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www.bqg.so,最快更新以吻封缄,终生为祭 !
彼时,温绍庭正在周旭尧的办公室内,两人在谈着公事。
“蓬莲岛项目的建设顺应了南城国际旅游发展战略,是集娱乐、商务交流、以及休闲度假为一体的旅游休闲度假岛,预计投资是一千个亿,”周旭尧将电脑转向温绍庭,“有兴趣投资?”
温绍庭身上的西装已经脱下来搁在沙发上,领带也被扯开,领口的纽扣解开了两颗,露出性感的锁骨,他长腿交叠,唇上衔着眼,那姿态慵懒得压根不像在谈事情。
“没兴趣。”冷冰冰的吐出三个字,眉宇上的郁燥显而易见。
周旭尧索性啪一下将笔记本合上,狭长的眼眸微眯,低头给自己点了一根烟,英俊的容颜被模糊,他呼出一口白烟,性感好看的唇微微一勾,“我让你过来谈公事,你现在是给我摆脸色?”
“汪予问人呢?”温绍庭将眼底捻熄在烟灰缸上,抬手瞄了一眼腕表,“你的人效率这么低,该重新培训一下。”
周旭尧一哂,“老二,他们虽然有些能耐,但跟你那些特种兵是没法比的,你那么挑剔,索性找你部队里那些兄弟帮忙,相信以他们的侦探能力,保准马上就能查出汪予问的行踪了。”
温绍庭淡淡的瞥他一眼,抿唇不语。
部队里的那些人,随时随地都在接任务,哪能是他可以随叫随到。
正说着,周旭尧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向温绍庭,眉峰微挑,“看来是有消息了。”
周旭尧接起,直接将电话开了免提,“人找到了?”
“抱歉,周少,让她逃了。”
温绍庭湛湛沉沉的眼眸凝向周旭尧,仿佛在说:果然是废物。
周旭尧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若是人没找到还好说,现在竟然让她在眼皮底下逃走了,看来他们是真的闲暇太久了,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
周旭尧的眼底有一道凛冽寒芒掠过,冷漠得没有起伏的嗓音响起,“人逃走了,你打电话回来做什么?”
那边的人听见他的话,只觉得头皮发麻,“我已经让人继续追查……还需要些时间。”
“在她弄出幺蛾子之前带不到我面前,你也不用回来见我了。”
“周少……”
“需要我重复一遍?”
“是。”
电话切断,温绍庭将西装拿起,从沙发上起身,笔直修长的身躯伟岸矜贵,脸上没有表情。
周旭尧抬头,“这就走了?”
“我得回去陪她吃饭。”
“……”周旭尧简直无语,“蓬莲岛项目投资真不考虑?”
“没钱投资。”
“……温绍庭你信不信我叫那些人马上回来?”
没钱?他老兄跟他开玩笑?
温绍庭看向他,抬手摁了摁眉心,淡淡地说道,“中瑞的重心咬迁移到江城,若是到时候出现资金断裂的情况,你会后悔今天找我合作。”
“真打算回江城定居了?”
“嗯。”
“因为你大哥?”
片刻的沉默,温绍庭点头,“走了。”
周旭尧没有起身,依旧翘着长腿,眯着眼眸看着男人往办公室大门走去,淡淡开腔,“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说一声。”
温绍庭没有回头,抬手朝他挥动了一下。
——
秦桑将手机贴在耳边,凤眸微眯,“你说汪予问跟你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嗯。”
秦桑躺在摇椅上,眉梢微挑,咖菲猫窝在她的大腿上懒洋洋地睡觉,她的手顺着它的毛,“她说的你也相信?汪予问那个女人是不是也有点脑子不正常?还是你跟你爸确认过?”
电话那端,陈眠有短暂的沉吟,“我爸没告诉我,但是我相信她说的话。”
书房很宽敞,天边的夜色已经沉下去,落地窗外,秦桑整个人慵懒随意地躺靠在椅背上,随着摇椅轻轻摇晃着,眼前的光线一晃一晃的,“她就那么痛恨你爸?那也是她爸爸吧?”
“也许吧,不过我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今天看她看我的眼神阴阴森森的,心里总觉得有些发毛。”
“你不打算跟温绍庭提了吗?”
陈眠此时正站在阳台上,看着病房里医生正帮郑颖拔针头,轻描淡写,“桑桑,你觉得,我要用什么资格跟他说这些事情,然后指望着他帮我?”
他现在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她又怎么能够再给他继续添加压力。
“可是,”秦桑温温浅浅的道,“他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陈眠的嗓音,在这炎热的傍晚里,也显得很凉,又很缥缈遥远,“我知道啊。”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揪心,才会难辞其咎。
房门被人推开,温绍庭手里提着东西迈了进来,高大的身影瞬间夺去了她所有的目光。
隔着透明的落地窗,陈眠看见他菲薄的唇一张一翕,不知跟她妈妈说了些什么,温淡的眉眼很平和,妈妈浅浅的笑了。
秦桑在那边说了什么,陈眠接下来全部都听不见了。
玻璃门被拉开,室内的冷空气趁机泄露出来,让她赶到些微的不适,眨眼,男人高大的身躯已经立定在她的跟前,熟悉的薄荷烟气息,带着浅浅的风尘味,占据了她的呼吸。
“吃饭了。”
他伸手拿过她耳边的手机,瞟了一眼,径直跟秦桑说道,“她要吃饭,有空再打过来。”
然后,不等秦桑说话,直接切断。
陈眠跟着他回来病房里,默默的看着他给妈妈布菜,怔忪了很久。
反观郑颖,因为温绍庭的到来,疲倦的神色也多了几分精神,眼前的一切都那么平和美好,陈眠却愈发的惶惶不安,她甚至觉得这一切的风平浪静都是偷来的幸福。
他们谁都没有再提那件事情,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陈眠很多次想要张口询问他要怎么办,然而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
秦桑蹙眉拿着手机低咒了一声,书房的门口突然传来了细微的动静,她转头抬眸望了过去,恰好撞上男人深似笑非笑的眼眸,“你回来了。”
周旭尧抬手扯下领带,又松开了领口的纽扣,手指灵活解着扣子,同时径直迈步朝她走了过来,附身低头,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在她绯色的唇上印下蜻蜓点水的一吻,温温润润地低笑,嗓音宠溺,“在骂谁呢?”
秦桑不吭不热地道,“你兄弟。”
男人慢悠悠的,整好以暇地看着她,“他怎么惹你了?”
“挂我电话。”
“你找他做什么?”
“谁找到他?是他挂了我和陈眠的通话!”秦桑蹙眉,有几分恼怒,“你身边的人跟你果然都是一副德行。”
周旭尧低头锁住她的眼睛,唇畔噙着一抹浅笑,抬手安抚性地摸她的脑袋,宛如秦桑在摸她的猫,嗓音又低沉了几度,“我什么德行?”
盯着他贴得极近的脸,澄澈的大眼睛倒映着男人轮廓分明,五官温润的俊脸,秦桑很没骨气地心跳漏拍了,她刹那的怔忪,又蓦然惊醒,堪堪敛住了神色。
樱唇翕动,“蛮、不、讲、理。”
她一字一顿,语调拉得极长,像是防止他听不见一般,又像是故意刺激他。
男人从喉间弥漫了一声深深的笑,“我还以为你说,”他柔软的唇不经意地擦过她的鼻端,故意压低了声音,“用、情、专、一。”
属于男人浓烈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肌肤上,扫得她的眼睛微痒,秦桑下意识地往后避开,眉目愠。
下一秒,却被男人大掌扣住后脑勺,逼迫得扬起了下巴,完美地迎接了他的唇。
书房的门口,阿姨的身影忽然出现,“先生……”瞧见书房里的那一幕,声音顿时刹住,尴尬地红了脸,然后转过身悄然离开。
秦桑是在听到声音的时候就开始挣扎,然而周旭尧却不容她躲避,旁若无人地压着她,掠夺她的呼吸一顿餍足以后,才松开她。
她呼吸急促,因为缺氧,一张白皙娇嫩的脸蛋红扑扑的,仿佛能滴出血来,在一头栗色的长发衬得下,显得更为美艳迷离。
“下去吃饭?”他眼眸都噙着笑。
秦桑气不过,张口一口含住他的唇,狠狠地用力咬了下去,周旭尧察觉她的意图,灵活的避开,还不忘偷香一把。
男人整好以暇,徐徐缓缓地低声道,“乖,别闹。”
秦桑鼓着腮帮,凤眸用力瞪他,“骚包!”
说罢,将咖菲猫拎着放到地上,然后径自从椅子上起身,摇椅孤独地在摇晃着,女人穿着一件宽松的短裙,大腿一下的白花花的一片晃了男人的眼睛,周旭尧的视线从她的腿上滑过,落在那椅子上眸色沉了沉。
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嗯,下次可以在这里试试看。”
秦桑迈出的脚步一顿,狐疑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桃红未褪的脸烧烫起来,“流氓!”
然后挺直脊背快步逃出了书房。
餐桌上,秦桑依旧没有给他好脸色,阿姨看了看秦桑,眼底笑意盈盈的,弄得秦桑浑身不自在,反观那始作俑者,心安理得令人恨得牙痒痒。
“对了,”秦桑喝了一口汤,看向周旭尧,“刚陈眠打电话跟我说了一件事。”
周旭尧吃着饭,静静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汪予问是她爸的私生女,汪雯是她妈。”
周旭尧眉梢微微一挑,“她怎么知道的?”
“汪予问找陈眠了,她说的。”
周旭尧若有所思,“你告诉我,是让我转告温绍庭?”
秦桑眼睛微微眯着,笑盈盈的说,“不然呢?”
——
汪予问把钱递给司机,“师傅,今天谢谢你了。”
司机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不客气不客气,不过你一个姑娘家,是遇到仇家了吗?那些人看着不简单啊。”
汪予问点头,“我知道,你回去路上小心,对了,要是那些人找上你,你千万要保密。”
“你放心,我不会说!”
汪予问淡淡的笑,对于他的话并未当真,推开车门下车。
天色已然昏暗,路灯寂然亮起,她看了看身后的公寓,转身往外面的路走去,然后拦了另外一脸出租车。
顾琳住在曾经和她姐姐一起居住的公寓里,这个公寓属于老旧区,治安并没有那么好,顾芮和温绍霖恋爱的时候,温绍霖就一直反对她住在这种地方,甚至给她安排了高档的住宅区,然而顾芮还是固执地跟顾琳挤在这里,因为这是他们姐妹俩的小家。
顾琳捧着面条从厨房里出来,门铃正好响起,她将面条搁在桌子上,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了一眼,正好对上汪予问的眼睛。
打开门,顾琳倚靠在门边上,噙着笑,“汪小姐,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汪予问也不打算隐瞒,“我现在被他们追得紧,要在你这里借住一下。”
顾琳挑眉,“如果我拒绝呢?”
“你应该不会想让温绍庭知道是你让我见了陈永华。”
顾琳眯了眯眼眸,侧身,“进来吧。”
汪予问打量了一下,虽然陈旧,然而打扫得干净,她将手里的帽子和眼睛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在吃饭?”
“吃了?”
“没有。”
顾琳走到餐桌旁,坐下来,“要吃自己做。”
两个人,不过是彼此利用而已,她可没打算为汪予问洗手作羹汤。
汪予问毫不介意,将长发随意挽起,在狭小的厨房里忙碌起来,没一会就端了一碗青菜蛋面上桌。
顾琳瞟了她一眼,放下筷子,“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我要一张出国机票,后天下午就要。”
“汪予问,我觉得我凭什么帮你?”
“你可以不帮,”汪予问吃了一口面条,笑得温顺无害,“但是我们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人,你以为他们为什么只找我一个人?不过就是还没有揪到你的把柄而已。”
汪予问没有后台,没有背景,顾琳无疑是她最大的支持,她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帮汪予问,总之这些事情能那么顺利,那些报社敢那么肆无忌惮地跟进报道陈永华的案件,陈永华自首,这个事情泄露给了记者了,一定不是顾琳一个人能够做到。
温绍庭他们显然也是注意到了,所以才那么大动干戈地找她吧。
——
翌日。
顾琳被一阵门铃闹醒,打着呵欠,直接将门来开,猝不及防的一巴落在脸颊上,不待她回过神,秦志明震怒的声音在耳边轰然炸开。
“顾琳,你是不是要把我逼死才甘心!”
顾琳懵了一下,尔后是冷冷的看向秦志明,“大清早,你来我这里发什么疯?”
秦志明一张皱纹沟壑的脸,略微松弛的横肉,因为生气而颤抖着,上面青白交替,“我发疯?我他妈的生了你这个女儿才是疯了!我不是让你闭上你的嘴巴,好好跟温绍庭维持好关系?你都做了什么?是谁让你接受那些记者的采访的?啊!谁让你那么做的!”
他的声音,几乎要将整座房子都掀翻了,隔壁邻居被吵得打开门,一个女人穿着睡衣,凌乱邋遢地站在门边上,显然是被吵醒而来了脾气,“你们神经病啊!大清早的要吵架滚远点吵!”
顾琳知道,对面住着的这个女人的工作性质是个日夜颠倒的人,她隐忍不发,“有事你可以直接让我回你家说,没必要来这里吵吵嚷嚷。”
对门的人见安静下来甩上门,不再理会。
秦志明好歹也算个人物,自然是不会随随便便在外人面前丢了身份,只得压下翻滚的怒意,撂下狠话,“顾氏要是倒下了,顾琳,你就等着给你妈收尸!”
顾琳冷眸凝着他,“你大可不必管我妈,我自己会负责!”
“你负责?”秦志明眼底露出阴鸷的冷笑,“那也得你能把她从我手里弄得走。”
“秦志明,你软禁我妈威胁我?”顾琳的冷静开始一点一点皲裂。
“我从一开始就警告过你,顾氏完了,你妈也完了!”
“秦志明!”
然而秦志明来是气势汹汹,走时步伐匆匆。
顾琳站在门口,目疵欲裂地盯着他离开的方向,胸口仿佛是被压了快巨石,快要喘不过气,用力捏着手机,骨节青白。
…………
温绍庭办公室的大门被人砰一下用力推开,一声巨响,办公室里正在谈事情的几个人皆是一惊,愕然抬头望向了门口。
顾琳原本愠怒的脸,在看见里面几个男女以后,瞬间煞白。
温绍庭黝黯的眼眸,宛如磅礴的乌云笼罩,顾琳心尖微颤,迟钝地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脚步生生僵住在门口,仿佛灌了铅,抬不起来,甚至刚推门的气势汹汹,也如潮水骤然消退。
秘书脊背发凉,冷汗涔涔,“抱歉,温先生,我马上请她出去。”
已经走到这一步,顾琳若是离开,只怕要见他一面就很难了,她艰涩地开口,“二哥,我找你有事。”
“没见我在忙?”冷淡的口吻,甚至连最后的一丝安抚都消失殆尽。
当初刚回国的时候,她找他,总是轻而易举,现在,不过才短短数月,他就变了,她本以为拿捏着他的愧疚,她就能轻而易举,冠冕堂皇地朝他一点一点靠近。
可是为什么却他却越走越远了?
“我们必须谈谈!”
在座的几个男女里,其中一个男人小心翼翼地开腔,“温先生若是不方便,我们改天再谈?”
温绍庭收回目光,温漠的表情没有变化,“抱歉,让你们白跑一趟。”
一行人纷纷起身,温绍庭陪同一起,与他们一一握手,侧语吩咐一旁的严特助,“帮我送林先生他们下去。”
宽敞的办公室,光线从落地窗投射进来,使得室内光线充盈明亮,灰白色调搭配装潢里,与温绍庭的白衬衫黑西裤着装相映得彰,让他整个人益发显得干净而冷贵。
像是一个主宰人生死的君主,睥睨众生,俯视一切。
上百平的空间里,气氛却压抑得令人觉得逼仄,呼吸不畅。
顾琳落在身体两侧的手指缓缓攥成了拳头,“为什么要那么做?”
男人指尖的香烟煋火明灭着,袅袅青烟徐徐散开,淡淡的味道飘在空气里,与他身上的味道一样,很好闻。
温绍庭眉目波澜不惊,“我说过,三千万,算是我给你的补偿,”他的声音一如他的神色,那么平静,平静到几近冷血,“补偿完毕,你我亏欠两清,接下来你做什么我没兴趣,当然,你也无权干涉我的任何决定。”
针针见血。
顾琳盯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轻轻摇头,像是不可置信,又仿佛是不能接受,她咽下喉咙的酸涩,“你以为用钱,就能挽回曾经的一切了?温绍庭,你会不会太残忍了?”
最伤人,莫过于你付出真心,而别人却将真心摆上台面讨价还价。
她的感情被标上了价码。
温绍庭手指贴着菲薄的唇,烟没入唇瓣,他慢悠悠地吸了一口,淡淡道,“顾琳,当年的事情我对你愧疚,不代表我承认那是我的错。”
他的声音很凉,“我只是愧疚我没照顾好你,失信于他而已。”
“所以你现在就要为了一个杀人犯而将我和我妈逼上绝路?”顾琳笑了,却像是在哭,“二哥,姐夫若是醒了,不会原谅你的……”
温绍庭的眸色渐冷,“那是我的事情。”
顾琳无声的落泪,“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跟陈眠一起了?”
温绍庭温漠地看着她的脸,对于她的眼泪无动于衷,在他面前,唯一一个落泪会令他心疼的女人,是陈眠。
“我等着看你们的下场。”顾琳心口钝痛难抑,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转身便走了。
温绍庭摁下内线,“进来。”
严特助推开办公室的门,“温先生。”
“将前台的人全部辞退。”
严特助一怔。
“怎么?”
“是,我现在就去办。”
这是第一次,温绍庭动怒到如此。
前台的两个工作人员,被请到财务部结算清工资,办理离职手续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她们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莫名其妙地就被辞退了,明明也没有犯错。
人事部的一位招聘负责人,冷淡的说了一句:“下一份工作,记得对待任何人与事情都得严谨。”
未经同意和确认,擅自放行,导致上级领导震怒,这就是她们的错。
——
这天晚上,在医院里吃完饭,郑颖便把温绍庭和陈眠撵回家,陈眠拗不过,只能跟护工细致地交代一些事情,叨叨絮絮了一番才跟温绍庭回家。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这几天,她留在医院过夜,温绍庭也留下来,这个男人有多忙,陈眠不会不知道,白天高压不转的工作,晚上又陪她留在医院休息不好,眼底下很快便浮现了两道深深的青影,即使他没有在她面前流露出任何疲态,她到底还是心疼了。
事发后,陈眠在他面前便愈发的安静,这种安静不似以往的淡然,而是刻意的躲避,温绍庭自然是感觉到了,却又不知该如何打破这种结冰的状态。
回到家,陈眠主动帮他去放了洗澡水,等她从浴室出来,温绍庭人不在客厅,她转而走向了书房,抬手推开书房的门,男人正背对着她在抽烟。
浓烈的烟味呛得她轻咳,温绍庭听到声音,转身伸手便把烟蒂给捻熄在烟灰缸里,同时打开了窗户通风。
“不是洗澡了?”
陈眠挥了挥鼻息的烟味,蹙眉看着他,“帮你放了水,你先去洗。”
忽然,她被他一把腾空抱起,“你做什么?”
下一秒,男人迈开步伐,出了书房,越过走廊,朝卧室走去,“洗澡。”
陈眠思绪很凌乱,她攥着他的衬衫,“你去洗。”
“一起。”
“不要!”她拒绝。
“驳回。”他充耳不闻。
“温绍庭!”她现在没心情跟他所那种事情,甚至是有些排斥,心理上的抗拒。
说话间,他已经抱着她进入了浴室,水汽氤氲,湿热扑面而来。
他甚至不给她反抗的机会,衣服也没有脱,直接抱着她一起沉入了宽敞的浴缸里,突然的温热和水压的窒闷感袭来,陈眠条件反射地攀附住他的肩膀,“温……唔……”
温绍庭照着她的唇,一记深重浓烈的吻铺天盖地地将她湮没。
带着疯狂,以及眷恋。
那天重新尝到了滋味以后,他就一直想念她的味道,可接二连三的事情不让人有时间喘息,她的情绪很不稳定,他也没有那个心思。
然而今天见了顾琳,她的话多多少少对他产生了影响,尤其是陈眠的态度,她在医院好几晚都拒绝与他相拥而眠,再也没有了那晚的依赖。
他知道这个事情很难令人接受,可是他已经决定要和她在一起,哪怕再难,也不会动摇那个决心,然而却无法控制她的心,她的选择。
因为不确定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分量,所以他开始心慌了,担心她将自己父亲的错归咎到自己身上,从他身边逃离。
刚在书房里,他翻来覆去的想,脑海里蓦地冒出了一种自私可怕的念头,若是她能怀一个孩子,拥有一个继承了他们血脉的牵绊……
那种念头很疯狂,战胜了担忧她怀孕的风险。
温绍提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去动了手术,又莫名的暗自庆幸他当初果断的决定。
陈眠承受着他的亲吻,这样的温绍庭令她感到害怕,他的兽毫不犹豫掉扯掉她身上的衬衫,属于男人特有的磨砺的手指带起一种奇妙的感觉。
陈眠掀开湿漉漉的眼眸,看见男人幽深的眸子正深深凝望着她,那一团黑色里,有太多情绪,复杂难辨,令她心头泛酸。
看着这样的他,她心疼了。
“不要抗拒我。”他沙哑的嗓音沉沉响起。
陈眠喉咙哽咽,愧疚和渴望交缠冲击着她的脑海,让她的心脏被搅作一团,眼角沁出了泪水。
其实,她那么喜欢他啊。
那种细腻的情感在不知不觉中深入她的肺腑骨髓,与她骨血融为一体。
但是秦彦堔眼复杂陌生的视线骤然闯进,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老太太哀怨的目光,还要温睿哭泣的模样。
温绍庭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强势将她占有。
巨大欢愉涌上来,还带给了她深深的罪恶感。
耳边传来男人低声的呢喃,“绵绵,我爱你,不要离开我……”
她忽然忍不住低泣出声,手指在他的肌理上抓出一条条的血痕。
…………
一番折腾以后,两人沉沉睡去。
半夜里,陈眠忽然惊醒了,睁开眼眸,一阵眩晕感,她重新闭上眼,一动不动。
身侧的男人呼吸均匀平稳,他的手臂霸道地圈住她的要,头埋在她的脖颈上,短发扎得她的皮肤有些不舒服,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蜗处,微痒。
陈眠瞪着眼睛望着黑漆漆的房间,没有了睡意。
她悄悄地拿开他的手,慢慢地从他怀里挪出来,或许是真的太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又耗费了那么多的体力,一向警惕的他,完全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陈眠没有穿鞋,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她去冰箱那边拿了两罐冰啤酒,然后走到了客厅阳台外。
此时整座城市都已经沉睡了,万家灯火熄灭,只有路灯蔓延孤寂亮着,鸦青色的天空,月朗星疏,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抬头望去,星星点点映入眼底,统统化作一片黑暗。
她的心,如同这深夜,一片荒凉。
…………
次日清晨。
温绍庭醒过来的时候,怀里是空的,他一惊,从床上弹起来,一边下床一边套衣服,神色有些匆忙地从楼下跑下来。
却听见厨房里的动静,他顿住脚步,侧过身,女人一身素衣围裙,长发盘起,低头在忙碌着。
那可悬在半空上的心,缓缓归位。
他一步一步朝她走去,悄无声息的,从身后将她抱住,“怎么起来这么早?”
陈眠吓了一跳,轻轻挣扎了一下,“早餐马上好了。”
他不松手,贴在她耳边低声问,“好香,你做了什么?”
说话间,他垂眸注视着她的神色。
“鸡丝粥,”陈眠淡淡道,“洗漱完了吗?”
“还没。”
“那去洗漱吧,”她挪动脚步,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不然一会你到公司又晚了。”
温绍庭沉着眸色,定定看着她,陈眠见他一动不动,反问一句,“怎么了?”
昨晚过后,温绍庭本以为她会有些情绪波动,可她太过平静,一丝端倪也没有表现出来,“没事。”
温绍庭洗漱完重新下楼,她已经将粥盛在了餐桌上,一旁的碟子上还有新鲜的葱油饼,她手里在捣腾着保温瓶。
“要给妈送过去?”
“嗯,我已经跟护工说了,让她不用买早餐了。”
两人坐下来,有片刻的沉默。
陈眠看着他的侧颜,忽然开口,“温先生,我想跟你谈谈。”
温绍庭闻言手指微僵,面不改色,“谈什么?”
“关于我爸的事情。”
他的神色倏然紧绷着,“你爸的事情我已经让律师尽量……”
“温绍庭,”陈眠定睛看着他,声音温婉柔和,“我爸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插手了。”
餐厅里霎时沉寂,温绍庭沉静温漠的脸,一双深沉冷寂的幽眸,始终锁着陈眠的脸,深邃里透着一股看不透情绪。
温绍提阴沉凉漠的嗓音随着他的薄唇掀动响起,“理由。”
陈眠呼吸微窒,垂着眼眸,低声开口,“我爸撞死的人是你大嫂,虽然你不说,但是我知道你很为难。”
“陈眠!”他连名带姓的叫她的名字,蕴着浅浅的怒。
“你先听我说,”陈眠深呼吸一口气,“你越是帮我,对我好,我就越愧疚,这种愧疚让我喘不过气,辗转难安,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或者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你们温家和顾芮的家人。”
“你没有在这种时候追究起诉,就应该是莫大的恩慈了,所以我不喜欢你继续背着为我爸爸奔波劳碌,这些事情,就让我自己来吧。”
他眸深似海,带着令人窒息的浓墨,“然后呢?最后你是不是要彻底撇清我们的关系?终止这一段婚姻关系?”
“不是。”
温绍庭眼神凝住,心跳也骤然停了一拍。
陈眠抬头望向他,琥珀色的眼睛浮动着一层浅浅的雾气,泛着星星点点的光泽,她扯着唇,嘴角有淡淡的弧度,带着点酸,“作为女儿,我私心是不想我父亲遭受那些罪罚,想要视而不见真的很难,将心比心,设身处地想想,倘若我是你,我一定会把犯罪的人亲手送上法庭,接受法律的制裁。”
温绍庭的眼神无声波动,喉咙干涩发紧,目光极其复杂难辨。
“你可以原谅我,接受我,已经是最好的支持了,接下来,就让我自己来处理吧,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接受。”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只有这样,我才能够,找得到借口和理由……继续努力说服自己跟你在一起。”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哽咽难宁,眼底的水泽盈盈于眶。
温绍庭心底钝痛,低沉的嗓音泛哑,“绵绵……”
这样的她,让他如何不爱?叫他如何放得开?
只恨不得替她承受了所有一切。
“你答应吗?”
“好。”良久,他声音干涩地应了一个字。
“谢谢。”
她已经不是年少不更事的懵懂少女,人生来就必须承受很多沉重,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本就没有那么泾渭分明,既然他都可以那么不顾一切朝她靠近,为什么她不能勇敢为他试着接受?
她不知道,失去她,温绍庭日后哦是否能拥有一个更好的妻子和家庭,但她为什么不能为他而努力争取呢?
一夜未眠,她下了这个决心。
……
然而事情总是发生令人应接不暇。
陈眠和温绍庭达成共识以后,正要出门去医院,却接到了一个令她崩溃的电话。
“温太太,你母亲情绪激动昏倒了,现在已经进了手术室,医生动手术需要签字,你……你赶紧过来吧……”护工的声音有掩藏不住的害怕。
“你说什么?”陈眠脑中一片空白,顿时全身都在发凉,手颤抖得几乎要握不住手机。
温绍庭见她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及时伸手扶住她,沉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陈眠连哭都忘记了,“我妈……我妈心脏病发作进了手术室……”
温绍庭握住她的手,“别担心,我们马上去医院。”
温绍庭将车开到了飙飞的速度,红灯闯了好几个,也全然不在意,一旁陈眠已经绷紧了全身的肌肉,什么知觉都失去了。
但最终,还是赶不及了。
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面色沉凝,陈眠瞪着双眼死死看着穿着消毒衣的医生,一声不吭。
一医生摇头,“抱歉,我们尽力了,家属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你胡说!”陈眠忽然就失控了,她愤怒地喊,“你不是医生吗?你为什么要出来!我妈还活着,你为什么不继续救她?你赶紧进去,进去……”
手术室的门口,瞬间喧闹起来,医生看着陈眠很是无奈。
温绍庭扣住陈眠的肩膀,将她抱进怀里,沉声道,“绵绵,妈在里面等着你!”
陈眠浑浑噩噩的,被温绍庭抱起来,带进了手术室。
郑颖不到六十岁,却因为心脏问题导致迅速衰老了,朝是青丝暮成雪,眨眼之间,她的生命便走到了尽头。
这次住院,陈眠才知道母亲的心脏病其实已经达到了一定的负荷,医生给出的结果,远远超出她的预期,所以她才一直害怕着。
“妈……”陈眠趴跪着,握着了她那双冰凉的手,声音嘶哑,看见母亲那支离破碎的脸,她眼睛里的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却始终倔犟不肯落下。
“小眠……”郑颖的虚弱的声音,如若游丝,“不要怪你爸……”
陈眠抿着唇,喉咙窒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含着眼泪点头。
“不要难过,生老病死,都是命……”郑颖干枯的手提不起劲握着陈眠的手,“你以后要好好的,别让妈走得不安心……”
郑颖的气息渐弱,她浑浊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温绍庭身上,“绍庭……”
“妈,我在这里。”温绍庭上前,“您说,我听着。”
“对不起……”郑颖的眼睛慢慢阖上嘴巴喃喃道,“要对小眠好……不要怪她……保护她……”
男人的嗓音,带着沉重压抑,“好。”
陈眠已经看不清郑颖的轮廓,眼前模糊朦胧一片,她的手在发颤,“妈!不要走!”
“别哭……”
这是郑颖留给陈眠最后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