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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药膳坊医疗事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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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月色凉薄如冰,皎洁的光芒均匀洒在雪地上,衬得屋子外面的世界一片银装素裹,闪闪发光。

    打地牢里走出两道瘦小的身影,深一脚浅一脚踩出了四条点状的长带,蜿蜒蛇形,煞是显眼。

    春梅出生的时候就是雪天,因此她独爱雪花飞舞,只不过现在行色匆匆,冒着风雪赶着马车,无心赏景,反倒觉得这雪甚是误事。

    平日里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今儿在雪地上走了耽搁了一个多时辰才到太尉府后门。

    顾不得整理仪容,春梅提裙踩着小碎步敲门,四处张望着悄声喊:“爹,是春梅回来了,快些开门,我有要事禀告郡主。”

    不一会儿,一位跟春梅眉眼相似的驼背男人披了件外套打开了门,双眼浑浊找不见焦点,痴痴喊:“梅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饭都凉了……”

    男人还在嘀咕,春梅早已经来到大奶奶文阳郡主的院子,恰逢守夜的正是曼冬,还未开口就听她教训:“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轻易回来,有事等我去找你,让人抓住把柄可如何是好?”

    说着就推搡着撵春梅走,春梅急忙将发处死云端的经过说给她听——

    两个时辰前,云端面对她的鹤顶红,只说了句:“你不能杀我。”

    蝼蚁尚且贪生,她为自己找脱身之计,春梅不以为然,直接命小玲掰开她的嘴,将鹤顶红灌下去。

    云端被绑住无法动弹,只挣扎了两下就让小玲拽住头发被迫仰起头,她情急之下破声高喊:“我认得济宁侯府的柳世子,他不会任由我死在这里的!”

    “哈哈哈……”春梅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以手撑腰笑了起来,小玲偷笑之余不忘好心告诉她:“柳世子昨儿回了河东祭祀先祖,这事你都不知道,还夸夸其谈大放厥词!我劝你死了这份心,赶紧上路吧。”

    柳麟方回河东祭祖,既明恰巧不在金陵,文阳郡主这是铁了心要置她于死地啊。

    罢了,求人不如求己。云端不急不忙,拗过头直视春梅,冷笑:“你当真以为自己可以悄无声息的杀了我吗?做梦!我今日一死,廷尉大人明日就该找你家郡主喝茶问话了!”

    没想到她临死之前还拉出了廷尉大人郭腾起,春梅生性多疑,见她十分笃定,赶忙制止了小玲,上前掐着她的下巴逼问:“你竟然留有后手?”

    见她终于急了,云端反倒沉下心来,淡然道:“你当真以为我就那么顺从的跟着你们来了京兆尹府吗?你也不想想,做生意的谁家没有账本呢?趁刘掌柜还未把账本送去廷尉府,你们还是快些将我放了吧,免得鱼死网破!”

    的确,曼冬来时未曾开口提过账本一事,春梅只当她砸店时已销毁了购药凭证,竟不知账本已在去往廷尉府的路上了,若是让廷尉大人插手此事,后果不堪设想。

    杀她灭口易如反掌,不急在这一时,当务之急是先追回账本。

    电光火石间,春梅就已经想好对策,即使恨不得将云端千刀万剐,面上还是挤出笑容,循循善诱:“云小姐,虽说我不曾读过书,但这账本上记着什么,我却是知晓的,不过就是盈利数目而已,又怎能查到文阳郡主头上来?你真当这账本能救你一命吗?”

    “你我初次见面,当然不曾听说过,我这人有个习惯,记事就爱详细些,账本上不止这些购药剂量,还有买药之人的具体情况,就连你家住何方哪条街道都写的清清楚楚,虽说费纸费墨,今日总算能派上用场,不是吗?”

    云端胜券在握,呼吸早就平静下来了,倒是春梅,一改之前气势逼人,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事关重大,春梅不敢妄下判断,只能负气甩袖离开,让她多活一晚,至于云端是否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只等文阳郡主发话了。

    是以,春梅才不顾告诫擅自来了太尉府。

    曼冬听了她的叙述,贝齿紧咬,直骂云端奸诈。眼看着没多会儿天就要亮了,春梅可没心思听她咒骂,慌着神央求她:“曼冬姐,还是快禀告郡主吧,不能再拖了。”

    见她无动于衷,春梅咬牙径自踏上台阶就要敲门,曼冬眼疾手快狠命拽过她,将她一巴掌扇倒在地,怒道:“郡主求子心切,将军好不容易宿在这儿,你敢坏她好事!”

    似乎是配合她这句话似的,屋里适时传来一声“嗯……嗯……啊……夫君雄武,妾身受不了了……”

    叫声之大,直听得她二人面红耳赤,春梅捂着脸缓缓站起身,压低声音问:“依你之见,接下来该怎么办?那账本万万不可送至廷尉府啊……”

    曼冬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云端死不足惜,若是搭上郡主,就得不偿失了。

    曼冬想了片刻,凑到她耳边低语:“你先回去佯装放了她,待找到账本之时……”

    她比了个杀头的动作,春梅了然,扣上兜帽原路返回了京兆尹府。

    在她走后,曼冬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被人从后面抱了个满怀,她吓了一跳险些惊呼出声,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曼冬莫怕,是我,杜生。”男人将头深埋在她颈间,贪婪的呼吸着她的体香,说出的话都带着一丝情欲。

    曼冬这才放松身心,转过身子正视杜生,在他热情似火的注视下,她的面上微微有些发烫,眼睛四处转悠躲闪不及。

    借着月色,杜生隐约看见她脖间的绯红痕迹,二人有过男女之实,他竟从不知曼冬脖子上还有胎记,待他细看后,那分明就是房事后的爱痕,可他已经有些日子没碰过曼冬了……

    想起白天将云端绑去京兆尹府的种种,杜生一脸痛苦的看着她,悲从中来:“你竟然又出卖身体!一心想着郡主,你可曾为我想过,为腹中的孩子想过吗?”

    他的话如同刀子一般剜在她的心上,曼冬揪着胸前的衣襟,不忍心自欺欺人,痛哭流涕悔恨:“先前郡主派我去药膳坊配了几副含有大量麝香的息肌丸送给夏姨娘,还赏了我一副,

    杜生,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要拿掉孩子的。”

    文阳郡主的陪嫁丫鬟中,春梅派去了京兆尹府,夏芝自恃美貌爬上将军的床,母凭子贵抬了姨娘,她身边能用得上的就只剩曼冬和剪秋了,又怎能容曼冬在这个节骨眼上十月怀胎呢?

    可是杜生不理会这些,一把推开她,目光呆滞地冲出院子,嘴里嚷嚷着杀了云端替他们无辜惨死的孩子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