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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欢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办公室的,只觉得整个人都疲惫得很。
蔡蔡似乎察觉了她的不对劲,凑过来问她,“怎么了,怎么上一堂课把你累成这样?”
承欢摇了摇头,说:“可能是有些感冒了。”
今天的天气很不正常,一下子飙到了30度,她中午的时候脱了会衣服,就鼻塞了,现在还有些头疼。
蔡蔡看她脸色确实不好看,就从包里掏出来一个药片,“感冒药,何均给的,你吃点。”
承欢接过来,按照药片背后的说明吃了两颗。
蔡蔡又嘱咐她:“要多喝点水,那样才快好。药你就拿着吧。”
承欢点点头,把药片塞进包里。
这时候,她手机响了起来,是叶行北打过来的。
她没有和往常那样,立刻接了电话。
她还记得叶陵南回国,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他对她说过的话。
他说:你难道真以为他喜欢你?
她那时候觉得,叶行北就算是不爱她,起码也是喜欢她的。再后来,她甚至开始觉得,叶行北已经爱上她了。如她爱他一样。
就算是当年练琴的真相被揭开,她也宁可选择相信他并非故意。
就算是看到叶陵南再如何痛苦,她也从未动摇过自己的选择。
可是,当过往的事情一件一件被清晰地扒开,无论以何种形式展现在她面前,都隐隐将她推向了一个被很好地掩藏起来的秘密。
她现在真的开始不确定天天和她同床共枕的人,是不是那个真实地叶行北。
手机响了好一阵,直到蔡蔡问承欢为什么不接电话的时候,承欢这才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电话里,叶行北的声音依旧那么好听,喊她名字的时候,声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笑意。
“小欢,你怎么才接电话?”
承欢随口答了一句,“刚才没有听见。”
“一会我就到你们学校了,你收拾一下下来。”
“好。”
承欢挂了电话,站起身来收拾东西。
蔡蔡在一旁上下打量着她,“刚才你故意没接电话,却说自己没听见?付老师,为人师表,你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承欢没有理会她,拎了包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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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欢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叶行北的车已经停在林荫道上了。她走过去拉开车门,上了车。
叶行北吩咐福叔开车,然后转过头对承欢说:“今天我们先不回家,我带你出去玩。”
承欢意兴阑珊,勉强点了点头。她将车窗打开,倚在窗口,微微闭上了眼。
刚才吃的感冒药药劲上来,让她有些昏昏欲睡。
叶行北看她脸色不大好,伸手过去在她额上摸了摸,问她:“你身体不舒服?”
承欢皱着眉头,抬手挡开他的手,眼睛都没睁开,“有的感冒,吃了药就想睡觉。”
叶行北收回手,说:“那要不今天就回家吧。”
承欢摇摇头,“不用了,我吃了药,眯一会就好。”
叶行北没有再说什么,他觉得今天的承欢有些古怪,甚至让他感觉到她在抗拒他。
想了想,他又觉得自己可能是疑心太重,承欢稍稍对他冷淡些,他就这样受不了了。她再怎么说也是女孩子,偶尔闹些小脾气也是正常,更何况现在还病着。
承欢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被叶行北叫醒的时候,日头已经西垂,映着西方的天际一片火红。
两人下了车,沿着石阶往山上走。沿途的樱花树上亮着一盏盏纸糊的花灯,灯影摇曳下,时而有樱花随风飘落下来,景致说不出的美好。
两人都静静地走着,都没有说话。
今天是庙会,晚上过来赏灯看花求姻缘的人也不少,等走到月老祠的时候,承欢好像来了兴致,就要进去求一卦。
殿里求签的多是未婚的女孩子,叶行北冷着一张脸,虽然不愿,但还是顺了她的意。他站在殿外等她。
承欢排队等了好一会才轮到她。她跪在蒲团上,诚心地捧着签筒掷出一签。
她捡起签子,只见签文上写着:前生注定是姻缘,女貌郎才并少年,失误踪由过北乡,如今休要乱猜详。
她心中暗暗惊讶,没想到会这么巧,不禁又觉得这是上天给她的警示。
她将那支签放回签筒里,然后站起来将签筒放到案上,这才出了殿门。
等出了门,叶行北就迎上来,随口问她:“抽到了什么签?”
承欢说:“上面都是古言文,我不大懂。”
听她这么说,叶行北却是不信的。承欢当初在大学的时候也做过一阵子文艺小青年,他见过她在校刊上发表的文章,行文细腻淡远而不乏深沉,颇有见地,更何况她还曾拜在国学大师李老门下。
不过他没有再继续追问,带她继续沿着石阶往山上走。
其实这座山不高,但越往上走,越是荒芜,能真的去山顶的人很少。到最后连樱花道两旁的灯火都不能照亮周围树木的丛丛暗影。承欢不得不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照明,紧紧跟着叶行北一步一步往上走。
叶行北的手掌又大又热,紧紧地握着她的,今天气温又高,等到山顶的时候,两个人相握的手心已经是黏腻腻的一片,出了一层的汗。
山顶是一个空旷且巨大的石台,手机的手电筒根本不能照得清楚周围的东西。
承欢被叶行北牵着走到石台中间,然后他松开她的手,对她说:“阿欢,你站着不要动。”
承欢不明所以,点了点头,看叶行北的身影渐渐走远,隐入黑漆漆的夜色里。
周围变得一片寂静,承欢紧紧抓着手机的手机。
夜风刮过来,婆娑的树影微微摇晃。承欢想到以前看过的恐怖小说,心里有些害怕,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行北。
接着,她就听见不远的地方传来“啪”地一声轻响,那些黑黢黢的地方渐渐被一盏一盏的小灯照亮。而叶行北真站在这万千灯火中,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
他走到承欢面前,将手里的玫瑰递给她,然后从衣兜里把早已准备好的丝绒盒子拿出来,缓缓屈膝跪在了承欢面前。
承欢没想到会是这种状况,她木讷讷地杵在那里,听见叶行北无比温柔地对她说:“阿欢,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还记得,他当初和她求婚的时候,她还住在大学的教师宿舍里。吃完饭,他把戒指拿出来,没有鲜花美酒,没有甜言蜜语,就是问她愿不愿意以后和他过。
那时候她也是被他吓到了,傻乎乎地点头,然后他就把戒指拿出来了。
她当时从来没想到过叶行北会这么快和她求婚,晚上连睡觉的时候,抱着那个丝绒盒子都觉得不真实。
而现在,她同样怀着这样的心情,但这其中却有了迟疑。
她并没有立刻答应,她一动不动地站着,问他:“行北,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叶行北点了一下头,“好。”
承欢深深地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我紧了手里的手机,手机坚硬的棱角咯着她骨头,阵阵发痛。
她的声音很小,又很小心,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你告诉我……当初林家的融资贷款没有批下来,是不是你让陆家下的手?”
叶行北微仰着头,从承欢的角度能够清晰地看见他下颚紧绷的线条。他似乎也没预料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过了好大一会,他才笑了一下,语气颇为轻描淡写,“没想到会被你知道了。没错,是我让陆家下的手。”
承欢只觉自己的心上好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她看着那血口流出鲜血,自己却无能为力。
“为什么?”她问他,声音不可抑制地微微发颤。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地承认,她想,他要是否认,她也是会相信的。
叶行北还在笑,“你说为什么呢?还会为了什么?阿欢,我当年伤害了你,亏欠了你。我只是让林家接受你。”
承欢看着他,许久之后,她才把手伸到叶行北面前,声音依旧很小,“行北,这一次,我给你的答案——我愿意。”
叶行北没想到这么拙劣的借口,居然能骗过承欢。他刚才真的慌了,比当初白筱离开的时候更甚。白筱欺骗他、亏欠他,他有资格去质问她,去阻拦她。但是现在这个人,如果变成了承欢,他根本没有自信、更没有理由将她留下。
他将戒指从盒子里取出来,珍而重之地给承欢戴上,然后他站起身来,轻轻地拥抱了承欢。
“阿欢,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