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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茫
有计划的生活,从来都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我一向都是那个做选择的人,要不挑一个自己喜欢的,要不就直接pass,这点应该是遗传了我母亲,无数次听她自我评价过:我是那种等到后天再去思考明天要做什么,等到明天再去回忆今天做过什么的人。
就像此时,我、小欣还有苏子凌坐在“爱·转角”里,因为小欣没有打算回家,所以他们在讨论国庆节要一起做些什么。而我则是看着窗外,喝着咖啡,听着对话,等着结果,然后以一个上位者的姿态从他们拟定的白纸黑字中挑出一份,盖上重重的一个章。
“我觉得应该去云南玩一圈,丽江、大理、昆明、西双版纳,多。
“那些地方早八百年前就去过了,而且国庆人一定相当多,我建议去意大利,罗马、米兰,不仅古老、神秘,还具有浓郁的时尚气息,顺道还能去趟地中海。”苏子凌说。
“用一句sh话来说:你脑子瓦特啦!办个签证用三天,飞在天上用两天,就剩下两天时间怎么能尽兴?比起出国,我宁可坐着火车从漠河一路前往腾冲,还能了解一下人口分布线呢!”小欣说。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传统?多感受一下异国风情有什么不好?”苏子凌说。
“算了,不和你讨论了,反正也达不成共识。梦梦,你来决定吧。”小欣很干脆地把包袱扔给了我。
“要我说,你们挑的那些地方我都不去,我比较想去xz,读着喇嘛们写的诗,走在雪域高原上,那才叫享受呢!”
“那就这么愉快的巨鼎了,去xz!”苏子凌轻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说到。
我很清楚这是苏子凌对我的迁就,小欣没有反对也是因为这个。xz对于我这种喜欢纯净的人来说绝对是上上之选,无论去多少次都不会觉得厌烦,可对于苏子凌他们来说,那里恐怕就是一个乏味的地方。只能是祈祷,他们会和我一样迷恋上那片银白的土地。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此时此刻我很想把说出这句话的人痛扁一顿。
当我们三人围在书桌前正准备点下支付机票钱的确定时,苏子凌的手机很突兀地响了起来,丢下一句“稍等一下”便匆匆跑到阳台,接那个让我有些起疑的电话,再加上他离开前凝重的表情,就像是天气预报中一脸微笑的主持人很平静地说了句“天要变了”。
苏子凌没有再回来,只是在很重的关门声中传达了一声“我不能去xz了”,之后任我打多少电话发多少短信都没得到任何回应,我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连我都不能知道,不是愤怒、不是抱怨,只有浓浓的不安。
我没有再提出出去旅游,没有苏子凌的同行,到哪都只能看到平淡无奇的风景。每天就只是躺在床上,隔一会儿便拨打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听着里面一道甜美的声音不断重复着“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或者“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现在的状况,想好好哭一场,却发现根本没有充分的理由。我和他也许只是对象关系,没有谁曾赋予我限制他自由的权利,也没有谁曾告诉过我放任自由会给自己带来如此沉重的负担。
小欣也收敛了自己出去旅游的兴致,因为担心还搬到了公寓中陪着我,看着她每天做着和苏子凌类似的事情,却没有一丝温暖荡漾在心头。某些事只能某个人来做,任其他人如何效仿,也只是把物是人非描绘得更加生动,就连“谢谢”都会带着伤感。
“苏子凌还是没有什么消息吗?”
十月三号,过了两天安静的让人颓废的生活,小欣终于是忍不住问出了我不想面对的问题。
“没有。”
“真不知道那家伙在想什么,不告而别也就算了,也不解释一下去做什么。”
“也许是有什么急事,没空理会我吧。还也许是不想让我太多担心。”
“那你现在这个模样不是担心是什么?我还以为他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呢,现在看来,有必要重新给他定义一下。”
“他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毋庸置疑。我现在也不是在担心,不过是有点迷茫罢了。”
“迷茫?”
“嗯,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合适了,会让他隐瞒下我最关心的事情;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空缺;更不知道那些不停与现实重叠的过去,是安慰还是嘲讽。
徐志摩说过:走着走着,就散了,回忆都淡了;看着看着,就累了,星光也暗了;听着听着,就醒了,开始埋怨了;回头发现,你不见了,突然我乱了。
我害怕这样的结果,所以我不敢走、不敢看、不敢听,只是待在原地强迫着自己不要回头,我如果回过头,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乱了,恐怕会变成行尸走肉。”
“我不知道这些问题的正确答案,但能确定你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就像在做一个化学实验,原本安好的两种元素忽然被新添的东西打乱了平衡,其中一个发生了本质性的变化,另一个则是受牵连的略微发生些变化。你就是后者,苏子凌就是前者,那个电话就是硬添进来的东西。”
“万一这种化学反应是不可逆的,我该怎么办?”
“已经发生改变的元素不会自发地变回去,这时候就需要再找一种新元素添加进来。苏子凌可能已经丧失了主动权,你又把自己放在一个真空的环境中,先不说最后是否可以逆回,现在的你们连逆回的可能性都不愿抓住,还能指望谁大发慈悲地在后面推一把?”
“不是不愿抓住,是根本没东西可抓。没有解释、没有劝慰,我不仅不知道自己应该做真么,甚至连身处何地都是模模糊糊的。就好比站在一个漆黑的陌生空间,没有任何照明设施的情况下,谁敢随意迈开自己的脚步?”
“这个……凭着感觉走怎么样?”
“那种空间中五官都是麻痹的,哪来的什么感觉?更何况如果四周都是绝壁,往哪个方向迈步都是万劫不复的结果。”
“你就一定要往坏的方面想吗?”
“不是我想让自己停留在暗色的一边,而是找不到离开这里的方法。第一次恋爱,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变故,第一次有这么别扭的心情,别说处理好我和苏子凌之间的关系,就连我自己都已经打成死结了,想解解不开,想剪剪不断。”
“被你打败了,我还是第一次发现你这么犟,连回个头或者换种方式思考都不愿意。”
“所以我才会迷茫啊。”
“也许我就不应该劝你离开那个纯净的小世界,红尘世界真的不太适合你,无数想要装裹你的铅华都被反弹到了一边,没有瑕疵的眼神是不可能看穿红尘的迷雾的。你原本的小世界也许很冰冷,但无论你穿的如何单薄都不会有一点影响,可红尘世界气温是不断变化的,你习惯性的着装注定会给自己带来各种各样的疾病,就算不是绝症,也很难医治。”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我早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也不想放弃我期待的美好前方。”
“这样吧,咱们去乌江小镇散散心,这是命令,你不能反对,也许到了那里你就能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的道路了。待在公寓里是无法闪躲密不透风的负面情绪的,换一个大点的空间,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个缝隙钻出去。”
疑惑地看着一脸坚定的小欣,实在想不明白这个决定有什么意义,无论去到哪里,不在身边的仍旧不在,又怎么会改变内心的茫然?但我没有拒绝,既然暂时抓不住另一半,就更不能把剩下的这一半也晾在一旁,现在的我,并不适合一无所有。
一架被岁月磨亮的石板天梯;下吻澄清的乌江水;上抚乌江上空的蓝天白云;光滑如镜的不分,倒映出;千年的行人,水上飘来的人。层层叠叠的土家吊脚楼;是一幅飘在乌江上空的西兰卡普;飞翘的楼檐,朱漆的回廊;倒挂的菖蒲,迎春的红灯笼;无不流露出毕兹卡的遗香……
这是以前读到的一首描写乌江古镇的诗。小欣的办事效率真的很高,十月四日上午我们便走在古香古色的古镇中。正如诗中所描绘的,石板堆砌的小路、桥梁,有不少都留下岁月的痕迹;蓝天白云下澄澈的江水上,偶尔穿行而过的游人;古朴的吊脚楼下,有不少俏丽的土家姑娘哼着歌、干着活;唯一没看到的就是迎春的红灯笼,不过这也只是特别时节的装饰罢了,无关风月。
和雅致、淳朴的景色相比,熙熙攘攘的游人很有些不搭调。与之相反的恐怕就只有在商业街穿行而过的送葬队伍,极其夸张的反差。而在众多行人中,我和小欣又属于唯一的例外,我不停思考这里会让自己明白些什么,小欣则是一直关注着我的神色,如果古镇通灵的话,我想它肯定会咒怨我们的无视,至于影响它特色的人,最多也就得到些低声的谩骂。
“怎么样?这里很不错吧?”小欣把我带到一家小茶楼里,尽可能轻松地说。
“嗯,是蛮好的,可我没有发现适合我的道路啊。”
“你还真是认真,都出来了也不知道先享受一下良辰美景。”
“如果我真有心情享受美景,就不会在公寓了待了好几天才被你硬拖出来了。”
“唉……你不觉得如果这座古镇是一个人的话和你很像吗?”
“我没有老到被岁月留下这么多痕迹吧?”
“谁说年龄了,我说的是给人的那种感觉,纯净、安详。你的世界是白色的,而它则是灰白色,一样的单调,却都不会让人生厌。”
“这么说来还真有点类似,可我现在没有待在我的小世界里啊。”
“这座古镇也同样没有啊,如果它没有坠入世俗之中,就不会有这么多人穿行其中,更不会有那么多商业化的东西,也许在它的骨子里是讨厌这种喧闹的环境的,可表面上却适应的很好。你和它的不同就在于无论内心还是表面,你都没有完全适应吵闹的世界。试想一下,古镇在被开发以前是个什么样子?开发时又是什么样子?再到现在静静地迎合着不再低调的时光。和它想必,你走的路太短了,可犹豫彷徨的时间倒是长了许多。”
“那它是怎么做到的?”
“我怎么会知道,叫你来就是为了找到这个答案。”
“可惜我找不到,我说服不了自己完全和它融在一起,还是你把答案告诉我吧。”
“林徽因说过:每个人的人生都是在旅程,只是所走的路径不同,所选择的方向不同,所付出的情感不同,而所发生的故事亦不同。
乌江古镇虽不是人,但也有它自己的旅程;虽然它的路径和方向不是自己决定的,但却默默地接受了一切;血腥、平静、喧闹,它的故事就是粗略地描述都要用去很多时间。而你,路径、方向都可以自己决定,可故事却少的可怜,少数几个还是凌乱地堆在一起。
你选择踏上红尘的这条路,方向又决定让苏子凌来指明,搭载的情感被定成了‘爱’,那你为什么不好好把这些记录下来?现在苏子凌没了消息,你就停下了笔,这里不是你的世界,不会按照你的幻想发展下去。无论是爱情还是红尘世界,都不是理想化的存在,如果你不去主动面对,迟早有一天会被逐渐逼近的压迫感给弄疯的。
所以,你没有什么好迷茫的,大踏步往前走,总会有一个合适的空间在等着你,苏子凌可能也在那里。既然已经决定做一个旅行者,就不要胆战心惊地走过每一段路,哪怕结果真的差强人意,只要是你自己走过来的,就比到最后再被别人扔在一旁要舒服许多。”
“为什么感觉你是在告诉我,苏子凌走的路已经和我彻底分开了。”
“有这个可能不是吗?而且是你自己说没有退路的,我又不是丘比特,没事在你们之间射两箭。我要告诉你的只是如何走下去,你现在所处的位置,我不知道在哪里,如果苏子凌不回来找你,难道你就一辈子站在那?要知道,所有人的世界都是平行的,没有人会陪你永远停驻,我也不会,等到有一天你连我从一旁传来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就真正没救了。”
“你说的也太恐怖了吧。”
“也许吧,反正你也喜欢往坏的方面想,我就配合你一下呗。”
时隔多日我终于笑了出来,并不是因为解开了心结,而是小欣说最后一句话时滑稽的表情。虽然我无法接受小欣所描绘的结局,但无法否认她也是良苦用心,我一向不懂得回报给别人等价的关心,却可以用笑容来让别人放心。
一个人陷入了迷茫中,如果太过执着,就算用掉再多的时间也无法挣脱出来。迷茫并不是一种负担,它只不过是一个被暂时跳过的问题,走下去,总会有灵光闪现的时候。就算到最后还是没能解答,也称不上是一个问题了,问号终究会变成句号。
这是小欣给我的,也是最为正确的提示。
我和小欣在乌江古镇玩了三天,因为多少放下了些负面情绪,我们过的都还算开心,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
十月七号,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点了,上楼时我特意去敲了敲苏子凌的房门,没有回应,只有空荡的楼道中嚣张的回音,在乌江没积下多少的开心也在这一刻随着回音慢慢消散在空气中。
打开手机,从通讯录中找到那个七天多没有主动亮起过的人名,缓缓输入起来: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弃。
我没有把诗的最后几句话一同发送出去,因为他已经待在了我的怀里,我也已经住进了他的心里。
这也是我给自己的迷茫找的一个临时答案:默然,相爱;寂静,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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