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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丽搞不清肖不死发火的真正原因,呆愣片刻,一脸委屈的说:“需要我是乖乖,不需要我就是婊子,还是臭的,你太拿人不当人了!”然后撇了撇嘴不屑的:“哼,长个小棍装凶,就没发现你比别人强哪去!”说完,怏怏不乐的进了卧室,砰地一声关上门。
“臭婊子,我整死你......”
“老大,这是何苦呢。”苟仁拦住被激怒的肖不死,推他坐沙发上,“一个小姐,玩够了咱就换,犯不上跟她一般见识。”
“去你妈的,你是啥好鸟?”肖不死没好气的说:“跟我哭穷?想蹭斋饭吃,我还没找到庙门呢,跟我来这套!”
“老大,你误会了;我今天来不是想叫你老大帮我多少钱。”苟仁略显平缓的语调有些激动,“凭良心说,这几年跟你老大混,没少捞钱;你知道,咱们这帮人都是弄一个花俩的碴,没有积蓄,一天捞不着钱,就得饿肚皮。”说到这他故意紧紧腰带,“鱼行我是回不去了,这么多年,跟你鞍前马后的,你老大不能说抛下兄弟我不管吧!”
苟仁的意图,无非是想叫肖不死帮忙安排个好去处,自己好重操旧业。
收保护费钱来的太容易。苟仁在监狱多少回梦里梦见,自己手拎大棒子,肩扛钱袋子,在市场只要横鼻竖眼,颐指气使,小商小贩的血汗钱,就会源源不断滚进他的钱袋子。
世事难料,今日非昨日;尤其市里展开打黑除恶运动。社会上拉帮结伙、欺行霸市,强买强卖、欺压百姓的地痞恶棍,该抓的都被抓了进去;侥幸逃脱的,也不知猫到哪个犄角旮旯;没犯事的。都做缩头乌龟样躲起来。大庭广众之下再有强收保护费的,警察是见一个抓一个,见一伙抓一帮,决不手软。这些变化,苟仁在梦里没料到,肖不死可是历经数险,每当想起哪些狐朋狗友,仨仨俩俩被铐走,自今心有余悸。
对苟仁的要求。肖不死没有马上回答,从烟盒里拿支烟扔给苟仁,随后自己也叼上一支。
苟仁恭恭敬敬的上前给肖不死点着火。
肖不死默默的吸上几口烟,调整一下情绪才改用和缓的语气,不紧不慢的说:“我理解你的心情,才出来用钱的地方多,当老大的理应帮你一把......”肖不死看看苟仁欲言又止,示意苟仁坐沙发上。
苟仁盘膝坐在地板上,抻着脖子,竖着耳朵。一心想从肖不死的表白中,领悟出一条捞钱的妙招。
“现在的形势已经不允许咱们再像过去那样蛮干了,打黑除恶,搞得咱们没了市场;你们都进了监狱,我肖老大上哪儿去收香火钱!”肖不死长叹一声说,“哎,我必须对你们负责任呐!”
“老大,你这句话太令人感动了!”苟仁从地上爬起来,动情的说。“交你这样的朋友。是我爹我娘的福气,晚上睡觉。他们再也不会做梦打呼噜了。”
肖不死拿眼睛白白了苟仁。
苟仁坐到沙发上,又催肖不死说,“老大。你就干脆利索的说,以后咱们咋干吧?”
没事我就琢磨呢,过去咱们干的,都是拆别人房,垒自己墙的缺德事,政府眼里咱们就属恶势力;只要有运动,首先挨收拾的肯定是咱们这帮人;长久下去咋说也不是个事呀?骆驼蹬蹄——真他妈的没治了!”
“那你说咋办好?”苟仁对此颇有同感,不失时机的又问:“咱们总得有钱花吧?”
“你想过没有,你们鱼行给工商局帮忙的哪几位,钱捞的比咱们多,他们从来就没犯过事。”
“老大,他们收的是工商管理费,属政府行为当然不犯法了。”
“你懂个屁,”肖不死掐灭烟头,愤愤不平的说,“收工商管理费不给收费凭证,是政府行为吗?还不是进了个人腰包。”
“噢,我明白了,”苟仁想了想自作聪明的点点头,“他们收管理费和我收保护费是一个性质的问题,不同的是:一个是套着工商的外衣,一个是披着恶人的皮,要收拾,当然收拾披恶人皮的人喽!”
“你小子总算能悟出点道道了,”肖不死的话里充满讥诮,又充满了自信,“社会变了,以前咱们玩的花样落伍了,现在的人要是不逼到份上,哪还有玩那光棍的?所以说,想捞钱,光靠有胆量不怕死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咱们必须要转变思想、更新观念;绿林好汉卖身投靠正规军,在权力的支撑下咱们才会有生存发展的空间;在收刮的民脂民膏中,才会有咱们的一份。”肖不死说着,站起来把双手搭在苟人肩上,信心十足的说:“我已经琢磨透了,过去有红色的地主资本家,今后咱们就做红色的恶人;有工商局托着,看看谁还敢抓咱们!”说完,肖不死哈哈大笑起来。
小丽从卧室跑出来,迷惑不解的看看肖不死又看看苟人。
“小丽,苟仁要发财了,到时候叫苟仁给你买辆车,把你娶家去行不行?”得意忘形的肖不死又要拿苟仁和小丽开涮。
“那是必须的,小丽你就放心吧……”苟仁话说一半,自知失言马上改口说,“小弟哪敢那,朋友妻不可欺,我苟仁再不是人,也不能夺老大所爱,除非你不喜欢了……”
“除了谈女人,你俩还能谈点别的不?真没劲!”小丽赌气又跑回卧室。
肖不死看着苟仁窘态可掬的样,更觉得可笑,上前拍拍苟仁的脸,又止不住狂妄般的大笑起来。
苟仁在一旁被笑的不知所以然,只好也陪着傻笑。
“老大,看你的意思,跟工商局的人联系上了?”苟仁见肖不死笑够了,赶紧插上一句。
“不瞒你说,工商局的吴天前几天找过我......”
“泾河坝道工商管理所的管理员?”苟仁问。
“他手下有俩帮忙的,心慈面软在市场不抗楞,意思叫我跟着他干。”
“这是真的?”突如其来的好消息,使苟仁高兴的不知咋表示好了,只见他学着基督教徒的样,眯着眼,用右手在心口窝反复划着十字,嘴上念叨着,“老天爷,阿门!”
岂不知老天爷不阿门,苟仁糊里糊涂的敬错了神。
“老天爷咋还整出个阿门!”肖不死皱皱眉头,脸上露出鄙薄的神情说,“不懂就别瞎说,以后跟工商局的人在一起要多学着点,到哪儿说话办事讲究讲究,就是装,也得装出政府的派头。”
苟仁装着世故样:“老大你放心,见啥人给啥脸子,是我的特长。”
“明白就好。”肖不死懒懒洋洋的倒沙发上,意味深长的说:“苍天有眼,担心受怕的鬼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咱们啥时候干?找吴天说说最好明天。”苟仁猴急的说。
“得等吴天找机会把那俩人开了。”
“他是老板,说开谁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啥事到你那咋就变简单了?”肖不死不耐烦的说,“干这事的人,都掌握点内情,他敢得罪哪一位?”
“那得等猴年马月去?”
空中的燕,水中的鱼,想抓抓不着,苟仁的心又凉了半截。
“老大,当务之急得抓点钱;你看这样好不好,”苟仁小心试探着说,“让我上废钢市场跟二鬼子他们先混一段,帮着收点市场管理费......”
没等苟仁把话说完,肖不死腾的从沙发坐起来,指着苟仁鼻子开口就骂:“你他妈的真是狗人,我苦口婆心跟你唠半天,榆木脑袋咋就不开窍?二鬼子他们收管理费都叫派出所抓去了,你他妈的想把我也整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