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媛修仪见她不买自己的帐,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便告辞道,“时辰也不早了,本宫有些体乏先回去了。”
叶菀福身恭送她离开,直到媛修仪的身影消失不见才收回目光。
语彤小声嘟囔道,“刚才媛修仪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听得奴婢直犯晕。”
叶菀笑看了她一眼,跟媛修仪这种人说话还真累,明明不想来得罪她,还非要出头充当荣夫人的拳脚,吃力不讨好的事,弄不好里外不是人。
听她话中的意思,也并不是要死心塌地的跟着荣夫人,这种人最是可怕,没有原则随时都会倒戈,叶菀才不会傻到让自己与她扯上关系。
语彤见她不回答自己,继续缠问道,“小姐您听懂了吗?媛修仪到底是什么意思?”
叶菀笑了笑,“问这么多干什么?不懂的话你去把她叫回来问问啊!”
语彤撅嘴哼了一声,“奴婢可没那么大的胆子,小姐净取笑我。”
叶菀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心中想着媛修仪这个人,媛修仪家世不高,入宫之后也没有多得宠,自然得找个依仗之人,听说她父亲在邵燕青哥哥手下做事,靠着邵燕青这棵大树,便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她们的关系似乎也很微妙,这一点倒是值得利用一下,说不定日后就能起大作用。
叶菀想着心情大好,快步向紫竹轩的方向走去,直将语彤落下好远,连脚下的疼也忘了。
几场秋雨过后,天气愈发的冷了,树叶在冷风中打着卷的飞落,宫中的甬路虽日日都有宫人清扫,可也比不过秋风席卷的速度,刚刚扫起的落叶,只消一会儿便又会落上厚厚的一层。
人走在枯黄的叶子上面,发出沙沙的脆响,仿佛可以预见它骨断筋裂时最后的挣扎,就如后宫中的女人们,听着别人在脚下挣扎,那渐渐麻木的神经,已没有多余的感触。
今日一早清懿宫便来人传话,要叶菀前去与景太妃一叙,自上次在中秋宫宴后见了澈王爷,叶菀便知景太妃必会传她,只是没想到竟迟了这么些天,看来景太妃也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人。
景太妃不是皇帝的母亲,景裕隆也未曾称帝,景玄当初封她为太妃多是看在景澈的面上,只不过被封为太妃便只能住在宫中,想来景玄对景澈也不是完全没有顾忌的,这表面上和和睦睦的一家人,私下里都是各怀心思。
叶菀出门没有乘坐步辇的习惯,一早便带着文馨步行前往清懿宫,足走了近一炷香的时辰才到。
清懿殿的门口已经停有一副轿辇,看轿辇的样式应该是宫中嫔妃的,并且品级不低。
守门的内侍见到她,立刻上前行礼道,“萱嫔里面请,太妃已经等候多时了,特命奴才在门口迎您。”
叶菀抬头看了看清懿宫的大门,与一般嫔妃的宫殿并无两样,甚至还要更破旧些,景太妃毕竟不是太后,平日的用度也不会很高,宫里面的人大多不很尊重她,只不过这些年景澈渐渐长大,在皇上面前得了脸,宫里才将她奉为长辈。
叶菀没有立刻进门,而是看着门口的轿辇问道,“太妃宫里面还有谁在?”
内侍躬身答道,“是元妃娘娘在,元妃娘娘是太妃的远方侄女,所以每隔一段时日便会来请安,今个儿正巧也赶上您来了。”
正巧赶上?叶菀才不会相信有那么多巧合,尤其是在宫里,人人都算计的天衣无缝,哪还会给巧合机会。
可叶菀面上却没有过多表露,向内侍点了下头,便抬步走进宫门。
清懿宫果然如名字一样,安静清幽,大门对着一处雕有荷塘月色的影壁,让人看了就觉清凉,绕过影壁是一条延伸至宫室的石板路,路旁栽有两行杏树,却不见任何花朵。
走入正殿,正看见景太妃与下首坐着的人说着什么,想必应是元妃,见到她后,立刻堆出笑颜,“萱嫔来了,不必多礼,快坐!”
行了礼叶菀方才坐下,看向元妃道,“嫔妾来的不巧,不知元妃娘娘也在。”
元妃扶了扶额鬓,一双美目似朝霞般流转,举手投足之间风姿不俗,怎么看也不似年近三十的人。
“妹妹真羞刹本宫了,应该是本宫来的不巧才对,不知今日太妃召了妹妹过来。”
景太妃心情愉悦的笑道,“什么巧不巧的?大家能凑在一起就是缘分,再说人多也热闹些,这清懿宫长年冷清的,难得你们能来。”
叶菀低眸笑而不语,以前听闻景太妃为人极为谦和,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可她知道这些只是表面。
景玄的生母她前世曾见过,是个极为跋扈善妒的女人,景裕隆虽有多位姬妾,可每次怀孕都会莫名其妙的小产,景裕隆虽然心知肚明这些事肯定是他那悍妻所为,可他极度惧内,便也只睁只眼闭只眼了。
这么多姬妾中,最后只有景太妃平安无事的诞下孩子,可见她也是城府极深之人。
如今景玄的生母早已病殁,她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元妃看着叶菀亲切的说,“本宫早有心想与妹妹结交,只是前阵子听闻妹妹身子不适,就没去打扰,妹妹的身子可好些了吗?”
叶菀觉得元妃问的多余,若是没好她哪能出来走动,况且已经过去快半月了,现在才来嘘寒问暖,不免有些做作,可面上却还得堆着笑感谢,“劳元妃姐姐挂念,嫔妾现下已然大好了。”
“那就好。”元妃说罢,向景太妃福身道,“太妃既然召了萱妹妹来,嫔妾就不叨扰了。”
送走元妃,叶菀重新落座,却不知要与景太妃说些什么,两人毕竟是第一次单独相处,还不甚熟络。
景太妃召她前来,肯定不是只为了话家常,叶菀索性便等着她先开口。
沉默了片刻,景太妃果然问道,“听闻你母家在江南商誉甚高,几乎垄断了江南商圈,连宫里的东西很多都经由你们叶家之手,你父亲当真是人才。”
叶菀微微一笑,“太妃过奖了,叶家的生意虽大,可也都得益于朝廷的庇佑,实在没什么可称赞的。”
景太妃端起案上的茶杯,用杯盖拂了拂漂浮的茶叶,抬眼看向叶菀,“听澈儿说你父亲为人不错,日后官位高升,说不定还能有入京为官的可能。”
叶菀定眼看向景太妃,这就是她和景澈给的承诺吗?叶家为他们提供金钱上的方便,而他们给叶伦德进京做官的机会。
能做京官当然好,能接触到南周权利的核心,于她日后行事颇有助益。
可景太妃和景澈值得信赖吗?这是叶菀心中最大的顾虑,她重活一世不易,决不能做没有把握之事。
“父亲能不能进京为官,那还得看皇上的意思,嫔妾一个妇道人家不懂朝政之事。”
叶菀虽然没有表明态度,可也没有立刻回绝,景太妃明白她的意思后,闲聊了几句便推脱体乏让她告退了。
看着她退出去的身影,景太妃问向身旁一直静立着的素春,“依你看她能成事吗?”
素春低首,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波澜,“是个聪明人,也有这个年纪的人少有的冷静,大事面前沉得住气,只是这个人奴婢有些看不透,也看不出哪里不妥。”
景太妃低眸沉默了片刻,“别说是你,就连本宫也看不透她。”
“那太妃您还要用她吗?这样的人在身边总让人觉得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