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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太阳已收敛一天的炽热,余光逐渐变成微微晕开的颜色,西下的夕阳染红满天的云霞,红色的余晖照耀在岸礁上。
整面河水好像铺满了金鳞,天空像是蒙上了一层玫瑰色的纱巾,在余晖的光线下河面波光粼粼.激扬的浪花在阳光下闪闪烁烁,像跳跃着千万条白色的鱼,汩汩流淌着的河面不时安静下来,好似绸缎般光滑的蔓延着,整条壮阔的河水在夕阳下,仿佛色彩丰满的油画。
夕阳为红色的余晖洒落在纪楠的脸庞上,朱非朱的眼眸被傍晚的光线照得,反射出胭脂色的光泽,“喏,你来扔吧,用力点,但千万不要扔到河的另一头。”
朱非朱说着取出包内上锁的小盒子,她将装有药水的铁制盒子交到纪楠手中,纪楠拎起沉甸甸的纯铁制盒子,如同拿着轻而易举的塑料片般,挥起手轻轻一抛,铅黑色的盒子瞬间噗通一声坠入河水的正中央,慢慢沉入河水的底部,顷刻被无穷无尽的河水所淹没。
朱非朱望着平静的河面,唇畔勾起一丝浅浅的微笑,“行了,走吧,我敢打赌绝对不会有人想到我会把药藏在这里。”
朱非朱开上车带着纪楠离开,车子驶离偏远的河边时,崎岖不平道路两边的芦苇荡在风中摇曳,芦苇荡半掩着一个破旧的木制指示牌,上面模糊不清的印着三个残缺的小字:沉月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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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非朱一步步走向河水中央,冰冷的河水像贪得无厌的蛇,一点点吞噬掉朱非朱的身体,河水慢慢从脖子淹没她的脸庞,汹涌的河水不断涌进朱非朱的鼻子耳朵口腔甚至眼睛,但她却放弃似的,慢慢松开双手,既不挣扎也不反抗,任由整个人逐渐沉入河水底部。
河水慢慢掠夺走朱非朱的氧气,朱非朱感到憋得完全喘不上气,河水死死包围住她,在清澈冰冷的河水中,她的一颗心却冷到了极点。
朱非朱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刺骨的河水冲击着她的眼球,在水草荡漾的河水中,她眼前却逐渐出现一片模糊的影子,在暗影的中央是纪楠模糊的脸庞。
在朦胧里纪楠的脸庞虚虚的出现,河面上有几缕光线疏疏的射进来,而朱非朱隐在河水深深的黑暗中,她嘴角竟勾起一丝微笑,伸出手一点点触摸着湖水中纪楠模糊的脸庞,仿佛要拢住什么十分要紧的东西。
尽管她知道只是幻影,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能够再次见到纪楠,对她来说仍是一种无法逃脱的希望,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荏弱得似轻轻一触,近在脸庞的纪楠的幻影就会幻灭般。
朱非朱唇边的笑意渐渐四散开来,笑容渐次在脸上缓缓绽放开来,眼底却是掩不住的凄厉。
朱非朱的身体逐渐往下坠落,但她眼里却恍惚闪过迷离的笑意,她还清楚记得那年纪楠带她去郊游,春风柔和地吹着朱非朱的发丝,空气中散发着清新的泥土香,明媚的太阳格外温暖,道路两旁的麦苗像一片无边无际的绿海,星罗棋布的村庄蔓延在道路两边,不远处是纵横交错的弯弯曲曲的河道。“啊,春天真是美啊,我就喜欢春天骑单车去郊游,真是又锻炼身体又健康,远离城市的雾霾啊!“朱非朱微笑着张开双臂,感受着迎面的春风穿过她的手臂。前面蹬自行车的纪楠不由笑了,“原来你的骑行,就是我骑你坐?”“哎呀,不要抱怨了,我坐车也很辛苦的,有木有!”朱非朱开心的挥动手臂,她坐在纪楠的单车后,望着吐了嫩芽的柳枝,郊外的世界整个被大自然的色彩打扮得青青翠翠,纪楠无可奈何的蹬着脚踏车,“敢情你说要锻炼身体,就是坐着锻炼?”纪楠说完忽然放开车闸,前方是一个大下坡,瞬间车子呼啸着滑了下去,朱非朱在一片绿意盎然的世界里大声尖叫起来。
“猪,你确定,你白天还要继续在床上赖一天吗?”纪楠忽然拉开了窗帘,正盖着空调被,将冷气大得极大的朱非朱,猛地睁大眼睛,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她望着窗帘外炽热灼人的太阳,阳光几乎将地面烤得滚烫滚烫,朱非朱想到外界一股股的热浪,火烧火燎的几乎令人窒息,她又继续往被窝里缩了几分,“算了吧,外面热死了,你还是在家给我做冰镇乌梅汤吧,反正我是要继续宅在家里当居里夫人,这可都是为了我成为国内外知名学者做准备啊,难道大夏天居里夫人没事出去玩水吗?”纪楠瞧着慵懒的朱非朱,空调连续的开着,已发出轻微的嗡嗡声,但朱非朱就是死活不肯挪一个位置,“居里夫人那是搞科学研究,你这是搞什么?”朱非朱淫|荡的笑着,伸手紧紧搂住纪楠的腰,她要脑袋埋在纪楠结实的腹肌上,笑得花枝招展地说:“哎呦,都一样啦,我这是搞你,反正都是搞!”朱非朱伸手就要去脱纪楠的衣服,她的咸猪手对着纪楠上下其手,“快来嘛,亲爱的,就让我像居里夫人一样,死在自己搞的东西上吧!”纪楠本想推开朱非朱,但怎奈她的皮肤滑得令人简直心猿意马,他瞧着色眯眯的朱非朱,竟忽然将她再次扑倒在床,“闭嘴,别再提居里夫人了,你们的研究完全不沾边!”朱非朱猛地拽住纪楠的衣领,她温热的呼吸吹在纪楠的脸庞上,直搔得纪楠心里发痒,“没错,我研究的是你,比她更能专注!”
大片的红色枫叶从头顶跌落下来,乱红如雨,无数的红叶纷纷扬扬地跌落下来,像是无数绞碎的红色绫罗。朱非朱依靠在纪楠结实的肩膀上,心底被完完全全的安全感所填满,她望着遍地的红叶,声音轻轻的,低微的,像是梦呓一样,“好美,纪楠,以后每年我们都来看红叶吧?”纪楠没有吭声,他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石阶上,朱非朱靠着他的肩膀,欣赏满山的红叶,好似在他们就是两尊雕塑,安安静静地坐着,一直坐到天长与地久。
冬天窗外有轻微的风声,外面的雪变成了霰子,劈劈啪啪打在玻璃上,急而乱的迸开去,更多的雪霰子敲在窗上,零星的雪花扑在玻璃上,瞬间融成小小的水珠。朱非朱刚一打开房门,就有森冷透骨的寒风呼一声扑在身上,直割得人脸上火辣辣的作痛,风挟着无数的雪粒子打在她身上,密急得令人窒息,四周都是迸开的雪,与屋内热烘烘的暖气房形成鲜明的对比。朱非朱顶着迎面的大雪刚踉跄着走了两步,不料身后的纪楠却跑了过来,纪楠脱掉身上的军大衣就裹在朱非朱身上,温暖瞬间为她遮挡去外界的寒冷,“走,我开车送你去实验室。”朱非朱钻进纪楠的军车内,她接过纪楠递过来的热巧克力,嘴角勾起一丝浅笑,纪楠边开车边看向她,“笑什么?”“寒冬里有人开车接送,送军大衣给热巧克力,还负责暖手,这有男人的感觉就是好啊!”朱非朱笑着低下头,纪楠一只手开着车,另一只手竟悄悄攥住朱非朱的手,他温热的手掌紧紧握住朱非朱冰凉的手背,一点点温暖她的肌肤。
她同他走过春夏秋冬,每一天都因为他的陪伴,她才不再孤单,如果没有遇见纪楠,也许朱非朱不会觉得人生有太多的变化,甚至永远平淡的度过一生,但偏巧她遇见了他。
河底是深不可测的黑,无限诱惑着她,朱非朱的身躯向无尽的黑暗投去,而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正是纪楠的呼唤,一声接一声的等待着她。
朱非朱慢慢闭上眼睛,她感觉身体越来越沉,河水逐渐淹没她,她甚至能感觉到心脏停止的一瞬间。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黑色的影子如同游鱼般,顷刻从河面潜入水底,灵活而快速地游向朱非朱的身旁,朱非朱不断的往下坠,而这个黑影像追逐落日的夸父,不断挥动双臂,迅速向她游去。
迷迷糊糊闭上眼睛的一刻,朱非朱似乎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在昏暗的水底,他背对着身后的光线,但他明亮的轮廓却一点点被勾勒出来,朱非朱瞧着他一双惶恐的黑色眼眸,他笔挺的鼻梁,柔和的下巴,都像极了她失去的纪楠。
朱非朱彻底闭上了眼睛,她的唇角含着一丝温暖的笑,她知道自己终于和死去的纪楠相见了。
黑影猛地扑过来抓住了她,他奋力游动着,像抓住生命的最后一丝曙光般,猛然拽住她往河面冲去,他背部曲线绷得紧紧的,无论如何就是不放手,他死死攥住朱非朱冰冷到毫无温度的手。
瞬间将朱非朱拖出了水面,扑哧一声,在接触到空气的一刻,他发出惊人的声音,“朱非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