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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边远一带峻岭逶迤,一条白练一般的江水横卧于丛山峻岭间。 晨光熹微,两岸潮平,一叶扁舟孤帆高悬,乘清风徜徉于江面。立于船头,向两岸望去,山林如墨,松翠水白。
“喂!你想什么呢?”见墨聪立在船头,目光呆滞,柳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随即笑道:“我猜你一定是在惦记楚瓷。放心,有毒龙志和皇甫公子两大高手护送,她不会有事的,再说等咱们处理完了这边的事马上就去云中派和他们汇合了......”
闻言,墨聪吸了一口江面上带着鱼腥味道的湿润空气,转眼看着柳云,道:“南宫小姐,我在你心里就那么猥琐吗?”
见墨聪脸色惆怅,一双撩人的大眼紧盯着自己,柳云抽了下挺翘的鼻子,目光有些慌乱,忙转脸望向两岸的峰峦,口中喃喃说道:“眼神痴痴的还能想什么?”自从墨聪认可了自己的身份之后,柳云便是收敛了许多,再不敢乱脾气,而且南宫小姐的一颗芳心再不胡思乱想。
“我在想木春堂已经被灭掉了,究竟是什么势力如此猖狂,竟敢公然向几大武林世家挑战,就连姨娘和云掌门还有你爹他们都束手无策。”
说完,墨聪又陷入了沉思。据兰夫人讲,数月以来,武林大6连血案,一些小门派轻者损失弟子,严重者满门被灭。受着某些势力的鼓动,诸多门派纷纷与朝廷对抗而且扬言要皇帝退位,这分明是向武林大6中几大力挺皇族的门派挑衅。原本是政通人和的武林大6莫名其妙地陷入了被破灭的危机,搞得人心惶惶。
“这事咱们还得慢慢调查,你不用心急,总会有头绪的,”柳云说着,突然皱起柳眉望向江岸,惊愕道:“墨聪你快看!”
此时,两岸山势已渐渐低矮,浩瀚江波已将小船送入无际的原野。两岸视野开阔,可是柳云眼中却突然看见沿岸的一座小村里狼烟四起,村中树木房舍变作一片焦土。
“糟了!”墨聪心头一凛,眼前的小村中的景象却与当日和似水在客栈里看到的景象十分相似。
“莫非是狼干的?可是狼已经死了呀!”墨聪心中暗想,急忙道:“船家靠岸停船,柳云咱们过去看看!” “嗨!没用了!”老船工不紧不慢地摇着手中双桨,抬眼望了望岸上的小村,脸色也略显苦闷,叹息道:“最近一段时日,这样的事情经常生,孩子别多管闲事,保命要紧哪!”说完便唱响渔歌,小船顺流而下飞一般向前行进。
“可是...”
“别说了,即使咱们去了,那村子也已经被灭了,死人又不会说话,能找到什么线索呢!咱们还是去先去白山派把那里的事情调查一下,找出幕后真凶才行。”
“好吧!”墨聪觉得柳云的话不无道理,不过心里面却为那些惨死的人感到悲伤,因此只是略微点了点头。
小船顺流而去,傍晚时分迤逦驶入一座城市的码头。停船靠岸,墨聪和柳云付了船资,出了城一路赶奔白云镇,走在官道上,远远可以望见一片苍翠的山峰。
“前面就是白云镇了,”柳云抬眼看了看城门楼上的一块匾额,又看了看天色,对墨聪,道:“墨聪,这里好像距离白山派还有挺远的路呢,不如咱们先在镇里住上一宿,明天一早雇辆车吧!”
“行啊!”墨聪点头答应,几年下来,对柳云的性情早已彻底了解,刚刚那话听起来倒是商量的口气,若真是执意与她宁下去,柳云会让步,不过一路上都不会有好脸色。
白云镇虽然不大却人口密集,夜幕时分街路上行人依旧往来不绝,倒也十分热闹。
“墨聪,我看那家店不错,不如咱们就去他家住吧!”
“嗯,你说去哪就哪!”顺着柳云指着的方向望去,那家小店门面宽敞,看起来干净整洁,因此墨聪点了点头。
“你今天怎么这么听话?”柳云一脸狐疑,上下打量了墨聪一番,人还是她熟悉的那个人只是性情有些变化。
“我不听话也得行啊,谁整天和你怄气!”墨聪心里合计着,朝柳云笑道:“你那么聪明我还能说什么?”
“是吗?”柳云挑起一双细眉,在墨聪脸上却也没现任何端倪,上前搂着墨聪的胳膊,嫣然一笑道:“那走吧!”那般的亲密俨然就是一双情侣,来往行人看着郎才女貌也忍不住多看上两眼。两人也不在意。
刚迈两步,却有人在背后拍了下墨聪的肩头,凭着墨聪的感知能力,他知道拍他之人并无恶意,因此回头瞧了一眼。眼中一条壮汉,面堂黝黑,口中带笑,壮汉身旁一名男子身材不高,头戴一顶豹纹小帽,背后别着一双钨铁小枪,此刻在和街边摊贩砍着价钱。见此二人墨聪惊愕不已。
“大哥,大哥!”壮汉眼望着墨聪,身手拍那小个子男人,示意让他回头看墨聪,那男子甩了下手颇不耐烦。
“急什么,我跟他...”话未讲完,男子一回头却猛然瞧见了墨聪,愕然道:“我的妈,这是,这是墨聪兄弟吗?”
“战狼大哥,弑虎大哥,还真是你们哪!”墨聪也是一脸惊喜,忙上前拉起两人的手,却没想到在异地他乡还能遇见熟人。。
“如假包换!”弑虎朗声笑道。
“嚯!都长这么高了,”战狼抬眼打量着墨聪,满眼欣喜,又瞧见了墨聪身后的宝剑,搭眼便瞧出那不是一般的兵刃,遂笑道:“想来这武功修为也是不低了,名师出高徒嘛,墨聪兄弟我和你弑虎大哥还长念叨你呢,听说武神殿里你拿了金质勋章?”
“那都过去了,两位大哥你们可是一点都没变,还那么威风,只是,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墨聪狐疑问道。
“兄弟真会说话,我们兄弟都老了。哈哈!”说完,战狼又开口笑道:“兄弟你忘了!这里可是我们的地头啊!”
“哎呦!”墨聪猛然想起,战狼和弑虎就是本地的猎户,连拍了下脑门,摇头笑道:“恕罪!恕罪!我都忘记了,既如此那我可要好好拜会一下两位大哥了,哈哈!”
“不用拜会!”弑虎上前道:“若当年不是墨聪兄弟替我求情,我这命都没了,既然几天这么有幸,我们哥儿俩可要尽地主之谊,别在这说,走走走,咱们找个地方喝两盅。”弑虎说着便是上前去拽墨聪,那般热情如亲兄弟一般,却是没看到墨聪身边还站着柳云。
柳云在一旁看得云里雾里,不过言语间女孩儿也猜出了几分,只是脸上有些扫兴,在一旁默不作声。
战狼忙拍了弑虎一把,使了个眼色道:“没看这还有位小姐吗?”说完,战狼轻轻看了柳云一眼,笑问道:“墨聪兄弟,敢问这位姑娘是...”
墨聪刚想介绍,柳云上前一步,朝着战狼、弑虎二人拱了拱手,浅笑道:“小女子见过两位大哥,小女子不才是墨聪的未婚妻。”
“嚯!”闻言,战狼弑虎二人四目相对,惊了半晌才叹道:“墨聪兄弟可真是有眼力,姑娘貌若天仙,不知是何门何派?”
“她呀,无门无派!浪迹江湖的,路上遇见了就被我给收了!”墨聪笑道。
“哈哈哈!墨聪兄弟真会说笑,就凭这位小姐的装束也绝非是浪迹江湖之人,既然兄弟不便开口,我也不问,走,喝酒去!”战狼已然猜中了墨聪的意思,因此也不见怪,朗声而笑。
墨聪唯恐战狼多想,便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大哥,这是南宫家的南宫小姐!”
“什么?南宫...”战狼倒抽了一口凉气,立即看了柳云一眼,惊道:“快别说了,你大哥我可承受不起!”
“嘀咕啥呢?”弑虎粗声大气问道。
“跟你没关系,带路吧!”战狼笑着叱道。
“好话不背人,背人没好话,哼!”
瞧着弑虎一条腰圆膀阔的大汉却如孩童一般赌气,几人轰然而笑。
两兄弟引着墨聪和柳云两人到了镇上一家颇为上档的酒楼,一进门墨聪扫了一眼屋中的酒客,一个个面泛红光,酒气熏人,唯有临窗处的一男一女只顾低头用餐,默不作声。墨聪细细瞧了他们一眼,男子形容俊逸,腰间配着一柄长剑;女孩儿身着青衫,生得眉宇娟秀,俏脸粉嫩,一点樱唇无比鲜艳。看两人腰间所带的长剑有异曲同工之妙,墨聪料想这二人定是同门,看摸样也像本地人,只是不知两人为何要出来吃饭,却不在门派里用餐。
不容墨聪多想,战狼、弑虎拉着两人在搂在拣了个单间坐下了。战狼、弑虎二人虽是粗人,为人却是豪爽,对墨聪也感恩戴德,心有敬意。因此酒席宴上推杯换盏一团和气。知道墨聪、柳云不胜酒力,两人也不勉强,只是边喝边聊,多年不见谈资颇丰。
“两位大哥,最近江湖中连血案,不知道两位大哥可有耳闻?”墨聪问道。
“兄弟,小声说话!”闻言,战狼好像三魂出窍一般,压低声音道:“数月来各地都有命案,弄得大小门派人人自危,现在都没有人敢议论了,据说白山派掌门近日也收到了一封信,命他半月之内开山投降,否则就要灭其满门呢!”
“投降?”柳云沉吟片刻道:“往哪去投降啊?”
“就说是呢,即便要献出山门那也得有个主啊,这不是明摆着挑衅生事吗,”战狼又压低声音道:“不过,还不能不信,等时日到了,若不依他,真就会有人来灭门,眼下北方不少小门派就是那么糊里糊涂被灭掉的,这白山派可是本地赫赫有名的大门派呀!这一次不知道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不瞒两位大哥,这次我和柳云就是奉毒龙府之命前来暗查此事的。”
“就你们两个?”战狼皱起眉头道,显然他是在为墨聪和柳云的实力担忧。
“哈!哪能呢,此次我和柳云走水路,另有毒龙府大队人马走旱路。”墨聪答道。
“这样我就放心了,兄弟如果需要帮忙我和你弑虎大哥义不容辞。”
“暂时还不敢劳烦两位大哥。”
墨聪只是随口客套了一句,却不想弑虎瞪起虎目道:“兄弟你要这样说我可不高兴,别的帮不上,至少咱兄弟还能给你们引引路呢!”
瞧着墨聪脸上略显尴尬,柳云笑道:“还真是有事想要请教两位大哥,我们来时,看到沿途有不少小村子都被毁了,不知是怎么回事!”
“柳云姑娘,你说的那事和白山派不是一桩事,是另一桩!”战狼随口笑道。
“另一桩?”闻言,墨聪和柳云更为诧异,想来这事还越来越复杂。
“啊--”战狼沉吟了片刻,笑问道:“墨聪兄弟,不知道你们信不信神仙?”
“神仙?”墨聪和柳云相互观瞧,身为习武之人,两人对神仙一说不太感兴趣儿。
“哈!就知道你们不信,”战狼诡异一笑,好像知道了很大的秘密一般,一脸神秘道:“一年之前白云镇来了一伙道士,那伙人一个个道骨仙风,由其是那个祖师,简直就是活神仙哪!但凡有人去求问什么事,那是有求必应,什么东家丢了马,西家少了狗......反正那些大事小事百试百灵,那祖师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本事大得很呢,现在他们那里的香火可旺呢!”
“噢?还有这等事?”墨聪和柳云都觉稀奇,不过脸上也有些疑惑。
“确实是灵验,”瞧着墨聪和柳云有些不信,弑虎道:“兄弟,柳云小姐,你们还真别不信,本来身为习武之人我和大哥也不信什么神仙道爷的,可是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哈哈!”弑虎朗声笑道:“不瞒你们说,我们有个直系的哥哥,老两口年过四旬家中也有些产业,日子也还过得去,可就有一样,两人膝下没有孩子。先时也听人说那祖师能替人求子,也不太信,经不住左邻右舍一番劝说,就去了,嘿!不出一月我那嫂子就有喜了,后来还真就生了个大胖小子。”说完,弑虎看了看战狼,“是吧大哥!”
“就是,就是,上个月我们哥儿俩还去他们家喝了满月酒呢!”战狼忙笑道。
瞧着哥哥在一旁给自己作证,弑虎面上越得意,也是几杯浓酒下肚,说话便没了分寸,瞪圆了一双虎眼,瞧着墨聪和柳云,咧嘴笑道:“墨聪兄弟,日后柳云小姐要是不能给你生个儿子,你就不妨也去那祖师那里求一求,很灵验呢!”
闻言,柳云香腮绯红,无奈也知道弑虎是粗犷汉子,说这话也是一番好意,便只将俏脸扭向一旁。墨聪脸上更是苦不堪言。一时间酒席上的气氛便有些尴尬。
“墨聪兄弟,别听他胡说,来,喝酒!”战狼满脸堆笑,忙站起身端起酒碗想要打破尴尬的场面,只是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说话也就走了调儿,瞧了柳云一眼,笑道:“就凭南宫小姐这长相、身段那就是生儿子的好材料......”话刚出口,战狼便意思到说得不太得体,迟愣了片刻,咧嘴笑道:“这话说的,我先自罚一杯!”
柳云的脸却是红到了颈项,心里面又羞又恼,可是初次见面又不好作,只低头垂目无奈地抿了抿嘴,不过又觉得眼前这哥俩有趣儿。
瞧着柳云粉面含羞,垂头不语,墨聪心里连咽苦水,咬了咬牙道:“两位大哥说得极是,等日后有空还真得去拜一拜,你说是吧老婆大人。”
闻言,柳云心头怔了一下,抬眼看了墨聪片刻,抿嘴笑道:“我看这事没两位大哥说的那么简单,若果真是神仙,那你说沿途那些被毁的小村子该怎么解释呢?难道神仙也会杀人越货吗?”
“呃,这个...”
听柳云说完,战狼弑虎两兄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是呀两位大哥,那些沿途被毁的小村子该怎么解释呢!”墨聪问道。
“啊...”战狼犹豫了良久,无奈道:“要说这神仙吧,哪样都好,可就是有一样,每逢月圆之夜必须献上一位体貌端正,未出阁的女子,轮到哪个村,哪个村如若不献,必惹得天神降怒,会遭遇雷霆之灾。刚开始谁也不信,可后来连连出了好几桩的事,人们也就信以为真了。”
“是这样啊!”墨聪暗暗合计着,心里面不免对那所谓的神仙产生质疑。
“看来那神仙还挺好色的呢!”柳云不屑地笑道。
“唉呀!”战狼闻言顿时一脸惶恐,压低声音道:“柳云小姐你可千万别这么说,那神仙神通广大无所不知,不能对其不敬啊!”
“是呀!是呀!可千万别乱讲话!”就连号称天不拍地不怕的弑虎也连连摆手示意,声音低若蝇蚊。
“噢!”瞧着哥俩的摸样,柳云敛起笑容,问道:“那女孩儿往哪献去?”
“嗯--”战狼想了想道:“但凡那个村子得到了通知,就要在月圆之前选出个女孩儿来,手脚捆上送到村头,一到半夜众人都要离开,谁也不能回头看,说什么有神王的使者来取走!”
“什么神王的使者,我看就是有人捣鬼,为什么不多带些人马事先埋伏,到时候抓了他们呢?”墨聪疑惑道。
“唉呀!兄弟,你要这么说,我就告诉你吧!这事还真是挺邪门,你想咱们这些练武之人谁能信那些,有几回倒是带了不少人去埋伏,想看个究竟,可是,你说奇不奇怪?一到半夜,埋伏的地方就突然变样了,什么大海呀,火焰哪...反正你是出不来,为了这事都死了很多人了!”说着,战狼脸上立现尴尬之色,讪笑道:“不瞒你们说,我们哥儿俩也跟着去过,到了半夜只等有人来取那个女孩儿,可是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
“原本在村头儿埋伏好好的,嘿,突然天空乌云密布,眼前一片汪洋,天上打着巨雷,几头恶兽就来抓我们,幸好我们哥俩跑得快,总算是活下来了,可是一出来,眼前一片荒山野岭,后来才知道,那片山距离打埋伏的那小村子有好几百里,你们说怪不怪!我看不信这神仙也不行,你们说是吧!”
“就是,就是!嘿嘿!”
看着那哥俩的神情,对于天神一说已经是笃信不疑。不过,墨聪和柳云心里却是有了数,两人相互对视一眼,不漏声色地点了点头。
“看来这神仙还是挺厉害的,就是不知道身居何方!”柳云微微笑道。
“罢了!罢了!不提这事,喝酒!”弑虎甩开臂膀,一口喝干了杯中之酒,如此豪饮让墨聪和柳云惊了半晌。
两人刚端起酒杯想奉陪一口,忽听楼下传来一片吵闹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