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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红颜一早就被蓝凤曲的马车接了去。
“玉弟为何面色苍白?是身子不爽利了?”蓝凤曲看着一脸萎顿的红颜,关切道。
“昨日睡的不好而已,不妨事。”红颜说完就是一个大哈欠,右肩靠着车壁,耷拉下了眼睛。没注意到蓝凤曲一脸我了解的神情。
红颜昨晚的确是被紫荆折腾了一个晚上,却是因为紫荆看见她背上一大片触目惊心的青紫大怒,逼着红颜说出是被谁伤了,就要往蓝凤府上去,大有一副不搅得蓝凤鸡飞狗跳就不罢休的架势。
红颜死活拉不住她,装的背上痛直叫唤才勉强阻了紫荆的冲动。紫荆见她不肯说更是不悦,上药时下手轻轻重重的痛的红颜惨叫连连。
大熊虽在外头听着急得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却不敢进去,隔壁家卖豆腐的王婶说了,主人如果是和紫荆两个呆在一个房间了,就是要生小主人了,他绝对不能打扰,不然主人第一个放不过他。
红颜哪里晓得他的大脑袋里想的什么,她只知道她一想睡觉时,紫荆就有办法让她清醒,竟是折腾了一晚都没真正睡着,她出门时,大熊也是眼窝深陷的守在门口,见她出来才摇摇晃晃的回去睡了。
红颜想,大熊的忠心该是真的,因为他人笨,装不像。
“玉弟为何执意要随大哥去祭拜隐玉氏?此去山路崎岖,你未必吃得消,也无需受这罪。”
红颜有些清醒了,却仍作困顿状,漫不经心的道,“虽不是我本家,但毕竟同是玉氏,我从小就听过隐玉氏之名,如今有幸能亲见当然不能不来,哪怕是坟墓也是好的。”
蓝凤曲似陷入了追忆中,“隐玉氏是江湖出名的美人族,全族男女皆是样貌出众,气质不凡,若是他们还活着,想来风采也不输玉弟啊。”
红颜心中不知怎的一恸,好像那死去的真是她的族人。红颜默默的想,既然侵占了她的身体,就该为她做点事,何况只是受着悲伤。愿那十岁的小姑娘早些喝了孟婆汤不再受这世困扰。
忽然马车抖了一下,猛地停了下来,红颜猝不及防的背撞到车壁上,痛的她脸色一阵发白。
蓝凤曲皱眉喝道,“怎么回事?”
外头的车夫慌忙答道,“回家主,是前头忽然出来了一个人,好像是个老瞎子,小的怕撞倒了他,这才停了车。”
“得罪了,得罪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慢悠悠的响起。
红颜脸色瞬的更白了,老者的声音就像一条滑腻的蛇,冰冷而阴寒,直直的钻入红颜的耳朵里。她下意识的往车厢里躲了躲,她直觉向来极准,那老者定然不是路过这么简单。
“老人家请快些走。”车夫催促道。
“小娃娃下来扶老头子一把吧。”老者的声音又响起。
红颜看着蓝凤曲,蓝凤曲眉头一皱,却没说话。那车夫跳下了车,就去扶那老者,却被老者轻轻的隔开了,他慢悠悠的又道,“我要车上那个小娃娃扶。”
红颜还是不说话,她很清楚她如今可是蓝凤曲的客,自会有主人家替她解决。果然蓝凤曲眼中闪过一丝怒色,掀了车帘就跳下车,极快的到达老者身旁,不由分说的双手架住他足尖在地上轻点两下就飞身上天,不过两个呼吸,已架着老者落在了马车后。
蓝凤曲不发一言的沉着脸回了车上,喝道,“走。”车夫赶紧一甩马鞭,驾着马就快马加鞭的绝尘而去。
红颜面色如常,却是悄悄松了一口气,蓝凤曲又说话了,“鸳城常有行迹古怪之人,不足为奇。”
红颜点点头,心道或许真是她想多了。却忘了为何那老者知道车上有一个年纪小的人,笃定的像为她而来。
马车在山路中渐行渐远,山中依稀回响着和缓而古老的吟唱声。
即将下马车的红颜发现自己的手心不知何时已濡湿了一片,她悄悄的握成了拳,跟在蓝凤曲身后往那荒芜的山中走去,心跳有些快。
许是临近了曾经的罪孽,蓝凤曲显得有些低沉,他没有让人准备香火元宝等祭拜的俗物,空着双手,也不许随行的侍卫跟着,只带上了红颜。
“这处只有几大世家的老人知道,旨在不打扰亡者的安息,也不曾为他们立碑,只是依着他们族内的习俗种了百余棵红玉竹,如今也已是郁葱的模样了。”蓝凤曲又是轻叹,“我是不配来的,却总敌不过心头的歉疚。”
不用蓝凤曲再说什么,红颜也已经知道隐玉氏的墓在何处了,那一大片如血玉般的竹林,高傲的俯视着众生。在晦暗的天色下,犹如晚霞红透了半边天,艳红中透着青葱,晶莹剔透,孤傲的望着远方。
不是山阴客,何人爱此君。
那片鲜红下,埋着与她身上血脉相连的族人,安静的用血液铸就了傲骨的红玉竹。红颜双膝微微颤抖,险些跪了下去,却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才勉强站直了。
蓝凤曲却不曾注意她的异样,只对着那片竹林神色庄严的拜了三拜,转身对红颜道,“山间有一处蓝凤别府,今日就暂宿此处吧。”
红颜点点头,“一切听大哥安排。”
晚饭后,红颜见蓝凤曲进了书房,她又偷偷的溜了出来,直奔红玉竹林。林子前,她虔诚的跪下,磕了三个头,默默道,“隐玉一族在上,受不孝后人红颜一拜。”
她已想的清楚,她这一世就是玉红颜,是隐玉氏的后人,原是该承担隐玉氏的责任,既然这一辈只剩下了她,她就该救自己,也救这个族氏。
“我会保住自己的性命,也会为隐玉氏留下正常的子嗣。”红颜默念道,随即又是神色认真的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拂去了膝上的泥,慢慢转身往回走去。
却在走了两步后,她才猛然发觉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人,背着双手,静静的看着她。
红颜怔住了,她从不曾想过会在这里遇上他,墨忘尘。她站在原地,回望他。
墨忘尘慢慢的从高处走了下来,慢慢走近,面上神色安静,却像笼着一层冷冷的薄雾,让人看不清。举手投足间俱是风雅,风致清然。
红颜想,这才是真正的墨忘尘,冷漠,却仍是风姿绰约,双眸分明无情却能让人生出如沐春风的错觉来。他离她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你为何在此。”墨忘尘的声音里听着有几分不悦。
红颜有些莫名,这怒气还真是突然,她反问道,“为何先生在这里?”
“你不该来的。”墨忘尘微微皱眉,他眉眼瞧着总有些清冷,眉头微皱反倒冲淡了他的些许冷漠,竟无端生出了几分凡尘的亲近来。
红颜看他,摇头,“我该来的。”
“你不懂。”墨忘尘伸手,指尖从她脸上轻轻滑过,温暖的指腹让红颜心里划过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为何先生在这里?你收到我的信了?”红颜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梦,决定对墨忘尘和颜悦色一些,“先生要注意身体。”
墨忘尘看着她,“我去了凤城,你不在,我便赶来了。”
“找我?先生有事?”
墨忘尘似乎一怔,随即垂眸,“我以为你有事。”
红颜尴尬的摸摸头,“我就是闲来无事写封信,先生本不必大老远的赶来。”又像想起了什么,“先生知道这里?”她忽的心下一沉,难道墨忘尘也曾参与过当年之事?
墨忘尘看了她身后的红玉竹林一眼,“嗯,隐玉氏的葬身之处。”他一顿,“当年之事我亦有耳闻。”
红颜一呆,墨忘尘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难道她真的都将心事写在脸上了?她摸了摸脸,决定回去揽镜自照,“你吃过饭了吗?”
墨忘尘摇头,“我要走了。”
红颜看着他,“这么急?”
“有蓝凤曲看着你,我可以放心些,既然没事,我也该回去了。”墨忘尘微微一笑,伸手抱了红颜一下,“你照顾好自己。”
红颜的后背被他的手一碰,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墨忘尘觉察出异样,眉头又皱了起来,“你受伤了?”他看着红颜苍白的脸,隐隐有些怒意。
红颜打着哈哈道,“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养两天就好了。”
墨忘尘冷着一张脸,“让我看看。”
红颜死命的扯住衣襟,“不行!”
墨忘尘冷冷看她一眼,抱着她的腰就足尖轻点的往蓝凤别府赶去。
墨忘尘抱着手看着小心翼翼的贴着墙壁,紧护住衣服的红颜,“我帮你脱还是你自己脱。”
红颜几乎有些绝望了,她恳切的看着墨忘尘,“我真的没事,真的,紫荆也给我上过药了,小伤,没大碍的,真的。”她哭丧着脸看着神色不动的墨忘尘。
“该重新上药了,我帮你。”墨忘尘冷着脸道。
作者有话要说:
红颜内心独白:禽兽,想脱俺衣服早说。
墨忘尘:干扁四季豆,吃都嫌膈牙
红颜:……那年我还小
墨:现在也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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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