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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纪楠……”朱非朱的双唇微微哆嗦,她睁大眼睛紧紧盯住他,生怕他会再次消失,现在她什么也不想管,她不管他到底是人,还是鬼,她都要得到他!
列车终于缓缓停了下来,司机从车头一步一踉跄地走了下来,纪楠抱住朱非朱猛地一下跳到了车顶,车子的顶部离上方的屋顶太近,以至她与他只能趴在上面,她的心跳极快,她使劲眨了眨眼,确定这真的不是又一次的幻觉。
他的五官轮廓近在眼前,尽管他的身体如此冰冷,她甚至察觉不到他的呼吸,但他明明就在她的身边。
“咦,人呢,我刚明明看见有人……”司机嘟哝着,认真查看了车底,但下面确实没有任何一具身体,“我去,难道我眼花了?”司机终于确定没有丁点血迹后,回到车上缓缓开动了车子。
纪楠像弹跳高手般,轻轻一跃带着朱非朱就从车顶跳了下来,他松开拥抱她的手,刚迈出脚正要离开,朱非朱却猛地抓住他的手臂,她双手死死扣在他冰冷的皮肤上,“纪楠,你别走!”
他回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他几乎要淌血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凶狠,没有半点过去的柔情,冷冽的眸子更像是动物嗜血的眼睛。朱非朱咽了口口水,她不确定纪楠下一刻是否会拧掉她的脑袋。
但她只知道,这个男人,是肯为了她不要命的未婚夫纪楠。
一年,她以为两人阴阳相隔了,却不想他竟回来了。
朱非朱猛地扑进他的怀抱,她柔软的发丝扫在他的脸颊上,他本紧紧攥成拳头,骨节咔咔作响的手却慢慢松开,朱非朱热切的呼吸吹在他的耳畔,她紧紧拥抱住他,温热的身体几乎暖透他的皮肤,“纪楠,求求你,别走,真的,别离开我……”她急促地呼吸着,流下的眼泪不觉已打湿他的衣衫。
隔了许久,他才慢慢张开垂在身体两边的双臂,伸出手虚虚地拥抱住她,他僵硬地低下头,将脸埋在她的发丝间,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嗅起来令人感到无尽的温暖。
而在地铁站不远处的石柱后,一双方才将朱非朱推向铁轨的细手,却慢慢掏出口袋内的手机,放在红艳的唇边轻吐出一串柔语,“药物果然对纪楠无效,他已经暴露了。”
纪楠的耳朵轻轻一抖,他如炬的视线忽然扫过旁边的石柱,但方才通话的女人却一个闪影地消失了,纪楠正欲去追,朱非朱却死死拽住他,“不行,不准走,我是说真的……”浑身发抖的朱非朱用尽了力气,她的手指几乎陷入他的皮肤中。
他扭头去瞧她,她一双流泪的眼睛,好似照在雪地上的阳光,刺得人心软。
虽然他没有心跳。
但纪楠凝视着她的眼眸,终于留了下来。
他的速度几乎堪比跑车,他背着朱非朱轻盈地跳过一座座高楼,在浓重的夜色里她趴在他的背后,双手紧紧环住他,他的身体轻微地颠簸,微风拂过朱非朱的脸庞,她满心依赖地靠在他的背上。
她望着灯光璀璨车流如河的城市,他一路连跑带跳,很快到了朱非朱的复式小楼里。
朱非朱既兴奋又担心,他这样的体能绝非是人类,她相信他必定是蜘蛛侠蝙蝠侠之类的生物。
尽管他不太能听不懂她的话,“乖,亲爱的,你最喜欢吃的青菜,来吃点!”朱非朱将炒糊的一盘黑青菜端至纪楠的面前。
但他鲜血淋漓的眼睛却纹丝不动,甚至连瞟都没瞟朱非朱一下,“嘿,亲爱的,别这样啊,只是糊了而已,要不我把这做成焦糖蔬菜汁?”朱非朱试探着问道,但纪楠始终正襟危坐,时刻保持军人的姿态。
“喂,你能听见我说话了吗?”朱非朱的手在他眼前呼呼扇了下,纪楠的眸子轻轻瞥了下她,满眼都是鄙夷。
朱非朱又换了种语言,“How about my chest?”(我的胸部如何?)
朱非朱记得,当时纪楠听到这话也是像现在一样冰冷的表情,后来朱非朱又不断追问,被问得不耐烦的纪楠皱了皱眉,冷冷地说:“对于不存在的东西我无法回答,谢谢。”那时候朱非朱气得揪住他的头发上蹿下跳。
而今,他却真的没有任何回答。
朱非朱又换了纪楠最熟悉的法语,“Ah non, j't'en prie. Nous ne sommes pas chez nous. Non! Laisse-moi!”(啊,不要,求你了,我们不是在自己的家里,不要碰我啊!)朱非朱说着双手抱肩做阻挡状,这是她和纪楠最喜欢的游戏,他每次将她拖上床时,朱非朱总爱装得好像被强|暴似的,发骚地说这样一串莫名其妙的话。
然而在朱非朱尝试了中文、英文、法语,甚至电影中的外太空语言后,纪楠都没有任何反应,朱非朱这才明白,目前这个非人类的纪楠,虽然听觉嗅觉视觉都无比敏锐,但他似乎失去了语言能力,朱非朱没听纪楠开口说过任何一句话,而且他似乎也听不懂朱非朱的话。
朱非朱只好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但每次朱非朱比划得累到半死时,却发现纪楠压根没正眼瞧她,好似她是喵星人,而他是语言完全不同的汪星人。
“如果是双侧颞叶的大脑皮层语言中枢受损,造成语言障碍的话,是不是该吃点脑活素?”朱非朱兀自研究着,将一杯脑活素塞进了纪楠的手中,但纪楠却微微蹙了下眉头,朱非朱将脑活素放在嘴边比划了下,示意他要口服。
但纪楠的耳朵却一抖,忽然站起来走向卧室去,朱非朱拿着药瓶赶紧追过去,“亲,该吃药了!”
“汪汪汪!”被关在阳台上的吉娃娃芭比,一瞧见进入卧室的纪楠,即刻兴奋地跳起来去抓玻璃门,纪楠盯着阳台上的芭比,好似在看某种怪物。
他慢慢打开玻璃门,芭比疯一样地冲过来使劲舔他,“乖,开心吧!粑粑回来了……”朱非朱笑着去挠芭比的脑袋。
这只吉娃娃当初朱非朱捡到它时,是一只被阉割过的太监犬,它一开始脾气非常不好,一旦撒开绳子三五个人根本拦不住,简直就是一条彻头彻尾的恶犬,朱非朱认为这都是源自于它猥琐的太监心理。
不过它对纪楠倒是热爱有加,纪楠挥手扔出一个球,它就摇动尾巴飞速追去。
可如今,朱非朱站在纪楠的身旁,她将被芭比啃得毛茸茸的棒球交在了纪楠手中,“亲爱的,你看我,这样,这样扔出去哦!”朱非朱蹦蹦跳跳地握拳比划。
地上的芭比抬头疑惑地盯着朱非朱,它又歪头看向纪楠,好似在瞧两个疯子。
纪楠没理朱非朱,但他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举起棒球轻轻一挥,球旋转着抛出优雅的弧线,芭比盯着飞出去的球,汪汪大叫着跑开,可它刚跑了几步却停了下来,它站在草坪上望着消失在天空尽头的球,呜呜难过地叫着。
“靠,天上又多了颗星星。”朱非朱难以置信地盯着消失到无影无踪的圆球。
她现在觉得连纪楠都能回来,恐怕没有更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
“乖,你快喝了,喝了就能治好你哦!”朱非朱又从包内掏出脑活素,她将拧掉瓶盖的药瓶递到纪楠的唇畔,“快喝了,你都好几天不吃东西了,再不喝真要饿死了!”
纪楠显然没听懂她的话,他侧了下头躲开药瓶,手轻轻一挥,当然他以为自己的动作很轻,却不知道力气大的,“啪”一下瞬间将朱非朱的手打到了她的嘴边,整瓶的药液顺势顷刻倒进了她的口中。
“咳咳,救命啊,我没病……”朱非朱咳嗽着却死活吐不出来。
为了能治好纪楠,几天来朱非朱几乎试遍了所有的药物和偏方,当她白天在实验室里查询资料时,师兄却走了过来,师兄单手撑着桌子,用一只手捂在红肿得如同面包大的嘴上,含含糊糊地说:“朱非朱,你那只小白鼠喂的什么药,居然把我的金牙给咬掉了,我这么帅的形象吧,你说……”
朱非朱不等他说完,就不耐烦地讲:“不知道,是导师最新研制的药,让我负责记录药物反应。”
“池老师的药?什么药?兴奋剂吗?要是哪个运动员用了,不去比赛,没完地拔裁判的牙,那可怎么行?”师兄吐字不清,却偏要没完没了地嘟哝着。
朱非朱敲键盘的手忽然停了下来,她抬头答非所问地对他说:“对了,师兄,你说,一个人七天不进食应该会死的,如果超过七天不进食,不仅没死,反倒体能超强,有这种情况吗?”
师兄翘起兰花指,羞答答地捂在香肠般的嘴唇上,“据史学证明,世界上不存在这种生物,除非能像我一样。”
朱非朱疑惑地瞧向师兄,他一手盖在红肿的唇上,一手指了指自己的胯|下,朱非朱不懂其意,“什么像你一样?”
“永动机!”师兄说着再次掩面窃笑。
朱非朱:“……”