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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知道现在灵识的状态,只有同为灵识,或者是极其强大的通阴者才能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傅明水还是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她试图想要退回到原来的房间,回到自己的身体中,但潜意识不愿这么做,似乎在这里,能够感知到阴谋,甚至是更深层的东西存在,尽管她还不知道那是什么。
那女人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出来!”
傅明水的意识在空气中蔓延,感受到了另一样的存在,一个人,或者说更像是一个鬼魂,一缕烟般的从那女人身后椅子旁的阴影处散了出来。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褂的,看不清脸与真实年龄的男人,像是一阵凝实的烟站在那里,微微朝着女人鞠躬:“夫人,很久不见了。”
“很久不见?”那女人冷冷道,“池先生,从我去杜居川身边的时候,也只不过是分别了两个月的时间,这种对话太过老套了。”
那个男人嘶哑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听的傅明水的灵识几乎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段时间,是夫人力量最薄弱的时候,不得已和杜家的小子合作换取生存下来的机会,是可以理解的,散脉的人,不拘于和谁合作。”
那女人桀桀笑了一声,脸整个在月光中露了出来:“池先生的是,责怪我插手到京四派的内斗里去了?通阴世家内部,什么时候不是弱肉强食,别看自诩为正道,可对待自己人可不手软呢,相比起来,我觉得我们散脉有风骨的多,我们可不主动对通阴者下手,杜居川也不是没猜到我的身份,自愿合作,可怪不得我。”
池先生沉默了一下:“杜家的秘术,你拿到了多少。”
“只有噬魂的一节,”女人摇了摇头,在夜色的映衬下,她的瞳孔里散发着一圈殷红的颜色,看上去有种淬人的冷艳,眼里的红色燃烧,像一团鲜血在流动,和傅明水曾经见到的那个傲慢阴毒,但并不起眼的女人不同,现在的柳慕,更像是一只在夜色里软软耷拉着尾巴尖的蝎子,即使是安安静静的趴在那里不动,也很难有人能忽视这个女人。
极其强大的力量。
池先生咂舌的声音在黑暗里传出来,就连傅明水都能听出其中蕴含着的极度的不满,柳慕却嫣然一笑:“池先生,但我却发现了一样更重要的东西……”
“住口,”池先生低低的说,傅明水都没看清他怎样移动,就看见他出现在柳慕面前,竖起了一根食指,挡在她的双唇之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再说。”
柳慕一皱眉,但没有立刻反驳池先生的话,看的出来,她对于眼前这个男人还是忌惮的,池先生收回了手,柳慕望了一眼门外:“是啊,这里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京四派的人都追到这里来了,落湖落湖,也是个,沉尸的好地方呢……”
她咯咯的笑了起来,池先生不带感情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还有你风流韵事的对手。”
“齐杰?”柳慕收敛了笑容,表情像是吃了只苍蝇一样的厌恶,“她来了?看来当年还是对她吓的不够轻,已经说过多少遍了,还要来缠着我。”
“直接杀了她不就得了,一劳永逸,”池先生淡漠的道,“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柳慕失声笑道:“那可不行,”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修饰良好的指甲,和她的眼睛一样,在夜色里反出红色蔻丹的光泽,“我答应过一个人,不会动她,池先生,”她抬起头对穿着黑色马褂的男人笑了笑,“你也应该明白,到了我这种年纪,总是杀戮,心就会磨掉的啊…总得有个柔软点的地方,提醒着我。”
她曼声对着那人道,后者却不为所动:“夫人这套话能骗的了谁?到底是什么原因,你不想说,也不必告诉我,我也不会追问。”
“到底还是不相信我吧?”柳慕笑道,接着又叹了口气,“我也不相信,可这世界上,总是有太多不敢让人相信的事发生。”
“不必废话了,”池先生生硬的打断她,“唐正德怎么办?毕竟是京四派唐家的幼子,用作人质——”
柳慕的眼睛在黑暗里闪了闪光,打断他:“明村到底是什么态度,现在也没弄明白,在通阴世家和散人间,总得做出一个决断的,唐正德就是最好的试金石,这村里,有力量的人太多,就算我们也不好硬碰硬,但是我们想要的那件东西,那样子的人,或许只有明村有了,必要时候,也只得硬上。”
池先生僵硬的身子似乎也动了动,叹息道:“纯粹的,结怨的力量,到底在哪里,就算是散脉里最顶尖的通阴者,阴师也没有给过我们明示,太难了。”
柳慕也沉默了一会:“我本来以为,世家会有相关的资料,最接近的就是有噬魂秘术的杜家,可出乎我的意料,杜家没有,恐怕京四派也没人有了,”说到这,她白了一眼池先生,“对了,我刚才说的,发现的那样重要的东西,不说出来,我憋的难受。”
“忍着,”池先生森冷的道。
“啧,”柳慕不屑的道,“你瞒不过我,你心里可不这么想,这事就算压着,只透露给阴师知道,最后也是你来出手,还不如我现在就告诉你呢,”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好笑起来,“和傅镜止有关。”
“什么?”池先生的声音尖利了起来,一下子拔高了几个声调。
穿着黑色长褂的中年人转过脸来,傅明水只见到一张森白的面孔在眼前一晃,还没等看清,就重新湮灭在黑暗之中。
“是,”柳慕笑道,“我得到了准确的消息,不过池先生,你还在意他做什么,傅镜岭当年种下恶果,注定要在他身上显现,”她幽幽道,“他的命,已经是和蜉蝣一般的存在了,傅家这一代,又能依靠的了谁呢…不过听说他最近很信重一个女孩儿,是我在杜居川那次见到那一个。”
“不管他信重谁,”池先生冷冷道,“都没有用,傅家这一代,不,往下一代,都不可能再出现和傅镜止一样的人物,这种人,三代之间能出现一个,已经是命数垂青了。”
柳慕咳嗽了几声:“看来你在他手上没少吃暗亏啊,”她摊开手,流动着血色的双眸望着窗户的方向:“时候到了,该拿唐正德去做那个试金石了,他的命,在明村人眼里到底值多少,很快就能见分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