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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军接连不断地喝着矿泉水,好像此生没有哪一个时刻比现在更加口渴一般,无水悄悄地朝楚善递了一个眼色:“诶,他再这样喝下去肚子得变成水桶了吧。”楚善当然明白无水的意思,无非就是希望能赶紧制止住他,让他尽快回到正题。
现在他们正坐在一家离医院不远,24小时营业的咖啡馆的角落,无水故意将桌上的台灯调的很亮,尽量将这个看起来有点黑暗的角落照的无比亮堂。
“等会儿吧,他现在很紧张,”楚善又望向了眉头紧锁正在不停喝水的贺军,“我很理解让你回忆起这些事情不太容易,不过,你必须得尽快告诉我们事情的经过甚至是你所能知道的缘由,这样我们才能帮到你。”
贺军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慢慢把塑料水瓶放回桌上,眼下他额头上的戾气仍旧不减,只是已经没有刚开始见到他时扩散的那么明显了。
“你们真的可以帮我,帮我赶走那些,东西吗?”一句话里停顿了好几次,诸如此类的情况楚善已经见过很多次了,忽然就想起以前那些碰到灵异事件的人们,那一张张脸逐一地又浮现在了脑海里,好像那一桩桩事件就在不久前发生的一样。
“当然,眼下我们得先确认现在在你家里的是什么东西,才能找到相对应制服它的办法。”楚善回答的很淡然,但却传递给了正对面的贺军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好,我相信你们!”贺军再次猛喝了一大口水,“大概是在三个月前,家里就开始发生了一些很奇怪的事情,”贺军摸了摸胸口,好像在努力地回忆,但是无水却隐约地发现他好像在摸着什么东西,类似项链?吊坠?“我们家有养过一只泰迪,是儿子出生后买回来的,想着可以让它伴随着儿子一起成长,然而就在三个月前的一个晚上,圆圆<泰迪的名字>无缘无故地在阳台大吵大闹,因为我平时工作比较累所以睡觉都会戴着耳塞而且睡得也会比较沉,老婆被吵醒了,她没有叫醒我,而是自己一个人去了阳台,她打开阳台灯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圆圆变得特别的焦躁,一直往我老婆身上蹭,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它平时很少会嚷嚷的这么厉害的,老婆当时也没多想,毕竟那会已经凌晨,大概三四点的样子了,她见圆圆没有再叫唤后就关灯回去继续睡觉了。”原本已经恢复平静的贺军明显又开始情绪波动起来,“但是第二天早上发生的一幕却让我此生都难忘,”楚善在桌下用幻术变出了一个荷包拿出来放到了桌上,虽然看不到烟雾,但是却能有效地抑制住贺军过山车般的情绪,“当时我打开阳台门后并没有见到圆圆,当然我并没有在意,想着是不是半夜它把阳台门踢开溜进客厅去了,因为这样的事情圆圆干过好多次,然后我就去取晾在外面的衣服,可是当我翻开一层衣服时,”贺军刚刚燃起的激动在荷包慢慢升起的无形烟雾下逐渐被压制下来,有那么一刻无水觉得有一些搞笑,这原本是人类自然流露的情绪但是在法术的影响下竟然像便秘一样反而还卯不上了劲儿,想想法术真是一个奇怪的技能啊。“圆圆它,它,它竟然全身是血的被横挂在衣架上了!”
楚善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无水刚刚还在偷笑自己内心的小想法,一下子就被贺军说的话提了神,“你是说,你们家的狗惨死,而且还像衣服一样被挂在了衣架上?”无水努力地克制住自己不去脑补这个画面。
“而且它身上的血已经差不多凝固了,”翻出难受的回忆果然是让人痛心不已的,更何况喷发的情绪又被外在能量给抑制,贺军的心似乎像再次用刀一道道地割开了裂痕。“阳台地板上也没有一点点血迹,这个是后来法医在跟警察交流时我听到的,法医说圆圆死于外力,身上无数个窟窿都不是因为利器所致,像是有人用无数个力气巨大的拳头把它身体给抡出来的洞。”
无水深吸了一口气,想说什么,话刚到嘴边眼珠转了一下,又摇了摇头咽了回去,而楚善皱紧的眉头倒是舒缓了开,它低垂了眼帘后正视起贺军,“你老婆呢?她什么都不知道吗?”
贺军惊恐的眼神似乎都无法聚焦,疑惑地看着楚善,“什么意思?她凌晨去阳台的时候圆圆那会还好好的!”
“没事,你继续说。”楚善没有再接着发问,无水也似乎明白了什么,她们都知道,如果现在藏匿于他家里的东西是没有具象身体的,如果要迫害有血有肉的生物,是必须要借助于他人之手的,无水咳嗽了一下,试图化解尴尬的气氛。
“虽然儿子还小,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件事情对我老婆的影响却很大,她一直都在自责自己当时没有注意到圆圆的异常。”贺军的眼神慢慢开始聚焦起来,继续着痛苦的回忆,“最后也没有查出来圆圆的死因究竟是人为还是,”贺军停顿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般急不可待地抬起了头,“对了,圆圆死之前有一段时间它一直都很奇怪地朝卧室的衣柜狂叫,是不是那个东西,当时就藏在衣柜里面?”
“不一定,”楚善笃定地回应了贺军的注视,“即便它真如我们所猜测的那样,恶灵也不会一直居于某一个地方的。而我们现在比较迫切想知道的是,一般它不会无缘故地来到你家里,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或者是什么载体,把它带到了你家里。”
“带到了我家里?”贺军开始疑惑起来,“我们这个单元都是才盖好没几年的新房,而且在此之前也没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无水终于忍不住说话了,她着急地把话题带到了自己这边,“那你之前说你老婆去世前经常跟你说她觉得有一个小女孩一直在跟着她是怎么回事?”
贺军点燃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有一次因为应酬我晚上很晚才到家,推开卧室门之后,我老婆竟然一个人蜷缩在床上发抖,见到我回来后赶紧向我扑了过来,本来是想着儿子被奶奶带过去养几天可以早早睡个安稳觉,但是大概在12点的时候她忽然感觉脸上痒痒的,于是就醒了,”贺军不自觉地摸了摸胸口,从见到他开始就经常在做着这个习惯性动作,“她睁开眼后什么都没看见,然后就翻身起来去上了个厕所,因为睡意很浓,她坐在马桶上都还是微闭着双眼,但她突然感觉到背后好像有东西,她用余光扫了下分明是看到了马桶头上有一排脚趾头,但是转身过去却什么都没有。”
身后咖啡馆的服务员忽然过来换水壶的声音也能让贺军猛地惊吓了一跳,楚善陡然意识到原来这只恶灵的所作所为已经让这么一个大男人如此的惧怕了,看来一定得好好收拾下它了,楚善感到自己好像从来没下过如此大的决心。
“在我老婆躺上床后却被彻底吓到了,她刚躺下,就感觉脚趾头被扯了一下,于是她坐了起来,但还是没有任何东西,再次躺下时,她居然看到一个长头发的小女孩背对着她坐在床头!”贺军惊恐地说着,好像正在经历着一般。
“那她看清楚她的脸了吗?”无水感觉开始慢慢进入了主题,忍不住好奇起来。
“没有,老婆尖叫着一个翻身就从床上摔到在了地上,但是她爬起来后屋子里却空无一人。”贺军的瞳孔开始放大,继续回忆着。
“之后呢?之后那个小女孩出现了吗?”无水继续追问着,至少现在已经确定了,这个恶灵应该是个小女孩。
“没有,后来她就把家里能打开的灯全部都打开了,蜷缩在了床上盯着屋子的动静直到我回到了家。”
“那你怎么说她感觉这个小女孩一直在跟着她?”楚善冷不防地问出了这么一句,无水也特别赞同地点了点头
只见贺军再次点了根烟来抽,好像犹豫了一下,大概有半分钟的时间,“有一次,我们在亲密,我俩本来都很投入的,但是老婆却突然尖叫了一声,一阵猛力就把我推开了,”无水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毕竟没想到恶灵在这种时候也会出现,也是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我问她为什么要推开我,只见老婆紧抓着被子一脸惊恐地望着我,对我说,刚刚我趴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忽然看到了那个小女孩出现在我身后。”
“What?!”无水忍不住地飙出了句最近常挂在嘴里的单词,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缓解此刻凝重的气氛。
“不过也是那一次,我老婆就意外怀孕了,”贺军皱了皱眉头,“但是我明明记得,那一次,我并没有,”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望了一眼满脸通红的无水,“所以觉得很奇怪。”
楚善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看着荷包里升起的无形烟圈在贺军的脖子周围打转,她想开口说话但又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还有一次,也是最惊悚的一次,”贺军使劲地将烟头往烟灰缸里杵,但好像烟头的火苗像是怎么样也灭不掉一样,费了好大一阵力才消失,“就是老婆去世前几天,正好是做完人流的那晚,她无缘无故地发烧了,而且用体温计测量出来居然有42度,但老婆还能正常跟我说话看起来好像只是普通高烧一样,我不敢吱声,想带她去医院但她却不肯,就想在家躺着,”贺军艰难地陈述着,“我把卧室门关掉之后不可思议地看着体温计,当时觉得可能是坏掉了,也没有太在意。不过家里的灯突然就熄灭了,好像在同一时间我就听到卧室里面老婆发出了沉闷的尖叫,我赶紧去推门,但是却怎么样也打不开,我大声地吼着问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老婆却没有回应我,一小段沉闷的尖叫后一下就停止了,我越来越感觉不对劲,然后强行把卧室门给踹开了,”贺军定了定神,“老婆当时的反应我现在都还记得,”无水注意到贺军已经攥紧了拳头,“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充满了血丝,惊恐地看着天花板,嘴也张的很大,而且她居然用手在掐着自己的脖子,我都能看到她额头凸起的青筋了!”
“那她肯定是被附体了。”楚善冷静地看着贺军,“你当时做了什么?”
“附体?”贺军回答的很迅速,“不可能,我老婆那会还没死!”话毕,贺军立马就安静了,应该说是死寂的安静,无水本来想接住他的话,想了想也没有再说出来,毕竟眼前这个男人的老婆已经不在了,还有儿子和母亲。
“人类的身体在最虚弱的时候,是最容易被有意识的生灵进入的,”楚善给贺军详细地解释了起来,“你老婆高烧42度,正常人在这个时候不是已经开始缺氧就是神志不清了,这种情况下就算送到医院也不能采取输液或者打针,因为无法立即降温,而正因为她的身体被恶灵所占用,才没有神志不清。”
“那为什么她要自己掐自己?”贺军还是觉得很不能理解,“而且我把她的手掰开之后都能看到她脖子上掐出来的痕迹。”
“因为她想,”无水想都没想的张嘴就准备回答,楚善轻轻地咳嗽了一下,暗示无水注意说话的方式,毕竟面前这个男人的神经系统已经很脆弱了,“不是她要掐自己,都跟你说恶灵在她身体里了。”
“然后发生了什么?”楚善接着无水的话继续问道。
只见贺军低垂着眼睛,右手不自觉地摸着胸口衣服里面的吊坠,看轮廓像是佛像一样的东西,眼神左右游移。“我当时试图叫醒老婆,但她虽然睁着眼睛却好像已经昏迷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而且身体非常的冷,像冰块一样,我特别害怕,但是心里却该死的想到她会不会已经死了……”贺军咽了口唾沫,“于是我用手朝她鼻孔探过去,是真的,真的没有呼吸了!”
“然后是怎么有了呼吸的?”楚善坐正了一些,好像知道之后会发生些什么一样。
“我已经崩溃了,我激动地一直猛摇她,完全不能相信她已经死了!我不记得大概有多久,老婆的眼睛本来是直直盯着天花板的,突然一下子就朝我望了过来,我被吓到了地上,”贺军给自己倒了杯茶,不淡定地双手端着热茶轻嘬了几口,他的手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窗外午夜刮起的凉风灌进了角落里,还是他因为害怕而产生的本能反应。“然后家里的灯又突然全都亮了起来,又暗了下去,就一直这样忽明忽暗的,开关键像已经失灵了没有任何反应,然后我就听到了屋子里充斥着无数的脚步声,那种脚步声好像是赤脚踩在地板上上蹿下跳一样,灯光一开一关间我能看见很多个长头发的小女孩站在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一会出现一会就消失了,”贺军越说越激动起来,楚善觉得不对劲,荷包里飘出来的无形烟圈已经没有环绕在贺军周围,好像失效了,“老婆突然就开始尖叫了,并且还能清楚地听到小女孩的笑声,参杂着不知道是什么语言的轻声细语,我已经瘫坐在了地板上,那一霎那,我甚至都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无水忽然就提高了嗓门,她大声地往外叫了起来:“服务员,买单!”
楚善侧过了头,声音很严肃,“这么快买单干嘛?”
无水不由分说地拿起了放在椅子上的小挎包起身准备要走,“我们现在就去他家吧,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恶灵太过分了,我们赶紧去把它收拾了吧!”
还没等到楚善作出反应,耳边突然就传来了歌声,“要是能重来我要做李白,哦~几百年前做的好坏没那么多人猜……”,贺军的电话响了,他怔怔地望着电话上的陌生号码,迟疑了好久才接起来,毕竟现在已经凌晨两点过了,还会有谁给他打电话呢。
楚善拉住了正准备离开的无水,示意她先坐下来,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冲动,只见贺军接起电话“喂”了一声后就没有再说话了,反而是他的表情却在这一分多钟的通话里,变幻莫测,难以言状的情绪全部浮现在了脸上。
他默默地把手机放回了桌上,喘着大气,胸口明显的此起彼伏。
无水望了一眼楚善,莫名地转而看向贺军,“怎么了?”
贺军扬起了头。
“我妈的尸体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