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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正常的人能干那事儿不?”聂晨问。
“嘿…”
“大爷。”
“嗯?”
“怎么样,那人是被阴神给害死的不?”我问。
“是哩,腰上有泥巴印子。”
“难道说,两年前害我二爷爷的那个阴神,离开我们聂家老宅以后,一直就在我们这城里游荡,眼下又在害人了?”聂晨说。
“那可不一定哩,阴神不是只有它一个。”高老头儿说。
我心里有点难过,说:“要是我们早先遇到这死者就好了,说不定他就不会死了。”
“这就是命哩。”高老头儿说,“既然被我们遇到了,就不能不管。”
“你有办法救那人?”我脱口问。
“他都死绝了个球儿了,还咋救?真是木脑袋子。”高老头儿说,“我们找那阴神,除了它。”
我惊愕的张大嘴巴,“那可是阴神…”
“阴神多个球子?”老头儿一脚踹在树上,“它只要把人害死了,那就是个鬼,被我撞着了,我就有理由除了它!”
高老头儿这一脚,踹的树身一阵摇晃。一阵冷风吹过,卷的街边的鞭炮皮子到处翻滚。
我头一次听说,还有除神这种说法的。老头儿说,很多所谓的阴神其实根本就不是神。最初时,老百姓供奉它们,只是出自畏惧心理。其实说白了,所谓的阴神,只是一种享受香火供奉,合法在人间游荡的阴物。它们不害人便好,一旦把人害死了,并且被高老头儿撞到了,他就不能不管。
高家有祖规,凡是高氏秘术的传人,如果亲眼见到有人被阴物所害而死,就不能袖手不管。这是一种责任,依靠秘术糊口混饭的连带责任。
如果没亲见,只是听说谁谁被阴物害死了,可以不管,亲见了,就必须得管。好比刚才这人,被阴神害死了,他的魂魄虽然被无常给拘走了,但进地府的时候,因为阳寿没尽,会被卡在门外。投不了胎,他就会变成游魂野鬼,怨气难解,到处作乱害人。
找不到他游荡在哪里,没法超度,想要化解他的怨气,那就必须要除去害死他的阴神。老头儿亲见他被阴神害死,自己身怀高家秘术,有能力,却没帮他除怨的话,就会违背高家祖训,到时候,这人作乱害人的业报,就会加在老头儿身上…
老头儿往马路牙子上一蹲,骂骂咧咧说:“奶奶个熊的,早知道不来看了…行嘞,哎呀,赖住我嘞…”
聂晨恍然说:“怪不得当初那阴神从我们聂家老宅跑掉,你没去管它,因为它没把我二爷爷害死,所以就不用管,对么?”
老头儿喷着唾沫星子说:“它不害死人,我管它个球哩?官家枪毙人,还讲究个那啥,杀人证据哩。你二爷爷又没死,阴神没杀成人,我要把它杀喽,那我就去球子了。我还能怎么着啊?我总不能把它抓来,给它盖个庙养在里头,让它生小阴神呐,这小妮儿…”
“反正,听你之前那话,赖住你什么什么的。原来,你发火踹树的原因是个。”聂晨说。
“不然哩?”
“我还以为你恼恨阴神害人,出自正义感呢。”聂晨说。
老头儿样子很不自然,“大爷我那啥…哪有那么多正义感要出哩?就算出,我也不踹树啊,树不疼我脚丫子还疼哩…”
“冷雨,扶我。”聂晨说。
“怎么了?”
“头晕。”
“干嘛头晕?”
“高大爷伟岸的形象,在我心中瞬间倒塌了…”
我哭笑不得说:“好了,别闹了,抓紧想办法,看怎么找那阴神吧。”
“对喽。”老头儿朝聂晨瞪了瞪,“这小妮儿,还笑,你这那啥,小女婿儿,也是高家传人,要是除不了阴神,不能帮这人化怨,他也受业报,你还笑,笑个球儿哩?”
聂晨脸一白,“冷雨也受业报?”
老头儿嘿一下乐了,“我一提你小女婿儿,你立马就知道是冷雨了,这小妮儿…”
“我…我踹你哦!”
我脸有点热,赶紧说:“大爷。”
“嗯?”
“这人死都死了,要怎么知道他是在哪里冲撞到阴神的?”
老头儿说要问他家人,看他最近去过些什么地方,人有哪些反常之处。看能不能得出他在哪里冲撞到的阴神,如果得不出,那就只能想办法卜测了。
尸体被拉走了,死者亲属也都走了,但那些围观的人还没散。三三两两的扎堆聚着,也不知在谈论些什么。
聂晨虽然家就是这县城的,但毕竟只是个读书的小姑娘,很少在社会上走动,这些人里没有一个她认识的。
我们挨个向那些人询问,看有没有人知道死者家的住址。
“你们问那人家住哪儿干什么?”一个穿的像狗熊一样的老头子说。
“啊,我们…”
“是这样。”聂晨指指远处的高老头儿,“刚才我爷爷硬说那死者是他大侄子,人家死了人,正伤心着,我爷爷来那么一出,多伤别人。我爷爷精神不正常,情有可原,但我们作为小辈,作为他的监护人,精神是正常的。所以,这个歉,我们肯定要向别人家道的,您说对不对大爷?”
“这倒是…”这老头儿说。
旁边一个人说,既然老爷子精神不正常,他们人走都走了,还道啥歉,不用去了。
另一个人说,就是就是,刚才我都看见你爷爷踹树了,那样儿,一看精神就不正常。还道啥歉嘛,你们还是赶紧去看着老头儿吧,他一个人站那儿,等下不知道又踹啥…我强忍着没笑出来。
聂晨说这歉必须得道,问他们谁知道那死者家的住址。一个服务生打扮的人说,我见这人常不常来我们这酒楼吃饭,二楼雅间儿一个女服务员好像跟他挺熟,我见过好几次,那女孩儿拎着包,把他楼上送下来。
在这服务生的带领下,我们见到了那女服务员。一问之下,那服务员说那人是一个个体老板,住在一片小区里。聂晨说,她认识那地方。
那是一处新建的住宅小区,面积不大,环境也一般,但每栋楼都配有电梯,物业管理也挺规范。在当时聂晨家那县城里,算是挺高级的住宅了。聂晨虽然家里条件不错,她父亲也是个跑生意的老板,但她一家仍然住在她爸结婚时建的老房子里。
那死者家住在第一栋的六楼,那楼是一层一个单元。乘电梯来到六楼一看,门紧锁着。
老头儿扫望了一圈,摇头说:“现在哩房子,真是瞎盖,想咋弄就咋弄,一点儿也不讲究风水。”
“这房子不好吗大爷?”聂晨问。
老头儿把罗盘取出来,测了一番,指着那电梯说:“白虎位弄个这玩意儿,这门还一张一开,想干啥哩?想吃人呐…”
老头儿又说了好几个风水问题,最后,老头儿得出结论说,这楼虽然看着漂亮,但内部风水一点也不好,比聂晨家那座灰白小楼差远了。阴神晚上游荡,就喜欢往风水不好的住宅里跑,而且喜欢从凶位入宅。这电梯处在白虎位上,那阴神说不定就是进到了这电梯里,然后这家那死者不知怎么冲撞了它…
“照你这么说,害他的那阴神是从外面游荡来的喽?”我问。
老头儿正要回答,电梯门叮一下开了,走出一个身穿保安服的人。我就感觉这人有点眼熟,仔细一看,这不是以前我们中学里的那个老保安吗?!
老保安看样子刚喝过酒,眼睛红的跟吃过死人一样,暴喝一声,“你们干什么的?!”
“吵吵个啥?”高老头儿眼睛一眯,“想咬人是咋的?”
“吴大爷,你不认识我啦?”聂晨说。
老保安看向聂晨,一怔,打了个酒嗝,“是聂…聂晨啊…”
原来,这老保安跑到这小区来做保安了,负责看护这栋楼。刚才我们上楼的时候没看到他,不知跑哪儿去了。通过向这老保安询问六楼这家陈姓老板的日常生活情况,我们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从这老保安讲述的一件事来分析,这个姓陈的,还真就是在这电梯里冲撞到的阴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