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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端对金陵的权势豪强没有兴趣,自然不会关心白天与自己同桌吃酒之人是何身份。
还是该吃就吃,该睡就睡。
但鹿鸣显然不这么想,既然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以先生的身份,日后少不了会遇到更多类似的情况,他又不能每次都恰好出现为她讲解介绍。
这样一想,鹿鸣赶在天黑之前,不请自来去了东边的四宜园。
“属下鹿鸣见过云小姐,给小姐请安,不知云小姐可有空闲时间?”鹿鸣规规矩矩上前行礼。
突然这么正式,倒是让云端有些意外,却也正襟危坐,听他下文:“鹿鸣此次前来,是想告知小姐,关于金陵里的权势贵族。”
听他这话,云端突然就笑了,她又不参政议政,也非皇家贵族女儿,为何非得弄清这些复杂的关系网呢?
云端客气的推脱婉拒,说自己一个足不出户的女儿家,不用了解那么多。
而鹿鸣手里拿了一本《金陵史》,显然是做足了功课,有备而来的,知她现在不想听,便留下这本书走了。
夜色寒凉,月儿渐圆,沉香收拾完屋子,过来喊她上床睡觉,瞥见桌子上那本《金陵史》,随口说了句:“小姐若是不喜欢,奴婢替你收了便是,眼不见为净。”
云端打着哈欠,扫了一眼堪比《新华字典》一般厚的史书,口齿不清的说:“我都看完了,你找个空闲书架放置了即可。”
沉香微怔,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复又看书,有些怀疑,那么厚一本史书,她怎能一盏茶的功夫就看完了呢?
云端又不是爱较真的人,总不能因为沉香不信,就从头到尾一字不落背下整本书吧,那不累死她?
经历过高考那段暗无天日惨绝人的艰苦岁月,为省时间,一目十行已经成了云端的习惯了。
不过这本书中提到的金陵二十年来的事,倒是令她有些不解。
日后有机会了,再问清楚吧。
云端打定主意后,温声细语的跟她说明了鹿鸣送来这本书的无意,便睡下了。
却不知沉香捧着这本书,表情凝重。
夜已深,世间万物皆在沉睡中,济宁侯府的上空却略过一道黑影。
世子柳麟方的书房里,烛火随风微微摇曳着,映射出他心中的不安。
天一亮,他就骑着马赶到了司空府崔二的听风轩。
不等小厮通报,柳麟方急匆匆破门而入,隐约看到床幔里交织相融的两只白花花身体时,忙不迭又捂着眼睛,在那女子的尖叫声中仓促逃出门。
守门的小厮苦着脸向他赔罪,心里又盘算着待会儿该怎么向这位新收进房里的丫鬟赔罪。
等崔扬帆收拾完了,已经是一炷香之后的事了,这期间,柳麟方也冷静下来了。
因此,跟他说起这事来,一针见血,直至要害:“江陵查无此人。”
听他此言,崔扬帆眼中的情欲慵懒之色瞬间清明透彻,郑重其事问他:“消息可准确?”
柳麟方凝重点头:“派我府上可信之人连夜求证的,绝无虚假。”
“我们得尽早将此事告知给既明,让他多加小心。”崔扬帆说着就要吩咐下人备马前去云宅。
被柳麟方拦下了,“崔二莫急,我能查到的消息,想必既明早已知晓,兴许他自有打算,我们切勿轻举妄动,坏了既明的事。”
他这一说倒是提醒了崔扬帆,依言并未动身,而是派手下人在云宅周边暗中盯紧云端,以防万一。
交代完这些事,崔扬帆命下人们备菜,邀请柳麟方用早膳,却被他祖父叫去了。
崔扬帆的祖父是司空大人崔致远,主管华夏朝建筑工程,制造车服器械之事,最近忙于药师大会的场所重建之事,分身乏术,一早就让人来喊崔扬帆,想必是有要紧事交代的。
崔扬帆耷拉着脸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嘟囔着不想去,柳麟方倒是谢绝他相邀用膳好意,催他快去,自己纵马回了济宁侯府。
刚见到崔致远,崔扬帆就出生埋怨:“祖父怎的催的这般急?孙儿还未邀柳世子用膳呢,你就撵人家走了,穿出去了,让人家笑话!”
“胡闹,该笑话的人是你!”崔致远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大声骂他:“你看看你,一大早就和丫鬟鬼混,还让柳世子撞个正着,没个正形。”
祖父在这儿骂他没个正形,祖母和母亲又唠叨他不想着成家娶妻之事,崔扬帆偷乐,祖母和母亲再催他,就能拿祖父的话来堵了。
“再者,见到老夫都未行礼,还嚷嚷着老夫的不是!你小子学的礼节都喂狗了?给我收拾收拾东西,滚去老卢那里学礼去!”
崔致远中气十足的骂他,哪有半分古稀之年的羸弱?虽已七十,精神头儿却很好。
声音之大引来了老夫人江氏和儿媳柳氏。
只见崔老夫人搀着儿媳的手,颤悠悠的指着崔致远骂道:“老东西,这里是家,不要把你的官大人姿态摆在宝贝孙子跟前,你若是让帆儿走,就是在逼我走!”
“娘,你别动气,爹不是这个意思。”柳氏一边安抚婆婆,一边拽过儿子,“快给祖母行过礼,就赶紧去学堂念书。麟方世子已加冠成年,你怎么能跟他比?”
就这样,倒霉孩子崔扬帆被他母亲连哄带骗又送去了学堂。
官场上素来雷厉风行的崔致远,却拿自己夫人没办法,刚说起不能再宠崔扬帆的话题,就被崔老夫人四两拨千斤堵的拂袖而去。
儿媳柳氏柔声劝她:“娘,爹说的也对,您莫要这般溺爱帆儿了。没几年这孩子也要加冠成年了,该收收性子了。”
崔老夫人委屈的别着脸,对儿媳这话装作充耳不闻。她觉得这样挺好,崔扬帆的性子像极了那人,若是他在就好了。
越想越委屈,想到最后,崔老夫人竟像个孩子般嘤嘤哭泣,而柳氏对这种情况早已见怪不怪,掏出随身携带的药瓶,哄她吃下,一个人处理起来游刃有余毫不费力。
交代江嬷嬷照顾老夫人歇息后,柳氏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不出所望又没看见自己的夫君崔白慕。
陪嫁丫鬟小怜不忍再看她明明心力交瘁却强撑着逼自己坚强,别过脸偷偷擦拭眼泪,姑爷已经三个月没来过她家小姐的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