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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人间带来瘟疫是疫魔的天职和乐趣所在,然而主动寻乐和被动干活之间,是存在着本质上的差别。
什么叫“闲着也是闲着,难得来一趟人间,有劳你在这个国家转上几天”,拉瑞尔郁闷得简直想要捶墙。芙兰的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味,他喜欢到处晃荡没错,不过他只往自己想去乐意去的地方晃荡,不是什么地方都随便转的啊!
认识芙兰不到一刻钟,拉瑞尔和西菲尔就对她的黑心肝有了基本并深刻的认识。
原以为由自然力量孕育的女精灵应该是温柔婉约、悲天悯人、嫉恶如仇的性子才对,岂料芙兰面子上总是装着一副纯洁的模样欺骗世人,骨子里压根就和西瑞尔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恶劣!
别看这丫头有事没事把头仰成明媚的四十五度忧郁一下,转眼就说什么气势磅礴的战争大戏不是她爱看的类型,眨巴着无辜的眼神对西瑞尔说咱们加快剧情进展,不如在西台的后院添把火,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加混乱吧。
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和西瑞尔的恶趣味真是绝配,可怕的是西瑞尔对她动了真心,为了她的一句话,西瑞尔没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顿时拉瑞尔和西菲尔觉得前途一片黯淡。
不要啊!西瑞尔那只老狐狸本来就够难缠了,再有个煽风点火的芙兰在旁边等着看戏,还给不给别人活路?!
比如现在,芙兰自从艰难地认清自己属于非人类的事实之后,脾气越发反复无常,心思也禁不住地渐渐黑暗起来,“反正我是怪物,我不好过,我就要所有人跟我一样不好过”的念头越发强烈,前头才说不喜欢西瑞尔的恶作剧,回头就想着要是毁掉眼前繁华的一切会非常有趣。
想到就做,靠山就是用来撑腰的,何况西瑞尔这个靠山分量足,对她有求必应,至于那两个“曾经”的朋友,在爱人面前统统变成过去式。芙兰一句话,西瑞尔马上体察到芙兰的念头并将它化为实际行动,于是有了拉瑞尔郁闷的一幕。
没办法,谁叫拉瑞尔是七位妖魔之君中最年轻的,实力比起公认最强的西瑞尔差了一大截,西瑞尔口气森森的“请求”他还真不能不答应。
拉瑞尔暗自挥泪,妖魔全部都是见色忘友的,有了情人就把同胞爱抛到天边做浮云!当年多利亚斯为了席巴,毁了他的半张脸,如今西瑞尔为了芙兰,也拿他当跑腿的用!
疫魔之王化压力为动力,把自己的怨念转换成瘟疫,无边无际地散发开去。
西菲尔不动声色摸着受到惊吓的心肝,琢磨着该找个什么借口撤退,心里无比后悔自己听到西瑞尔追情人的消息时震惊过头,竟想也不想就跟着拉瑞尔一起跑过来。
梦魔的力量不算强,不过西菲尔的脑筋好,在阴险狡诈方面和西瑞尔很谈得来。与比较冲动的拉瑞尔不同,西菲尔秉着谨慎小心的原则,和西瑞尔的交谈都是通过水镜,他很清楚西瑞尔有多残忍无情,偏又爱恶作剧,因而甚少出现在西瑞尔面前。他欣赏西瑞尔的头脑,却没兴趣亲身体验。
虽说西瑞尔要算计谁根本防不胜防,但少跑到他面前晃悠,被老狐狸惦记上的可能性会相对小一点。再者隔着水镜,万一不小心说错话,起码不用直接面对生气的西瑞尔,像拉瑞尔那样被毁掉半张脸多不值,就算马上能治好,面子问题也是需要考虑的,好端端的谁也不想遭罪。
这边拉瑞尔和西菲尔烦着,那厢的娜姬雅也不清闲。
老皇帝去前线御驾亲征了,谁知国内没有预兆地突然闹起瘟疫来,这场突如其来的疫病蔓延速度快得无法想象,只七天,一个城市的人全部死光了!
皇帝年纪大了,不可能快马加鞭从前线赶回来,瘟疫只能由目前在哈图萨斯的娜姬雅和元老院处理。娜姬雅自然不会放过眼前的大好机会,一方面大肆收买人心,一方面又派遣乌鲁西在民间散播谣言,瘟疫是上天看不过姆鲁西利挑起战端致使生灵涂炭降下的惩罚。
别说,封建社会神权占据很重要的地位,这个谣言一出,民间反应激烈。
在那个医疗条件落后的时代,传染性强的瘟疫比绝症更加可怕,病人和病人家属都面对沉重的心理负担。在生命受到威胁的前提下,前线任何捷报也不能令他们高兴起来,相反他们需要一个借口宣泄内心积压的负面情绪。
前线胜败跟平头百姓的生活没有半毛钱关系,说穿了就是老皇帝年轻时怄着的一口气,粮草一车一车往前线运走,后头疫病区的人正需要粮食药材就这么给拖延了,那些人心里哪能好过。如今牵扯到神明,自然就是皇帝的责任,人们像是找到一个发泄口,把怒气和不满都集中到姆鲁西利身上,可怜的老皇帝就成了吸引怒气的靶子。
相对的,一直关心民众,对灾区开放粮仓的娜姬雅王妃很快获得了民心,民众对她的称呼一下子从“巴比伦来的狐狸精”摇身变成“神圣慈悲的达瓦安娜”,可见有奶才是娘。
娜姬雅得了民心,修达在前线也拉拢了军心,随着捷报的传回,元老院和那些墙头草的贵族也纷纷倒向王妃一派,表示拥护修达王子。
这也是无奈呀!凯鲁王子自己不争气,能怨得了谁?凯鲁王子的侧室是“战争女神”,想来只是谣传罢了,战争女神哪有那么容易降临人间?就算是真的,以女神的高傲,仅仅把她当做侧室对待,没准凯鲁王子先前的战败就是女神对他不敬之罪的惩罚呢!
花花公子为了违背军纪带女人上战场,不惜假冒女神之名,还为此祸连西台,着实可恨!偏袒凯鲁的老国王也是老得昏头,被痰迷了心窍,触怒神灵,招致上天对西台降下灾难!
不要以为这些当官的一个个是老油条,其实他们心里比谁都敬畏神灵,要是来一次夜半鬼敲门保准个个吓死。如今西台才和米坦尼开展,后院就起火,说不是神罚未免太巧合,眼看着传染极快的瘟疫就快传到哈图萨斯了,他们是天天求神拜佛往寺庙里送一堆香油钱,就怕神罚降临到他们头上。
几个月后,前线传回捷报,米坦尼打下来了!
眼看修达把黑太子打得节节败退,姆鲁西利不是没想过换个将领,无奈不论换了谁,战局马上逆转,反而引来军士们的不满。
姆鲁西利一直忍耐,本想过几个月就是风的季节,可以用赫梯族的秘技炼铁法,有了铁制武器再换凯鲁上阵,料想黑太子也无计可施,米坦尼可没有掌握炼铁技术,青铜武器和铁制武器质量不在一个水平。
千算万算,老皇帝没想到修达的动作如此迅速,甚至没等铁制武器分配给士兵,修达就已经攻破了米坦尼的首都,拣回得休拉达王的头颅。
遗憾的是米坦尼的黑太子逃往巴比伦去了,姆鲁西利本来想借这个理由训斥修达,不料他刚调走修达,赶过来的埃及军就浑水摸鱼抢占走米坦尼一半的国土,因为瘟疫爆发的缘故,西台后方供给不足,没法再跟埃及耗下去,只好眼睁睁把大蛋糕一边一半给分了。
作为远征最大的功臣,修达王子一时间风头无两,而凯鲁王子早就抱着他失而复得的夕梨欢喜去了,也没察觉旁人自动将他们背景化,不理不睬。
伊尔?邦尼倒是察觉到士兵们看凯鲁和夕梨时那犹如戳破了谎言一般的不屑眼神,可惜凯鲁在军队中的亲信几乎全部阵亡,他一个文官,实在没办法约束士兵的情绪。就在伊尔?邦尼想着该如何为凯鲁王子赢回军心的时候,一向身体康泰老皇帝突然倒下了。
没过多久,又有消息说在凯旋归来的路上老皇帝感染了七日热,更坐实了天罚的谣言:大家快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罪魁祸首终究是没躲过老天的惩罚!
不少人转念想想,触怒神明的是老皇帝和凯鲁王子,结果拉上一大票的平民贵族垫背,感染瘟疫的未必没有无辜的人,却饱受病痛的折磨,没准是前世造了孽要今生还,看来老天还是不能欺瞒的。
如此想着,凯鲁的声望又降了一个层次,毕竟他也是渎神的一员――迟早会有报应,远着他。
尚未来得及回到哈图萨斯,老皇帝就驾崩了,太子阿尔华达成了新帝。
阿尔华达疑似不孕不育症患者,老婆一个小妾一群,努力奋斗了三十几年,愣是一个蛋也没孵出来,估计以后家里的女人要是能孵出个包子,阿尔华达的第一反应绝非高兴,而是得想想自己会不会戴了绿帽子。
阿尔华达本身也不是顶有才干,性子软弱易摆布,老皇帝只是给他个太子的封号把他立在那里当靶子,作为凯鲁上位前的一个缓冲罢了。如今这个缓冲怕是成了对凯鲁最不利的存在,没有太子之名,凯鲁和修达一样是普通王子,西娣王妃毕竟是“前任”王妃,现任王妃是修达的生母娜姬雅,日后两位王子上位可不一定。
以前凯鲁有民间的声望和军队的支持,在元老院和贵族那边也有些人脉,各方面条件远胜过修达,老皇帝尚且对修达千防万防,如今那些都离凯鲁远去,修达就像一个新星正要发光发亮,没有偏心的老皇帝排挤,修达反而可以尽情展现他的才干。
等军队班师抵达哈图萨斯,忙完老皇帝的丧礼,又要忙新帝的登基,然而哈图萨斯的行政大权已经被娜姬雅和元老院瓜分,新帝阿尔华达又是个懦弱无能的,只好被牵着鼻子走。
阿尔华达也想满足他父亲的遗愿立凯鲁为王太子,但西台是三权分立的国家,王储之事并非他一个人能决断,而他本身又不是什么强势的人,根本顶不住娜姬雅和元老院的压力。
最后阿尔华达索性提议投票,投票结果怎么样那都是民心,是天意,不关他的事了!
毫无疑问,无论是元老院贵族的投票,还是来自民间的游离票,结果对凯鲁不利。
凯鲁回到哈图萨斯的时候,娜姬雅也从芙兰那里知道瘟疫的真相,瘟疫的情况基本已经稳定下来了,没有凯鲁发挥的余地,娜姬雅成了最大的赢家。
军队更不用说,军人只佩服有领导才能的上司,而不是违反军队带女人上战场的风流王子,他们在前线拼死拼活,身为指挥官的凯鲁王子只顾着跟他的侧室谈情说爱,任谁看了都会心理不平衡。正因为老皇帝和凯鲁王子冒犯神明,神明降下瘟疫,他们的亲人在病痛的折磨中死去……事实上他们没有插凯鲁王子一刀已经是看在他的王族身份上。
修达以绝对的优势获得王太子的头衔,恰好因为瘟疫的剧情提前,拉瑞尔怨念之强超越了国界从西台飘到埃及,于是埃及的图坦卡门王也因为感染瘟疫提前领便当了。
在娜姬雅提议、元老院的附和声中,阿尔华达只好答应让凯鲁去埃及给埃及王妃阿肯娜媚做夫婿。反正凯鲁在西台已无出头之日,他和阿肯娜媚年纪相当,娶了阿肯娜媚就自动升级为法老,缔结两国的和平,很适合他,或者说他现在也只有这个用途。
塞那沙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曾提出抗议,表示他愿意代替凯鲁,但被驳回了,原因是他的身份不够。
好歹是给人家埃及王妃做夫婿,基于礼貌,西台必须派遣正室所出的王子前往埃及,修达已经是西台的王太子了,剩下的人选只有凯鲁。
纵然凯鲁再不情愿,国会的决定他也必须遵从,夕梨倒是想跟他走,可惜一样被驳回:凯鲁王子是去给埃及王妃做夫婿的,带着侧室过去,像话吗?
看到这里,芙兰不屑地撇撇嘴。
夕梨以前口口声声哭喊着要回去,如今在白马王子面前,家人成了浮云,跟情人私奔才是重中之重。
凯鲁王子也是,夕梨哭几声,他马上心疼得不行,眼看就要答应伊尔?邦尼的歪点子――塞那沙王子和凯鲁王子很像,交换身份的话也许能过关,这段时间凯鲁王子暂时待在塞那沙王子的宫殿别出门,等塞那沙王子成了埃及法老,国会那边总不能告诉埃及他们送错王子了。
“那样的确有趣,可惜我没时间再看下去,水的季节快到了,我的坐标不能丢,更不能由着他们万不得已去私奔。”芙兰捧着脸,朝着西菲尔微笑再微笑:“让一个人活在幻境里,对梦魔之王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吧?”
“哦,你想怎么做?”西菲尔也来了点兴趣,妖魔之王很无聊,所以要给自己找乐趣。
“我要带夕梨回去,可是万一她在传送术施展时挣扎起来,只怕不晓得她会被传送到哪里。我无意拆散她的姻缘,既然她那么爱凯鲁,不如让她一辈子和她的王子在一起,去过他们浪迹天涯的私奔生活,你看呢?”
“有意思。”
说到坏心肠,西菲尔也不差。
一个从小接受王族精英培育的王子,一旦放弃王族的身份能不能活下去都成问题,更何况要和一个来自异时空的女人私奔,不喜欢历史的夕梨对封建王朝的残酷根本不了解。夕梨一辈子活在这个幻觉中,直到死前才能知道真相,她会作何感想?
夕梨一走,凯鲁没有私奔对象,在体会了心灰意冷之后会乖乖当他的和亲王子。
这样的结局,对妖魔来说才是美好的。
西菲尔忽然觉得芙兰大概不难相处,其实多个志趣相投的同伙也挺好,只要别算计到他头上,他非常乐意看戏,偶尔也会帮忙出个点子让游戏更加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