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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竹篮子里有位置,又有荷叶垫底,装好后用荷叶盖上,又拔了一些野草掩遮,举着草把往山下跑,这些蜂还跟着她呢,只是她全身摸了泥,又有大量的烟熏着,跟着跑了一段路后没跟了。
苏小月气喘嘘嘘的下了山却没有急着往村里走,而是往河边走去,现下正午,太阳火辣辣的,河边、田间没有什么人。
来到河边,苏小月把竹篮子一放,坐在地上半天才晃过神来,穿越过来几天,把上一世没吃过的苦都吃了,上一世的彪悍劲全都拿出来。
如今连蜂蜜都敢采,说起来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人要为了生存起来,什么都放得开,在她身上就验证了。
休息了半晌,才回到河里把身上洗了干净,却没有急着走,在一个阴凉处坐着,穿着衣服等衣服晒干再回村。
今天回来的时间有些晚,快到晚饭时分了,把小家伙等得望眼欲穿,看到苏小月时,小家伙刷的一下就扑到了她的怀里,抱着她的大腿,生怕她跑了似的。
苏小月叹了口气,她若是有办法也不会把小家伙放在这狼虎窝里。
好在她今天得了不少蜂蜜,没想那石洞里这么多呢,取了五张脾下来,堆在一起都成一串,像蛇似的。
方家下地的人没有回来,天色还早,梁氏也没有进厨房,这会儿不知去了哪儿。苏小月乘了一大碗高粱籽和洗干净的野菜进了厨房。
今日烧火就醇熟多了,很快就把东西准备好了,高粱粥煮好,她立即端回屋去,刚出厨房,就见院中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穿着长袍一副文弱的书生模样。
苏小月有前身的记忆,自然知道这人是谁,他不就是拿着公鸡代方河同她拜堂的老四方伟么,他一直守在自己的房里,很少见人的,今个儿怎么出来了。
他看到苏小月,脸先红了,喊了一声:“二嫂。”
苏小月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端着碗就要进屋,就见他的目光停留在高粱粥上,苏小月当没看见,直接进屋放好才出来,见他还站在院子里呢,奇奇怪怪的。
苏小月从厨房里把空心菜端出来时,院子里没有人了,进屋后,小家伙闪亮亮的眼睛盯着粥瞧着,口水都快流了出来。苏小月忍不住笑了笑。
她不急着吃饭,而是从竹篮子里拿出一点蜂蜜放在空碗中,又用干草和荷叶盖好竹篮。拿着碗出去。
刚才弄好了汤就把锅洗得干干净净的,现在里面用余火温着水,挠了热水到碗中,野蜂蜜水花香扑鼻,这蜂蜜黄中带黑,可是上等好货。这花粉的香味也是好闻的紧,明天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把碗端出来时,就见元南花带着一群野孩子像放鸭子似的进来了,一个个黑不溜秋的,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人。众人看到苏小月端着碗,目光滑碌碌的,只差没流口水。
元南花见了,笑道:“二嫂,你这碗里的是什么呢?一个人在家里不声不响的偷着做饭可不对,爹、娘、大哥、大嫂,还有我家那口子都在田里,我也刚从地里回来,二嫂这样可不行,这会儿我正渴着,可否给我们喝上一口?”
听到这儿苏小月也不说话,目光凌厉的盯着元南花看,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看得人渗得慌。
这会儿厨房的菜刀也被藏起来了,元南花的胆子也肥了不说,三步并做两步就要过来瞧,这肯定不能让人瞧见,否则苏小月辛苦弄回来的蜂蜜肯定就交公了。于是苏小月匆匆几步就进了屋,反手把门闩上。
刚把东西放回凉席,摆上碗筷准备要吃饭时,门边对院子的通风小窗子上露出一个脑袋,元南花正掂着脚尖往里面瞧,似乎看到了什么宝贝似的。
这下苏小月火了,抄起角落里探路的木棒,把门打开,气势凌人的看向元南花,“看什么看,滚开。”
看到苏小月手中的家伙,元南花吓得花容失色,护着孩子们连连后退,嘴里却不饶人:“屋里藏着什么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呢?人家说我们家是横的,怎么也横不过你这个泼妇。”
见苏小月举起了棒子作势要打,元南花比孩子还跑得快,留下一堆孩子作鸟兽散,看到孩子,苏小月收了手。
她瞪了元南花一眼就进了屋,闩了门。又把窗子从里面关紧。这下屋里暗的很,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黑暗。
终于可以安静下来吃个饭了,苏小月把蜂蜜水端给小家伙喝,小家伙不知道是什么,从来没有见过蜂蜜,见苏小月自己呡了一口,也跟着呡了一口,发现是甜的,激动的说:“娘,好甜。”
“嘘。”苏小月用手指嘘了一口,小家伙立即反应过来,也跟着嘘了一口,掩不住的喜悦喝了起来。
苏小月本想让小家伙多喝一点,谁知孩子懂事,非要两人一人一口的喝,苏小月只好假装呡一口,把碗中的蜂蜜水喝了一半,剩下一半,苏小月端到床边给方河喂了下去。
床上的人这次蜂蜜水喝得更加欢适,苏小月都听到吞咽声了,恨不能一口喝下,果然是个挑嘴的,喂豆饭可不见张嘴。
她说是这么说,喂完整整半碗蜂蜜水后又喂他喝了大半碗粥和半碗菜汤,苏小月想,你这下喝饱了吧,谁知这家伙嘴巴还在动,一会儿还张开了嘴,像嗷嗷待哺的燕子,若不是这胡子拉碴的模样,苏小月都想笑。
苏小月把碗搁在凳上,挑开被褥一角看了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她明天无论如何得带回药才行,再这样下去他就真的没了。在这个吃人的家里,没有男人作靠山,她震慑得了一时,震慑不了一世,这孩子还小还得粘着她,既然答应了的,她想走走不脱,再说这到处深山老林的,外面还不知是个什么样,她要走哪儿去。
方家下地的人回来了,方二福回到家,脱了草帽,砸了砸嘴,说道:“今年麦子收成不好,前一阵下雨,有许多都烂在了地里,明天再早点起来,明天中午也不要休息,差不多可以弄完。老五明天就在家里守着把这两天的麦轩子晒好。”
老五方芳听方二福的话,说了声好,家中其他人听到明天要早起,中午还不休息,几人就像霜打的茄子,抬起不劲。
方家村家家户户的麦子都收完了,有的家里兄弟多的,现在都把晒干的麦穗担到方家村祖屋那边碾碎去皮了,轮到方二福家,肯怕到时排队都排上几天,还得一个人去日夜守着。
方二福一边走一边说:“还有五亩旱地,两亩水稻,旱地全部种豆子,再拔两亩棉花田种豆子,今年下半年应该不成问题。”
割了麦子种豆子,时间上晚了,将来豆子的收成可能又要差上一大截。
这一番话下来,一家人都沉默了,这一年又一年的豆饭,要吃到几时。虽然方家村都穷,好田不多,许多田地都是山里开的荒,贫瘠的很。
进了厨房,就见厨房连个人影都没有,元南花先从地里回来就是回来做饭的,这会儿厨房里冷冷清清,连点火星子都没见着,元南花人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方二福累了一天,饿着肚子,火气嗖嗖嗖的往上冒,本就在村里犯横,这会儿横劲上来,抄起扁担就往老三房间里跑。
究竟是自己的老婆,老三方平立即反应过来,忙跟随在方二福身,嘴里大喊,“死娘们,去哪里了呢?还不快出来做饭。”
这边梁氏骂上了,一家子人一身臭汗的站在院子里,心情都不好。
这时东边房子守在屋里读书的老四方伟走了出来,穿着一身长衫,温文尔雅,养得不像是个庄稼人,倒像某个富户的公子哥儿。
庄稼人都是一副短衣帮打扮,只有他一身长衫,身材修长。
梁氏见家里的读书人出来了,忙关切的说道:“秀才郎是要考举人老爷的,老四儿,快进屋去。”
一家子都来劝起来了,只有老大媳妇齐惠拉了丈夫一把,方亮皱了皱眉看了她一眼,接着相劝。
方伟脸色微微一红,简洁的说了一句:“三嫂回来后,没多久就窜门子去了。”说完转身进了屋。
窜门子去了?不在家里好好呆着做饭,还有闲功夫窜门子,真是活腻了。
方二福的火气来了,拿着扁担就出了门,刚打开门,就见元南花一脸兴奋的走了回来了,门忽然从内打开,看到汹汹煞气的公公,吓得脸都白了。
看到正主儿,方二福一扁担招呼过去,嘴里也不像梁氏骂人,闷不哼声的,只管抡着扁担打人。
元南花大喊饶命,“我错了,我错了……”
一连打了几板子,方平冒着危险挡下方二福的扁担,护着自家媳妇,“爹,忠儿他娘知道错了,爹,看在忠儿的份上饶了他娘吧。”
说起三房的小孙子,方二福晃过神来,又打了元南花一扁担才把扁担甩在一边。
方平见方二福不打了,忙催促受伤不轻的元南花去厨房煮饭。
这时左右两边的邻居都被方二福一家的动静给闹了出来,有的人端着碗,嗖嗖嗖的喝着碗中的面疙瘩汤,那声音格外的响亮。
方二福家里的人本就饿得肚子空空,听到那面疙瘩汤的声音,只想流口水。小孩子最是受不住,盯着人家的碗不放。
“看什么看。”方二福一句话把人都给吓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