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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沉静中有喧嚣,喧嚣中有快乐;烧烤的烟气,夹着肉香弥漫在空气中。天热的关系,紧张乏味的日间生活,总会令一些人心里添堵。一到晚上,人们为了排泄一整日的郁闷,便会结伴到街头吃点儿露天烧烤。他们喜欢夜幕下弥散的烟气;喜欢欣赏透过烟气领略到的不同于白天的视角;更喜欢在边吃边聊中感受四周洋溢着的栩栩人气。
正是一些人的需要,刺激了一些不愿意守本分的穷百姓,看到烧烤摊本小容易操作的长处,毫不顾忌政府的三令五申,硬是把路边的烧烤营生,热热闹闹的支撑起来。
卫国利下岗了,想再找个工作,说的容易实现起来太难了!不是年龄的关系,也不是文化的关系,大小单位都在往下裁人。在争抢着往下减人的大氛围下想找个工作,除非有个修成正果的爹!遗憾的是,他爹死得早,仅有个老妈还是个病篓子;虽说有劳保,精打细算仅够吃药的钱。
为生存他别无选择,在离家不远处也立个烧烤摊。他知道政府不让,城管抓得厉害,他可不是要想跟人民的政府唱反调。打懂事就坚定了一辈子要听党的话,跟党走的信念;今天违背政府的法令,可是大半生中的第一次,实在是出于无奈;人不能不吃不喝呀!为了解决和老妈吃饭问题,只当是权宜之计吧!
夜深了,习习的晚风给消署的人稍稍带来一丝凉意,闲游的人都想乘着凉意回家去梦游了。这时的烧烤摊很少还会有新的食客来光顾,虽说摊上还有几位光着膀子、吆五喝六的食客没有走的意思,看样子除了喝酒,他们也不会再烤啥了;这些人一走,卫国利也该收摊了。借着短暂闲暇的时间,卫国利坐一旁开始反思起近几年来,一件件触动心灵的往事。
铜钱山废钢市场建成后,秦寿升厂长一改过去的工作作风,俨然以私家老板自居,视工人如人犯。别的先不说,单说工人必须要遵守的新规,求见秦老板必须要做到:立正、报告、敬礼,进门问声老板好!楼道遇见秦老板要讲礼貌:侧立、微笑、鞠躬,道声老板辛苦啦!妈呀,这谱摆的,大啦!
秦老板说,日本国都这样,国家引进的新的管理模式,不如此,何以体现人与人之间的尊贵与卑贱。
资本主义的高薪制没有老板愿意引进,因为咱们是有特色的社会主义;国家还很穷,提倡的是一部分人先富;富起来的老板凭啥要不顾国情引进高薪?咱们的老百姓啊,工薪多少别计较,有容乃大,无欲则刚;没有贪欲乃是福啊!
工厂变市场,人的观念也得变呐?现在秦老板最感痛恨的是改革开放前的旧体制,党、政、工、青、妇......政府应有的部门,企业一个少不了;养了一大堆闲人,能有几个是干正事的人?秦老板的感触太深了!现在承包了,吃闲饭的不但一个不养,干活的,一个也得当仨用!
他大刀阔斧砍掉了所有科室,对在册的一百多名员工,按一个顶仨用的原则,要来一次大清洗,亲自制定了持证上岗制度。一百多名员工都没有上岗证;没有不要紧,那就分期培训。一部分人工作,一部分人培训,培训期间工资停发,只享受每天中午的伙食补助。
昨天还被国家视为工厂主人的工人老大哥,现在好像是在给解放前的资本家干活(课本里的资本家心黑手辣,残酷剥削工人),每天都要在一对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工作十多个小时。上岗的有工资,享受的却是奉阳市最低的工资标准。卫国利和工友们心里感到不平,不平又能有什么办法?谁叫咱们都是在职职工?工资待遇是历史形成的,又不是秦老板特意规定的,不想辞职,还想在单位干,开多开少就忍了吧。令人遗憾的是,就是这么低的微薄工资,黑了心的秦老板还是要变着法的拖欠或克扣。过去应有的各项福利待遇,能找借口免的都给你免了,实在免不了的,低价购些劣质品顶替。赶上轮训学习,工资一分没有,这才是真正要人命的事;这年头没钱可咋活?有些职工赌气,干脆就不来上班了。
自然裁员五十多人,这正中秦老板的下怀。还剩五十人也不能叫他们占了市场的便宜呀!秦老板规定,市场初建,资金匮乏,职工的社会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暂由个人承担。
“工资本来就不高,再叫个人交保险,还叫咱们吃饭不?”卫国利实在是忍无可忍,为自己,也是为了工友们的利益,他联络几名工友又跑到有关部门上访了。
上访的事,很少有领导愿意出头过问,更别提有领导关心了。经过多次奔波,最后在区政府门前,他们拦到了牛副区长专车,在扛过一些便衣警察的拳打脚踢后,才算有了向牛副区长面述委屈的机会。
“上次也是你领头来的吧?”牛副区长看着卫国利问。
几次上访都是卫国利带的头,他给牛副区长的印象太深了,嘴上不说心里却想,“这是个刺头,也是区里不安定隐患;这次不收拾你,找机会也得叫秦厂长你送到精神病院去!”
牛副区长亲自给卫国利沏杯茶,面带微笑的说:“我已经说过,经过培训持证上岗,这并没有错,这是改革发展的需要,社会上很多企业都在这样搞吗。学习期间停发工资,充分体现了社会主义按劳分配的原则,你们想啊,干活的和不干活的都一样拿工资,干活的会是什么心情?至于其它的问题吗……”牛副区长略表惋惜的解释说,“企业承包个人了,政府是不好过问的,你们的秦厂长我认识,凭个人关系,我可以帮你们打个招呼,替你们求求情。”
区长的真诚和热情,感动了上访的工友们,工友们眼里含着泪水,千恩万谢的告别了牛副区长。到了马路上,他们面对牛副区长办公的地方,还是忘不了再一次的鞠躬致谢呀!
过后,牛副区长和秦老板还真的通了一次电话。电话里,牛副区长狠狠批评了秦寿升的做法,不客气的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只有维持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你才有钱赚,经常有人四处告你,对你有什么好处哇?”
“您不要听他们的,这些人简直是无理取闹,尤其是卫国利这个人,看别人赚钱他眼红,几年来就好带头闹事。现在不搞阶级斗争了,才会让这些贱民变成刁民,什么反动的话都敢说,什么违法的事都敢干,都是政府惯的;要是在*那年代,给他个胆他敢胡闹吗?不等他上访,不打他个右派也当反革命抓起来了!所以说,对这些动不动就要上访的刁民,政府必须像过去那样,出重拳狠狠打击,见着上访的就抓,抓到游行的就杀,再不能姑息迁就啦!”秦老板振振有词的解释说。
“胡说八道!别的单位有人来上访我可以看成是无理取闹,对不听劝阻的,我还可以叫公安把他们抓到精神病院去;你单位什么事我不清楚?工厂改市场,我批的;你想承包,我给你争取到的;是税费你不用掏腰包,也是我给你跑来的吗!我为什么要对你另眼相待?因为你是为了安排下岗职工重新再就业,你是下岗职工奔向致富路的领头人吗!你才赚了几天钱,天天就有人来上访,你说我敢不相信他们吗?”牛副区长说到这儿顿了顿,一改过去铿锵有力的语调,和缓亲切的说:“秦寿升贤弟,听大哥一声劝吧,优惠待遇、集体资源,你一个人享用,就剩下这么五十多个工人,你就不能多发发慈悲,看在多年同志的情谊上,多善待他们一些?”
“牛区长,您言重了,我做的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秦老板不服气的说,“现在不是吃大锅饭的时候啦,这年头谁善待谁呀?我感觉做的比社会上有些私企老板好多了,在私企不好好玩活,不但不给你工钱,还要挨监工的棒子打,皮鞭抽;您问问,我动过他们一根手指头没?”
“你混蛋!驴操的,咋就这么犟?”牛副区长实在是忍无可忍,粗话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你再执迷不悟,早晚叫你给我捅出篓子,别说到时我轻饶不了你!”
最后,牛副区长给秦寿升下了死命令,“第一、今后不许再拖欠和克扣工人工资;第二、单位在职职工你雇用一个,就要负责交纳这名职工社会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第三、参考其他企业的工资标准,适当的给他们加薪。”
命令下达后,秦寿升老板知道,舍不得掏钱肯定是不行了,叫领导赶着走,不如主动表现好。他信誓旦旦的赌咒发誓,今后再给领导找麻烦,来世托生驴马,任人打,任人骑。
牛副区长听了秦老板的保证,心里感觉轻松不少,才又善意的叮嘱说:“一定要保持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要把不稳定的因素消灭在萌芽之中,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我可在等你的处理结果。”
卫国利等人的努力达到了预期效果,秦老板真的不敢再拖欠和克扣他们的工钱了,同时,又给他们涨了工资。虽说涨的这笔钱他们一分也拿不到手,都划到了社会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的保费里,他们已经十分满足了。为了回报牛副区长的关爱,对得起秦寿升老板的慷慨解囊,多数职工表现出了任劳任怨的工作态度:随意你加班加点,即使你老板不清楚加班加点需要付报酬,也决不会有人敢流露出一丝怨言啦。
正是因为这次上访,卫国利等人又成了秦寿升老板的眼中钉,肉中刺;在得到牛副区长默许的情况下,卫国利等二十多人被秦老板找借口一概炒了鱿鱼。
“老板,再来几瓶啤酒。”几位酒兴正浓的食客,高喊着要酒。
卫国利拿几瓶啤酒过去,亲自起开两瓶给每个人的杯子满上,然后笑呵呵的开着玩笑说:“喝酒是人生中一件惬意的事,喝多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回家和老婆竟说大实话;坏处是,损肝伤胃不说,老婆一见,睡觉非躲你远远的不可。”
“老板,你怕赚钱?”一位喝的差不多的食客,抖着舌头说:“我不是吹,我老爹是局长,咱家有钱,摞起来比你还高,老子就是得意这一口。”
酒蒙你别劝,越劝他越来劲。卫国利知趣的又坐到一边,想他自己的事去了。
“自己被炒了鱿鱼,没了工作,除了烧烤自己能干点什么?三百六十行,哪一行才适合自己?”他感到迷茫,不知道自己今后的落脚点到底在何方,“找个合适单位,一老本神的当工人?现在好的企业都在往下裁人,这个想法肯定是行不通了。”望着自己的烧烤摊,心里想,“街头烧烤倒挺适合自己干的,本钱小,挣得又比上班的多,就是城管抓的太厉害,今晚就被城管砸了两次摊。市里鼓励街头的小商小贩到市场里去经营,事到是好事,自己到哪儿筹借承租摊位的钱呢?”
现在只要两三天赚不到钱,就只能靠老妈的养老金吃饭了,老妈的养老金,可是吃药保命的钱,他心痛!
“说来也怪,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咋都应验到自己一个人身上啦!”卫国利心里想,“过去,自己在单位有好多的官衔和荣誉,因为看不上一些人的胡作非为,冒犯了领导的尊严,都被领导收回去了。自己天生就不是当官的料,更不想升官,也不想发大财,只想做一个有责任心的工厂主人——一名普普通通的好工人!做好工人领导不容;不想发财媳妇不干;是自己脑子出了问题,还是社会发展变化的太快?现实生活和理想教育之间的差别咋就这么大?”卫国利百思不得其解。
卫国利本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四口之家;除了老妈,便是小他七岁的妻子。妻子年轻貌美,生性天真活泼,能歌善舞。他爱妻子,妻子也爱他,他们相爱的结晶,便是哪生的乖巧伶俐,到哪儿都遭人喜爱的女儿。
那时,虽说工资挣的都不多,社会都是这样,小日子过得没感觉到有什么难处;唯一不足的是,卫国利的老母患有高血压,心脏又不好;但老太太的退休金,足够自己吃药保养的了,对他们的小日子没有太大的影响。
卫国利在家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家里活从来没叫媳妇插过手,有时媳妇心疼他想帮一把,他总会说,“我的好老婆,你就歇着吧,你把活干了我去干什么?我要是闲着,浑身的骨头就像要闪了架似的,酸痛酸痛的难受死了。”
做什么新鲜好吃的,他总是先夹给老妈,然后是媳妇、女儿。老妈舍不得吃,让给儿子;媳妇舍不得吃,让给丈夫;乖女儿总会说:“爸爸,你也吃。”
“爸爸享不了这个福,一吃点啥好的,胃就受不了。”往往卫国利都会这样说。
卫国利孝敬老人,疼爱媳妇、女儿,在左邻右舍可是出了名的,因此,他们家年年都会被街道评为“五好之家”。
衣食无忧、安康恬静的生活过的有滋有味,卫国利的媳妇为有这样的老公感到自豪;女儿能有这样的爸爸,感到幸福;卫国利的老母,走到哪儿只要一提起儿子、儿媳妇、小孙女,总会乐的合不上嘴。同样,卫国利见到一家老少无忧无虑、欢快幸福的笑脸,他的心别提有多舒畅了;能使他们感到生活幸福,自己再多的付出也是值的!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卫国利媳妇下岗了。虽说卫国利还没下岗,按月能拿到满薪的日子,却越来越来少了。小日子骤然间发生了变化。民以食为天,没有了工钱,这日子可咋过?平时温馨和谐的小家庭,渐渐的就多起了火药味。
“我没工作,仅靠你挣的那两个子,再省着花也得叫一家人填饱肚子呀?”卫国利媳妇抹着泪眼说:“别人家的爷们看单位不行了,都停薪留职出来做点啥买卖,琢磨着咋样才能发家致富;你可倒好,守着烂摊子,你还想混出啥出息咋地?”
“你以为停薪留职是随便停的?咱们车间的大刘,就是车间的一个混混,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媳妇病了,孩子又小,单位开不出满薪,困难的要揭不开锅了,就想停薪留职出去干点啥买卖;秦厂长死活不放,逼的大刘借钱买双皮鞋送给他,秦厂长才给他开了绿灯。一般工人想停薪留职,过秦厂长这关都不易,何况车间的头头脑脑!”卫国利无奈的说,“我是车间主任更不能跟一般的车间干部比,百十来号人都在看着我,我要对他们负责任。”
“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开不出工资,你给他们偷去?抢去?”
“越说越不像话了,做领导的要有责任心,啥事不能首先想着自己。”
其实,卫国利压根儿就没想过扔了工作到社会跑买卖,或者学着某些能人的做法,身在曹营心在汉;人在单位工资一分不少拿,全部精力却都用在投机倒把上,变着法儿的琢磨发大财。财找人——出门拣块石头变成宝;人找财——无缘多怨生邪念;卫国利认准了这个理!这辈子能守着自己的工厂,脚踏实地、兢兢业业、认认真真的做好本职工作,到时候工厂能给发份不多不少,但足以保证一家人医食住无忧的工资,等到自己干不动的年龄,能无忧无虑的伴着老婆安度晚年,这辈子也就知足了。发大财的终归是少数人,多数人还得靠脚踏实地的工作呀!在为社会创造更多财富的同时,不也正是在为自己的幸福生活提供保障吗!
卫国利的想法没有错,只可惜生不逢时,在一个为了钱,举国上下急功近利,巧取豪夺的大环境下,不琢磨发财就想医食住无忧,他这辈子是别指望了!
“你们不吵了好不好?”卫国利老母实在看不下去了,善意的解释说:“开不出工资的又不是咱一家,克服克服总不至于饿死人吧!想起挨饿那年头,野菜、树皮都没的吃了(指六十年代自然灾害),比这时候苦哇,老百姓不也熬过来了吗!”
“那时候没粮食可以吃野菜,现在的野菜比粮食还贵,除非天天喝自来水!不想法赚钱,就凭你单位的领导,早晚有一天自来水钱你都付不起!”
“妈妈,你跟爸爸别吵了,以后我再也不吃零食了。”
“我的乖女儿!”卫国利媳妇把女儿紧紧搂在怀里,哭着说,“是妈妈不好,妈妈没能耐,妈妈对不起你。”
卫国利的眼圈也红了,他坐在媳妇身旁,扶摸着媳妇肩膀说:“都是我不好,我没有能力让你们过得好一点,我对不住你们!相信我,我会加倍的努力工作,一定会让你们过的比现在好。”
“你再努力得有工可作?咋竟说糊涂话呢!”卫国利媳妇埋怨着说。
“听我告诉你,现在厂里把生产和销售的部分权力,下放给了各个车间,各车间可以自己揽活,自己生产,自己销售;我就不信我搞不好。”
“车间都自己搞,你叫当官的都喝西北风去?”
“我说的是部分权利。再说了,厂里和我们是三七分成,厂里拿七,车间得三。”
“我就知道,你厂的秦寿升不会安好心!车间工人累死累活的,到时候能不能开出工资都不好说,先拿出七成养着他,这不是拿你们开涮吗!”
“你还指望当官的下车间和我们一起干?允许车间独立经营,对我们来说就算开恩了,多给他们点算什么。”
“你就折腾吧,早晚有一天工人的心叫你折腾凉了,到时看你咋解释。”
卫国利媳妇懒得再和他拌嘴,自己到厨房洗了把脸,出来对卫国利说:“我到我妈那看看,你们吃饭就不用等我了。”
街上。天开始渐渐变黑了,街道两旁的酒楼商铺,都亮起了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光;近处闪烁的霓虹灯和远处隐约可见的万家灯火,使这个城市更显得色彩斑斓,景致迷人。
卫国利媳妇说要到她妈哪儿去,不过是找个借口,她感觉心里闷得慌,就是想一个人出来走走。
马路上,一些人围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出于好奇,卫国利媳妇凑到跟前也想听个明白。
一辆高级奔驰车追尾撞上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司机不讲理,除了修车非要让人家再拿点误工费不可。
开高级奔驰轿车的人可不干了,“我按了半天的喇叭你不让路,你怪我?”开奔驰轿车的人说。
交警来了,经验定,出租车是在等红灯,开高级奔驰车的主酒喝高了,应负全责。
“放你妈狗臭屁,”开高级奔驰轿车的主指着交警的鼻子说:“他不是想蒙钱吗,老子有钱,我撕了一分不给他,爱咋地咋地!”说着,掏出几张百元大钞撕得粉碎,朝空中一扬,任风吹走了。
“同志,您要是这样的话,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交警客气的说。
“你敢抓我?”开高级奔驰轿车的主吃惊的看着交警问:“我老爸是……”
卫国利媳妇懒得听狗扯羊皮的事,挤出人群,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
“按理儿说,有些事怪不着国利,工厂不景气,他是车间领导能不替工人着想吗?工厂的领导都像国利这样,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呀!”卫国利媳妇边走边想,“自己帮不上他什么忙,还要给他添麻烦,实在是不应该;但是,没有钱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呀!不能说,一日三餐总是馒头沾大酱吧!日子过得苦一点,大人到也能克服,老人和孩子受得了嘛?”
路上的行人,有匆匆而过的,也有悠哉闲哉观光漫步的,还有一些因没钱可赚,愁眉苦脸而闹心的。
“挺胸腆肚,傲慢洒脱;名牌遮体,目不斜视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当官的或者是有钱的。这些人钱多的简直令你无法想象:挥金如土,暴殄天物;可以随心所欲的咀嚼地球上的有限资源,不如此,钱多的没地方花呀?愁人不愁人!相比之下,再看那些衣着简陋,精神萎靡不振的人,叨一眼就知道是下岗工人,都是些跟自己一样没钱花的主。唉!人生就是这么几十年,自己为什么不能做个有钱的人?像刚才那位追尾的主,没理拿钱也能绕回三分理!我要是有钱,不会学他那样撕钱赌气,只想叫一家人过好这几十年;我到那才能赚到钱呢?”卫国利媳妇站在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自怨自艾的在心里嘀咕。
想入非非、难以自拔,是件苦事也是件乐事;她真想把自己留在幻觉中,不想再面对现实。突然,感觉有人拍她肩膀,硬把她从幻影中拖回现实;她不情愿的扭过头......
“白鸽!”卫国利媳妇一见是单位的好友,精神立刻振作起来,拉起白鸽的手笑着说,“你这个小白鸽,吓我一跳。”
“燕子姐,什么事想的入迷了?不会是迷上哪位帅哥了吧?”白鸽搂过燕子的腰,笑着问。
“你坏,看我咋收拾你。”燕子咯叽着白鸽的胳肌窝说。
“燕姐,我服了、服了。”白鸽被燕子咯叽的笑弯了腰,不停地告饶说。
“打扮这么漂亮,是要到哪儿去呀?”两人闹够了,燕子看着袒胸露背的白鸽问。
“我没啥正经事,挺长时间不见了,走,找个地方唠唠。”
“算了吧,今天心情不好,改日到我家,咱俩好好唠唠。”
“心情不好,妹妹才要替你分忧呢。”白鸽说着,也不由燕子分辨,硬是把她拽进一旁的酒楼。
燕子和白鸽是一个单位的同志,平时,两人好的就像一个人似的,在一起从来就没有不说的事,不唠的磕。自从两人下岗都回了家,这次见面还是头一回,互相关爱的话自然也就多了起来。只见两人边吃边唠,唠的是有滋有味的。
“你老公单位怎么样?能开出工资吗?”燕子关切的问。
“下岗了,在一家服装批发市场当保安呢。”
“一个月开多钱?”
“可别提他那几百块钱了,不吃不喝的也就够孩子的托费钱,这个家只能靠我赚钱撑着,这样的爷们要他还有什么用?我正合计着一脚蹬了他呢!”
“你俩感情不是挺好的吗?”燕子吃惊的问。
“那是从前。改革啦,现在的人只跟钱好!男人不能叫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对不起,只能得跟他说声=====拜拜!”
“想不到你变化这么大?”燕子感慨的说,“记得过去谁要是问起你老公,你会乐得合不上嘴,好像天下的男人属他最棒了,才几年呐!”
“过去咱们不是生活在希望的田野上吗……一个复员军人,到工厂干了一年就被评上了厂劳模,又做了团支书记;那年头,这可是党组织重点培养对象啊……过去人们迷信的是未来,看重的是荣誉;现在的人只认眼前,看的是房子、车子、兜里的票子;你不想变,生活也会逼着你变,再在希望里活着就得要饭吃啦!这两年多亏我能挣,一家老小才活的有点人模样。”
“你现在做什么买卖?”
“有啥买卖,酒店服务员。”白鸽诡异的笑了笑说,“你不要总是关心我,说说你现在怎么样?”
“混得不好,我老公单位每月只能给开半个月的薪,也就够喝粥的钱。”
燕子把家里的窘况,细细的说给白鸽听,当谈到年迈的婆婆和年幼的女儿,半年多没见过一点荤腥和他们一样吃苦时,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悲哀,把头伏在白鸽的肩上,低低的哭起来。
有过同样的经历,也同样伤感过的白鸽紧紧搂过燕子,想说又不知说点啥好,郁闷无言中陪着流下不少伤感的泪。
“燕姐,哭、没有人会同情,我是看透了,”二人哭了一阵,白鸽为燕子擦干净脸上的泪痕,上牙咬着下唇不忿的说,“这年头,人有钱才有人样,没钱猫狗都不如!我们只有出来找点事做,能把钱赚到手,那才叫人羡慕呢。”
“我能干什么?要技术没技术,要力气没力气,这些年除了在工厂上班,回家就是哄孩子,社会事一点儿都不懂,简直就是一个白痴。”
“跟我干,一个月,我也能赚到万八的。”
“什么酒店的服务员能挣那麽多钱?”燕子又抹了抹眼角的泪,不解的问。
“专供有钱爷们开心的服务员,每天我都能赚三四百呀。”
“你在做三陪小姐?”燕子瞪着眼睛,吃惊的问。
“看把你吓的,三陪小姐怎麽了?不都是为了活着吗!就拿你来说,你下岗了,老公每月只能开半薪,根本就养活不了这个家,难道就都不活了?再苦再难,没有人同情你,也不会有人施舍你一分钱,还得靠自己养活自己!就像你和我这样的,要文化没文化,要技术没技术,政府不管,哪个单位能要咱们?不做小姐,咱们只能在贫困线上苦苦挣扎,一辈子也翻不了身!”
“找点卖力气的活,就是少挣点也不能干下三滥的事。”
“做力工倒不要文化又不要技术,你有那个力气吗?再说,都想干力工,有多少力气活等着咱们干?有的话,还让咱们下岗干什么?燕姐,现实一点吧,谁不想找个体面工作,靠艰苦奋斗创下自己的一番事业,按你家和咱家的条件,能办到吗?刚下岗时,我也琢磨着做点啥小生意,琢磨来琢磨去,啥买卖都可以做,做啥买卖都赚钱;本钱呢?做买卖需要本钱,没本钱等于还是啥也干不了吗!燕姐,女人的本钱,就是这个身子;只有这个身子,才能让我们吃的好,穿得好,把自己的小家建设好。”
工厂没有活干,工人大部分都放假回了家,厂里中层以上领导干部的会,每天还是照开不误。
“今天大会的主要议题是:秦厂长再论,领导和被领导的关系。”大会主持人宣布说。
可能是天热的原因,坐在主席台上的秦厂长,今天可讲冒汗了,虽说不时的要拿手绢擦擦脸,喷着吐沫星子的嘴,一会儿也没闲着。
过去老人们常说,国民党税多,*会多;尤其是现在单位的一把手,都有开会的隐,几天不吃饭,他感觉不到饿;一天要是不开会,就像丢了魂似的,吃啥啥不香,干啥啥没劲。此话正确与否,从来没有人认真考证过,反正秦厂长是这样的人。
“同志们,什么是领导和被领导的关系呢?说的透彻一点,就是下级必须服从上级,个人必须服从组织;比如说,车间的工人不听车间主任的行吗?你们中层干部不听厂长的行吗?那就会形成一盘散沙,不乱了套,那才叫怪啦!这就好比一个家庭,儿女要听父母的,媳妇要听丈夫的,二儿子要听大儿子的,小儿子要听......”
从下午一点秦厂长就开讲;几个小时过去了,看样再有一个小时也讲不完,卫国利约好了要请用户的财务老总吃饭,再听秦厂长臭白话下去,非耽误事不可。他拽了拽车间支部书记李涛的衣角,两人悄悄的溜出了会场。
“再听他瞎白话,咱俩可就来不及了。”卫国利一出会场,就对李涛说。
“来不及也不能就这么走哇,秦厂长刚刚讲完,下级必须服从上级,无论大事小事,都必须事先跟他打招呼;”李涛认真的说,“没有他准许,咱俩这么走了不是找挨批吗?”
“他讲话时从来不许别人打扰,这个假你咋去跟他请?”卫国利也感觉擅自离厂有些不妥,实在是没办法的事,车间等着拿这笔钱发工资,工友们盼着拿到工薪回家给老婆孩子买米买面填肚子,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再去要钱可就要费劲了。卫国利想想了说,“顾不了那麽多,咱俩去能把钱要回来,秦厂长真要问罪的话,我一个人兜着。”
卫国利既然下了决心,也就把秦厂长的三令五申抛到脑后了。
工厂为了增加效益,允许各车间到外承揽加工业务;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吗。
国营北方机械厂是颇有名气的军工企业,卫国利有个小学同学,是该厂计划处处长。为了承揽加工业务,他厚着脸皮找到了多年不联系的老同学;也是机遇,该厂恰好有批需要外加工的电器开关,老同学毫不犹豫的把加工合同给了他。他组织工人三班倒,连轴转,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按时保质保量的交了货。也是因为资金周转困难,北方机械厂验过货后,只付了一半的加工款。车间的工人已经两个月没拿到工资了,北方机械厂这批加工业务的利润,去了工厂提留的百分之七十,足够工人这两月的工钱了。卫国利找到秦厂长商量,能否从北方机械厂汇来的一半货款里,把工人这两月的工资先开了。
“你们车间特殊哇?你们和厂里签定的合同写的明明白白,货款不到齐,工钱一分没有。”秦厂长不满的说。
为了尽快的要回余下的货款,卫国利多次跑到北方机械厂,求老同学帮忙,二人商定,宴请财务老总一次,彼此在一起沟通沟通感情。
摆桌就要花钱,车间又拿不出这笔钱,没办法,卫国利只好先掏腰包垫上了。
一样开不出工资,卫国利又哪来的闲钱?他昨天跟老婆借的,老婆现在有钱了,是他们家的财主;老婆现在每天的收入,比他月工资还要高哇!
什么工作会有如此高的回报?他曾经问过老婆。
“我在一家舞厅唱歌,除了工钱,还能赚点小费。”他老婆回答说。
其实,卫国利坚决反对老婆在那样的场合抛头露面,为此两人没少吵架。但自己挣不到钱,养不起家,说话根本就没份量。事后细琢磨,老婆天生好唱歌,只要自己做事检点些,也没啥不可以的。时间一长,也就随其自然了。
今天要摆席宴客,还多亏老婆帮忙,打心眼里他还真想说一声,“老婆,我代表车间的工人谢谢啦!”
卫国利和李涛骑车骑了一个多小时,紧赶慢赶的来到距北方机械厂不远的一个大酒楼,还是稍稍迟了点;老同学和财务老总坐在包间正等着他俩呢。
“抱歉抱歉,单位有个重要会议耽搁了。”一进门,卫国利拱手连连致歉。
“你和刘处是同学,都不是外人,不必客气。”财务老总谦和的说。
“老总今晚有应酬,是硬叫我拽来的。”刘处看着卫国利笑着说。
“老总不来,我肯定要找你算账,过年叫车间百十来号人,都到你家拜年去,看你供得起不。”卫国利和刘处开着玩笑说。
卫国利挨着财务老总坐下,客气的把菜谱递到老总手里,“点菜、点菜,老总先点。”
“还是随便吧。”财务老总客气的说。
“老同学,老总喜欢吃啥,你心里有数,你代劳。”卫国利说着,把菜谱递给刘处。
“那我就不客气啦。”刘处看着卫国利说。
“客气什么,老总吃得满意,我才高兴呢。”卫国利满不在乎的说。
“小姐,先来个牡丹燕菜,红花鳕鱼,再来个烤羊背;”刘处说着,看了看财务老总问,“老总,再要个西湖醋鱼怎么样?”
“不错,那就再加个马蹄鳖、水煮芭蕉花......”老总回答说。
“这些菜别说吃,就是菜名,听都没听说过,这顿饭下来得花多少钱呐?”卫国利心里琢磨着,汗珠可就顺着脸滚了下来;一个不留神,把桌上的茶壶碰到了。
刘处抬头看到卫国利一脸的窘态,笑了笑,“再来两个凉盘,凉拌棠梨花……八个菜够不够?”点完菜,刘处笑着问卫国利。
“够了够了,吃不了的吃……”卫国利擦着脑门上的汗珠,连连点点头说。
李涛用脚在桌下踢了踢卫国利。
卫国利感到自己失态,连忙又补充说:“老总,喜欢吃什么你点,实在不够的话……咱们再要。”
这叫啥话,叫人家点菜,得等“实在不够的话再要”,可见卫国利真的叫这些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菜名,吓懵了。
“自己不点菜,干吗非叫他们点,自己带的钱够不够是小事,花的太多,回去向职工咋交代。”此时的卫国利肠子都要悔青了!没办法的事,为了要账,现在也只好打肿脸充胖子,当把硬汉了。
其实,卫国利多虑了,饭后根本就没让他买单,刘处交的款;有财务老总在,花这点钱算什么,回厂轻易的就能叫老总给报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卫国利一心为职工办实事的精神,感化了财务老总的同情心,“我把钱给你在账面划过去,你有把握拿到吗?”财务老总不放心的问。
“车间和单位有合同,只要加工款到齐,该是车间的,一分也不会少;工人俩月没有开工资了!”
财务老总勉强笑一笑,没有再说啥,转对刘处说:“明天你到财务给他办了吧。”
财务老总的担心并非多余,钱给卫国利从账上转过去后,秦厂长并没有执行合同,把钱挪作它用了;理由是,个体利益必须服从整体利益,局部利益必须服从全局利益,全厂上下都要绝对服从一把手的决策啊!
财务老总要上洗手间,卫国利陪护着跟了出去。
“歌声,缠绵绵、意切切,听得人心里舒坦……不对,声音这么耳熟?怎么像......不会是她,她不会跑这种地方来!”老总进了洗手间,卫国利在外等着,斜对面包房出来人的瞬间,包房飘出的歌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凑到包房前,扒着门缝不经意的朝里望了望,卫国利的脑袋“嗡”的一下就变大了……
包房里,卫国利的老婆——燕子,正斜着身子倒在一个男人的怀里,手拿话筒,神情专注的唱着“何日君再来”,把自己完全融化到歌声里啦。那个男人,一只手搂着燕子的腰,一只手在燕子的*上揉来揉去。
卫国利一脚踹开门......他本想冲过去教训教训这一对不要脸的......朝前迈了两步又站住了;冲动是魔鬼,理智告诉他,千万不能那样做呀!
“这是什么地方?自己今天干什么来了?车间的工人都在等着发工资,家里的丑事不能叫同志和朋友看着笑话,更不能因小失大!我要忍,我一定要忍住......”卫国利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
“对不起,我认错门了。”卫国利朝包房里的人勉强的点一点头,然后退了出来。刚好,财务老总出了洗手间,卫国利扶着老总回到自己的包房。
卫国利发现媳妇做了三陪小姐,还没等外人说三道四,自己在人前先耷拉下脑袋,脸就像霜打的茄子,整天纠吧着。冥冥中感到四周充满鄙视的眼神,仿佛人人都在撮着他的脊梁骨骂;无形中更感愧汗难当,无地自容;摊上这样不要廉耻的女人,羞与为伍哇!所以,一到晚上,他宁可蹲马路过夜,再也不肯与媳妇同床共眠啦。
燕子见国利整天活在气头上,吃不好,睡不好,担心他的身体造垮了,迫不得已,只好带着孩子先回了娘家。
你人回了娘家,国利的一颗心还在耻辱中备受煎熬啊!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宁可苦其心志,饿其体肤,怎么能叫脸皮受热!卫国利为了证明自己的高尚纯洁,说啥也要和燕子离婚。
万般无奈的情况下,燕子只好忍痛和他办了离婚手续。
过日子过的是人,过的是情感;媳妇带孩子走了,剩下一个人,过日子也就变成了混日子;少了欢声笑语的家也就成了死气沉沉的窝身处。时间一长,再不走道的脑子多少也就有些开窍了,意识到过去碍着脸皮所得到的,不过是自欺欺人;失去的,才是他最最值得珍惜的啊!
他找到好朋友李涛,希望他能去找燕子谈谈,过去的事可以既往不咎,改了还是好媳妇吗!不随心愿的是,李涛从燕子那回来告诉他,燕子找了‘老公’,人称二鬼子,对燕子百依百顺,小日子过得还算红火。卫国利知道自己出手晚了,只能在心里为燕子的幸福祈祷了。
工厂改市场,厂长变老板;领导人的思维方式变了,很多人思维方式也变了,卫国利没有变,始终还在用*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他认为,一个真正的*员,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放弃信仰和原则,不能忘记一个党员的责任和义务;为了个人的利益榨取民脂民膏,还能算是*员吗?不如*算了!
秦寿升不这样看,党叫改革,叫一部分人先富,*员也是人,为什么就不能率先致富?在工厂你卫国利就好带头闹事,为了安定团结,我撤了你车间主任的职务,你还不吸取教训;现在工厂是我秦寿升的了,我就这样定了,遇见老板要微笑、鞠躬,道声老板辛苦啦,你竟敢说我是谱摆;我要求你们进门报告、敬礼问声老板好,你竟敢说我是变态;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你卫国利就是改革路上的绊脚石!说我拖欠和克扣工人工资,不给工人交保险,到处去告我;你卫国利不想做一名真正的*员吗?我今儿就炒你鱿鱼,砸你饭碗,我让你随便告,我看*管你这个党员饭吃不?政府是相信基层领导的话,还是相信你这个好告状的疯子。
卫国利在婚变后不长时间,也就是说最需要抚慰伤口的时候,秦寿升又在他伤口上撒了一把盐;他被秦老板炒了鱿鱼。现在是孑然一身,光杆司令一个,啥都没有了,唯一能使他稍感庆幸的是,还没有被秦寿升开除党籍。
面对现实该醒醒了吧!
说心里话,类似卫国利这样的人虽说头脑简单,却朴实无华;虽说胸无大志,又少英雄气概,却无时不在迸发着一身的正气;他们的心里没有官位意思,贪财*,有的只是——在不同的工作岗位上,默默奉献着他们的智慧和汗水。
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卫国利的信念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也不能说是他变了,是社会价值取向变啦!大家的事自己做不了主,小家的事自己不能在不顾哇!物价飞涨,靠打工赚的几百块钱,能养活老妈和孩子吗?(燕子知道他的难处,从不向他要孩子的抚养费)工厂不给交劳保和医保,自己交得起吗?没有劳保,自己干不动那天咋办?没有医保,自己生了病又咋办?这些都是人生中最基本的生存保障,没有钱就是不行啊!他不得不开始琢磨发财的道了。
是呀,面对现实中一些具体问题,你不叫人们把追求钱财放在一生中的首要位置,是要陷他于:活——不得好活;死——又不得好死的尴尬境地呀!难怪今天的人一反传统的人生观、价值观,步调一致的都要向钱看;功利诱使一些人无法无天,丧尽天良,只认权和钱,不认老百姓了!金钱迫使更多、更多的人,只和钱亲,不讲伦理;只认妻和子,不认父母亲了!可圈可点的历史巨人,过去你??讶烁脑斐煽袢取10匏降母锩?撸唤裉煊职讶烁脑斐芍蝗献晕业陌萁鹂瘢淮右桓黾?俗呦蛄硪桓黾?耍?阏?嵴庋??p> “从工厂走到社会,万事都要从头开始;开个小吃部,找个市场租柜台卖点啥,都挺适合自己的;本钱呢?没有本钱就别瞎合计。在街头小打小闹卖点啥也不错,几天来又被城管抓的满街跑......哎!”卫国利叹口气;吃烧烤的人都走了,自己也该收摊了,望着有今儿没明儿的烧烤摊,心想,“老百姓干点啥,咋就这么难!”
“莫斯科不相信眼泪!”面对现实,虽说卫国利还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但他并没有感到气馁,“没有工厂要自己,又没有本钱做买卖,那就做苦力;只要能吃苦耐劳,省吃俭用,我就不信攒不足做买卖的钱!有了钱,在变幻莫测的大千世界里,一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用武之地,为强大家,富小家,贡献自己的微薄之力!”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心里也就敞亮多了,在回家的路上,骑着倒骑驴边走边唱起了国际歌:“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就是心大,还是穷乐呵呀!
第三节提示:国利倒在床上,老妈和燕子的对话听的是清清楚楚,心里自然涌起不可名状的波动;“是恨还是爱?是恨、恨她啥?恨她和自己离了婚?离婚是自己逼的她呀!恨她当了三陪小姐?她跟了现在的老公咋不再去做三陪小姐了?那就是爱!她已经是别人的媳妇了,咋还能谈到爱?”卫国利摇着头,挣扎着下了地,“除了男女之间的那种爱,就不允许男女之间存在一种别样的爱?爱,应该是无私的……”咚的一声,卫国利摔倒了;多亏他反应快,没碰到腿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