道:“倒是精神越发的好了。”
苏小月红了脸,她觉得袁氏跟苏阿吉两人年青的时候肯定过得很甜蜜,定然也做了不少荒唐的事。
到黄昏时,苏阿吉把牛羊赶回棚子里,一家人才坐在堂前说话。
方为带着糖跑去隔壁金满家里玩去了,方嫣却睡得正香。
方河把今个儿买回来的种子摊开麻布袋的口子给苏阿吉看,苏小月在一边解说,决定抓一把高梁搓出米来拿去煮粥给大家尝一下。
正好又是晚饭时分,方河中午没有吃饱,好在早上两人在山里打猎吃得多。
苏小月煮了高粱粥,又做了拉面,炒了几个小菜,还在坛子里取了些酸萝卜用盘子装着端到了桌子。
把方为喊回来,小家依依不舍,回到家里,闻到高粱米粥的味道儿,立即转移了注意力。
袁氏吃了一口,忍不住感叹,“这味道着实是好,吃惯了面条换种口味,口齿留香,老人爱喝粥。”
高粱米粥当然是可口的,没能吃上白米饭,高粱米粥也行,正好家里要开荒地,两人计划开春后把东边山头开出六十亩地来,到三四月种下,比种豆子赚的钱多,也比豆子好吃多了,家里不愁吃的。
苏阿吉是老手,他刚才听着女儿说话,一直没有发言,如今吃了高粱粥,又细看了种子,觉得这事儿可行,人家霍家敢大张其鼓的在永丰县开铺子,绝不可能做没有把握的生意,再说上次闺女拿的油菜籽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如今要着紧的就是给东边山头开荒地的事,这事儿没有这么简单,方河决定去一趟方大业和方虎家,看这两人愿意帮忙不,村里的人,方河不太想喊,哪怕是自己吃点苦,开出荒地少种点高粱都行的。
方河去了两家,说明来意,至于打算种什么,方河倒没有说,不是要瞒着这两家,而是自己家中也是第一次种,万一没有收成,不是坑害了别人么,种了一季就知道,到时收成若好,明年就告诉他们去。
方大业家人少,相对的良田也少,新年刚过,倒是有一段空闲时期,田里的细活可以由着家里的妇人去做,方虎一家人多,也是这么个想法,到最后他们都来了,帮着方河做几日,乘着空闲的功夫,等到稻苗棉苗下地里,自然是没有功夫的。
家里余钱不多,可这地荒着也是荒着,苏小月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来赚钱,好在张府也不催着她还债,苦就苦这一年吧,以后就会好的。
坡地还是放羊,东边山头开荒却是从那边通向山里的路开始,慢慢往坡地这边开过来,把地圈进来再说。
家里袁氏带孩子,苏小月与苏阿吉都要跟着上山开荒去。
方河力气大,重活都由他来干,山头尽是杂石野草,树木也不少,只是没有深山林里那么大棵,多是村里人伐过后留下的树苗长大的,这会儿人多,分工合作。
苏小月照旧是割草捡小石头,方河和方家昌两人伐树和搬运。
其他人按着苏阿吉的计划开垦出地来,山头土地紧实,需要翻新一遍,开荒出来的地,待下了几场春雨后,再要上山重新翻过一遍,否则又会结在一块。
苏阿吉忽然感叹,山里头有条山泉水简直是最好的水源给地里灌溉。
苏小月对开荒旱地没有什么经验,大家完全都按着苏阿吉的来,她在割草的时候,听了苏阿吉感叹山泉的好处,苏小月忽然停下手中的活,脸上露出惊喜,转身来到苏阿吉身边,说道:“爹爹,咱们的水源有了着落,为何不在山头开一些水田呢?”
“水田?”苏阿吉错愕,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其他人听了也是觉得太不可思议。
苏阿吉想了想,说道:“月儿,你怕是不知道,这山头是个斜坡,怎么开发成水田,水也装不进去。”
苏小月惊讶的看着苏阿吉,合着苏阿吉打算就跟着斜坡的格局来开荒吗?那雨水一来,农作物不大受影响,忽然苏小月注意到一个问题,难怪这方圆的庄户人家都不在山上开荒,多是在山脚,因为他们没有梯田的概念啊。
这下苏小月不淡定了,直接蹲在地上,拿了一枝小木棍在地上画了起来,画下环山的梯田模样,靠近水源的地方完全可以开采成水田,离水源太远,做沟渠划不来的就开采成土地,种高粱。
先前苏小月从没有想过这些,她毕竟对农业没那么熟,可对梯田还是有些了解的,至于沟渠怎么解决,相信苏阿吉一想就会通,毕竟下游的农田也是这样建的沟渠,到现在用的都非常好。
苏阿吉双手一拍大腿,惊呼出声,“我怎么没有想到,这样不但开采出水田,旱地跟底下的平地差不多一样了,只是这样开荒的话,速度就很慢了,每一块田地都不大,但胜在用处,水田多精贵啊。”
一旁的方大业和方虎也是大赞,“没想到啊,这山头买得值,恐怕你们把这山头开采出来后,村里的人会有样学样的把其他几道山泉地开采成水田,到时地价得翻上几翻,村里人也会争先恐后的去买地了。”
水田一向是方家村最精贵的好田,这个发现的确惊人,苏小月这无意的一句话给几个种田老手提了醒。
苏阿吉只恨家里银钱不多,要不然真想再买下一个山头来,如今家里银两见了底,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能力了,不过东边这片山头就够他们一家折腾几年的。
苏小月见几人高兴,于是说道:“大业叔和虎叔,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你们不如合伙在南边那处靠近水源的山地卖下如何?乘着这会儿大家都不知道,正好这些地方可以开采成水田,如今价格没有涨,赶紧买下。”
方大业和方虎两家被苏小月这么一提醒,还真的动了心,事实上方河一家买下的东边山头本来就小,东南相接处是通外的大路,而整个南边的山头恐怕有东边山头的三个那么大,他们两人怎能吃得下,若只是买下水源周边的地,以泉水为中左右划下地界,将来这处开采成水田,两家一人一半,想想就心动。
这下土地的开采,几人暂时停了下来,大家席地而坐,开始讨论这个事儿,苏阿吉与方大业和方虎都是种田老手,几人望着南边山泉,目测可能划下多少田地的事,三人看了许久,估摸着起码有四十亩之多了。
其实还可以扩展,就是要建一些沟渠,但这四十亩却是直接受益的田地,连沟渠都不用,开采出来的田直接就可以把水源引进田里去。
水田最怕什么,最怕没有天雨的时候田里干旱,水稻没有水就会枯死,枯死就没了收成,如果在水源丰富的地方,就不用再担心水的问题,到时再种两季的水稻,想想大家都跃耀了。
方大业猛的起身,其他人也跟着起身,“走,咱们都回家合计合计,今个儿要多谢方河一家,没有大河媳妇这么一点醒,我们也没有这样的好运气,这几日我跟大虎两家买下南边的那片,到时再来帮你们开荒。”
开荒的事倒是不急在这一时了,买地的事是宜早不宜迟的,好在一伙人站在山头开荒,远处的村民虽看着了,毕竟隔着远,没有人听到,开垦水田的事也就不会有人知道。
转眼一行人走了,方河一家干脆跟着他们直接往山坡上走去,下了山坡就是方河家的院子。
一行人在下边洗衣的泉水池里洗了手脚,方大业感叹,“也多亏大河想到这些,咱们三家也不用上山脚那儿挑水了,直接来大河家里挑水,省了不少事儿。”
“都是邻里间,何必客气。”方河摆手。
送走方大业和方虎两家,苏小月几人在树下坐下。
一家人也难以平静,可惜了,就是手头没有钱。
袁氏在家带孩子,没有听个全尾,这会儿见几人才上山头又下来了,觉得奇怪,苏阿吉简单的把苏小月的想法说了一遍,他是种田老手,苏小月只是那么一提点,立即就反应过来,在平地里开水田,大家都觉得方便,可却从来没有想过在山头上开个水田,山头上长常种树,大家伐树也是有轻重,总要留下些小苗出来,等几年再长大,这样山头的土壤也留住了,不容易被雨水冲刷掉而被成石头山。
这些都是祖辈们传下来的教训,大家伙都养成了习惯,也正因为这些习惯,那些山头的土壤是非常丰富的,所以开采成水田绝对不成问题。
“要是咱们家还有一百两银子,咱们就可以买下北边山头靠近水源的地方,北边山头那处的山泉水做出的酱,你娘还挺喜欢的。”苏阿吉感叹道。
袁氏也觉得可惜,她是真的觉得那处酿出的酱汁味道带着甜味,更加适合女人还有老幼。
这么一说,苏小月也是动心的,归根到底还是银两不够,想想被村里人开采到手的田地再买那简直是难上加难,只有自己开发出来的才真正是属于自己的。
因为方大业和方虎两家这两日为买山地的事奔波,苏阿吉和方河暂时也不动土了,两人决定等那两家买下了山头后再一起来讨论着怎么规划着开垦,规划的好还能多开垦一些水田出来,主要是方便以后建沟渠。
特别是方大业和方虎两家的,现在他们买的是自己得水便利的地,将来村里人发现了,定然是要开沟造渠引水的,他们的田地就得好好规划一下,得给别人留下路来,否则将来为此闹事,水田又得重新修整,反而吃力不讨好。
方河乘着家里这两日不上山头,他等苏小月和袁氏进厨房去了的时候,私下里跟苏阿吉说出了心时的疑惑和担忧。
他把那日与苏小月在霍家种子铺遇上的那个霍东家的经过说给了苏阿吉听,他觉得此人可疑,才见了两次面却对他们这么好,无功不受禄,又请吃饭又套交情,还知道他们会酿酱,回来后他想了很多,决定悄悄去县里打探一下霍家的虚实。
苏阿吉知道方河会功夫,从小走南闯北见过世面,自然在这方便的比自己更加敏锐,于是同意了方河的想法,家里苏阿吉照看,这几日方河就去县城打探,不必记挂着家里。
吃了早饭过后,方河便说要进城里去,也没有说什么缘由,苏小月没有多问,送他出了门。
苏阿吉把羊群赶到山头,家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苏小月跟袁氏坐在院子的树下面,苏小月带孩子,袁氏做衣裳,方为却在屋里头看书练字,这是刘夫子安排的功课,他每日完成便寻金满玩,完全不用苏小月操心。
再过半个月假期结束,方为得去上学。
苏小月与袁氏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家常,时不时逗一下方嫣,有时抱着走一走,有时弯着,扶着方嫣的双臂,双脚着地练练小家伙的腿力,感觉这日子过得特别舒服。
那边齐有玉抱着孩子来窜门,他家小子五个月大,长得结实,居然比方嫣还要高一点,果然小子跟女娃不同。
两人都弯腰扶着孩子练腿力,一个白白嫩嫩,一个肌肤略黑却身板结实,长得壮,还高出方嫣半个头,明明比她家小子大两个月来着。
齐有玉的孩子早已经取了名,叫方立长,立长个子虽比方嫣长得高些,但七个月大的孩子和五个月大的孩子还是区别很大的,方立长看东西眼睛眨巴眨巴很好奇,却没有方嫣的灵活。
方嫣长相随了苏小月,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现在是灵活多变,四处打探,滴溜溜一转,看到感兴趣的会高兴,手舞足蹈,四肢灵活,只差下地行走了,反观方立长却很安静,看到东西一脸好奇,四肢却没有那么灵活。
齐有玉见了方嫣,忍不住在她粉嫩的小脸颊上揉了揉,女娃儿就是好看,白白净净的,长相又随了娘亲的,简直是个美人坯子,看得齐有玉都想要过来抱抱。
齐有玉抱怨道:“月儿,你不知道,我家小子五个月了也没有把个门,平时来了劲,管你在吃饭还是在干嘛,一泡尿尿你一身去。”
苏小月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起这个,果然女娃天生就爱干净些,自三个月后,苏小月和袁氏基本能把握住小家伙的习惯,到了五个月后,小家伙也知道用动作告诉大人,比如要有料的时候,身子会不自然的扭两扭,孩子带久了自然感觉到她的异动,于是就抱入茅房那边去,这中途有一段距离,方嫣会安安静静地等着,她或许已经习惯了茅房的路,知道这是要去解决了。
两人聊起孩子就聊不完的话题,两孩子在一起,方嫣居然还主动去抱方立长,方立长只一个劲的傻笑,明明高了半个头,却没有方嫣灵活,多半被方嫣欺负。
这边院子里欢声笑语暂且不提,那边方河出了方家村,脚程飞快的往县城而去,他没有走大路,走的是山路,翻山越岭的,一个时辰不到就到了东风街。
这大白日的他不能像上次去方鸿运家里一样,跑人家屋顶上偷听,一是怕打草惊蛇,二是在大街上施展功夫也有些不妥当。
于是隐在一处阴影里,守株待兔似的盯紧了霍家的种子铺。
今个儿天色还早,刚过了晌。
没有等多久,霍林吉一身宝蓝色长衫,气质雍容的从铺子里走了出来,他先是不动声色的往铺子外左右看了一眼,接着往正街走去。
方河跟随在后,隐在人群中,方河脚步轻盈,即便是练过武的霍林吉也没有发觉到后面的异常,他是一个相当谨慎的人,每到一处都留有一手,若是普通的武者早就被他发现了。
方河毕竟在外闯荡了这么多年,这种事情熟门熟路的,跟的是安安稳稳。
他看到霍林吉往正街走,心里就怀疑此人如此悄无声息还如此小心谨慎的行事,弄不好还真是去见莫家人,看他的方向去的还真是莫府的方向。
然而一盏茶的功夫后,方河松了口气,这人不是去莫府,而是直接出了城往镇上走去。
张府在镇上,却不是正街之上,算是镇上与县城相连的那处儿,出了城就觉得两耳安静了不少,走在宽阔的官道上,霍林吉放松下来,也不像先前那般留个心眼。
在这空旷的官道上,按理方河跟踪人没有这么简单了,何况霍林吉还认识他,可两边的树木草地多,方河在山林里跟踪人也是很有经验的。
看着是一路空旷,方河却躲在草从里,每隔一段距离移动一次,就这么的跟着,居然来到了张府。
方河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霍林吉会来张府,他忽然好奇霍林吉莫非跟张府有什么关系不成?
果然,他看到霍林吉递上拜帖,门口掌事的听到他自报家门,是个行商的,就失了兴趣,这永丰县不知有多少地方富户想要见张大儒一面呢,当初张大儒刚来永丰县定居的时候,就有不少地方富户络绎不绝的过来拜访,开始张大人还能应付一二,后来就一概拒绝,并向外宣称,他闭不见客。
这会儿收到拜帖,管事的没有直接递上去,而是委婉的拒绝了,并把先前张大人说的话说了一遍,希望对方知难而退。
没想霍林吉面色不改,依然说道:“你尽管传进去,便说祁府的拜帖,大人自然会接见我的。”
管事的听他这口气一时间犹豫不决,最后拿着拜帖进去了,没想呈到主子桌案上后,还真的派人过来把人请进府去,倒让管事的好奇起这人的身份。
毕竟是张太太□□出来的人,心里再怎么好奇,也不敢太过张扬,把这些好奇隐忍了下来。
方河见人进去,他往大街两边的屋舍看了一眼,接着一个纵身上了屋顶,脚步如轻风似的在屋檐上往张府潜去。
张府占地面积广,方河走过几道屋檐,凭着自己的记忆,往前院张自在的书房而去,他一般见客不在正常便是书房了,就是不知霍家跟张大人是何关系?
没想人还没有靠近书房,远远的看到两人在八角亭谈事。方河脚步及时顿住,慢慢潜近,能听到两人的谈话后,寻到一处隐蔽的地方伏了下来。
练武的人向来耳力惊人,他隔着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却能把八角凉亭里两人的谈话内容听了个全。
这是霍林吉第一次见到张自在,他看到来人穿着一身绛紫色长袍,容貌居然与自己有七分相似,那浓浓的眉,漆黑的眼,薄薄的唇,他终于明白表哥跟他说的,如今看到真人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他们本来就是兄弟啊。
张自在进了八角凉亭的时候看到与自己七分相似的霍林吉,顿时愣住,两人隔着石桌而望,互相打量,眉眼,五官,竟如此相似,两人脸上的惊讶程度不相上下。
霍林吉猛的跪下,“大哥,终于找到你了,你可知道娘亲念了你几十年,父亲临死都后悔当年放你走,放你一人独自出门闯荡,当年袁副将为了你辞了官,四国相寻,如今也是音讯全无,大哥啊。”
被霍林吉忽然的举动惊滞在当场,张自在紧绷的身子木木地站在那儿,望着霍林吉,脑里不停的有身影晃动,就是抓也抓不住摸也摸不着。接着他抱住扎心底痛的头颅,跌坐在石凳上。
许久他晃过神来,指着眼前跪着的人问:“是不是祁家派你来招揽我的?”
霍林吉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显然大哥误会了,他忙解释道:“祁家跟咱们家是亲戚,表哥告诉了家里人你的存在,家里人派我过来寻你,同时也护住祁家唯一血脉,大哥,表哥他并不是想招揽于你,表哥早就对朝廷心灰意冷,没有什么想法了的,他怎么会想着招揽于你呢?”
张自在一时间难以接受此人左一句大哥又一句大哥,但看到此人的长相他又犹豫了,他上前扶起霍林吉,使他坐下,两人隔着石桌,他严肃且认真的问道:“你能说说霍家的情况吗?”
这些人两次三番的认他为亲,且眼前这人还真的长得与他相似,他倒要了解一下自己明明有一个完满的童年,却偏要说那是假的,他认为世上还没有什么人能有这个能力抹掉旁人的记忆,再灌输另一个记忆到人头脑中。
霍林吉冉冉而谈,这边方河听着再也不淡定了,在他听到祁家两字后,他下意识的起了身。
这边霍林吉刚说了一部分,张自在猛的起身一个纵跃,上了亭顶,他四去探了一眼,闭眼感受了一下,接着猛然睁开,沉声道:“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聚。”
方河听到这话,知道自己也没有必须隐藏了,于是从阴影中现了身。
霍林吉站在凉亭里望着屋顶上的方河,一时间惊讶不以,没想到侄子这么有能耐,居然跟了他一路他都不知道,倒是自家大哥,依然是这么的厉害,在父母口中知道了家里大哥的能耐,小的时候权当故事听了,大了的时候却是心疼父母日日挂念。
张自在没有想到是方河,脸上微微一愕,接着大笑出声,捋了捋胡须,笑道:“原来是大河。”他向方河招了招手。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凉亭。
方河神色晦暗不明的望着霍林吉,想了想还是问道:“您果真是……家父派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